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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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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马德福见多识广,今天这场面也看得他心惊胆颤。皇帝身边的红人闹成这样,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啊。当真不知道他老人家该怎么处理。
皇帝倒是不急,又将底下这帮人看了一遍,然后冲一个粉衫女子道:“绣球,你既也在场,当时情况如何,你同朕说说。”
………………………………
这话一出,各人心里都有了想法。
这绣球和木槿她们一样,也是平日里侍候皇帝的,端茶送水准备衣物什么的,虽挤不进四大金刚里,也算是二等宫女里排头一位的。
木槿觉得那是自己人,肯定会向着她说话,一颗心立马放了下来。
可薄荷却不这么想。绣球这人她了解,也是个心大的。所谓宁为凤尾不为鸡头,她现在是二等里的头一份,可眼睛一直盯着一等里那四个位子呢。
从前是没机会,她们四个鲜少出错,她也就老老实实不动声色,整日里姐姐姐姐地叫得欢。
可现在皇帝把机会摆到她面前了,她岂能不抓住?扳倒木槿就能空出一个位子来,搞不好连扶桑也要被拉下马。到时候皇帝身边一缺人,她这个二等里的头一份岂不就高升了?
薄荷愈加觉得,今天是绝计保不住木槿了。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绣球眼见机会扔到面前哪能罢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全说了一遍。木槿是如何蛮不讲理没事儿找事儿,知薇是如何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奋力反击。一桩桩一件件,全经由她那绵软动听的声音说了出来。
木槿初时还得意洋洋,可越听越不对劲,到后来身子一软靠到了扶桑身上,不住地轻轻呢喃:“我完了,我真的完了。还连累了你。”
绣球这番话无疑给她定了死罪,自己人都不帮自己人,皇帝会怎么想。她还有什么翻盘,根本就是死路一条了。
扶桑脾气柔顺,到了这会儿还念着往日的情分不住安慰她,可心里也明白,大势所趋难以挽回。
皇帝听完绣球的话,又挑了其他几个不相干的人问了,大致说的都跟绣球一样,并没有冤枉木槿。他心里已然明白,转而又去看知薇。
亏她想得出来,竟拿汤去浇人脑袋,这般豪放的性格,当真是沈万成养出来的女儿?
事情水落石出,皇帝也不再多问,只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不远处侍立的薄荷和冬青:“你们怎么说,此事朕该如何处置?”
这是在逼她们站队呢。是姐妹情深还是一心只忠于皇帝,旁的都不管呢?薄荷和冬青听到皇帝点她们的名,皆是心里一怔。
冬青还有点心软,正想跪下来给木槿求求情,旁边薄荷迅速扯了她一把,抢在前头开口道:“奴婢不敢擅自做主,此事但凭皇上处置。”
这是撇得干干净净的意思了。
底下跪着的木槿和扶桑皆是脸色一变,露出不置信的神情来。
平日里好成那样,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有什么都是共同进退,四个人围得好似铁桶一般,叫旁人完全插不进手。
可现在一人有难竟是无人支援,眼睁睁瞧着木槿遭这灭顶之灾。
别说她们两个,连知薇也有点看不明白。她们不是一向交好吗,怎么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点犹豫都没有?
皇帝的视线在薄荷身上打了个转儿,深沉地让人看不出里头的想法。待目光收回后,他便开口处置木槿:“朕知你今日心里不痛快,表面上看是针对别的宫女,其实是心里怨恨朕来着。”
木槿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皇上恕罪。”
“你将茶水泼朕身上,朕数落了你几句,你便心中有气,吃饭的时候故意找人麻烦。朕可曾冤枉你?”
木槿伏地扣头泪流满面,心里实在懊悔到了极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起那不能有的心思。原想着不小心拿茶水泼了皇帝,再给他擦一擦抹一抹,搞不好就顺势承宠了。
皇帝在外头一个嫔妃也不在身边,可总有那方面的需求。她长得不差又常年伴在君王身边,自认有那么一点情分上,搞不好当真可以心想事成。
没想到皇帝根本不接她的招儿,反倒怪她办事不利落,将她数落一顿,这才让她心里愈加不痛快,一时没控制住招惹了沈知薇,惹出这样的泼天大祸。
说来说去,都是让自己的贪心给害了啊。
木槿在心里叹息一声,把头抵在了船板上,再不敢言语。
不多时便听皇帝又道:“你既怨恨朕,往后也就别在跟前侍候了。往后你就到后头去,自有人安排差事给你。”
话没说透,但听的人都明白了。这后头指的是后面跟着的那几艘船。那上面大多是粗使的宫女婆子,平日里都干些最底层的粗活,放在宫里那就是打杂的命儿。
木槿原先是圣上跟前最得宠的四大宫女之一,一下子沦落到去劈柴提水烧火什么的,下场不可谓不凄惨。但皇帝终究留她一命,也算是仁至义尽。三个平日里的好姐妹心里皆是一松,各人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滋味。
四大金刚就这么轻易让人从内部瓦解,密不透风的圈子一下子叫人打出个大窟窿来,往后该何去何从?
木槿则是一听完皇帝的话便晕了过去。马德福立马冲旁边的小太监们使眼色,立马就有人上来,拖着她下去,直接就拖到后头的某艘船上去了。
处置完一个后,皇帝又去看扶桑:“你方才的话朕也不能说你有错,但你明明在场却只推说没看见,可见眼不明心不净。先罚你半年俸银,这几日先好好思过一番,待想明白了再到朕跟前来回话。”
这是暂时冷藏的意思,还算结局不错,毕竟没把她赶走,过两日想好了回去磕头认个错,以后还是当红的姐姐。
薄荷手心里冷汗直冒,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接下来便看皇帝怎么处置沈知薇二人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儿,她不是一丁点错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信皇帝会徇私,轻易将她放过。
结果皇帝先不管知薇,反倒去看雪容:“这事儿你从头到尾没什么干系,被人连累而已。回去换身衣裳领二两银子,往后好好当差。”
雪容磕头谢恩,起身站到了一旁。
这下子就只剩知薇没处置了。她跪在那里时间一久,两个膝盖就疼得厉害。可还是得强撑着,哪怕皇帝立马叫人将她扔下河去喂鱼,她也得维持最后的一点体面。绝不能像木槿一样,不争气地叫人拖下去。
可她等了半天,也没等来只言片语。皇帝就跟忘了她似的,同雪容说完话后转身一撩袍子,便进船舱去了,留下一堆女人在那里吹冷风,半晌也没回过神来。
后来回屋的时候,这些人还聚在一起直嘀咕,主要是猜测皇帝为什么不罚沈知薇,连提都不提起。
还有就是有那平日里跟绣球交好,一直拍她马屁的几个,高兴得眉眼都快没了,一个个在那儿恭喜她。
有说:“姐姐就是厉害,那个木槿有什么了不起的,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最后还不是让人拖走了。”
就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这下可好,姐姐可以高升了。”
绣球听了心里就乐,觉得自己这一下真是赌对了。搞不好是皇帝故意那么做的,就是想除掉木槿好让她上位。
听着那些跟班儿左一句右一句地逢迎,她心里美得跟什么似的,嘴上虽谦虚不已,心里其实已经认同了她们的说法。并且她还有了别的想法。
若真是皇帝想拉她一把,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对自己有别的心思。到时候调到御前近身侍候,搞不好真能一沾雨露君恩。
一想到这里她便面颊飞红,高兴了好几个时辰。
可还没等她高兴够呢,也才吃过晚饭,就有人进来小声嘀咕,说皇帝遣了木槿之后,又另指了人顶了她的位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去看绣球,可她一脸茫然,显然没接到调令啊。
那说八卦的露出一脸神秘,小声道:“你们可知补上去的那个是谁?”
“不知,你快说,快说呀。”
绣球也是一脸紧张,兼十分的不置信。怎么回事儿,木槿倒了合该她升发的呀,怎么竟不是她呢。
“当真是叫人想不到,皇上竟让沈知薇顶了那个空缺。”
犹如平地里一声惊雷,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绣球,几乎如木槿一般差点厥过去。
这怎么可能呢。沈知薇是什么级别,从前也就是个管花草的下等人,她凭什么跳过自己跳过这么多姐妹,一下子到御前侍候呢?而且她白日里刚犯了事,皇帝非但不罚反倒有赏,简直是本末倒置。
绣球实在想不通。
其实不光她想不通,知薇自己也想不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简直跟被雷劈了一般。前一阵不还说不想见她嘛,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调到跟前去了。
而且这升迁速度实在太快。原先她也就是个公司文员,如今一下成了董事长秘书,级别一跳这么多,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于是她问来传话的小庄子。对方却冲她眨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瞧姑娘说的,这种事儿怎么能搞错呢。这是您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了,您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到御前侍候吧。”?
☆、第68章 检讨
? 本以为要被一脚踢出去了,谁成想峰回路转,反倒步步高升了。
知薇实在搞不明白皇帝那瓜子里究竟有些什么。既想不明白她也就不想了,安安心心睡了个踏实觉。
她算是看明白了,反正哪怕她是孙悟空也没用,皇帝就是那如来佛。任她怎么翻腾,只要他不想放,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一瞬间知薇有了点认命的感觉,索性过一天是一天吧。若担心害怕的那一天终究来了,便躺平了享受一回得了。
好歹也是天底下最强的男人,若能玩一把也不错。都说那事儿挺有意思,皇帝身板一看就好,搞不好是享福呢。
她这么没皮没脸地想了半天,打起精神做足准备等着去御前轮班,却不料一直没给她安排差事,还叫她跟雪容挤在一块儿,每天忙些鸡零狗碎的事情。
皇帝的心思当真深沉地叫人害怕。
就这么晃晃悠悠好几天,知薇总算把傅玉和开给她的药全吃了。说来也奇,这药吃完之后她也没再去拿,可晕船这病就像是治好了,再没那种翻江倒海吃不下睡不着的感觉。
偶尔船晃得厉害了有点眼晕,但很快又适应过来。
她额头上那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肿消了之后拿冷芳膏一涂,看不见半分疤痕。
等这一切都弄好之后,皇帝那边就跟装了窃听器似的,突然就把她叫过去了。听说扶桑面壁思过回来了,正在里头请罪,外头薄荷和冬青要下值吃晚饭去,就把她调到圣上跟前来侍候了。
知薇头一回当贴身宫女,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老老实实候在外头,等着皇帝吩咐。因离得近,隐约听得里头有女子说话的声音,想来便是扶桑。
偶尔皇帝也会说一两句,但都极为简短,最后大约是嗯了一声,片刻后扶桑红着眼睛出来,看也不看她便快步走了。
知薇看她这样觉得有点可怜,又想起被贬的木槿,一时心中有些感慨。其实她没想过做得这么绝的,那天也是气晕了头,早知道就忍一忍了,何苦多那点事儿。
正自我检讨着,里头皇帝的声音清亮亮地传出来:“进来。”
这是在叫她呢,知薇赶紧敛眉低目走进去,轻声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皇帝抬眼看她,今儿个换了一身衣裳,和那天的比起来颜色更鲜亮些。头发规规矩矩挽着,没插金银首饰,只拿缎带装饰一番,有那么一股子清新的感觉。
皇帝就喜欢她这样。
想起她前一阵儿撞了额头,皇帝又道:“抬起头来。”
知薇不敢不从,老实把头抬起几分,视线依旧向下,不敢跟皇帝对视。
皇帝便仔细看她的脸,见额头光洁白皙没有大碍,这才放心。然后他端了端面前的茶蛊,吩咐道:“换一杯。”
知薇赶紧上前,拿起那杯放凉了的茶,小心翼翼出去。然后她拐进后头的小茶房,叫来了小庄子问清皇帝的喜好之后,重新泡了一杯送了进去。
把茶蛊搁皇帝面前时,她忍不住多了句嘴:“有点烫,皇上小心一些。”
皇帝没看那茶,只问她:“沏的什么?”
“是六安瓜片。”小庄子说的,皇帝傍晚的时候喜欢喝这个。
“先前你说不会沏茶,今日这杯是谁帮你沏的?”
“奴婢亲手沏的,庄公公指点了一二。”
皇帝终于拿起茶蛊,掀开盖子先闻了下味儿,然后撇了下浮沫,微吹两下才轻尝一口,随即给了个评价:“中。”
知薇一听误会了,厚着脸皮问:“皇上是说奴婢这茶沏得还成?”老北京说“中”,就是行的意思,她是这么理解的。
结果皇帝白她一眼,开口道:“上、中、下,你这茶茶叶放得略多了些,苦味稍重其他还好,所以得个中。”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知薇缩缩脖子,赶紧表忠心:“奴婢下回一定注意。”
皇帝看她故意装出来的柔顺,怎么看怎么别扭。之前甩他白眼的时候明明挺有气势的,一转眼的功夫又套了个罩子在身上,装得人五人六的模样了。
皇帝真想摘了她的面具,看看她的本来面目。
知薇站在一旁,感觉到皇帝的目光一直在脸上打转儿,心里又开始紧张。前几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不会吧。以皇帝那刁钻古怪的性格,肯定有后招等着她。
晾了几日头一回见面,不得说道说道吗?
她正这么想着呢,果然皇帝就提起那事儿来了:“脏衣服都洗了?”
他说话总这样,突然冒出来一句,没头没尾的,不习惯的人真跟不上这节奏。好在知薇总算有点经验,愣了两秒后便答:“嗯,都洗了。”
“你这脾气可是不小啊。”
“奴婢也觉得这样不大好。那天一时没忍住闯了大祸,求皇上恕罪。”
“到底怎么个过程,当真如她们所说的,莫名其妙便吵了起来?”
说到这个知薇有点脸红,但不敢跟皇帝撒谎,尴尬地回道:“大约是奴婢吃得有点多,没给她剩下什么,这才惹她不快了。奴婢这些天已经改了,再不敢吃太多了。”
皇帝心想幸亏没喝茶,要不听到这话非得喷出来不可。头一回听说两姑娘吵架,是为其中一个吃太多的缘故。
他打眼去瞧知薇,脸颊确实比刚上船那几天丰腴一些,但也就跟从前差不多,只能算是补回来了,还不到胖的程度。
“你到底吃了多少,惹得别人这般不痛快?”
“也没多少,就是吃了两碗饭并一些菜。”
还真不少。宫女子都讲究身段儿,宫里虽说比外头寻常人家吃得精致许多,却是一个赛一个的不能吃。听说有些爱美的,每顿饭不过拨拉三五粒米,就着两口菜便算吃完了。
一顿饭吃两碗,皇帝心想这胃口比自己还要大啊。
“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把自个儿饿成这样?”
“这不前些天晕船没吃下东西,如今吃了傅太医开的药后胃口大开,一不小心便吃多了。奴婢以后再不敢了,最近已尽量控制,一次只吃一碗了。”
听得讲得这么可怜,皇帝又有些于心不忍。好像他克扣了她的口粮不给她吃饱饭似的。
不过听她听起傅玉和,皇帝又有了别的想法:“他开的药如何,效果不错?”
“挺好的,奴婢吃完十帖药,人已经不晕了。如今不吃也无妨,能尽心侍候皇上了。”
说完这话知薇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皇帝听她听起傅玉和给她诊脉的事情,表情态度十分自然,好像一早便知道这事儿似的。
原本以为是马公公暗中帮忙,现在看起来倒不像了。
于是她壮着胆子道:“奴婢谢皇上恩典。”
“好端端的,谢朕什么?”
“谢皇上准傅太医给奴婢开方子。奴婢身份卑微,本不该劳烦傅太医的。”
皇帝一听便笑了:“什么卑微不卑微,你忘了从前朕还给你开过方子,要照这么说,朕倒还不如他傅玉和了。”
“奴婢没这个意思,皇上不要误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屋子里气氛渐渐好了起来。前一阵发生的不愉快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皇帝暗骂自己无用,当时说得那般斩钉截铁,当真想一辈子不再见她。结果这才过去几个月,便又忍不住想同她亲近起来。
看来男女之情若真萌发了,想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说话的当口儿,皇帝便不时打量她整个人。如今已到五月,天气眼见着热了起来,她穿得不多,和去年差不多时候在延禧宫见她时一个样儿。
那是皇帝头一回好好打量她,谁知就这么一眼,这个小女子就住进了他的心里,再也赶不出去了。
时间过得当真快,一转眼的功夫都一年了。
这一年他们都干了些什么?不经意间他救了她一回,还叫她戳伤了手背。带她出宫玩了两趟,一起吃过几次饭,把她压在身下好几回,还胸贴胸搂着她说过话儿。还有一回是法兰西的大使来,他送了她一箱东西。
想到这里皇帝又去看她,只见她身着薄衫不施脂粉,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也不知道那箱子她开了没有,里头的东西见过之后知道怎么用不?
那是法兰西宫廷里的贵妇人用的东西,和天朝的肚兜功能相似模样却不大一样。皇帝心想她大约是搞不明白的,又不好意思直接问,这东西只怕还被她压在箱子底下。
他哪里知道,知薇早就穿过了,还穿得特别舒服。只是她和人同住一屋,这东西不方便拿出来让雪容看见,所以也没多穿。万一穿脏了整天洗,就要叫人起疑了。
可她真心喜欢那东西,就是不好跟皇帝开口道谢,否则对方就该知道她用过了。
内衣这东西自古以来都是最贴身的东西,和男人谈论这个,有勾引挑逗的嫌疑,她可没这么厚的脸皮。
皇帝也没打算在这会儿问,反倒重新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往后性子别那么急,人泼你菜汁你便要浇她肉汤,这样不合适。”
“是,奴婢记住了。”
“下次再有这事儿,你便拿筷子戳她眼珠子,好叫她记着一辈子。”
…………………………………
知薇心想,皇上您这是教坏小孩子啊。
因知他在开玩笑,知薇也没说什么,讪笑两下算作回应。想起木槿的下场不免有点心虚,于是又开始作“自我检讨”。
“这回的事情奴婢确实有错,以后再不敢了。”
“这回虽不是你挑的事儿,但你确实动了手,这事情便不应该。所以朕要罚你。”
“皇上罚奴婢什么?”
皇帝起身看她一眼,上下打量的目光叫人有些害怕。知薇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就听皇帝道:“罚你顶了木槿的差事,往后好好办差,不许再出任何差事。”
“就这样?”
“你还想怎样,和木槿一道去后边劈柴?”
“奴婢不想。”知薇有点不落忍,小心打探道,“皇上当真要叫木槿劈柴?”
“她既喜欢撒泼,朕便叫她那把子力气用在实处。”
“可她没干过这个,会不会受不住?”
“谁也不是出娘胎便会干活儿。你从前连茶都不会沏,现如今不也学着做了。叫她多做几日便会了。”说到这里皇帝语气一顿,“怎么,后悔浇人一脑袋汤,这会儿想给人求情?”
“到底奴婢也有错,当日的事情只是一时之气,皇上大人有大量,不如……”
“想要救她也不是不行。”
皇帝截了她的话头,负手站在那里,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
知薇低着头没看到,傻呼呼问:“该如何做?”
“你既顶了她的差事,往后便好好办差。你若办得好,朕便将她重新调回养心殿来。若办得不好,朕便叫人打她一顿,然后赶出宫去。”
这根本就是威胁嘛。知薇特别后悔多那一句嘴,现在反倒弄得骑虎难下。本来木槿只是干点粗活,这下子她的小命捏在了她的手里。往后她若得罪皇帝,是不是要连木槿也一并杀了啊。
知薇觉得自己当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一张脸立马拉得老长。
皇帝看出她的心意,便道:“你若尽心办差,朕便不会将她如何。除非你想偷奸耍猾,那便怪不得旁人了。”
“不会不会,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皇上这会儿想做什么,是乏了要歇息吗?”
“时间尚早。你出去吩咐马德福,叫人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更衣。”
知薇松一口气,赶紧退出去找到马德福,把皇帝的要求一一说了。马德福自然吩咐底下人着紧去办,然后转头看知薇:“姑娘这一趟差事可顺利?”
“还行,皇上不追究先前的事情了。”
“自然是不追究了,都将你提到跟前来侍候了,哪能再追究那个。再说那天那事儿怪不得你,我听着也挺生气。你那一下砸得漂亮。”
“公公别取笑我了,往后我可再不敢了。”
说着知薇就要走,马德福却拦住她了:“姑娘这是去哪里?”
“皇上要沐浴,我就先下去吧。回头有吩咐我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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