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劫-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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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的勾唇，虚浮浅淡，略带轻佻散满，是一种万事皆不流于眼前的漠然。
　　百里凝澈的勾唇，温淡天真，隐藏锋锐，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心机。
　　看的罗湘恍惚，百里凝澈的笑容愈加扩大：“我与哥哥很像，是不是？”
　　罗湘被他一句话叫回心神，当即又愣了一会儿，“哥哥”？百里凝澈一张容颜美的堪比女子，他的五位兄长皆没有如此美艳的……
　　他与哪个哥哥很像？
　　百里凝澈看罗湘的样子也猜到了，当即眼底闪过一瞬的复杂，最后变成得意：“看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罗湘看着百里凝澈的样子，心底一瞬间大震，该不会……
　　“我的哥哥，是百里连城。”
　　罗湘一时震傻了，她看着百里凝澈老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不是，百里连城不应该是你的小叔吗？”
　　百里凝澈是百里连琁的儿子，百里连琁是百里连城的哥哥，这……
　　罗湘眯起眼睛：“我记得六殿下乃皇后所出？”
　　百里凝澈一时间嗤笑出声：“你信吗？”
　　当今皇后乃柳启承庶妹，百里凝襄与百里凝澈同出一母，乃柳皇后之子。也算是罗湘的表兄。
　　可是，百里凝襄面容正气，眉眼见与罗湘很是相似，可百里凝澈……虽还略有稚气，但妩媚初现，尤其一双眸子，最是含情的桃花眼，瞳孔朦胧带情，瞳孔边缘略带一圈血红色，隐有杀伐。
　　罗湘仔细看去才发现，百里凝澈的眼睛也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重玄色，只是同连城一样，那黑色太过浓烈，不仔细辨别很难发现。
　　这么一来，罗湘反倒平静下来，她倒了一杯茶水放到百里凝澈面前：“更深露重，房里没有热茶，如果六殿下是来讲故事的，还请将就一下用杯冷水吧。”
　　百里凝澈看着罗湘，眼神变的很是悠远：“你果然很特别。大概大睿里任何一个女子在发现我半夜入房都不会是这种反应。”
　　罗湘面色淡淡：“当你知道自己要嫁给一个比六殿下更美丽的男人时，相信任何女子都会是我这种反应。”
　　百里凝澈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没有持续太久，他就突然开口：“罗湘，天下间好男人多的是，何必缠着一个将死之人，只要你提出条件，我会尽力满足，离开他吧。”
　　罗湘看着百里凝澈：“我不觉得这个问题有讨论的价值。”
　　百里凝澈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笑容苦涩而又欣慰，似有无从诉说的难过，一腔深思不知如何表露。
　　“真好啊，哥哥他能遇见你，真好。”
　　是真实的喟叹，真心的欢喜，却有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一张美艳的脸却是笑着的：“真的很好。”
　　罗湘看着面前这张脸没有说话，心底却是震撼不已。
　　笑够了，百里凝澈便停下来：“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湘阁主不如听我一个故事？”
　　“洗耳恭听。”
　　曾经的叶氏作为大睿的护国姓氏，乃是这个国家的精神领袖，受到百姓极致的崇拜。
　　叶氏人人身负异能，可以通阵法，幻容貌，乃至窥天意，这是一种很是特别的能力。
　　叶氏人亦是聪睿美丽，哪怕一个普通的庶出人都有一副美丽的脸。
　　作为类似于神灵的叶氏人的确与常人是不同的，叶氏人身上奇怪的能力被称为“封祭”。
　　而叶氏人的身体里比常人多长了一块骨头，在心脏的位置，非常小的一块骨头，而这块骨头就是提供封祭之力的本源，称为“灵骨”，也是叶氏人的第二颗心脏。
　　叶氏喜静无争，叶氏的族训便是：男不得入朝为官，女不得入宫为妃。
　　这条族训乃是为了一件事定下，叶氏身有封祭之力，是因为守护一样东西：护国神鼎。
　　护国神鼎是大睿运数的最后保证，有灵性。
　　大睿平静了数百年，直到……
　　昭帝年间，叶氏族长的女儿叶女违抗祖训，入斩生塔，除灵骨，放弃了“叶”这个姓氏。
　　之后叶女蒙盛宠，位列一品宸妃，形同副后。
　　而后，皇七子百里连城降生，那一晚，天象生异，煞气荧惑，四灵乱位。
　　之后……
　　罗湘看着忽然停下的百里凝澈，心底有几分不好的预感。
　　百里凝澈幽幽看着窗外，一声嗤笑：“之后一年，昭帝嫡长子百里连琁政变，弑父夺位，逼的自己其他五个兄弟政变反抗，最后被他杀了个干净。”
　　“不，身为皇家人，哪个是无辜的，他那五个兄弟也不是多么清白，自己想要皇位争不过长兄只能五个联合起来。”
　　百里凝澈眼底闪过凄厉煞气：“可是，你不知道百里连琁真正政变的原因是什么吧。”
　　皇长子百里连琁自幼被皇后送往白玉观修身养性，习得一身好功夫，在江湖里曾经小有名气，被江湖人称为“修罗客”。
　　“修罗客？！”罗湘失声惊叫：“二十几年前挑了武林盟主全家的修罗客？！”
　　修罗客功夫极高，乃是江湖少有的魔道人物，被全江湖人集体追杀，可谓是最是江湖人的噩梦！
　　百里凝澈鬼魅的笑起来：“你以为呢？修罗客一身魔功，江湖无人能敌，是怎么来的？”
　　百里凝澈的笑容像鬼一样，带着噬骨的寒气，狰狞的几乎要扑上来咬死罗湘一般：“奉血祭作为皇家暗卫，你觉得他们的训练如何？”
　　“百里连琁那身子，不过而立之年，如何这般憔悴，病入膏肓？”
　　“很幸运，作为奉血祭里出来的暗卫，他是活的最长久的一个。”
　　百里凝澈看着他的笑容很是古怪，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你知道吗？白玉观的后面，有一座山峰就是奉血祭的训练营，那儿的人…不，他们只能算兽了。”
　　“那座山峰，只要走进里面，就要一直厮杀，直到你的功夫成为所有人里面最强悍的，你就算是成功，可以离开这座山峰。每个月的一号，会发给你三天的粮食，之后的日子就要靠自己，不想被饿死，只有……杀人！”
　　“呵呵，那座山峰里，有的只是各种毒虫蛇蚁，就连植物，都没有一样不带毒！呵呵……不论你几岁，有多大，只要进去，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杀人，甚至吃……！”
　　罗湘只觉毛骨悚然，甚至不知该如何答话，背后一阵又一阵的毛汗，甚至有些哆嗦：“阿…阿城…阿城他！”
　　“是！”百里凝澈的眼睛诡异的开始改变，瞳孔一圈圈的血红色不断蔓延，直到整个瞳孔都奇异的变成血液一般的艳红色：“哥三岁如白玉观，五岁被送到奉血祭，直到他十五岁！”
　　“这不是所有，没个月都会有人带他们浸泡药浴，服用各种药物，这些药物完全改变他们的体质，致使骨骼经脉甚至内腑发生变化，哦…呵呵，湘阁主应该不陌生……云一，您见过吧，他那么早死了，您不会不知道是为何吧？”
　　“……呵呵，那满山的毒虫植物，唯一的活物，只有人，你想一想，他们如何活下去？”
　　“想活下去，就只能挣扎，吃那些毒草毒虫，只能杀人，吃那些……就连喝的水，都是带着剧毒的！”
　　罗湘手足颤抖的看着百里凝澈，阿城……阿…城。你这样温和美丽的人，竟然有这样阴暗的经历。
　　“你觉得，十年，这里面有多少人还能活下去？只有成为这里面最强的。每年都会有的一个选拔会，成为这个选拔会的第一，就算成为奉血祭的暗卫，得到一个代号，这是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百里连琁靠着这些，在里面修成魔功，奉血祭里无人能敌，再到江湖。当他修成魔功之日，皇后也为他积累了足够的力量，那么……面对美貌的庶母宸妃……他怎么做更好？”
　　

　　☆、第一百零五章　旧尘缘

　　“所以，他利用自己的力量政变夺位？”罗湘颤抖着声音问道。
　　奉血祭的训练方法惨无人道，所以奉血祭的成员的精神状态都有问题，那么作为里面最是强悍的百里连琁……应该也不会多么正常吧。
　　“呵呵，”百里凝澈古里古怪的笑了：“他成功了，那么哥哥他的命运就不会多好了……”
　　“呵呵，百里连琁政变，强占叶女，失去封祭之力的叶女远不能与之抗衡，绝望之下叶女自杀想追随昭帝离去，可是……”
　　百里凝澈眼底一片漠然冰冷：“百里连琁愤怒了，他救下叶女，用他刚刚一岁的孩子作为要挟，连城…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被百里连琁折磨，用来威胁叶女。”
　　“这个孩子无法平息百里连琁的愤怒，他用叶氏满门性命作为对叶女的惩罚。”
　　五位皇子政变被镇压，百里连琁屠尽逼宫之人，包括皇宫里无辜宫人，血腥怨气直冲护国神鼎，神鼎裂，叶氏族长无力阻止，最终率满门族人以身祭鼎。
　　百里凝澈眼底变的极其苍凉：“叶女就在此时发现自己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的孩子。”
　　“月份对不上，叶女意外的发现，这个孩子竟然是昭帝的遗腹子。”
　　“可是，如何保护这个孩子？”
　　“叶女最后做了这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谎称这个孩子是宣帝百里连琁的。就这样，叶女保住了这个孩子一命。”
　　可是，朝臣不会容忍名义上已经为昭帝殉葬的宸妃生下昭帝长子百里连琁的孩子，更何况，叶女还是叶氏余孽！
　　就这样，叶女，被囚禁在一座宽敞却偏僻的宫殿里，那座宫殿……是昭帝的寝陵！
　　百里凝澈一出生就被抱给柳皇后抚养，皇六子百里凝澈成为柳皇后嫡出的孩子。
　　暗无天日的寝陵里，叶女被铁索捆缚在昭帝棺椁的旁边，就这样看着棺椁里的爱人一点点腐烂，被一点点腐烂的爱人看着自己被爱人的儿子凌虐。
　　而那个仅仅一岁的孩子，就被送到叶女的身边，陪着她在这座寝陵里孕育那个名义上百里连琁的孩子，陪着她在这座寝陵里生下皇六子百里凝澈。
　　直到百里凝澈降生的时候，叶女已经无法承受的疯掉了。
　　再一年，叶女受不了折磨死亡，而百里连城，这个只有三岁的沚王，即将迎来死亡的命运。
　　可是……上天再次给百里连琁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叶氏族长，在率全族以身祭鼎之时，用叶氏所有人的血同护国神鼎做下一个交易。
　　护国神鼎依旧护佑大睿不灭亡，直到叶氏血脉断绝。
　　而叶氏最后的血脉……是百里连城。
　　罗湘皱眉：“你……”
　　百里凝澈笑了笑：“我也是叶氏的血脉，为什么只有百里连城才是最后血脉？”
　　“护国神鼎有灵性，护佑天下百姓平安，然百里连琁杀伐怨气染了它的灵性，激出神鼎的另一面——血腥魔气。所以，叶氏族长用满门族人的性命换回神鼎最后的一点灵性，护的大睿平安，但是这需要一点羁绊，提醒神鼎叶氏的牺牲，这个羁绊，就是百里连城。”
　　叶女被关押在昭帝寝陵，精神上的刺激，加上身体上的折磨，这个孩子还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
　　百里凝澈降生的艰难，更有不足，他的灵骨，只有一半。
　　畸形的灵骨不仅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封祭之力，甚至影响了他心脏的工作，导致他一出生便性命危矣。
　　叶女不得已，取出被斩生塔强行取出的自己的灵骨，换给了百里凝澈。
　　这片灵骨，能够暂时保住百里凝澈的性命，却无法成为被护国神鼎承认的叶氏人，因为这两个灵骨都无法为他提供封祭之力。
　　连城因此成为叶氏最后完整的血脉，在叶女难产生下百里凝澈怏怏一年死亡之时，叶女留下最后的预言：若连城死亡，大睿将迎来天谴的报复，最终灭国。
　　叶女虽然已经没有封祭之力，然而叶氏窥天机，善预言的能力仍然令人忌惮，百里连琁到底不敢冒险，将消失了两年的沚王百里连城送往白玉观修行。
　　所谓修行……便是将其脖子上套一个项圈，后面拴着铁链，如同拴狗一般拴着他在一个山洞里，连城只能靠微薄的封祭之力吸引过路的动物生人，迷惑他们的神志，令他们到他身边，'再用匕首杀了他们，然后……生食。
　　直到百里连城五岁，四岁的百里凝澈弱小的身子再也熬不住了，柳皇后跪在皇帝寝宫外一天一夜，求得皇帝带着百里凝澈前往白玉观，救他一命。
　　四岁的百里凝澈随着百里连琁前往白玉观，将他交给连城。
　　连城硬生生磨下自己灵骨的四分之一，镶嵌在叶女的灵骨之上，保的百里凝澈一条性命，并且可以使用轻微的封祭之力。
　　叶氏族人天生聪慧，连城作为叶氏人千百年未出的祭灵人，他的天资甚至超越叶氏的先祖，在他一岁之时六识已开，记忆力好的惊人。
　　而同样身为叶氏人的百里凝澈，在他三岁时，已经有了成人的心智，他的记忆力，一样的好。
　　就这样，在百里凝澈的逼问下，因灵骨受损而昏迷的百里连城无法阻止，只能任静禾道长把当年龌龊肮脏事全数讲来。
　　愤怒下的百里凝澈找百里连琁大闹一场，最后在皇后的周旋下，用百里连城进入奉血祭为代价，换回百里凝澈的性命。
　　“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百里凝澈笑得别样恶毒：“不，这不算完。”
　　十五岁，连城终于挣扎成为选拔会的第一，成为奉血祭的暗卫，他的成功第一时间被百里连琁知道。
　　百里连琁将他调往皇宫，成为寝宫的守卫。
　　已经长大的百里连城继承了母亲一张美丽的脸，甚至比叶女更加美丽，可以说，天下间再没有一张脸比他更完美。
　　“所以……”百里凝澈眼底的血红色再一次浓重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旧尘缘（二）

　　罗湘身子有些颤抖，几乎不成调子的轻声问道：“百里连琁……”
　　百里凝澈眼底的腥红蔓延而出，几乎染红整个眼眶，连声音都尖锐的过分，带着说不出的诡凉：“他不仅要保护寝宫的安全，还要在百里连琁兽欲发作的时候在床上伺候他！”
　　罗湘甚至不知说什么好了，巨大的愤怒填充整个心脏，蔓延开一片痛楚，那痛楚逼的她眼睛酸涩，一时间水雾蔓延……
　　怎么可以，怎么能够？！
　　连城那样美好，温柔。叶氏人的天性，善良避世，幼时的他该是怎样的乖巧伶俐，怎么能够，百里连琁怎么忍心？！
　　百里凝澈唇边的笑容狰狞扭曲：“你以为这是结束吗？不！”
　　“百里连琁修炼魔功，在奉血祭里的一番历练，早已经毁了身子的根本，元气大损，他的性命不过三十岁，为了能够活命，他利用秘法，在床上……！在床上强行吸纳连城的封祭本源，温养元气，修复根本，以延长他的性命！”
　　“连城，连城他不过十五，还那样年少……他就像是吸血鬼一样吸噬他的精血元气，连城……连城他自小未曾好好滋养，在奉血祭里被折磨的残败的身体，如何能受的住这般折磨？！”
　　“他原本活不过二十五，如今百里连琁再…！”
　　连城十七岁的时候，终于支持不住，病入膏肓，命悬一线。
　　百里连琁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宣布迎他还朝！
　　百里凝澈眼底血雾弥漫，笑得格外苍凉：“那年，哥哥十七，病入膏肓，高烧烧的身子滚烫，坐起来都能咳出半碗血，他就撑着这样的身子参加百里连琁的还朝典礼，在冷风里吹了整整六个小时，典礼结束后，刚一上马车就晕了，若不是静禾道长提前准备，煜脩医术精湛，险险救回他一条性命，一直用千年火莲芝吊着性命，哥他骨头都成灰了！”
　　“你……”罗湘迟疑，不知该如何说。
　　百里凝澈笑了一下：“哥他本能够远离，诈死离开，江湖广大，还有叶氏凤翎阁支持，他若早早离开，仔细养身，他的身子哪会如此？！至少性命无碍，可是，为了我，为了我不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磨的渣子都不剩，他留下来，护我周全。”
　　百里凝澈忽然站起身来，直直的跪在罗湘面前，罗湘吓了一跳：“六殿下……你…”
　　“算我求你，湘阁主，救救我哥，救救他，我…我不想再让他受伤害了，求你保护好他，只要他平安无事，我愿意交付我的性命。”百里凝澈几乎是哀求着，哀求她救连城一命。
　　罗湘看着百里凝澈反而平静下来，她不容抗拒的拉起百里凝澈：“抱歉，我不会接受你的请求。”
　　百里凝澈一愣，眼底闪过冰冷愤怒，然他还没有说话，罗湘已经盯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百里连城，从来不需要同情的保护。”
　　“他一心守护的弟弟，用所有保护的弟弟，不能这么无用，更不会这么廉价，随便交付给别人性命！”
　　罗湘松开百里凝澈，重新坐下：“百里连城，我只是喜欢他，喜欢他而已，嫁给他，是求的他的庇护，也是我自己一个心愿。”
　　“我愿意倾尽所有，换他一份记住。”
　　百里凝澈愣愣的看着她，突然就那么笑起来，笑容苦涩呜咽似哭声一般：“真好，真好还有人爱他，真好……”
　　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无比繁盛却满目苍白绝望的男人，罗湘咬了咬唇瓣，终于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也许，她不能很理解这个男人失控的情绪，却知道，这是这个孩子给予连城的……全部的感情。
　　身为男人的连城，却不知为何，对同性的吸引力更甚女人，他身边的人都无法抵抗他无处不在的致命诱惑，哪怕他孤僻自闭，根本没有“人”所有的正常情绪。
　　……
　　“慧明死了？”罗湘讶异的转身看着锦春。
　　“是，”锦春冷静的垂首道：“相爷很是伤心的样子。”
　　罗湘蹙眉，距百里凝澈夜访已经过去五天了，罗湘就在相府装呆装傻到现在。
　　柳启承进宫请旨，叫来太医院所有御医会诊，一番折腾下来，她也不过是逐渐“好起来”。
　　柳启承已经用她已经痴傻，病情严重为由请百里连琁收回成名，被百里连琁用慢慢治为理由驳回……
　　而至今为止，火莲芝依旧毫无着落，柳慧明终于支持不住，死了。
　　罗湘眉心紧皱，她“痴傻”了，还可以用暂时性心智不全遮掩嫁给连城，可柳慧明死了就是丧期，她必须为柳慧明“守丧”，哪怕柳慧明只是他的庶弟，她也必须为他守半年丧……
　　这让罗湘很是担心，半年，二皇子百里凝襄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应该得胜回朝了，到时……
　　只怕，嫁给连城要有不少麻烦了。
　　

　　☆、第一百零七章　玲珑心

　　深夜，罗湘利落的起身，换上一身夜行衣，轻巧的出了房间，快速利落的避开了相府的守卫，辗转赶至沚王府。
　　很快，她便一路来到沚王府门口，利落的翻过王府的院墙，向里走去。
　　守卫王府的魔卫第一时间出现，待看清是她时犹豫了一会儿，沉默的退开。
　　罗湘便迅捷的窜到连城的院子里。
　　连城房里的灯火还没有熄，罗湘站在白玉小桥上看着那透着晕黄朦光的窗户。
　　连城就坐在那里看书，消瘦的身子在窗户上留下一道剪影，不知为何，罗湘就觉得鼻子发酸，心间疼痛蔓延，想要将那个男人拥抱在怀里，感受他冰冷而蛊惑的香味儿。
　　罗湘很快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快速的窜了过去。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连城没有抬头，慢条斯理的翻开一页书，轻声道：“娟纶？这么晚了还没睡吗？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罗湘没有答话，轻巧的窜了过去，在连城未及反应的情况下双手抱住他的腰肢，窝进他的怀里，顺带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连城垂头看她，神色微微诧异：“合欢？你……”
　　罗湘嘻嘻笑起来：“我想你了。”
　　连城无奈，放下书本：“深更半夜，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就只是想我？”
　　“嗯！”罗湘非常肯定的看着连城，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想要让他看清眼底的真诚。
　　连城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背脊：“下来。”
　　“不要！”罗湘非常果断的摇头，连城无奈：“乖，下来，我不舒服。”
　　“不舒服？”罗湘立刻紧张起来，现在连城的身体已经成为他最敏感的神经：“哪里？要不要吃什么药，我去找煜脩过来看看，你到床上休息一会儿，我……”
　　剩下的话在连城静定清宁的目光中噎了回去，罗湘垂下眼睛躲闪他洞察人心的眼睛。
　　“没事，我只是有些疲累，休息一会儿就好。”连城收回目光，轻轻定定的说道。
　　罗湘心底悄悄松一口气，可是……连城刚刚的眼神太过清明，倒让她犹疑起来：“你……”
　　连城看罗湘还不肯下来，也就不赶她：“嗯，我知道，澈儿找过你。并且说了不少事儿吧。”
　　罗湘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像只落魄的小狗：“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你不用在意，”连城抬头看向窗外：“如果无法接受，可以……”
　　“不！”罗湘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阿城，我想完成我们的交易，你可以给我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连城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你不用这么紧张的，合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