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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知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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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凝目遥望着囚车的行进,直至那车被押出建康城门一段路,她才一甩被风刮乱的衣袖,不带流连的掉头离去。

    =。。=

    皇帝陛下重新主持朝政,玉佑樘也有了许多清闲时间。

    她今日早早起身,在庭院里来回晃了很久,赏了鱼,逗了鸟,最后还是回去房中。

    不必上朝的早晨,似乎有点难言的空虚与失落。

    她在房里发了一会呆,突然有位宫里的小太监来报,道刑部有位小吏来找,言谢诩还有些遗落的造反之事要告诉太子殿下。

    玉佑樘只道:我知晓了。

    随后戴上发冠,匆忙赶去刑部大牢。

    玉佑樘直接进了谢诩的牢房,他依旧被铐手铐脚,神情有些明显的消沉和苍白。

    狱卒开了锁,放玉佑樘进去,待她入了里头,又严不透风站成一圈把守着。

    玉佑樘并未走近他,只倚在门栏上,道:“谢大人还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讲?”

    谢诩站直身,脚畔铁链带出的拖地声里,他的嗓音静然无波:“其实没有什么,只是想托付太子殿下一些事。”

    玉佑樘不再借力,也挺直身体,平淡地望着他道:“直说无妨。”

    谢诩掌心触上墙面,走到牢房内的桌案边,才沉声道:“事关我谋反一事的处罚虽还未定下,但想必也是死罪难逃,重里来,轻里去,我也不想带什么走……”

    其间,他步伐有些异常的缓慢,玉佑樘也并未太当回事,只当是脚镣过重。

    他一只手臂撑住桌面,嗓音仿佛被压上了一块愈来愈重的铁石:“有一样东西太重,想了许久,还是该还给……”顿了顿:“殿下。”

    “什么?”玉佑樘紧盯着他,语速很快问。

    谢诩身躯一动,似废了极大的力气一般,将另一只紧握成拳的手极慢地搁上桌面,而后五指轻舒……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血色尽褪,一瞬煞白成纸,身形也如随时将塌的玉山。

    玉佑樘面色陡变,问出的嗓音有几分颤抖:“你私自服毒了?”

    他不作答,怕是连回答的力气也没了,猛又咳出一口黑血。

    他一只手臂艰难而僵硬地收回,玉佑樘这才看清了他摆在桌上的,说要还给她的那样东西——

    一枚金色的纽扣,躺在桌上。

    当日在满池荷花里,他曾送给她一半,这是另一半,他留在自己这里,待若珍宝般,妥善保存了很久。

    终于,今昔也可以就此归还了。

    从此再无瓜葛,再无情怨。

    就如他所说,他背负着一生使命来到世上,不想还带上一份沉重的情感离去。

    重里来,轻里去。

    他扬眸看向玉佑樘,勾唇极轻地一笑,嘴畔的鲜血格外刺眼。

    这笑还未收起,他手臂的力道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往前栽身下去。

    “谢先生——”

    少女的嗓音在空旷的牢里回响,悲戚又仓惶。

    玉佑樘心跳如狂,几乎漏拍,她眼眶热得烫人。

    都忘了是怎么走过去的,一下冲到谢诩跟前,扶抱起他,他气息轻微,玉佑樘的指尖颤抖地探上他的腕,脉搏紊乱,周身全然衰亡之象。

    玉佑樘跪在地面搂紧他,将他上半身挪回自己身前。他的脑袋根本支撑不住,沉重而无力,要玉佑樘使劲托着,才能不垂坠下去。

    谢诩靠在她怀里,喘息渐弱。他慢慢阖上眼,却又痛苦地强行睁开,望进玉佑樘已经盈满泪水的眼底。他依旧咳嗽不止,话语也断断续续:

    “若,今世……只是个平民百姓……就好了……”

    玉佑樘闻言,心头恸到极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又猛地看向门口一群手足无措的狱卒,眼眶红到可怖,哭腔近乎发狂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替他把镣铐松了啊!快去叫太医来啊!快点啊——”

    狱卒闻言,忙连滚带爬进来,哆哆嗦嗦掏出钥匙,颤抖地解着禁锢在谢诩身上的镣铐,玉佑樘明显能感觉到他全身渐渐松弛,忙将他搂抱得更紧,晶亮的泪珠一滴滴砸在他脸上:

    “别死……求你了……求你了……”

    下一刻,玉佑樘怀中一动。

    她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极快探出,五指已用力扣上她的细颈。

    所有动作不过眨眼之间。

    被这样吃劲地掐着,玉佑樘的喉头痛到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胡乱地挥着手臂,试图挣脱。

    手的主人力气那样大,这种挣扎根本就是蚊虫叮咬。

    他利落起身,将她一下从地面悬空拎起,禁锢在自己高大的身前,也强制止住她因窒息而使出的那些无痛无痒的挣扎,但停留在她颈项一圈的力度却是丝毫不减。

    而后,一个熟悉低沉的嗓音自玉佑樘耳后轻起,带有三分笑意:

    “我当然不会死。”

    那嗓音又平静无碍地威胁:“放我走,不然你们的太子殿下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我是一棵菠菜踩踩踩踩踩踩~~~~~~~~

    别忘了留言啊妹子们!!!!!!!!

    ————————————————



☆、35第三十五幕

  玉佑樘停下了挣扎;这种情况;就和上吊差不多,愈挣扎愈死得快。

    尽管此刻的她;就如同溺在深水中央,上气不接下气。

    她的视线也开始朦胧,她能模糊地听见狱卒张惶的让步与恳求,以及感受到谢诩正在急速往外走。

    渐渐,四周的一切都如同沉在水底;滂沱的疼痛和压抑掀翻她的身心;以及她所有的呼喊。

    而她颈项上的那一处;存在感竟那样强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五根手指正毫不留情地掖紧。

    人在濒死前大抵都会忆起许多事吧,思绪飞如光转;她想起这只手曾怜惜刮过他的脸颊,带着剥茧,略带粗糙而又小心温柔的刮过……她想起上回在狩苑,她快要死了,也这只手一把将她从草地里捞起,急切而有力……

    她又想起九年前,几个不速之客冲进家中,将她强行掳走,套上布袋,扔进马车,最后再被一下抱出车厢……

    那会,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世界都是一片黑暗。

    就跟现在的牢房一样。

    掖着他的人愈走愈快,过了一会,玉佑樘眼前又恢复明亮,清爽的气流扑面而来,连颊边的泪都很快被风干。

    一定是到外面了吧。

    那时候,谢诩将套在她身上的布袋一下抽起,也是这样的感觉,终于有了亮,终于有了光。

    只是今日,这只曾带给她亮的手已经要置她于死地了。

    哈哈。

    玉佑樘心头无声轻笑,笑得连唇角都不由轻扬。

    她的手臂一直在小幅度地摸索抖动着,艰难之极,似是挣扎。很快,袖筒中滚落一物,一柄尖而薄的小匕,她迅速托住,用指甲拼命抵着,让它一厘厘脱鞘,而后用尽仅剩余的那一点力气,狠狠地朝着身后人扎去——

    手臂一下被架住!

    小匕也一瞬被夺走。

    扣留在她颈脖上的长指终是松懈了几分。

    快要溺亡的人终于浮上水面,玉佑樘大口大口呼气。

    下一秒,用以逆转局势的利刃已架上自己的颈侧。

    “愚蠢,”身后那人评价,又将她往上提了一点,靠进她耳畔狎昵道,烫撩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真狠心啊,铃兰。”

    锋利的刀片轻刮脖子,力度却掌握得正好,未制造出一点皮肉上的伤害。

    玉佑樘喘着息微笑,虚弱回道:“都是跟你学的啊。”

    谢诩面色一凝,不再回他,而是又扫视重重包围在牢狱大院外头的禁卫兵,命令道:“全部退后,卸去兵器,派一辆马车来,掩护我出宫,若有人敢轻举妄动一步,或者妄图逃离这里出去通报,就等着为你们的太子殿下收尸好了。”

    这般讲着,手中冰冷薄削的刀片又抵近一分,玉佑樘细白的颈子上隐约压出一抹血痕。

    禁卫军们见状,惊惶不已,手中的长枪利剑叮叮当当落地。

    玉佑樘分毫不躲,只悠悠道:“杀了我好了……”

    她的嗓音轻得如同一缕风:“反正我此生夙愿也已了,生或死,又有什么关系?”

    她这样讲着,边动了动,将自己纤细的颈项朝那只匕首凑近了些许。

    谢诩匆忙向后收手,但玉佑樘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伤,一丝嫣红的血蜿蜒而下,流淌进她的襟内。

    她被他钳制在胸口,又软又轻,似一只破败的玩偶。

    此刻,谢诩落在她耳里的腔调中,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笑意,爱恨糅杂,“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意欲拖延时间么?”

    玉佑樘周身一僵,而后静静笑了。

    “你这般做只会让你的下属们更加失魂无措,”谢诩拨正她的脑袋,强迫她直视正前方:“托你的福,掩护我出宫的马车来了。”

    蹄声踏踏,刑部大牢的马车已经近在咫尺。

    一声吁鸣,烟尘顿起,驾车的小吏已将车身驱停,而后哆嗦道:“谢,谢大人!车已经给您弄来了,您千万别杀了太子殿下啊……”

    “掀开车帘。”谢诩利落地命下,音若寒冰。

    小吏忙将车厢前的帘幕大开。

    车中未有埋伏,不过谢诩还是为有一丝松懈,架在玉佑樘颈前的匕首不离开分毫。

    他警惕地环视四下,一片都未放过,边挟持着玉佑樘一步步登上马车,而后长臂顺势一揽,将帘幕扯下,车厢内顿时一片晦暗,不见天日。

    马车被挡得严实,外面人瞧不见车里情况,就算想要在远处以暗箭偷袭,也定是不敢轻举妄动。

    谢诩的声音隐没车厢里,沉稳却又足够让外面的人都听得到:“刀还在太子颈侧,奉劝诸位还是不要跟过来的好。”

    他又道:“驾车。”

    骏马嘶鸣,脚下车轮滚动如飞。

    谢诩坐□,将玉佑樘抱坐在他腿上,紧实地圈在胸前,确认她四肢都动弹不得,这才刚匕首放远了一点。

    玉佑樘又挣扎几下,想脱开他的压制。

    刀片又重新压回她的脖子,也制住了她的动静,谢诩声音平淡如白水:“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玉佑樘斜睨他,她细颈上的伤口鲜红狰狞,表情却意外平静:“你舍不得。”

    这样的自信不疑。

    二人对视良久,谢诩终究还是放远了那柄匕首,无奈承认:“我的确舍不得。”

    他似疼惜般刮过玉佑樘那处伤口,已然凝结的血痂又融为液状,汩汩流出鲜红一缕。

    他启齿,语气冰寒如霜:“你伤我倒是舍得的很。”

    谢诩将手中那柄精巧的小匕,于她眼前翻转了两下:“这还是你十岁生辰那天,我赠你的。”

    玉佑樘直盯着他,毫无畏惧,道:“你将纽扣还我,我自然也该找个机会将这东西还你,不是吗?”

    谢诩闻言,凝视进她眼中的目光如利,似乎要强行看透她心腔的每一处,终究只是轻叹一声,抚上她后脑,将少女的脸紧紧按回自己胸口。

    “跟我走吧。”

    他的话自胸腔里,闷雷一般,沉稳的传出。

    “不了,”玉佑樘飞快地否决,她的唇贴在他胸膛,艰难地掀动:“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无波无澜:“你那时利用我娘亲威胁我,同我最憎恶的人勾结算计我,以及你我的身份,担当,皆是阻碍。你大概还没意识到吧,你我之间,早已生长起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更何况,我娘亲苦难了半辈子,才过上几天快意的日子,我怎可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

    “我一直努力躲避着你的感情,自信心肠如铁石,可方才在牢中,亲眼看着你倒下的那一刻,多日以来的坚持,还是瞬间溃不成军了。”

    “你问我可曾对你动过一刻真心,我现下如实告诉你,我也喜欢你。”

    “可我们根本不能在一起。”

    “我放你走,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能明显感受到覆盖于自己脑后的掌心逐渐松懈,玉佑樘从他怀抱挣出头来。扬眸看谢诩,他连坐着都比自己高很多,仰头也只能看到他硬朗的下巴,她吃力地伸长脖子凑近,这个动作又让她细长的伤口迸裂,血又流了出来。

    玉佑樘似乎感觉不到痛,只极快地在谢诩已经胡子拉碴,不似以往那般整洁干净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这个吻蜻蜓点水,如蝶翼曳过花蕊,就像她那夜还给他的一个拥抱。满庭流萤浮动间,那一个温柔而不侵犯的,男女之情。

    也许她那时候就喜欢上他了,因他毫不掩饰的心跳而沉醉,又或者,月光里男人微红的脸格外可爱,让人心动。

    也许更早之前,她就已经喜欢他了。

    可是没有办法。

    不可能不管一切,不可能奋不顾身。

    无路可退,只能无言以对。

    “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她说。

    马车飞驰,宫门愈发逼近。

    守着皇城的士兵一下拦住马车,问那神色紧张的驾车小吏,恶狠狠问道道:“车里是谁?”

    玉佑樘不等小吏开口,便将车帘掀开一条缝,只探出半个头,将颈侧的伤痕隐在帘幕阴影里边,严声回道:“是本宫,要出宫私访,调查一些谋反的遗漏事项,不想声张。”

    那小官兵一见是她,立马伏地,又跪又拜,忙遣人去开宫门。

    玉佑樘望着那驾车的,已经浑身僵硬的小吏道:“还不快走。”

    小吏闻言,不敢再多言,生怕太子殿下遭难,一抽马鞭,驱车行出宫门。

    “往栖霞山走!”

    玉佑樘心中石块落地,她放下帘幕,重新回到车内,这般命令着。

    小吏只当太子殿下被威胁着,丝毫不敢怠慢。

    马车走了一段路,玉佑樘与谢诩面对面坐着,始终没有接触,也没人开口。

    车厢内一片沉寂。

    玉佑樘估摸着时间,又掀起窗帷看外头,马车已至半山,人烟稀少,初秋的枫叶还不见红。

    她又撩开车前的帘幕,一个手刀利落斩下,瞬间打晕了那位驾车的小吏。

    这一系列动作似乎早在脑中规划清楚,片刻间就顺利完成。

    玉佑樘一手握紧车椽,一手拉着缰绳控制住马匹,那位小吏也倒靠在她腿边。真累啊,她根本使不上劲,风将她的发丝打在脸上,她声音夹杂在山风的嘶吼里:“谢先生,还不快帮我驱停马车——”

    谢诩闻言,才似醒了一般,僵硬许久的身形一动,倾身接过她手中的缰绳。

    男人的力道比起她来肯定大许多,他动作也是极快,马车随即刹下。

    “好了,”少女跃下马车,将那昏倒的小吏拖下,而后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埃,她的眼底映上山树闪动的叶,“不要下车了,官兵估计马上就要来了,你快走吧。”

    风吹动她的衣袍,她如一名男子一般拱手作别,笑道:“再见。”

    谢诩想多看她几眼,她却又不允许他下车,车厢的边缘那样低,他只能屈下上身,才能探出来看她。

    他言此生不会再跪玉狗,但他甘愿为面前的女孩折腰。

    是秋天的缘故吗,他的鼻尖沾上山风,干燥又酸涩。

    谢诩知自己一直对她很严厉,不苟言笑。此刻,他很想对她笑,却不觉有泪。

    他回身坐进马车:

    “驾——!”

    那些往昔的壮志雄心,爱恨纠葛融在风里,似乎永不会再有了,可是它们又曾经那样真实地存在过。风吹散秋叶,落花随流水,所有的生机,总要重归尘土。

    马蹄踏声绝,栖霞山重回苍凉。

    =。。=

    半个时辰后,锦衣卫在栖霞山半山腰寻见了昏迷在地的太子殿下和驱车小吏。

    玉佑樘醒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和她的娘亲正守在她床畔,她娘亲见她醒了,一把将她搂紧在怀抱,泪水涟涟:

    “幸好你没事……”

    皇帝陛下叹息,明显松了一口气。

    玉佑樘也环抱住她娘亲,眼眶熏红个透,她轻拍着女人的后背,重复喃着:“我没事,没事啦,别担心……”

    =。。=

    半月后,皇帝持朝,太子殿下出阁,需继续学习。

    某日经筵讲座中,玉佑樘翻了一页课本,望向面前喋喋不休的讲官,觉得格外口渴。

    她不由敲了敲瓷杯,吊儿郎当道:“碧棠啊,给本宫添些茶呗。”

    身边一位陌生的宫娥忙凑上前来,不自在回:“殿啊下……宫女碧棠还在牢里待着呢,以后就由奴婢来伺候殿下了。”

    “噢,”玉佑樘恍惚地点头,而后眼光重回清明,将杯子递给那位宫女,“那你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监国篇》正式结束,感谢追文的妹子,明天我们第三卷再会!


☆、36第三十六幕

  熙和三十六年;秋。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一年时光几乎是眨眼过;太子殿下已年满十八岁。

    这;已经是大龄剩男皇子了啊。于是乎,朝中大臣又开始大范围的催婚;几乎每日早朝,皇帝陛下都要被巴拉巴拉洗脑一番;但他也只是含笑听着;听完才如梦初醒一般问一句“啊,朕修道过久有些后遗症;方才神游天外;爱卿可是说了什么”,阶下众臣呕血。

    连皇帝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这样一来,关于当朝太子殿下彻头彻尾是个断袖,完全不近女色的旧八卦又起来了。

    玉佑樘自然也会听到一些风声,其中也不会少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宫中传播得最广的一个版本便是……前任首辅谢诩叛国,让太子殿下心中大为受伤,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好吧,群众的眼睛还算是雪亮。

    玉佑樘坐在亭中,为自己斟茶,满庭月桂,连苦茶都溶进了一丝甜香。

    谢诩。

    已经一年没再见过这人了。

    皇帝下令找了他一年,皆是无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居然能躲上这么久不被发现,也算是厉害。

    坐于她对面的皇后娘娘见她神思恍惚,不由唤:“佑樘。”

    玉佑樘这才回神,笑道:“母后,怎么了?”

    皇后道:“你私底下还是叫我娘亲吧,这母后,听了一年了,还是习惯不来。”

    玉佑樘微微一笑:“好,娘亲。”

    皇后这才获得适应,问她:“这东宫被你父皇大换血了一批人,可还习惯?”

    玉佑樘扣在杯盏边缘的指尖一顿,才点头:“还不错。”

    皇后望向她片刻,这孩子年岁渐长,女大十八变,相貌愈发冶艳,但眉宇间一股与男子无异的淡定气倒不改丝毫。

    她不禁叹了声,道:“你之前那个叫碧棠的宫女,还在大牢里待着。我知你惦记她,这一年里私下遣人去打点关照过她的事好多回。这关也关很久了,你若是已经放下了那些不快,还要她再回你身边,就让她回来吧。”

    玉佑樘闻言,沉默良久。风动,一苑桂香,她这才应道:“好。”

    她低头去看手中茶,不知何时,一粒淡黄的月桂已落进杯里,玉佑樘想将它拨出,但想想还是收了手,伴着浮在水面的那点金甜,一饮而尽。

    下午,玉佑樘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言要接碧棠回宫。

    尚书大人忙拍马道:“嗨——人人都说殿下您是那什么,下官偏不信,因为下官可是亲眼所见殿下对这小宫女的好一年啦,真不知外人怎么想的,我们殿下妥妥的是真男儿嘛!”

    玉佑樘也不回尚书大人紧跟其后的恭维,只径自快步走到碧棠所处的那间狱房前。

    那间牢房比起别的都要宽敞许多,有床有桌案,有衣柜,烛火也很是通明,还有马桶,俨然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卧房。

    玉佑樘到的时候,碧棠正靠在榻边,垂眼目不转睛地绣花。

    玉佑樘咳了两下,敲几敲栅栏。

    碧棠闻声抬眼,一见是她,嗖一下冲到栏后,小脸卡进栏杆的缝隙:“殿下,您又来看我啦!”

    玉佑樘每回见她,心里开心,面上却仍旧端着肃色,道:“嗯,孤来了。收拾收拾吧,跟我回宫。”

    碧棠嘴巴张成了鹅蛋型。

    随后她立马反应过来,在牢里来回雀跃了好几圈,“噢噢噢!终于可以出去了!”

    她又指向那马桶:“殿下您知道吗!奴婢已经锻炼出了可以在狱卒跟前面不改色出恭的技巧了!”

    “别闹了,走了。”玉佑樘被其感染,也不由摇头失笑。

    就这样,碧棠又回了太子宫,重新成为玉佑樘的贴身宫女。

    翌日清早,碧棠为太子梳头,她发质极佳,一瀑乌黑柔亮,直梳到底。玉佑樘盯着铜镜里那个站在她身侧握着玉梳的少女,那么熟悉,就跟一年前的早晨一样。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模样。

    镜子里,碧棠又将自己的头发揽高至头顶,玉佑樘风轻云淡问:“碧棠,你与谢先生还有联系吗?”

    问出口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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