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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宰辅在上-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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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回来了别诉苦。”
  祖父走的时候脚步奇快,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
  大伯看了闻熠一眼便跟着出去了,二哥则拍了拍他的肩,“事已成定局,珍重吧。”这次的官员调整完全不按常理来,他这个得了上中成绩的竟没有升官,不过是因为他没有站队罢了。现下正是无奈的时候,三弟要避祸也是可以理解的。
  闻熠点点头。
  等了半晌,才见爹爹走过来。
  二爷的脸上甚至带着笑,宽慰他道,“闻熠,你做得对。”就算阖府上下都觉得闻熠应当留下来,可站队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会累极全府性命,他们不能冒险。
  二爷虽是在宽慰闻熠,眼里却是哀伤的,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危竟要牺牲一个弱冠未及的晚辈,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他走得极艰难,没走几步便回过身来,“不离京也是可以的,要不我们都站皇上?”
  话说出口二爷自己都觉得荒唐,圣旨已下,岂有收回的道理。然而,若闻熠在自请外放之前能和他们商议商议,现在的结果兴许就不一样了。
  因为闻熠是薛相学生的关系,国公府不能站太子,却是可以顺势站到皇上那边的,就算他们都不知道皇上的千秋万代能有几份可能性。毕竟自古及今,都没有出现长生不老的皇帝,只有中丹毒身亡的皇帝。
  闻熠脑海里再一次晃过前世皇上对姜家做的那些事,笑着对二爷摇摇头。
  二爷脸上闪过隐忍的表情,转身疾步走了。
  闻熠看着二爷的背影,站着未动,片刻后手里被塞进了另一双手,闻昭抬头看他,“三哥,我们走吧。”
  对于闻昭而言,只要三哥能平安活下去,是在京城为官还是在外地扎根都好,一定要有一个立身之处。
  她的眼很平静,却拥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闻熠牵紧了她,一同往外头走去。
  外头是初春的光景,日头正好,风却有些料峭。

☆、第54章 过生辰

  三哥一路上都没有放手,与闻昭一同走进了春澜院。
  望月亭里头,三哥额前的一缕发被春风吹起,弧度温柔。闻昭晓得三哥有话与她说,便静静等着。
  “昭昭……三哥走之前,陪你过一次生辰吧。”三哥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闻昭从五岁那年之后就没有过过生辰。因为那天正好是娘亲病逝于榻上的日子。
  她的生辰,就是娘亲的忌日,二月初十。
  承平三年的二月,闻昭狠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昏迷了数日方醒。醒来的时候哭喊着要娘亲,爹爹红着眼眶跟她说娘亲病了,不能来看她。
  小小的孩子掀开被子就要下来,口上道,“娘亲病了,昭昭去看。”
  爹爹按住她,将被子重新盖好,“乖,莫着凉了。你娘亲……她生了天花,会传染的,昭昭不要去。”
  闻昭说她不怕,却见爹爹的脸色陡然严肃起来,警告她说被传染了就会一睡不醒,再也看不见爹娘了。
  当时的爹爹只是为了镇住她,叫她不要去找娘亲,却没想到这句话惹得闻昭哭了半宿。她从小比同龄人聪慧,一听这话就知道娘亲生的病是会要人命的,想到若是她的娘亲会死去,闻昭便抽噎着喘不过气,最后哭累了歪在爹爹的怀里入睡。
  初五这天,闻昭想着是自己的生辰,她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眼娘亲。娘亲还欠着她的生辰礼没有给呢。
  听说娘亲生病之后便迁到了偏房。当晚她借着个子小,偷偷溜到房门外,爹爹住的正房已经熄了灯,闻昭心下一松,轻手轻脚地要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眷顾,要圆了她的念想,房里头竟然没有一个丫鬟守着,闻昭看见偏房榻上有一个人,心下一喜,她才不管什么传染不传染,她要见娘亲。
  可等她到了塌边却见娘亲背对着她,身子颤颤的,好似在哭泣,只是这哭泣声怎么听怎么奇怪,不像是娘亲的声音……
  “娘……亲?”
  黑暗的屋子里陡然响起稚嫩的喊声,细碎的呜咽声戛然而止。
  闻昭心里陡然生出些恐慌,还不待她想清楚为什么恐慌,便看到榻上的人转过来,一把抱住她,泪水沾湿了她的颈项。
  “怎么是爹爹?娘亲呢?”
  抱着她的人没有说话,一直呜呜哭着,仿佛是这遮掩一切的黑暗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悲伤。
  直到闻昭呆呆地被三哥牵着走进灵堂,才恍然发觉娘亲已经不在了,而娘亲去世的那天,就是她的生辰。
  她怔怔地掉泪,三哥捧着她的脸一颗一颗擦。她问娘亲是不是在这个木头盒子里头,三哥的眼睫颤了颤,艰难缓慢地点头。
  在后来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闻昭偶尔也会想起那一个黑暗的生辰夜晚,却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怪诞之处。
  “三哥……”
  三哥看出她要拒绝,柔声打断她道,“这些年来三哥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好好给你过一个生辰,现在一去指不定就是几年,昭昭就成全了三哥?”
  当晚闻昭便去了祠堂,要为她的不孝请罪。今年她要为了三哥好好过一次生辰了。
  走到祠堂外边,守祠堂的下人看见她时有一瞬的惊慌,闻昭听见里边有人声传来,对这两个下人做了噤声的手势。闻昭稍稍探头一看,竟是爹爹。
  “□□,闻熠要外迁了,请保佑他平安顺遂……”□□是娘亲的闺名,没想到爹爹竟这个时候来看娘亲了。
  “都九年了,闻熠生得越发像你,时常叫我觉得恍惚……”
  爹爹的语气平淡,却让闻昭听得险些落泪。
  以往娘亲忌日的时候,爹爹并不像这般动情与伤怀,虽然面上无异,可闻昭心思细腻,很容易就发现了。因此一直还有些怨爹爹对娘亲用情不深,可今日看见的爹爹却这般伤怀。
  难道是因为三哥要离京了?
  “昭昭。”这陡然一声喊吓得闻昭一个激灵,见来人是三哥,闻昭稍松了一口气,方才的伤感陡然消散了。
  那两个下人见了三哥如蒙大赦一般向他见礼。三哥的喊声自然是被爹爹听见了。爹爹从蒲团上起来,拍了拍三哥的肩,随后看了闻昭一眼才出去。
  “三哥你该晚点叫我的,我看爹爹正与娘亲说着话呢……”
  闻熠带着歉然道,“是三哥没注意,打扰了爹爹与娘亲。”
  随后两人才进祠堂。娘亲的牌位已经没了棱角,一看便是摩挲得太过。
  闻昭与三哥向娘亲郑重地磕了头。最中央的画像里头是姜氏的先祖,从她记事起就一直这样眼带悲悯地看着他的后人,堂内烛光摇曳,他们的影子在身后轻轻晃动。
  “女儿不孝,今年要在您的日子里过生辰了……”闻昭喃喃着。
  三哥离她几尺远,口中的低语她听不真切。只有牌位前头的青烟飘飘渺渺。
  比闻昭的生辰来得更快的,却是大哥的喜宴。
  本来这喜宴是安排在三月的,时间充裕,春光也正好。可大哥想着闻熠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便要在这之前把喜事办了,正好为他饯行。
  在这样愁云惨淡的日子里,这样的喜事来得巧妙。
  因为朝中局势紧张人心惶惶,喜宴也办得简单,就只是在姜府里头摆了宴,给阖府的下人发了喜钱,再给这些个晚辈封了红罢了。
  大哥平日看着一副冷峻的样子,今日这身喜袍将他衬得有几分人情味儿。他眉眼舒展地同众人说着话,好似暂且忘了他的三弟即将离京前往千里之外的陇右。
  这晚三哥同大哥二哥几个一杯一杯地喝酒,好似要不醉不休,却没有一个长辈出言相劝。
  筵席将散的时候,大哥将胳膊搭在三哥肩上,缓声叮嘱他,“去了那边,要把宅子置办好,多买几个下人,万万照顾好自己。”
  二哥也道,“那块是广安王的地盘,你同他们把处好关系,日子就不难过了。”
  三哥点点头,“大哥二哥且放心。”
  生辰这天,三哥早早地叩响了闻昭的房门。
  闻昭此时正坐在梳妆镜前,墨发披在背后,扶摇正给她顺发,见到三哥立马福身喊了身三公子。
  闻熠看着闻昭绸缎一样铺了满背的长发,心里感叹着昭昭竟在不知不觉间长成大姑娘了。
  “我来吧。”闻熠从扶摇手里拿过梳篦,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闻昭的肩头,两人一同看向镜子。闻昭看着三哥嘴角那个宽慰又怀念的笑,一时竟说不出话。
  “夏天的时候,在船上三哥也为你梳过发呢,昭昭扎着男子的发髻也相当好看。只是三哥不称职,这么久了,还是只会给你简简单单地束起来。三哥答应你要去学游水的,也食言了,不过这下在那边应当是有时间学的。回来的时候就是从望月亭掉下去都不怕了……”三哥从没有这么多话过,现下竟然一边给她从头梳到尾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可闻昭却静静听着,一点没有要打断的意思。
  “说起来自从昭昭出生,三哥每日每日地见到你,就是要出差,你也要跟着。突然有一天睁眼看不见你,也不知会不会习惯……”,三哥轻笑了声,又道,“昭昭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可是三哥却总觉得昭昭还是那个眼泪包包,跟在三哥后边甩也甩不掉……昭昭三四岁的时候,三哥不过也才□□岁,正是想自由自在的年纪,却有一个小家伙一天到晚多地要挂我身上。要是不理你,或是凶你了,还要哭,不哄就停不下来。”
  三哥说的事情太久远了,中间隔的岁月还要加上她的上辈子,闻昭有些不记得了,却仍是想象得出那样的画面。可总觉得那个黏黏巴巴的小女孩在她的心里被埋得太深了,不努力发掘就找不到了,可那个天真可爱的她在三哥的心里却那样的鲜活。
  原来最美好的她,就珍藏在三哥的心里。
  闻昭眼里有些湿润,还笑道,“三哥你莫说这些了,把我弄哭了可不好哄……”
  闻熠手上没停,笑叹了一口气,带着无限的包容,“你哪一回哭了三哥没有哄好?其实昭昭特别好哄,旁的小孩还要糖要糕点,昭昭只要抱着拍拍,说‘三哥带你玩’就好了。”
  闻昭破涕为笑,“是啊,早知道就让三哥破点费了。”
  三哥点头,“今日三哥就破点费,带你出去吃。”
  虽然最后还是扶摇给她梳好的发髻,可闻昭却觉得在初春料峭的风里,她的发间是温暖的。
  去的是那家茶楼,雅间也还是那间雅间。去年年初的时候,姜闻熠初中状元,骑着大马游街的时候,一个抬头,看见了二楼的窗户那里有一双盛满了星光的眼。
  只是这回却不同,这回雅间里是他和那双星眼的主人,再没有其他人了。
  看着三哥要点菜,闻昭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拉住三哥的衣袖道,“三哥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闻熠一愣,随即想起闻昭与他说过她上辈子还在尚食局呆过,心里一瞬间被酸涩填满,却仍是笑着点头。
  闻昭脸上的笑意更真切,就要与掌柜的说借用他们的厨房。
  都说君子远庖厨,她这个小女子当然不用顾忌这些。可三哥竟然也要跟过来打杂,闻昭将他拦在门口,“三哥等着就好。”
  三哥却不肯,坚持要帮忙,闻昭只好妥协。
  闻熠满意一笑。他错过了昭昭前世许多年的事情,他就想看看她做菜的样子。
  她在尚食局只待了两年,烹调之法学得并不多,倒是刀工和雕盘饰的功夫还不错,因此也为她学烛雕奠了基。
  闻熠本是来弥补他在昭昭岁月里的缺失的,却因为她的刀工,心里更加难受。昭昭本是国公府的嫡女,满京城都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尊贵的,可她却在国公府出事后一个人在宫里挣扎了那么久。忘记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忍受着以前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的磋磨,每日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被发现便没命为家人报仇了。
  闻昭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有些赧然地笑,“在府里头安逸了这么久,厨艺都生疏了……”
  闻熠跟着她笑,没有说话。
  不久之前,他最大的遗憾是这么多年没有陪昭昭过一个像样的生辰。可现在,他最大的遗憾,是在她的岁月里缺失了那么多年之后,还要无奈地继续缺失下去。

☆、第55章 良弓藏

  闻昭只做了三道菜,用惯了玉食珍馐的三哥却吃得津津有味,专注的样子让闻昭想起三哥在书房看藏画的时候脸上认真的神情。
  “三哥,怎么样?”闻昭微微睁大眼,像是一个渴望长辈夸赞的小孩子。
  闻昭因为多活了些岁月,多经历了苦难的关系,比同龄的姑娘要老成些。因此她偶尔的天真,竟叫闻熠看得一个恍惚。
  闻熠觉得喉头像是哽住了,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好想……好想带着昭昭一起走。
  回府后,闻昭将匣子里静静躺着的荷包取了出来。自打三哥决定要自请外放起,她就着手绣了,如今已经大功告成,就等三哥启程那日。
  看着这个天青色绣青竹的荷包,闻昭想起陇右那个地方是长不了竹子的,这个给三哥也算是留了念想。
  闻昭将荷包放在身上,歪在榻上想事情。
  窗外有不知名的鸟儿轻啼了几声,闻昭蓦地坐起身,将荷包放好便去了三哥书房。
  晚间的时候,闻昭向母亲提议为三哥去道观求个福袋,秦氏欣然答应了,翌日便与闻昭一同前去西山道观。
  西山道观因为清元天师的关系,香火十分旺盛。虽不是逢年过节的日子,山阶上、道观里却都是前来祈福的人。
  秦氏看了眼正在派福袋的道童,却不过去,硬是要法力高深的大道士亲自给的福袋,于是多捐了不少的香火钱。
  得了大道士的福袋秦氏这才满意,携了闻昭转身就要走,却被人从前边儿拦下。
  “贫道观这位善人头顶的气运有陡然衰竭之势,特来警示。”这人瞧着是一个老道士,手拿拂尘有模有样的。
  秦氏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就担心这人是来唬她的。
  “善人可是不信?可贫道算得出来善人家中有一个要远走之人……”秦氏脸色微微一变,却仍没有完全相信,因为闻熠的事情一探听就能知道。
  “……贫道还算得出,善人家中不久前才扫除了污秽,家宅才得以安宁。”这下秦氏彻底怔住了,前段时日府里中毒下毒一片乌烟瘴气,这道士口中的污秽若指的是晏氏,那么他就真是有本事的。
  可这就说明,她真的有气运衰竭之势,秦氏问他,“那真人可算得出我为何而衰竭?”
  那道士却掸了掸拂尘微笑不语,叫秦氏心中着急。
  道士从怀里拿出一枚锦囊,“将此物交给善人家中能做主之人。切记,不可丢失,不可提前打开看。”
  秦氏连连点头,回去的时候,面上还有些紧张的神色。
  半点没有耽搁,一回府便去往寿延堂,将此事告知于老夫人后,老夫人也对此事高度重视。老人家对神鬼总是更为敬畏,碰上了这样的示警半分不敢怠慢,忙叫人把国公爷请来。
  国公爷听了之后便赶过来了,他最信的是自己,可他的妻子这般忧心,他总要想办法宽宽她的心的。
  打开锦囊的时候,堂内的妻子和二儿媳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之物看,国公爷心下莫名生了恼,不知是谁,竟连国公府也敢耍弄。
  锦囊里头有一张纸条,他取出一看,上头写着“鸟尽良弓藏,位极谋臣亡。”
  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
  国公爷心中一紧,他竟觉得这下不是有人在耍弄国公府了。这是真的示警。
  他自然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可他如今在这个位置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是他退让示弱,指不定哪天就被皇上给寻了机会发落了。他只有牢牢抓紧手中的兵权,才是对整个国公府最好的选择。
  国公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却看到这纸条反面也是有字的,上头写的倒不像是预警,而是指示之言,“怒极不出兵,谋定而后动。”
  这个指示之人竟能算准他的性子。他的暴躁让他少年时就意气风发所向披靡,可也让他吃了不少亏。然而这么多年过来了,就是改不了。
  国公爷将纸条放回锦囊中,什么话都没说。秦氏有些担忧地往他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道,“他这副样子应当是认真了,怕就怕他不以为然还要宽慰我。”
  翌日便是三哥启程的日子。
  闻昭将她亲手绣的荷包送出,闻熠看着荷包上密密匝匝又整整齐齐的针脚,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闻昙埋在秦氏怀里哭,闻酉则拽着三哥的袍摆道,“三哥哥可以不走吗?”
  见他的小脑袋仰得很是吃力,三哥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摇头笑,“阿酉要乖乖的,不能让母亲和姐姐们生气哦。”
  闻酉的眼里黯淡了一点,仍是笑着重重点头,“阿酉会好好保护娘亲和姐姐,三哥哥放心吧。”
  这个孩子太懂事了,闻熠突然觉得他若是大哭大闹或者像闻昙那样哭着不肯过来道别都好。可他却乖巧得叫人心疼。
  不远处的马儿通身雪白,在这个初春里叫人看着觉得寒凉。这匹马儿好似一夜之间就从当初祖父送给三哥时的小马驹长成了雄健的骏马。它打了个响鼻,不耐烦地催促三哥。
  三哥不再多言,一个翻身便上了马,他拉住了缰绳,身后的马车也要跟着启程了。
  此时春阳从地平线上冒出了一半,早霞漫天。
  马儿拂尘一般的尾巴朝一侧甩了下,骑在白马上的三哥突然回了头,冲闻昭大喊,“昭昭,你及笄的时候,三哥一定会回来的!”他的轮廓被镀了一层霞光,坚定的喊声穿透了清晨的凉风。
  闻昭笑着重重点头。
  三哥这才拍了马,和身后的马车一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本是觉得三哥只要平安康泰,在哪里都没有关系。可为何三哥一走远,方才还笑着的闻昭就陡然落下泪来,于是只好学着闻昙的样子将脑袋埋进了秦氏怀里。
  她这般难过不舍,大抵是因为……三哥将她最喜欢的那匹马儿骑走了吧。
  那匹马儿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在她及笄的时候能见到吗?
  三哥走之后,闻昭坐在榻边,心下空落落的。之前被她刻意压下不想的问题此时又浮了上来。
  陆然随薛相站了皇上……
  上一世,薛相中立,陆然也跟着中立,因此在那一次朝廷大换血中陆然并没有升官,而是一直到易择暴毙之后才升到了门下侍郎的位置上……所以这一世立场的变化竟让他早些生了官。
  陆然本就应该随薛相的路子走才对,上一世就是这样一路走到尚书令的位置上。她虽想得通,能理解,可却不能妥协,她的身后有姜家,就是为了前世之仇也不能靠向皇上。
  何况这皇上本就是个“鸟尽良弓藏”的性子,国公府上上下下百多号人,经不起冒险。
  说起来,离易择暴毙的日子也不远了……哎,庄芸也快生了吧。
  闻昭将纷乱的心思一压,取出锁在木盒里的玉佩,无意识地抚摸,一寸又一寸。暖玉微凉,她的心也找不到落脚处。
  玉上好似有点刻痕,闻昭将玉佩翻过细看,上头刻着“吾儿阿然”四字。
  这四个字已然随着岁月流逝而变得有些模糊,加上陆然定是时常抚摸把玩,更是几乎看不清了,可这几个字却显得愈发温柔情深。
  或许是天仍有些冷,闻昭的身子细微地颤抖起来。
  翌日,陆然在门房那里收到一只盒子,门房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送来的,并且务必要交到他的手里。
  陆然的心里突然慌乱得不可抑制。
  不过他却不敢就地打开。最近他的府里头好似多了几双眼睛,叫他不能轻举妄动。面上毫无异样,陆然抬脚进了书房。
  他的书房就是自己人不经禀报也靠近不得,逾矩一律严惩,因此在这种时候竟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打开匣子,里头躺着那枚几经辗转的玉佩,和一封信。
  信上只说,“道不同,不敢以身家相付。”
  她好似本要写许多话,可到头来却只写了这么一句,因此长长的信纸空了一大半。她的字比寻常闺秀要来得铿锵几分,可此时这样不可回转的坚定意味却让他的心如遭重击。
  这个时候,他真想立时就奔过去和她讲个清楚。
  他相信闻昭不会出卖他,告诉她也无妨。
  可薛相好似知道他待闻昭有些不同,自姜闻熠自请外放而他选择留下之后,薛相便当他是在闻昭和权力之间选择了权力。
  薛相的手眼遍布陆府,他只能权当不知。这个时候,他如何还能奢望能与闻昭在一起呢?
  而若他是闻昭,也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忽视了政治立场的,且这立场背后不只是她一人,更是整个姜家,因此才有“不敢以身家相付”一说。
  闻昭向来理智,这回也不会出错。
  只是她也……太干脆了些。这样的理智与干脆叫他的心情瞬间黯淡了。
  可他喜欢闻昭,不也是欣赏她的这些地方吗?
  然而就算这般宽慰了自己,他仍心中难受得很,他头一回觉得这般苦涩无奈,现下距他和太子立誓要实现的太平盛世还不知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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