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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格格-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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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最后的格格
玉琴的声音越飘越远，远得像那水榭上的云，终于消失在那静谧的天空中：“你说这个大福晋是不是很坏？”云香呢喃了一声，终于睡死过去。她紧紧地抱着玉琴的腿，承欢膝下，孺慕情深。玉琴泪如雨下。狂风呼啸，树影呜咽。裕王府美丽的花园里满是奇花异草，阳光明媚，花团锦簇，连空气都弥散着温暖的香味。云香快乐地在花园里奔跑着，扑着彩蝶，轻嗅芳蕊，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这时她跑到花园边上一口井旁，那井是平日下人们汲水浇灌园子用的，井水甘甜沁凉，云香偷喝过一口，从此忘不了那甜美滋味。此时，玉琴却坐在那井边朝她微笑。云香蹦蹦跳跳地朝她跑去，口里喊着额娘额娘，就在快要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却见她向后一仰，整个人翻入了井中。落井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那笑容像一朵缓缓绽放的睡莲，衣袂翻飞，翩跹得仿佛要升入天堂，但她却是笑着跌入水中，跌进那温柔的永恒的怀抱。云香冲到井边，只来得及看见井里翻腾的水花，还有那刺破天地的巨大响声，那是玉琴生命最后的余音。“不！”云香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脑门上都是亮晶晶的冷汗，心悸得喘不上气来。那梦如此真实，梦里的心痛还在提醒着自己。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慌忙环顾屋内，发现玉琴不见了。屋外传来一阵喧闹，云香心头猛地跳了一下，胡乱地穿上鞋子，她飞奔出去。天空阴沉得很，空气像一床湿湿的被子，沉甸甸地压在头上。许多邻居围成一圈儿在看着什么。云香的心咚咚跳着，她突然发现自己走不动了，脚步仿佛被那空气滞住，酸涩的感觉泛上来，泛过膝盖，泛过心脏，一直泛到眼眶里。“唉，何必要这样呢……”“是啊，有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啊……”“……是个疯子，上次已经跳过一次楼了，没死成，这次……”不想听，不想听的，可是“疯子”两个字带着诡异的尖锐，呼啸着钻入她的耳中。众人见她到来，纷纷让出一跳路，她的眼睛一阵泛红，那艳艳的红漫无边际地铺开来，就像那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一条火照之路，玉琴在那尽头，回头朝她嫣然一笑。“娘！”天被撕破了，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下来，劈碎了那撕心裂肺的尖叫。玉琴静静地倒在血泊中，脸在鲜血的映衬下白得没有一点瑕疵，任凭云香怎样摇晃她，怎样恳求她，她都再没有睁开眼睛。云香抱着玉琴已经毫无温度的尸体，仰头朝天痛哭：“天哪……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天地也不忍看这惨烈的人间悲剧，雨点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玉琴的衣服里掉出了一封信，云香看见它，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抖着手展开来看。云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已经在去找你爹的路上了，其实娘昨天已经清醒，想起了一切，也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你为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娘对不起你。记得昨晚娘讲的故事吗？那个侧福晋就是你亲生的母亲，而我就是杀死你母亲的人，这二十几年来，我枉担了母亲的虚衔，不但没有帮你娘照顾你，好好地赎我的罪孽，还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实在太惭愧了，娘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这对娘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你千万别难过。良玉是个好孩子，可托终身。你要好好地，坚强地活下去，娘和爹会在天上保佑你的……眼泪打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玉琴最后的笔迹也像那夏日的涟漪，一圈圈荡开了去，再也无法回来，再也没有痕迹。大雨磅礴，云香和良玉撑着伞，看着玉琴的棺木下葬。棺木放入土中，云香忍不住伤心，哭着跪在了地上。良玉看着她，心疼万分，撑着伞默默替她荡着风雨。云香刨开些许泥土，抚着棺木，早已哭哑的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却还在用心说着：“娘，云香会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的。你跟爹在天上也要开心，和女儿一样开心……”良玉扶起云香，为她拭泪。雨中，棺木被埋到土中，被牢牢地盖住。良玉揽着虚软的云香说道：“伯母在她的那个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云香，你也要尽快振作起来。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我现在虽然没有钱，但我可以像一个亲人一样的照顾你，关心你。让你快乐起来……”云香仰起哭肿的脸，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下人撑开伞，世豪下车过来。他一脸沉痛地安慰云香，说让电影暂时停拍，要云香好好休息。云香摇头拒绝了，世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淡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嗫嚅地安慰了几句，见良玉揽着云香的胳膊，两个人仿佛不离不弃的双生儿，心中一黯，拍了拍云香的肩膀，转身上车离去。良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看得出，他喜欢你，他是个好人。”此情无以回报，只能来生再还他了。云香望着世豪远去的背影，默默地长叹一声，眼泪又奔涌出来。
第103节：最后的格格
自从良玉被庞大帅赶走之后，开心便成天闷闷地躲在屋里睡觉，想起和良玉那一幕，时哭时笑。然后别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提到“温良玉”这三个字的，只要一提起，她就会像疯了似的上前拼命。天羽还是一如既往，得了空便来庞府碰钉子，丝毫看不出颓意。开心却也不再拒绝他的邀约，只要来请，必定跟出去游玩。她的突变让庞府众人都大跌下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郊外的树林中，两匹马在纵情追逐着。开心纵马狂奔了一气，她的骑术越来越好，马上姿态也是飒爽无比。跑得累了，勒了勒缰绳，放任马儿信步走了起来。天羽追过来，和她一起漫步林间。开心兴致勃勃地说起前些日子看的一部国外电影，说起里面骑马追逐的枪战场面，兴奋得手舞足蹈。天羽一向不喜欢这些虚假的东西，只是漫不经心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开心露出一脸向往的神色，梦想着自己也成为银幕上的大明星，拍出片子让人崇拜，说着突然心中一动，调转马头就往城里跑去。天羽不明所以，连忙要追，开心一骑绝尘，留下银铃般的一串话：“想追我的话，就到电影公司来找我吧。”天羽郁闷地回到巡捕房，想起开心的大小姐脾气就要抓狂。副官明九连忙上来出谋划策，讨好顶头上司。天羽将开心想拍电影的事情一说，明九便笑道为了高官厚禄，光明前途，什么不能忍。天羽想到开心背后的庞大帅，心中也豁然开朗。这时，明九又道：“对了，刚才探长说到电影公司，卑职倒有一件事情要禀报。最近城里聚集了很多的北伐伤兵，上面有征用土地作为临时军事基地和医疗基地的计划。”见天羽一脸不解，明九连忙说道：“探长，这可是一个发财的大好良机啊。最近，那个电影公司的老板沈世豪拍的片子部部大卖，钱赚得都快装不下了。他的公司正好又在军事指挥部的附近。咱们就去跟姓沈的说，我们要征用他电影公司这块地安置北伐伤兵，乘机敲他一笔，探长，你看……”天羽连连点头，笑容满面道：“看不出你这小子比我都精，好，这一次我们就来个一箭双雕。”狡猾贪婪的笑容浮上了两人的面孔。天羽去电影公司的时候，出乎意料地看见了良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走到良玉背后，用枪顶住了他的后背，嘲讽地说道：“怎么？庞大帅的兵怎么跑到这儿来擦桌子了？”良玉一惊，回头发现是天羽，立刻怒目圆睁。两人正在纠缠，云香发现不对，紧张地过来。天羽甩开良玉的手，对云香微笑道：“云香，你躲我躲得好苦啊！”云香眼中露出仇恨：“你来这儿干什么？”“呵呵，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又遇见了。”天羽哈哈大笑，转身离去。云香和良玉面面相觑，心中各自一沉，只怕天羽不会善罢甘休。收工之后，两人刚走出大门，果然，天羽笑着走了过来。良玉连忙伸手护着云香，天羽不理良玉，伸手就要拉云香去“叙旧”，良玉一把挡在前面，就要和天羽动手，天羽气定神闲地打了几个响指，不知从哪里拥出来几个打手，围着良玉就是一顿老拳。云香见状心痛不已，天羽露出得意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云香生怕良玉真的被那帮心狠手辣的打手打死，只好忍着屈辱叫来自己的马车，天羽讽刺一笑，跟着上去了。直到云香的马车走得没了影，那些打手们才停止了对良玉的修理，一人啐了他一口，呼啦啦地退了。良玉吐出嘴里的血沫，懊恼地倒在地上，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担心。云香和天羽面对面地坐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窗外飘起了蒙蒙细雨。云香一脸严肃，看着窗外，连正眼都不瞧天羽。天羽起身，坐到了云香身边，云香无处可让，只能跟天羽坐在一起。天羽喝了一口茶，假惺惺地开始叙旧，云香一言不发。天羽自讨无趣，悻悻地说起两人曾经准备拜堂的事，向云香示爱。云香震惊极了。这个人的脸皮究竟是用什么做成的？他害得自己父母双亡，害得自己无法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害得自己变成现在这样，居然还有脸来说爱字，还有脸要求跟自己在一起？云香愤怒地将茶泼到天羽脸上，甩手欲走，不料天羽却死死地抱住她。云香强作镇定地用明星身份威胁他，用力扇了他一记耳光，拼命挣脱开他的禁锢。看着云香冒雨离去的背影，天羽摸着火辣辣的脸，阴阴地笑了。明星？就算你被捧到了天上，我也会有办法让你一下子摔下来，摔得很惨很惨。只要我想得到的，没有人可以抢……新片开拍在即，女主角却迟迟没有定下来。世豪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类演员的定妆照，他一张张地看着。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只见天羽拿了一个文件夹笑着走了进来。世豪忙起身去迎，两人一顿寒暄，天羽便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地图。一听说天羽是为北伐伤病征地做医疗站之用，世豪不知其意，笑着说：“这很好啊，不知道，这跟我们电影公司有什么关系？”“这关系可大了。”天羽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地图，“沈老板请看，这就是我们征用的地方。”世豪看着地图上用红圈划的地方，正是自己的电影公司。
第104节：最后的格格
世豪打了个哈哈，掏出汇票本，开了一千圆给天羽，天羽大笑起来：“沈老板果然是财大气粗，这倒弄得小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小意思，方探长只管收下。”世豪以为事情办妥，拿过地图，在自己公司的位置划了一个大叉。“沈老板是聪明人，可惜方某今天不是冲着钱来的。”天羽笑着把汇票还给世豪，走到他的桌边。世豪不解其意，只见天羽从桌子上拿起云香的定装照说道：“为了她。”他盯着云香的照片，寒声道，“听说她是您公司马上要开拍的一部电影的女主角是吗？”见世豪承认，天羽把照片一扔，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把她换了。”世豪大惊失色，不明白这和征地有什么关系，天羽也不多解释，只说：“沈老板不用明白，只要你把人换了，我保证不会征用你公司的这块地，怎么样？对你来说，这并不难吧？”世豪心中恼火，冷声道：“这是我公司自己的事情，就不用方探长操心了。”天羽冷笑起来：“沈老板，你是不同意了？”见事已至此，世豪坚决地说道：“是。”天羽也不多劝，阴恻恻地说道：“很好，希望沈老板不要后悔。”说完大笑离去。世豪气愤地把那张地图捏成一团，狠狠地朝天羽的背影扔了过去。
第105节：最后的格格
第十三章苦相守李妈手里拿着大包小包从杂货店出来，念如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走在后面。待李妈将买的东西一一放上马车，念如正要上车，自己的手袋却不慎落在了地上。念如骂骂咧咧地去捡，突然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马车一下子爆炸了。念如被强烈的爆炸气流震出好远，浑身散了架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痛苦地支起身子，看着熊熊燃烧的马车，整个人傻了。《杨贵妃》剧组正在紧张地拍摄着，片场柔和的灯光下，云香穿着戏服翩翩起舞。良玉在一旁忙碌地帮着搬道具屏风。能每天看到云香，他的心里满是幸福。这时，外面隐约传来了一阵震动。良玉搬的屏风很高，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几乎不能看清前面的路。忽然，整齐的踏步声传来，良玉还没明白状况，就被一个人粗鲁地推开，屏风摔在了地上。巡捕房的副官明九带着一群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拥进了片场。见有人捣乱，导演怒容满面地转身，却愕然发现自己的剧组已经被大批的士兵包围。明九见云香还在兀自跳舞，一枪将大灯打碎，大喝道：“不许拍了，不许拍了！”正当所有人都在惊愕之时，士兵们从中间整齐地分开，让出了一条路来。天羽不可一世地走了过来，凶狠地说道：“不想惹麻烦的，都给我走开。”工作人员惊恐地四散而去。天羽慢慢地靠近云香，云香看了他一眼，躲到良玉身后。良玉挺胸拦住恶魔一样的天羽，大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天羽鄙夷地看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沈世豪在办公室里，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的变化，他还在和各个电影院的老板们通着电话。电话刚打到一半，门猛地被人推开了。念如满脸灰尘，头发凌乱，衣服破得不像样子，极其狼狈地冲了进来，她疯了似的冲上去掐世豪的脖子，跺脚对他大喊道：“沈世豪，我跟你拼了——”世豪莫名其妙，匆匆搁下电话，一把推开她，厉声吼道：“干什么！你疯了吗？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念如愤恨地喊道：“我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干了什么？”世豪莫名其妙，只当念如在无理取闹，念如凄厉地喊道：“少给我装糊涂，沈世豪，我没想到你心这么狠，连这么恶毒的事情也干得出来。你为了那个狐狸精打我，现在竟然想把我炸死！！我跟你拼了。”说着念如再次冲上去又拉又拽。世豪大惊失色：“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想炸死你？”念如悲愤地说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演戏，刚才我买完东西，刚要上马车，它轰地就爆炸了！你说，这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世豪心中一沉，商人天生的警觉让他感到危险临近。正要哄念如先回去，坠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大喊道：“沈老板，不好了！不好了！”世豪烦躁地问道：“什么事？”坠儿气喘吁吁道：“片场里来了很多兵，连电影也不让拍了。”世豪大惊，赶紧向片场跑去，念如见状连忙跟上。两人刚到片场就感觉到其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良玉护着云香，与荷枪实弹的天羽和士兵们对峙着。世豪面色一凛，又挂上一脸笑容，连忙走过去打哈哈，叫良玉陪云香进去休息。见两人离去，世豪哈哈一笑，冲天羽一抱拳，客气地说道：“方探长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天羽冷笑起来：“哈哈，看起来，沈老板的记性不太好，上次，我登门拜访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今天，就是来清场子的。”世豪刚要上前理论，被念如一把拉住。天羽傲然宣布：“我现在宣布，打今儿起，这家电影公司将被征用为军事用地。闲杂人等不得再踏进此地半步！”士兵们乒乒乓乓地搬起东西来，世豪见阻止不了，连忙叫来几十个小工，许诺重金，小工们为利所趋，奋不顾身地跟士兵们缠斗起来。一时间桌椅横飞，大厅里一片狼藉。天羽见情势不好控制，掏出枪，对天放了一枪。所有人都停住了。天羽冷然道：“沈老板，你再放肆，我可就要把你抓回巡捕房去了。扰乱执行军事要务，这可是重罪。”念如哭道：“世豪，你看看公司变成什么样子了，就算你保住了那个女人，可到时候公司都没了，你还怎么拍电影？你真的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昏头了……”世豪看着一片杂乱的公司，也十分心疼。天羽从地上拿起桌上云香为《杨贵妃》拍的一张宣传海报，威胁道：“沈老板，您妻子可比你要识时务多了。把这张海报撕了，马上换角。不然，我保证会让你再多受一份牢狱之苦。”念如拿过海报就要撕，世豪无奈之下只能夺过来，海报一撕两半，被扔在地上。天羽放声大笑，带着士兵们离去了。喧闹的片场里顿时只剩世豪夫妇二人。世豪猛地一脚踢开地上摔烂的杂物，恨声道：“浑蛋！你给我等着瞧！”“我早说过，红颜祸水，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是惹祸精，你看我说得没错吧，这次沈老板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就是，看上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原来跟那么多男人纠缠不清。”“你没看见吗？刚才那个扫地的男人还在门口张望，八成也跟她有一腿，哼哼，这些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啦？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云香被换掉的消息迅速在电影公司传播开来，不管那天到场的没到场的，统统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都是亲眼所见，知道云香任何秘密的。那些平日里嫉妒云香的，此刻都紧紧抓住机会，恶意中伤。见云香从专属的更衣室出来，纷纷尴尬地转移话题，三三两两离去。云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透过镜子，看到良玉站在门口定定地望着她，忽然悲从中来，飞快地跑了出去。巨大的《杨贵妃》的海报被工人们从墙上拆了下来，云香含泪奔出门，正好看到这一幕，往事浮上眼前，心中竟是万般难受。工人一个手滑，海报落在了地上，木框裂了开来。云香慢慢地蹲下来，抚摸着裂口，泪水不断地往下掉。忽然，一只有力的打手抓住了他。云香一惊，抬头一看，是良玉。“跟我来——”良玉带着微笑，拉起云香就跑。天色渐晚，月上柳梢。良玉始终紧紧拉着云香，尽情地奔跑着，一直跑到了河边。两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在河边大口地呼吸。良玉来着云香说：“所有的事都会过去，什么都不要想，跟着喊，啊——”云香为难地环顾四周，见旁边还有别人，不由得有些退缩。良玉鼓励地看着她，径自走到河边，对着黑黢黢的远方大声呼喊起来。云香痴痴地望着尽情宣泄的他，心中收到蛊惑，蠢蠢欲动起来，她轻声喊了一句，良玉便热烈地鼓励她。在良玉的鼓励下，云香终于放大了声音，痛快地尖叫起来。远处几个散步的人纷纷侧目，云香觉得这感觉好极了。良玉眼睛带笑地看了她一眼，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我要快乐地活下去！”云香眼睛潮湿，学着他的样子也拢了双手在嘴边，大声喊道：“我要快乐地活下去！”喊了好久，两个人都累了，胸中郁积的闷气也一扫而光，默默地相视一笑，良玉走到另一边，双手拢在嘴上，深情地凝视着云香，大声呼喊道：“我爱云香——我爱云香——”云香忍不住热泪盈眶。两人在卖水灯的小贩那里买了两盏，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愉快都放在这两盏水灯里，看着水灯缓缓地随流漂走，云香万分感慨，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停留在自己身边的还是良玉。良玉痴痴地看着云香美丽的脸庞。在粼粼的波光下，在温柔的月色中，那脸庞闪着圣洁的光，那眼睛像两丸黑色的葡萄，荡漾着细碎的水光。他慢慢地靠近，试探地吻上了她的唇。云香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泪水再一次溢了出来。河面上，水灯越来越多，像盛夏的莲花般，分外灿烂。一支红烛释放着幽暗的光，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弥漫了一股醉人的香气。月光透过窗棱，将床幔染成了淡淡的蓝色。飘动的纱帐中，云香慢慢地攀上了良玉的肩膀。良玉深情地吻着她馥郁的红唇，那披散开的乌丝将两人的身体覆盖，柔柔地垂下来，将一切寒冷都隔绝在两人之外。有情饮水饱，恶寒的天气抵挡不了两个相爱的人儿深情缠绵。轻纱舞动，春光旖旎。整个房间被浓浓的爱意充满，一时间温暖如春。缱绻过后，良玉沉沉睡去。云香睡不着，半撑着身体看他，感受着他轻轻的呼吸，她幸福地笑了。过了一会儿，她顽皮地伸出手，逐一抚摸着他的脸，他的鼻，他的唇。忽然，良玉猛地睁开眼睛。云香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良玉在装睡。她假意嗔怒，伸手要打良玉，良玉一把握住她的手，细碎地亲吻她的手指，口中吟道：“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云香羞怯地垂下睫毛，见那睫毛一阵快速颤动，十分娇俏可爱，良玉眼神一暗，再度吻上云香的唇。
第106节：最后的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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