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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宰辅在上-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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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正躺在榻上,双眼阖着,黛眉轻蹙,纤睫微颤,仿佛在梦里遇到了什么难题。脸色有些酡红,有醉酒之态,原本粉嫩水润的唇瓣现下有些干涸苍白。
闻熠端了水来,芙蕖作势要接过,他摆了摆手拒绝了,做到闻昭榻边,舀了勺水送到闻昭嘴边,虽然一勺水浪费了大半,总归把她的唇瓣润湿了些。
取过帕子给她擦了擦流到脖颈处的水,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一偏头见是药熬好了。
闻熠犯了难,若是不将妹妹唤醒,这药又得浪费多半,妹妹的枕头也得污一片。
“昭昭……昭昭……醒醒,三哥叫你快些起床……”
闻昭再一次在梦里看见了三寸高的春草和紧抱着她不放的三哥。
那一个春天之前下了整个冬天的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不假,承平十四是个农耕的好年头,于国公府而言却是噩梦。那时母亲秦氏怀着第三个胎儿,整天抚摸着隆起的肚皮,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笑得满脸的柔和,闻昭那时纵是不太喜爱她也对这个笑容讨厌不起来。
然而母亲却连流放路上三寸高的春草都没有见到。
“昭昭……三哥……”
闻昭听到了自家三哥的声音,她道,“三哥你放开我吧……”不然三哥会死的,会死在路上的。
一睁开眼,几个脸影合为一个,闻昭看到了三哥,三哥正端着药,看她醒了眼里全是欣喜,他说,“昭昭终于醒了,这下药不会浪费了。”
三哥将药一勺一勺喂给她,口中道,“还以为昭昭不会乖乖喝药,做梦都叫三哥放过你,现在不喝得好好的?苦吗?”
闻昭无意识地点点头,三哥变戏法似的拿出几颗青梅来,说,“这是母亲娘家腌制的梅子,昨天分给大家的,昭昭要是再睡着,三哥就把你那一份也吃掉。”
嘴里被塞了一颗青梅,酸酸甜甜的味道盈满唇齿,将那苦味驱得一干二净,闻昭精神了些,道,“让三哥担心了,是昭昭不好。”
三哥笑道,“风寒也不是昭昭想染上的,那老郎中说昭昭忧思过甚,三哥觉得他定是诊错了,不然昭昭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能忧思个什么?”
闻昭心里一跳,面上道,“三哥,昭昭才不是小姑娘了。”
三哥连声哄,“是是是,昭昭十三了,是大姑娘了,来把这剩下的药都喝了才算大姑娘。”
两人说着话,母亲蹬蹬蹬地过来,将大氅脱下,由着丫鬟拿去掸了落雪,几步走到闻昭榻前,摸了摸她的额头,闻昭感觉母亲的手如玉温凉,舒服得蹭了蹭。
秦氏一笑,道,“好些了。”将三哥赶到一旁,自己坐在榻边,拍着闻昭裹在绸被下的身子,絮絮叨叨地问她可有什么想吃的。
闻昭想了想,却没什么胃口,仿佛饿狠了些反而不知饿滋味了。
秦氏见状,叫旁边的折枝去厨房吩咐一声,要鸡肉糜粥,煮得越细烂越好。
待粥煮好了端过来,秦氏吹了吹,一口一口地喂她。方才被三哥喂药她倒没有觉得如何,现在被母亲喂粥,闻昭反倒羞赧了起来,就像自己还是个小女孩,要母亲喂饭才会吃似的。
“母亲,闻昭自己来吧……”
秦氏没放手,回道,“昭昭刚病愈,手上还没有力气,要是粥泼了烫着了怎么办?”说完又接着喂。
闻昭只好一口一口吃。
三哥已经回房温书了,过不了多久他就要下场了。
粥还没有喂完,闻昙就啪哒啪哒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三岁的弟弟。
闻昙还没有开口,秦氏先斥道,“带着弟弟还跑这么快?当心阿酉摔着!”
闻昙吐了吐舌头,道,“娘亲,阿酉可会跑了,您别操心了。”转过头就伸手有模有样地摸了把闻昭的额头。
闻昭被她冰凉的手冻得一激灵,就听闻昙道,“啊呀,二姐姐怎么还这般烫!”
秦氏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将她的手捉住,“你这冰块儿一样的手还碰你二姐姐?”
扶摇站在一旁见了好笑,拿了一个手炉递给闻昙,闻昙接过,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原来不是二姐姐烫,是昙儿手冰。”说着说着眼睛一亮,“这么说二姐姐好了?”
秦氏继续喂给闻昭,口中道,“二姐姐快好了。你可不要再冰着你二姐姐。”
闻昙连连点头,眼睛只顾看着仙女儿一样的姐姐,问道,“二姐姐,你何时陪昙儿堆雪人啊?母亲不让阿酉玩雪,昙儿无聊。”
秦氏作势要拍她的头,闻昙忙捂住。闻昭笑着道,“病好了就可以陪昙儿堆雪人。”又看向秦氏道,“母亲,昭昭身子骨不差的,也就病这一遭而已。”
闻昙高兴地要跳起来,秦氏无奈又好笑地应了,又道,“可你这一遭可把大家吓得不轻。”
这时闻酉抬起头,用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看着秦氏,弱弱道,“娘亲,阿酉也想玩雪……”
秦氏没有纵容,小儿子再可怜她也不会点头,只道,“阿酉再大些就可以玩雪了,所以阿酉要快些长大。”
闻酉偏着小脑袋问闻昙,“长到五姐姐这么大吗?五姐姐你告诉阿酉怎么长大吧。”
闻昙小大人似的拍着闻酉头顶毛茸茸的虎头帽道,“多吃饭,还要不挑食,下此把胡萝卜都吃了就可以长高!”
闻昭见了这一幕不自觉地笑容上脸,纵使她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也觉得温暖,因为现在的她没有拿自己当作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下午的时候爹爹和二哥下了朝一道来了,爹爹美貌不减当年,身上带着风雪的气息,笑着问闻昭何时醒的,可用过膳了,闻昭一一答了。
二哥年前行了冠礼,穿着朝服整个人挺拔俊逸,冲她一笑便是春花开了遍地的模样。
和前世一样,他在这个时候已经官至工部侍郎了。二哥在京城中算是炙手可热的嫁女对象,许多人家都中意他,毕竟年少有为,还容貌过人,家世还是一等一的好,这样的男子就是全京城也寻不到几个。
算起来,二哥与那孙瑜定亲就在这几日了。
每每接近春闱秋闱,国子监都忙些,爹爹就算是个不大管事的也忙起来了,与闻昭说了一会子话,叮嘱她好生歇息之后就去了书房。
二哥多留了会,也没什么正事,就是捏了捏她的脸,笑盈盈地道,“二妹妹瘦了些,病好了得多吃些,胖乎乎的才好看。”
信你才怪!闻昭撇撇嘴,躲开他的手。
二哥见了闻昭的动作,又是弹了下她的脑门儿,道,“二妹妹不信吗?二哥就是喜欢二妹妹胖乎乎的模样,粉团子一样,抱起来软乎乎的,脸上也肉嘟嘟的一戳就陷下去……”
闻昭心里大叫,那些中意他的,快来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啊!
“二哥去戳昙儿啊,二妹已经长大了,胖不了了。”闻昭偏过头瞪了他一眼。
二哥却大摇其头,道,“五妹妹一碰就闹个不消停,还是二妹妹乖些……”
第二天闻昭就能下床了,去了寿延堂,老夫人拉着她上看下看,皱着眉道,“就这几天竟然瘦了些。”说着就让人给她熬了一碗雪梨水,又将一碟芝麻酥糖推给她,还要看着她吃下才行。
两样东西都是极甜腻的,闻昭在老夫人关切的眼神下只好都吃了下去,没想到吃完之后竟觉得精神头足了些。
当夜的晚膳里多了汤圆,闻昙问,“还没有到上元节吧?怎的有汤圆吃了?”
秦氏道,“是阿酉闹着要吃汤圆,厨房才特地做了碗到我们院里来,不过这碗汤圆阿酉只能吃两个哦!”
闻酉见他娘亲这般坚定,只好乖乖点头,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的汤圆都被二姐姐和五姐姐分了去。
闻昙起了逗弄弟弟的心思,故意在他面前将汤圆吃得糖水四溢,津津有味的样子。
闻昭则边吃着汤圆边想着上元节的事情。
☆、第14章 三生桥
前世的花灯节那天,当朝太子私服出游,在一处灯桥下陡然停住脚步。
那石桥的每个柱子上都缠挂着花灯,照得周遭暖融融的,也照清楚了那桥上凭栏立着的豆蔻少女的模样,雪肤乌发,樱唇一点,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灵动双眼扫过来,他看着她眼里的波光流转,竟不自觉地被吸了进去,等他反应过来时,少女已经瞪了他一眼提着裙摆逃走了,徒留圆月泻了一地的清辉。
接下来的时日太子一闭眼,那少女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仿佛被画在了眼皮子里边似的。
没过几日太子便查明了那少女的身份,原是国公府的女儿,身份也够,当下便进殿请旨赐婚。这才有了后续。
而闻昭不希望那些后续发生。
那天闻昙闻酉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要买好多好多花灯回来挂在房门口。秦氏正给闻昙挑着要穿的衣裳,见闻昭走进来,一打量,直摇头,“昭昭你这个年纪穿藕粉色的衣裳做什么,去换一件鲜色的来。”
闻昭想着既然躲不掉花灯节出游,那便往丑了扮自己,也不能去那灯桥上了,一定要避开太子。
闻昭为难道,“昭昭觉得这身可以啊,而且再换多麻烦啊。”
秦氏将给闻昙穿的樱粉的褙子,大红锦缎镶毛边的披风挑出来,便吩咐折枝给闻昙穿上,自己则带着闻昭回了闻昭的房里,吩咐丫鬟将年关时做的新衣裳拿出来。
秦氏取过一看,赞道,“这石榴色的撒花裙昭昭穿着一定好看,还有这件绣梅花的交领褙子,再配上这件披风。”说完就要扶摇给她换上。
闻昭满心的苦恼,不知如何拒绝,自己的理由又不能说与母亲听。
只好由着扶摇换上,又问道,“昭昭可否带面纱去?外头风寒,好稍稍挡着些。”
秦氏随意地点头,“半大的姑娘带不带都使得,挡风的效用倒不大。”说着又要给她上些口脂。
“昭昭往日还知道上口脂,今儿个怎的反而不上了?要是嘴唇干裂了可就不好了……”
闻昭道,“让丫鬟来吧,母亲给昭昭上妆如何使得……”
秦氏一手扶稳她的后脑勺,另一手沾了口脂就往她唇上仔细抹,上好之后才道,“我是你母亲,就使得。”竟是认真的语气,仿佛不只在说这件事一般。
随后又让扶摇给她换了个堕马髻,仔细挑选了好几样钗环。
待闻昭再一次出房门的时候已然美得不可方物,这衣与人瞧着比方才相得多了。
闻昙已经打扮好了,火一样的鲜活,见了闻昭立时跳着拍手笑道,“二姐姐真好看!二姐姐真好看!”
闻酉也换好了衣裳,丫鬟正在给他系披风带子,他见了闻昭便在原地蹦蹦跳跳也跟着闻昙喊,弄得那丫鬟半天系不好带子,还是秦氏唤了他一声才消停。
秦氏站在马车旁边看着她的儿女一个接一个地上马车,心满意足地望着他们笑。
三哥与二哥在另一辆马车,爹爹还在忙国子监的事便没有来。
一路上闻昙和闻酉两个小家伙都在叽叽喳喳,要么就是在抢着背写上元节的诗,热热闹闹的。闻昭被感染得也跟着开心起来,仿佛心中的隐忧都少了些。
马车停在青衣巷口,三哥从前边的马车上下来,到后边扶母亲和弟弟妹妹。
闻昭与母亲在下马车之前将面纱戴好了,此时一下马车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将她们的面纱吹起,但一转眼看见青衣巷灯火家家,笙歌处处的热闹模样,又不觉得冷了。
上元节的花灯比乞巧时候的繁华盛大数倍不止。乞巧时候只是民间商人办的小花灯节,上元节则有朝廷斥资,一路上的灯轮,灯柱,灯树,再晚些还会燃放的烟火,都是户部掏的钱。
闻昭闻昙走在前头,秦氏牵着闻酉稍后,后边跟着闻钰闻熠,三房的紧随其后。没走几步,听月就拉着听兰到闻昭旁边,一齐走在最前头,听月笑盈盈地道,“还是前边风光最好!”
两个女儿要在前边走,晏氏只好不情不愿地在后边照看着听洲和采萱采章。
路过一家店铺,里边挂的全是生肖花灯,闻酉看着那些个活灵活现的小动物就走不动路了,当下央着秦氏给他买一盏老虎灯。还没等秦氏应下,二哥已经前去买下了,闻酉提着小老虎灯心满意足地走着,秦氏笑着对闻昭道,“昭昭送阿酉的周岁礼也是只小老虎呢,他从小就喜爱。”
听她这么一提,闻昭就想起那个“五十两”的老虎玉雕来。
说起来陆然年前就升任了户部侍郎,原先的侍郎被调到吏部去了,也算是升职。据小道消息称,陆然年关期间某一日自薛相府中回来后,薛相便没给过他一个笑脸了,一直冷到现在。虽然薛相为了女儿的名声没有说什么,但外界还是猜测是那陆侍郎婉拒了薛相的老来女。
毕竟薛相培养陆然的力度已经有些超过了培养门生和心腹,更像是培养女婿。
“表哥!”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闻昭的思绪,见有人往他们这边跑过来,偏头一看,是那大伯母娘家的侄儿侄女。
容许和容姝。
那容姝提着大红的裙摆,像一团火焰烧过来,冲着二哥笑喊,旁的人都看不见了似的。容许则从容地跟在后头,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闻昭闻昙这些隔房的表亲也跟这两个互相打招呼。
闻昭这一行人就两个大些的姑娘,闻昭和听兰,听兰也是个清丽佳人,可站在闻昭旁边就黯然失色了。容许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穿着绯色衣衫月白披风的身影,仿佛一团冰雪里裹着鲜红的火焰,在那样一群好看的人中也很是出挑,容色逼人身姿绰约的模样。
容许喊他“表妹”的时候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闻昭见三哥突然挡在她的前边,不解地喊了他一声,三哥拍了拍闻昭的肩说,“走吧。”
容许和容姝跟他们一道往前走,容姝走在二哥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说“这家的鲤鱼灯做得真精巧,表哥觉得呢?”,一会说“表哥要不要去猜灯谜?表哥一定可以赢好多好多花灯回来!”
闻昭都在心里感叹这十岁出头的姑娘还能如此闹腾,也是难得了。
二哥也有些烦她的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她,是人都听得出来他希望她能安静点,偏偏这姑娘愣听不出来,嘴上就没停过。
容许看着二哥露出无奈又幸灾乐祸的笑来,他家妹子平日里虽然闹腾,可也没这么吵啊,所以还是表哥的原因,可一想到妹妹喜欢表哥多过他,又觉得心里有些堵。
从妹妹那里移开视线,又不自觉地往闻昭那边看,那姑娘有着戴面纱也遮挡不了的绝色,却偏偏不自知。她以为戴了面纱就万事大吉,可以随意说笑,随意赏灯,却不知道她的一颦一笑全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看着看着视线又被挡住了,原是她的三哥从前边又退到后边。显然是防他了,容许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前边是个分岔口,众人停在这里商量往哪边走。
往东是三生桥,据说桥上缠挂着花灯,桥下的小河里还有锦鲤,有小商贩在桥边卖鱼食,姑娘家就爱给小动物喂食,因此那处生意尤其好。
上一世闻昭就是在三生桥上被太子一眼相中,因此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桥上了。
而往西便是姻缘巷,民间传说能在这姻缘巷中遇见今生命定之人,不过准不准就难说了。
闻昙想去喂鱼,闻酉听了描述也很是心动,附和道,“喂鱼鱼!喂鱼鱼!”
听洲一路上因为在嫡母旁边不敢尽兴,当下也顾不得了,跟着起哄,“我也要看鱼!洲洲要看鱼!”
闻昭不知如何说服他们去姻缘巷,毕竟那巷里总归没有三生桥有趣,所谓的传说也只是个噱头罢了。若是没有前世,自己也会去那三生桥的。
只好吓唬他们道,“你们可知道每年花灯节过去之后那河里得死多少锦鲤吗?”
闻昙睁大眼不解道,“啊?”
“这些锦鲤不知腹中饥饱,花灯节过后许多都撑死了。”
几个小的听了之后都一副唏嘘的样子,有些犹疑还要不要去,闻酉拿出小鹿眼神望着闻昭,可怜道,“二姐姐,阿酉不喂它们了,阿酉就去看一看……”
闻昙和听洲听了都是眼睛一亮,道,“就去看一看,不喂了!”
闻昭没办法了,只好对二哥三哥道,“昭昭想往西去……”她连姻缘巷这名字都赧于说出口,实在是怕哥哥们误会。
没想到她说出口后,听兰也小声支吾道,“听兰也想去姻……往西去。”听月见二人都要往西也跟着附和,反正锦鲤什么的她看得多了没什么稀奇的,也就小不点们喜欢。
二哥三哥两个听了之后交换了个眼神,便决定兵分两路,二哥护着那几个小的还有三伯母几人去三生桥,三哥带着三个妹妹去姻缘巷。
巷子里比外边要暗些,只有沿路上挂着的几盏稀疏的花灯,因此巷里的人比外头要少上不少,但就是如此,一路上也看见了好些人,从垂髫小儿到耄耋老者,从白衣书生到纨绔子弟。这条巷子有些长,都遇见了各色各样的人了,还没有看见尽头。
听月边看边摇头,道,“传言肯定是假的,什么今生有缘之人。也不知道那三生桥上能不能遇见前世的另一半……”
听月年纪小些,说话没个遮拦,把听兰羞得偏过脸去不说话。
闻昭也有些尴尬,都不敢回头看三哥,只盼着早些走完。
☆、第15章 姻缘巷
也不知道三哥会不会在心里笑话她动了春心,闻昭不自觉地加快步伐,盼着早些走完这巷子好与二哥那边的人汇合。
眼看快到尽头了,就在这当口,巷子前边的转角处走来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踏着月色一步一步走进幽深的巷子,银辉洒在他的头顶,抚过他挺直的鼻梁,投下深色的阴影。那人墨发束得松散,如瀑垂泻而下,走得近了还能看清眼里像是掬了一捧月光。
“闻熠,二姑娘。”那人和三哥的关系亲近得可以直呼其名,正是陆然。打招呼的时候转角处又来了个人,却是那魏梁。魏梁肃着脸,越发地具备心腹特质。
闻昭没想到这人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然到了可以用美色惑人的地步,回过神来就见陆然走过她到三哥身边去了,方才他仿佛看着她笑了下,又仿佛没有。
陆然和三哥年纪相仿,又是积年的旧识,自然有不少话可以说。闻昭与听兰听月继续走在前头。
“三姐姐你不舒服吗?”闻昭听到听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偏过头往听兰那里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这听兰面颊染霞,哪是不舒服,分明是一片羞色,春心萌动的样子。
难不成她对那陆然……
闻昭心里有些慌乱,这又是因为她而改变的事情。前世这听兰比她顺遂得多,十五及笄之后就嫁与淮安伯嫡次子王崇,一年后就诞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阿承,阿承满月的时候闻昭还抱过他,胖乎乎的婴儿也不爱哭,眨巴着大眼只望着她,那眼里纤尘不染,叫人看了直往里陷。
虽然没过多久国公府倒下之后,淮安伯府就急着跟国公府撇清干系,但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能怨怪他们。闻昭入宫之后曾偷偷打听过,纵使娘家倒下了,那王崇也待听兰极好,不见轻视。这样的夫家已是难得的了。
且要是这一世她没有嫁给王崇,那阿承……就再也不会出生在这个世上了吧。
闻昭突然有些怨怪陆然为何要生的这般颜色,为何要出现在姻缘巷里让别人误以为他就是命定之人。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怨怪毫无道理。
她最怨的是自己。可是她只能来这姻缘巷。
而陆然正与三哥说着春闱的事情,眼神却落在前面的少女绰约的背影上。原来那个小姑娘现在已经成大姑娘了,出落得……动人心魄。
这几年他与国公府走得近,与闻钰闻熠二人都交情不浅,因此来过府里不少次,也曾远远地看到过她,但都不如此时这般真切。
二哥那边,几个小的故意不看卖鱼食的地方,只把视线投向在河里游来游去争抢吃食的锦鲤。
每次见到那条月白色的锦鲤冒出头来闻酉都会大叫一声,看来是最喜爱那条鱼了。二哥担心几个小的掉下水去,就带着他们到桥上看,那几个也知晓在河岸看危险,乖乖地点头跟着去了。
桥上看鱼虽然远了些,看得不太真切,但安全些,且视野开阔得多,一眼望过去还可以瞧见前面那条街市上簇拥的灯火。
这时太子一身暗色私服,踱步到三生桥下,仿佛受了召唤似的往桥上看,桥上一个提着花灯的垂髫小儿正蹦蹦跳跳地下桥,再往上边则是一群官家子弟,仅凭衣着便知晓那些人身份不凡。太子认得为首的那个,他正是最近炙手可热的人物,年纪轻轻的工部侍郎。
他是太子想拉拢的人之一,但是太子知道今日已经够了,再多些动作恐怕他父皇会察觉。
这样想着,太子移步走开。只是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
闻钰正照看这几个小的,有晏氏和容许一同照看倒是轻松许多。这时一个二八芳华的少女婀娜走来,一步一步像踩在鼓点上似的,竟是苏穆宛。
“姜二公子。”苏穆宛柔柔开口,婉转温柔的嗓音在正月的寒风里像是春风的抚慰。
闻钰轻咳一声移开眼,应道,“苏姑娘。”
这两年苏穆宛频频动作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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