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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繁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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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香侬忙道,“你瞧,一点就着了!秀不过叫你提防进退,你急赤白咧的干什么?不过依我说,外甥女和娘舅亲也在情理之中,拿这个说事儿的人才是心怀鬼胎的。”
“你懂什么!”秀狠狠斥道,“甥舅不在五伦之列,走得近了绝计不成!”
布暖甩袖道,“谁听那昏话!好好的,往后连自家舅舅也不敢亲近了。”
秀给她披上画帛,幽幽道,“你知道汉惠帝娶张皇后的事么?那张皇后不是惠帝的亲外甥女么?甥舅和叔侄不同,叔侄可亲,甥舅就免不得有忌讳。我不是叫你远着六公子,只劝你自己拿捏分寸,何必叫人诟病。”
布暖并不放在心上,口头虚应知道了,神魂早就飞到竹枝馆里去了。
湖上世界清幽雅致,没有岸上的蝉鸣震天,唯有湖风吹过门上竹帘,磕在木头框子上发出托托的声响。
撑开东边直棂窗,正和烟波楼西窗遥遥相对,容与坐在窗前,四周静谧,时间也过得浑浑噩噩。伸手翻桌上的兵书,翻了几页便调过头看烟波楼方向。书上写了什么没看进去一半,只怙惙着换个衣裳要这半天,是否那乳娘同她说的话给她抻了筋,她痛了,于是不来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凳上开始出神。也闹不清怎么回事,总觉人是虚浮着的,像被一根细细的绳索吊着,四面不着边。也不敢挣,怕挣狠了绳子断了,摔下来会粉身碎骨。
有些东西理得清,有些东西不能理。就那么原封不动的放着,不要去触碰,就是最好的。
弥济桥上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雪缎遥梗帕税烟液斓挠椭缴。嫒欢矗腥怂频摹
他想起身相迎,计较一番似乎太过郑重,失了长辈的体面,遂强自按捺住了仍旧正襟危坐。
她渐渐近了,日影透过伞面,有淡淡的嫣红投射在颊上,红晕若施脂。她抬眼探望,从半开的窗扉里寻到他的脸,便抿着唇,轻浅一笑。
他脑中铮然一声响,突地想起来水里的瓜还没捞,立时找着了冠冕的理由,忙离了座儿到门前去。
她说,“舅舅,我接着我阿娘的回信了,说问外祖母的安。还让带话给舅舅,我不懂事,小孩子心性,请舅舅多包涵。”
她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屈,还有些扭捏。他唔了声,蹲下身子去够栏杆上牵着的网兜,把瓜提溜上岸,捧着往屋里去,边道,“到底还是做母亲的了解你,不过也太见外了些,自己人还用得着打圆场!”
她傻傻斟酌了一会儿才品出他话里的意思,登时翻着白眼嗔起来,“我分明是极懂事的,母亲太过自谦了,是不是,舅舅?”
他忍笑道,“你要我违心的夸你么?”
她噘了噘嘴,“那倒不是,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他回身到墙上取了剑来,就着银盆里的水拧了巾栉擦拭剑身,看她一眼,不由又笑,“人家姑娘脸皮都薄,你单是这一点就和她们不同,任她们怎样追赶,也不及你分毫。”
布暖不情愿了,这是赤裸裸的损人。舅舅明明是最严谨的,可越相处,越觉得这人不似表面那样稳妥。难怪说物以类聚,他和蓝笙认识了二十多年,骨子里没有共性,也混不成铁哥们儿。
他举起剑,就势一砍,那瓜应声而裂,红的瓤,鲜艳如血。不知从哪里旋摸出把银勺来,往那半个瓜上大刀阔斧一插,推到她面前说“吃吧”。
她愣住了,乜了乜那把剑,疑心他曾经拿它杀过人。
容与低垂着眼皮,“我战场上用刀,从不用剑。”
第三十六章 消凝
她放心了,揽过那半个瓜一点一点舀着吃。书香门第的闺秀典雅,厨房里每每送来时令瓜果都是精心切成块码好的,像这么粗鄙的吃法倒也新鲜,颇有些豪迈的气度。
那厢容与说,“过几天知闲娘家哥哥娶亲,你跟着外祖母一道去。”
她掖着嘴问,“你去么?”
他点点头,不单是因着知闲,更因为蔚兮是他的姨表兄弟,又是朝中同僚,再忙也得抽出空来。
他踱到墙边,重又把剑挂回原处,一面道,“我和蓝笙都去,那日人多,你不要独个儿走动。不离开家里人,便万无一失了。”
她搁下勺子,恹恹道,“我不想去,我这样的身份,到那种地方叫人当笑柄不成!你和外祖母去就是了,我一人在家里也不碍的。”
他皱起了眉,“什么笑柄?谁能知道你的事?你别多想,你母亲把事情安排得很好,绝不会有任何风言风雨。”
她两手交叉起来搂住自己的脖子,脸上神色黯然,“骗得过别人,也骗不过自己。知闲姐姐家里的人一定会知道,她会关照他们提防我进新房去,不叫我乱走动,不叫我乱碰东西……我想想,这比打我耳刮子更难受,还干什么去?”
她又捂住脸,似乎很尴尬。容与怜悯的望着她,她总能轻而易举牵扯他的神经,仿佛生来就是为了让他疼痛的。他明白她的心思,她心里还有魔障,她越不过自己那道坎。她害怕别人轻贱她,宁愿把自己幽囚起来。
上回青庐的事对她的打击应该是很大的,她表面上豁达,可毕竟是个心细如发的善感女子,别人一句无心的话,都会在她灵魂上烙下烙印。也许埋得深,不能一眼就看见,但病灶始终在那里,隐隐作痛。
他又有些怨恨知闲,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其实真正要摧毁一个人,有时只消一个表情,一种姿态。她已经让布暖恐惧了,在布暖最不自信的时候,他无数句激励劝慰,根本抵不过她稍稍鄙夷的一抹眼神。
“是你多虑了。”他艰难的说,“知闲答应过我不把你的事向家里人透露,你只管放心,万事有我,你要是不愿在外祖母身边,跟着我也使得。”
她慢慢放下手,歪着头忖了忖,然后腼腆的笑,“我才不!你要和男客在一处的,我像个尾巴似的粘着你,回头连累你被人笑话。”
“我领着自己家的孩子,谁吃撑了来笑话?”他说,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
她似乎不快,沉着嘴角道,“我不是孩子,我三月里就及笄了。你瞧我,我长得也不矮。”她纵起来,站在他面前拿手在头顶上比了比。她还未成人,还有很大的生长空间,将来长到他肩膀这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容与哂笑,“是不矮,才到我腋窝。”
她鼓起了腮帮子,“那不是因为我矮,是因为你太高!”
“是么?”他想了想,“说得有道理!”
她斜着眼看他,瞳仁儿黑白分明,是世上最纯净的颜色。他坐在桌前整理文房,她就在席垫上倚着凭几。他转过脸瞥她一眼,然后心境就豁然开阔起来。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便是快乐的,大人的世界太多勾心斗角,他和她在一起,她娇言憨语的,他应对时不必考虑太多。就算一时说错话惹她生气了,他还能板起脸端大人的架子,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实在好玩得很。
“那你到底去不去?”他的手指在书的扉页上轻抚,“我不想把你一人留在家里。”
他想让她去她就应该去,可不免又担心,那样人多嘴杂的地方,谁能预料到会发生的事?知闲嘴上答应他,私底下怎么样天知道!她渐渐开始抵触知闲,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也说不上来,就是瞧她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
她缓缓摇头,“我不想去,我怕听见人家背后嚼舌头。”
他也不强求,搁下牍诉道,“也罢,不去就不去吧!我正好要往睦州办差,那日就不回来了。”
“你要往睦州去?”她直起身子,大大的忧心起来,“是平叛么?为那女皇帝的事?”
“什么女皇帝!不过是个会些妖术的道姑。”他此去倒并不是为这桩事,如此小规模的起义,一个州府就能镇压下来。他是往那里巡营,朝廷要抽调两个折冲府戍边,少不得和那里驻扎的将军交接。不过瞧她发急的样儿,他又生出点逗弄的心情来。话说得含含糊糊,像接赋,只接了上半阙,下半阙有意顿住。
她反反复复思量,到底“会法术”是个什么样的定义,是不是如同画本上讲的狐狸精一样,会撒豆成兵,会迷人心魄?她莫名觉得可怕,惶惶望着他,“一定要去的么?”
他颔首,“一定要去,这是陛下的旨意。”
她哦了声,顿了顿问,“那蓝笙呢?他会和你一道去吗?”
他低头摆弄桌上的寿山石镇纸,“蓝笙是左威卫府的人,自有他的公差要办,怎么能时时同我在一起呢!”
那怎么办?她哑然怔在那里,才发现大将军的名号听来威武,实际上要担负很多危险。
“你又不会捉妖,干什么偏叫你去?”她嘟嘟囔囔的绞着手指头,“你才刚还说要去叶府观礼的……”
“是啊。”他漫不经心去提起笔来,一面在公文上勾勾画画,一面应道,“反正你不去,我在那里呆着也无趣,便在睦州逗留两日,等过了日子再回来不迟。”
布暖转过弯来,笑道,“舅舅真是的,非让我去就说嘛,弄了这些弯弯绕,可把我吓了一跳。”
他掩饰着咳嗽了一声,“我只是想着你到外头去,多接触些人是有好处的。你还记不记得幽州的表姨母?她女儿上年才殁了的,我昨日修书给她,把你如今境况同她说了。她夫家不在朝野为官,认识的人也不多,你就顶她女儿的名,这样一来,往后选婿也不必顾虑什么了。”
她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匿,别过脸道是,心里只觉难受。他终究和所有人一样,操心她的婚嫁,唯恐她将来没有着落,要在沈府蹉跎一辈子。
她不再说话,容与暗忖着是不是自己过于急进,又叫她误解了。一时两下里都缄默着,半晌她才道,“舅舅,其实自打夏景淳过世起我就想过,这世上有好多人即便相爱也没法子在一起。我将来能不能嫁人都不打紧,我同母亲说过,当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就绞头发做姑子去。把这辈子的姻缘攒起来,留到下辈子再用。”
他没有看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哀伤,他说,“你这孩子……”
她屈起手臂伏在凭几上,他的侧影孤单单的,目光低垂着,那神气似乎有种温柔的怜惜。她苦笑,心平气和的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有主张,但如果哪天必须出阁,只要舅舅吩咐,就是让我去做人家的妾,我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他手上一顿,不由带了些恼怒,轰然拍了下桌子,“你混说什么!”
她吓得激灵了下,怔在那里想了一会儿,若有所失的低语,“我说的是真心话,我都听你的,你叫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恍然进了个死胡同,步子越走越沉重。先前分明好好的,就想轻轻松松一起吃饭,他再喜静,总有寂寞的时候,只要她在这里,就能缓解他心里的疲乏,不想渐渐偏离了正轨,倒叫人措手不及。
“罢了。”他摆了摆手,“你不乐意听,我再不说那些了,成不成?”
她撇了撇嘴,“以后也别拍桌子了,会吓着我的。”
她皮皮的笑,他无可奈何。她是个多变的性子,要顺着捋才行,万一哪里不慎就要惹她炸毛的。她既然抵牾,那么亲事还是过阵子再提吧!她才十五,还小,还能留个一两年。草率打发出去了,倘或遇人不淑还不如不嫁,便是养在闺里一世,只要她愿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岸上送午饭来,照旧是两个伙房仆妇抬着,布置好吃食一径退回岸上去,估摸着主子用好了再上湖心收拾。?他起身给她舀粥,一样一样铺排好。她僧侣似的盘腿坐着,倒没觉得半点不自在,只咧着嘴暗度,舅舅舞刀弄枪的手,干这些女人家干的鸡零狗碎的活,照旧也有模有样。
她喝口米汤,啧啧的惊叹,舅舅的十指真好看,细长细长的,一点也不像武将的手。他是真人不露相,不穿明光甲,单穿着遥墼谀抢镎咀牛懿碌矫嫒萑绱随玫拿廊耸歉龃蠼
“你又在琢磨什么?”
他端着青花碗,深邃的眼眸从碗沿上方斜射过来。她红了脸,没法回答,说什么?说舅舅,我觉得你真漂亮?他一定会被呛到,说不定还会把碗扣到她头上。
“没什么。”她支支吾吾的应,三下两下把粥喝尽了,把空碗递过去,“还要呢。”
盛粥汤的盖盅就在她边上,她却存心撒娇刁难他。他好/性儿的搁下筷子去接她的碗,宠溺的眼神俨然就是个慈父,仿佛孩子爱吃是好事,吃得越多他越欢喜。
布暖起先还带着欣赏,到后来颇觉不是滋味起来。他以后一定是个好父亲,也许还是个好相公。看看他手脚麻利的样儿,和知闲在一起时也是这样照顾她的么?
第三十七章 探著
人啊,很多时候要为自己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负责任。
蓝将军很郁闷,郡主千岁今日突然大驾光临左威卫府,此时在将军座上端坐着,高贵的腰杆子笔直的绷着,瞥一眼他,脸色不太好,嘴角有些扭曲。
他讨好的捧上茶汤,“母亲请用茶。天这样热,母亲有什么示下只管差人传话,怎么敢劳动母亲亲自来呢!这一路风吹日晒的,可心疼死儿子了!”
阳城郡主哼了一声,“少给我灌迷魂汤!朝廷休沐,连二圣都上骊山散心去了,你有多少军务,一连三四天,竟忙得连家都不回?我再不来,恐怕连你长的什么样儿都忘记了。”
原来是阿娘想儿子了!蓝笙搓着手涎脸笑,“是我的不是,因着上月有不少公文积下来,正好趁着休沐把手头上的活都办完。下头人等了有阵子了,再拖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你说得这样好听!”阳城郡主恼火道,“你端午那日说的话还记不记得?”
蓝笙挠挠头皮,心里自然是透亮的,少不得是那天他大庭广众下说和布暖订了亲的事。流言传播有着无比惊人的速度,郡主憋到今天才来问,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但他不能那么痛快的承认!他继续装傻,“我一天说的话可多,母亲指的哪一句?”他做势想了想,“是姑父做寿的事?我答应了要去必定会去,母亲何苦为这个专程跑一趟!”
阳城郡主瞪他,“你打量你打个马虎眼就能瞒过我去?你是我一尺三寸捧大的,就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是看得透透的!你当着那么多官员的面说你和六郎家的外甥女订了亲,有没有这样的事?”
蓝笙翻着白眼看屋顶青灰色的瓦楞,“是哪个狗才散布的谣言!我说过这话?”
阳城郡主痛心疾首,“我当真白养了你,你就糊弄你亲娘吧!外头都传遍了,我还蒙在鼓里。前日托人保媒,人家竟问我,云麾将军年下不是要娶亲了么,怎么还要说媒?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当我和你阿爷都死了吗?学起人家私订终身来!”
蓝笙被母亲一通斥责弄得张口结舌,来回思量了半晌,把他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也不难,只怕母亲知道了要讨后话。还不知道暖儿的意思,贸贸然妄动,惹得她反感了更不好解决。
“母亲别急,听我说。”他舔了舔嘴唇,“那天是形势所迫,六郎不在跟前,贺兰敏之又虎视眈眈,我也没及细想,脱口而出的,当什么真呢!”
阳城郡主冷笑,“是吗?人家贺兰也未迎娶,他属意于她也无可厚非,你急个什么劲儿?”
蓝笙梗起了脖子,“贺兰名声臭不可闻,哪个女孩到他手上能有好结局?暖儿是六郎的外甥女,我不能坐视不理。”
母子俩开始斗智斗勇,“贺兰名声不好是真话,可焉知他就没有浪子回头的一天?或者他遇见了那个‘暖儿’,卤水点豆腐,一气儿就成了正经人也未可知。”
蓝笙对天干笑,“他能浪子回头,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阳城郡主不爱听他那些污糟的话,摆着弥勒佛一样的手道,“罢罢,我可不愿看见我儿子的脑袋成了蹴鞠!我只问你,初五宫里赏的东西哪儿去了?你别说扔了,说了我也不信。”
蓝笙左顾右盼着,心里琢磨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看郡主千岁,满脸的得意,大约在想,孙猴子神通再大也翻不过如来佛的五指山。她动动小姆哥,蓝将军就是她的手下败将。
蓝笙支唔了一阵道,“扔是没扔,我忘了放在哪里了,回头找着了再回母亲的话。”
阳城郡主拿帕子掖鼻子,腕子上戴个满绿的镯子,水头极长的。她举起手来,一环碧波向上滑动,镶在了象牙一样的小臂上。
“这镯子不赖,才得的?”蓝笙哪时哪刻都是有闲情的,他靠过去看,觉得这东西要是戴在暖的胳膊上,八成会更好看。
郡主前臂勒得发胀,低头把翡翠镯子捋得松动了,缓缓道,“这是蓝家祖传的东西,往年都不戴的,箱子里压得久了怕失了灵性,还是要放在身上养着。你快些讨媳妇儿,这宝贝是要一辈辈传下去的,要不是你不上心,养这玉的何至于是我!”
他老实了,诺诺称是,“儿子记住了。”
郡主险些给他绕远了,她今天就是奔着沈家外甥女来的,说什么镯子!她正了正脸色,“我问你,你说的暖儿是谁家千金?姓什么?哪里人氏?”
蓝笙呆滞道,“母亲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阳城郡主没好气的斥,“你说做什么?我不管你那是不是句玩笑话,大男人家,既然公然说出口就要负责!对你自己,也对人家姑娘负责!你瞧瞧,”郡主右手的手背在左手手心里敲得啪啪响,“如今谁还给你说亲?你都放话出去了,全长安谁不知道你年下迎娶新娘子?你这么的耽搁怎么得了?你想叫我死不瞑目么?等我躺在棺材里,连个戴孝的孙子都没有吗?啊?”
蓝笙被他母亲的一声“啊”生生吓了一跳,搬着手指头算算,母亲才四十出头,离死且远着呢!
他说,“阿娘,那是几十年后的事,你想得也忒长远了些。”
郡主很想啐他,碍着这是他的衙门,边上还有丫头兵卒们,不好太不给他面子。按捺了半天才缓过神来,顺着气道,“别顾左右而言他!人家姑娘的身家你打探清楚了没有?”
蓝笙取了把蒲扇,别转过手刮喇刮喇煽着脊背,边道,“她是沈家外甥女,还要打探什么?”
“你也知道是沈家外甥女,不是沈家亲孙女!哪有结亲不问出处的!”阳城郡主训了儿子半天口干舌燥,呷口茶,军中的茶汤又苦又涩,她慌忙搁下了,心道儿子可怜,就喝这样的劣等茶叶,过会儿打发人送点上好的来。
蓝笙半张着嘴一副傻样子,“结什么亲?阿娘,八字没一撇的,别唬着人家小姐。”
阳城郡主不以为然,“我若是和你一样糊涂,这辈子甭想见媳妇进家门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宫里的赏赐你都给了人家,还装什么?你素来比猴儿还精,能平白在盐角坊说那番话?我坐在家里万事不问,沈家老夫人定然也是这样的。你毁了人家姑娘名声,甩手就不管了?看他家老夫人知道了能不能饶了你!”
他窒了窒,这话有理,可要是由着母亲去办,只怕弄巧成拙。
他挨过去,讨好的给郡主打扇子,“我有我的想头,我不瞒母亲,对她的确是动了心思的,她是个好姑娘,母亲见着了一定也喜欢她。就因着她特别,我没得她准许不敢造次,母亲好歹等等,过阵子再提不迟。”
这下阳城郡主真感到稀奇了,蓝笙长这么大,胡天胡地常是瞧上什么不管死活的,如今能有这番话出来,当真是感人肺腑,令人唏嘘。
“也好。”郡主乜着他,“你自己长进些,别三天新鲜,转手就撂了。这是姻缘,天大的事!你瞧容与都订了亲,只等完婚了,你再这么无关痛痒下去,我和你阿爷要被你活活气死了。”
“是是是。”蓝笙躬身下去作揖,“殿下保重凤体,适才训诫的话,儿子到咽气也记在心上。”
“别和我打哈哈!”郡主伸手拧他耳朵,才碰了一下,发现地方不对,又把手收回来,清了清嗓子看看外面的天,“咦,今儿云厚,也没前两天那么热,我好久没上都督府去了,会一会沈老夫人也使得。”
这是要去相人啊!蓝笙惊出一身汗来,忙拦住了道,“母亲母亲……阿娘,暖儿还管我叫‘蓝家舅舅’呢,你这会子去不合适!”
郡主被他弄了个倒噎气,“你真够没出息的,我都替你臊!谁不好,偏瞧上沈六郎的外甥女,往后这辈分可怎么论!”
他嘿嘿的笑,“该怎么论就怎么论,我都不臊你臊什么!”
郡主扶着额角,像是要晕倒了似的。联想起家里那个老学究见到沈容与喊亲家的样子,恍然觉得天要塌了。她凄怆的呻吟,“我头疼!”
蓝笙立马神气活现的招边上侍立的婢女,“春娇,还不给殿下按穴位!”
阳城郡主不搭理他,“我还是要过去替你把把关,姑娘真是个讨人喜欢的才行。”
蓝笙拖住了郡主只是笑,“母亲,你这么直剌剌去,叫人家老夫人怎么说呢?过半个月叶蔚兮成亲,届时沈夫人必定会带着暖儿一道去,横竖宴上能见着,这会子巴巴儿跑了去倒显得突兀。还是稍安勿躁,人堆里照个面,打个招呼就能瞧出大概来。人多了随意,大家都自在,姑娘家脸皮薄,不像我似的,您好歹给我日后见她留点余地成不成?”
阳城郡主一口气泄到了脚后跟,“我瞧你将来必定是要怕老婆的,那也好,总归有个人治得了你,我也放心了。”
母子两个正打太极,门牙上卒子进来通禀,说是镇军大将军来了。
蓝笙起身道,“想是有公务了,母亲先回府去吧!”
阳城郡主端坐不动,“忙什么,他既到了这里,见一见亲家公是正经。”
第三十八章 愁媒
郡主是从一品的衔儿,不单是品阶问题,出身上也有讲究。嫡系的皇亲国戚,当今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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