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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门客的自我修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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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重骄站在城楼上,垂眼看下去,八十万大军犹如一片黑色的海潮,无边无际。
  魏无忌身负玄甲,白皙的脸在阳光暴晒下有些泛红,手按佩剑,跨在马上,神情肃然,没有半分平常嬉笑的模样。
  他也想成为这样的公子,不仅有封号地位,也有安邦定国的本领,可却被禁锢在这邯郸城里,做一只飞不起来的家雀。
  号角阵阵,城门中缓缓驶出驷马车驾,在魏无忌面前停下,探出身来的人是易姜。
  赵重骄有些诧异,她竟要亲自领军?
  魏无忌显然也很意外,打马到车边问:“易相这是做什么?”
  易姜身着玄色朝服,发束高冠,于车中正襟危坐:“你拨韩国二十万兵马去支援长平,剩余的六十万兵马交给我。”
  韩国武器精良,只不过才拨二十万怎么够,魏无忌想不通。“你打算做什么?”
  “发兵齐国。”
  “什么?”魏无忌惊呆了,她那晚说不进攻秦国,他以为是主防守,这也没错。但没想到她竟要用主力大军去进攻齐国。
  易姜朝他笑了笑:“我自有我的道理,其他人不信我,难道连你也不信我吗?”
  魏无忌蹙了蹙眉:“不是不信,只是四国君主的目的在抗秦。”
  “我此举就是抗秦。”易姜朝他伸出手。
  魏无忌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从怀中取出虎符,递给她一半。
  “等我的消息。”易姜命人下令,大军进发。
  齐国与赵国不同,齐王建虽然还年轻,但自即位起,升级成为君太后的母亲就没怎么管束过他,国家大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然而齐王建优柔寡断的毛病实在比赵王丹还严重,他是个温和心善的人,可一遇到国家大事,什么都要询问左右意见,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在国事上拿过主意。
  做主的大多是公西吾。
  当易姜率领六十万大军如凶兽扑向齐赵边境时,他还在悠闲地欣赏自己园中的景致。内侍慌慌张张地将消息送上,他顿时傻了眼,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找母后找舅舅找相国。
  书房里围了一圈的人,君太后坐在上首,莫名其妙,将手中的玉佩都快要捻碎了:“哪有这样的事,五国联军不去出击秦国,来进攻我齐国做什么?齐赵魏不是盟国吗?”
  后胜瞥了一眼对面,意味深长道:“依臣看,也许是有人暗中破坏了结盟呢。”
  他对面的公西吾面无表情。
  他也很意外,易姜居然会调转剑尖指向齐国,这显然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一步险棋。
  书房里吵闹一片,大臣们提议了一大堆,自然大多主张求和。
  齐王建没主意,问公西吾道:“相邦如何看?”
  公西吾垂眼:“等待即可,若臣没猜错,很快易相就会派人前来提条件了。”
  这一等等了三天,临淄城中个个人心惶惶,齐王建甚至都要忍不住写信给赵王丹求助了,五国联军派来的特使骑着快马入了城门。
  特使是裴渊,他生的白净又一身书卷气,看着就好亲近。
  齐王建接见他时心安了几分,自殿上王座后微微朝前倾了倾身,问:“不知易相有何要求?”
  裴渊环顾四周,大殿之首跪坐着公西吾,他自然很激动,但好在早有准备,没有晕过去闹个大笑话。他移开视线,朗声道:“易相要求齐国加入合纵抗秦之列,若有推诿,五国心寒,则大军发至,鱼死网破。”
  “……”齐王建哭笑不得,不合作就打过来,这这这……这算是女子撒泼吗?
  公西吾忽然站起身道:“齐国有意求和,本相愿亲自前往与易相和谈。”
  这是易姜早就料到的,裴渊并不意外,点头道:“齐国有意和谈最好,只不过不要耽误时间,易相已备好一切,在边境恭候大驾。”
  一直在殿内旁听的君太后忽然想到什么,问公西吾道:“这个易姜据说就是当初那个桓泽,是也不是?”
  公西吾眼神微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也不是……
  放弃了彰显身份的车驾,身跨烈马,一路扬尘赶赴边境,到达时是已第二日午后。日头已然西斜,却依旧热得叫马烦躁不安。
  营地里更加闷热,易姜白衣宽松,长发束成了马尾,立在帐门边,望着远处天高山远,竟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游览风景的错觉。
  这大好河山是后世难以看到的,如果真能停下来好好看看该多好。可惜她来到这里后从没有停歇过。
  “易相。”
  清清冷冷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转头望去,公西吾带着两名官员远远走来,他也着了白衣,不过沿途赶路,看起来有些劳累,没了往常的恬淡平静。
  “听闻齐相要与我和谈,那么就是要接受我的条件了?”她反身走去桌案边,手指点了点案面,上面放着结盟文书,就等他签字落印。
  公西吾命人等候在外,独自走入帐中,看了一眼桌案:“那要看值不值得我接受。”
  易姜绕着他缓缓踱步:“不接受便要应战,齐国与赵魏二国结盟破裂,鱼死网破,还不一定能抵挡住四国联军,就是灭国也有可能。接受则要加入合纵,你与秦国暗中的连横就会失败。啧啧,可除了接受,你还能有什么选择?”
  公西吾蹙眉:“你我鹬蚌相争,只会让渔翁得利。”
  “是啊,可这渔翁不是你引进来的么?你很清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秦国都不会出手相助。一来,他们的大军被拖在了长平;二来,除了齐国本来对他们也有好处。我早叫你收手你不听,现在倒来与我说鹬蚌相争了。”
  “我以为你的目的是帮赵国扭转局势。”
  “你不是也说赵国不值得救么?”易姜冷笑:“四国君主人面兽心,赵王又不信任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为他们着想?”
  公西吾无言,他一直认为易姜心怀赵国,难免束手束脚,没想到她在关键时刻又跳出了这个禁锢,将自己横架在了列国之上,冷眼主导这一场厮杀。
  易姜自他背后缓缓贴近,在他耳边低声感慨:“真可惜,你苦心安排的连横策,就这么失败了。”
  的确可惜,他计划的那般周密,每一步,每个人都算了进去,却独独在她面前失了策。
  “我也没有想到。”公西吾转过身,握住她手臂:“但你可能会因此而陷入险境。”
  易姜看着他的双眼,那里的深幽有种暗潮汹涌前的平静:“你在担心我?”
  公西吾点头,一如之前每一次问他,他的情绪总是深藏不漏,在她面前却又毫不遮掩。
  她觉得好笑,按住手臂上他的手,将他带到桌案前:“不用担心,你只要在这上面盖上齐国国印就好。”

  ☆、第46章 修养四五

  对着这份结盟文书,公西吾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挫败。在他将所有的计划都铺陈好时,易姜给了他猝不及防的一击,而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三年前的桓泽他虽然有很多不解,尚且还能看透她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的易姜他看不透。正如他之前试探的问她以何法合纵,她以一吻回应;现在他要拖延时间,她又以破釜沉舟的架势告诉他,她根本不在乎赵国。
  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他已经分辨不出来。
  “齐相还在等什么?”易姜见他久久没有动作,叹了口气,忽然朝外高声唤了一声:“准备发兵!”
  “且慢。”公西吾抿紧唇,终于抬手,在文书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落上齐国王印。
  易姜立即将文书抽了过去,吹了吹,卷了起来:“结盟既定,齐国是不是该派兵共同抗秦了呢?”
  公西吾皱眉,一旦发兵,也就宣告与秦国结盟彻底结束了。
  易姜却不给他机会:“三日后点兵三十万至此会合,能否做到?”
  公西吾闭了闭眼:“可以。”
  “如此再好不过。”易姜笑眼弯弯:“愿你我联手,大获全胜。”
  “说到底你还是惦记着赵国。”公西吾冷不丁说了一句。
  易姜歪了歪脑袋:“哦?”
  “你所做的一切,还是为了救赵国于长平险境,否则不会在战事吃紧时回到赵国,也不会在赵括上战场后就立即逼我出兵。”公西吾看着她:“赵太后对你好我知道,但真的值得你这般回报?”
  易姜的笑有了几分怅惘的意味:“谁对我好我都记着,你对我的好我也同样记着。”
  公西吾微微怔了怔。
  她抬了一下手:“师兄慢走,不送。”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不是立场相对的政客,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师兄妹,但公西吾清楚她眼神中的距离,胸中竟有些发堵,转身出了大帐。
  帐内恢复平静不久,东郭淮送来了魏无忌的亲笔书信。
  他遇到了麻烦,四国君主得知兵马分了两路后很是不满,正在问他讨要说法。
  这也难怪,本来四国的目的是强势攻秦,迫使秦国彻底放弃东进的念头。但现在魏无忌带着人去帮助赵国,易姜又带了主力去攻击齐国,根本不符合他们的设想。何况易姜攻齐暴露出齐国和五国不齐心的讯息,这让他们怀疑合纵前易姜说的话都是骗他们的,齐国根本没打算加入合纵行列。
  易姜只庆幸这消息来得晚,早一步公西吾就有可能翻盘,他刚才故意拖延时间大概就是为了等这消息。
  和这样的对手交锋是件很累的事,因为他心思缜密,每一步都备有后招。
  好在马上就能拔营回援,希望魏无忌能赶在赵括到任前赶到长平。
  刚想到这里,前线就送来了消息——赵括已经取代廉颇,接掌赵国四十万兵马。
  四十万……
  易姜拿着战报出了神。
  长平之战,赵国战败,四十万赵军被活埋。
  以前看到这段历史,这不过只是个数字,可是现在生活在这里,这些都是实体,一个个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当中可能还有人曾与她打过照面。
  易姜并不觉得自己多伟大,但她相信这种时候,任何一个知情者在知道即将要发生的惨事时,都会忍不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赵王丹不信任她是事实,可是赵国给了她许多也是事实,最早最艰难的时候如果不是赵太后,她也不可能过上安稳日子,更不可能有今天。
  时至今日,她依旧不知道哪些历史会和已知重合,哪些会不同甚至改变。她也想过放手不管,这地方的一切对她而言本也没多大关系,如果结果早就注定,那么千百年后这些都只是一阵过眼烟云。
  可她到底还是做不到坐视不理。也许束缚她的不是对赵国的情感,也不是对赵太后的誓言,恰恰是她身体里这抹无法漠视生命的现代灵魂。
  她将战报丢去一旁,尽量不去想它。事已至此,此举无论成败,但求无愧于心。
  廉颇已走在回邯郸的路上,少鸠骑着快马赶过来,一头的汗:“廉将军,你就这么走了,也不交代几句吗?”
  除了铠甲的廉颇与寻常中年汉子毫无分别,他坐在马上叹了口气:“赵括的为人我清楚的很,这小子听不进去旁人半句话,我就算交代也没有用的。”
  少鸠急的抹了把汗:“他嫌我们墨家碍事,要我们全部退让开,还打算主动出击,您如果不出面,恐怕赵军要吃亏啊。”
  廉颇犹豫,赵王丹现在对他颇有怨言,倘若再插手新主将的事,定是吃力不讨好。
  这荒郊野外毫无遮挡,被太阳晒得难受至极,少鸠用手挡在头顶,正要再催,前方忽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她定睛一看,“咦”了一声,来的人竟然是长安君赵重骄。
  “廉将军这是要回都了?”赵重骄没有带一个随从,穿着贴身的胡服,腰身和袖口都束得很紧,配着长剑,一副随时可以上战场的模样。
  廉颇诧异地点了点头:“长安君怎么会来?”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赵重骄朝远处的营地看了一眼,他的确不放心,从易姜一直阻挠赵括上战场开始就觉得不踏实。
  “长安君从未上过战场,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待了,不如随颇一同回都吧。”廉颇一边说一边招手唤来士兵给他遮阳。
  赵重骄摆了一下手:“廉将军教导过我一段时日,我勉强也算个兵家子弟,如今国难当前,怎么避在邯郸享福呢。”
  廉颇怔忪:“长安君果然长大了,若太后在天有灵,不知该有多欣慰啊。”
  话虽如此,他还是不能让他一个公子冒险,又再三劝赵重骄随自己回都。
  少鸠却一把扯住了赵重骄:“长安君来得正好,有你在赵括肯定不敢胡来,你快去劝劝他!”
  她实在心急,赵重骄险些被她一把拽下马去,连忙稳住身子,火冒三丈:“你怎么与你家主公一个德行,都喜欢动手动脚!”
  少鸠笑嘻嘻的:“我家主公说你年少时喜欢穿女装,你是不是还记着她扒了你衣服的事儿呢?”
  赵重骄脸都绿了:“不是说要去劝赵括吗?带路!”
  “好嘞!”少鸠往前开道去了。
  廉颇无法,决定还是赶紧回都去请赵王丹定夺,哪知刚要走就被赵重骄叫住了。
  “廉将军,我在这里的事万万不能告诉王兄。”
  “……”
  赵军大营里一切看似有条不紊,但其实都乱了。
  赵括接手主将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勘察前线,而是将所有副将都替换成了自己人。然而每个副将所带领的军营都是一个单位,有早已训练好的“约束”。
  由于人的音量有限,主将的号令通过不同颜色的旗帜来发布,副将接到示意,再以约定好的号令传达给千夫长、百夫长,最后再通过他们精确地转达给每个士兵。
  这套固定的作战指挥方式就称作“约束”。各营平常分驻各地,“约束”也不太一样。最普通的士兵接触最多的是各营分领将领,而不是最高指挥主将。所以越庞大的军队越需要“约束”来保证军队行动一致。
  可赵括将一切都打乱了。
  赵重骄到达赵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他,但赵括将自己关在中军大帐里,带着新上任的副将们研究对策,一早就吩咐了守卫,任何人不得打扰。
  少鸠只好先带赵重骄去查看前方情形,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哪里设置了机关。日头火热,因修筑工事被挖出来的湿土早已被晒成了干黄色,脚步踏过的地方被带出一阵阵烟尘。
  “信陵君的二十万兵马就快赶到了,原本我与廉将军计划拖到易相率主力赶来,但现在赵括不让我们插手了。”少鸠是个暴脾气,难得能忍下来。
  赵重骄抿紧唇,那种觉得易姜知道一切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我以前没想过她有这本事。”
  少鸠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那是你不了解她,不过我以往也是瞧不起她的。她这人也是古怪,你不把她逼到那份上,真不一定瞧出她的能耐来。”
  赵重骄瞥她一眼:“那她忽然外出三载是被逼的吗?忽然又回来合纵也是被逼的吗?”
  少鸠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汗,甩着手道:“这我也不清楚,她忽然就叫上我们跑了,又忽然叫上我们跑回来了。”
  说到这个赵重骄就憋闷,到底做过她主公,她要走要来连一声招呼都没有!
  少鸠转头看到他板着个脸,好奇道:“长安君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赵重骄朝中军大帐看了一眼,疑惑道:“怎么还没出来?”
  少鸠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赵重骄转头,见她朝远处遥遥指了一下:“你看那边。”
  那里烟尘滚滚,似乎有大队人马正在迅速撤离,马匹慌乱,人影奔跑,看着有些惊慌失措。
  “那是秦军?”
  “没错。”少鸠纳闷,难道他们真害怕赵括?刚换主将就把他们给吓跑了?
  公西吾说到做到,三日后易姜的兵马增加了三十万。她发信给魏无忌,与他约定在长平以东百里处会合。
  哪知启程那日,齐军领兵主帅忽然换了人。
  易姜眼睁睁看着胡服长靴的公西吾跨马过来,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照理说他现在应该躲避着才对,否则秦国看到齐国派兵就够气了,再看到他亲自领军,岂不是要七窍生烟?
  “师妹不用诧异,我只是想看看让你如此惦记的赵国能否起死回生。”他提着昆吾剑,打马到她身侧。
  易姜理了理身上胡服衣领,感觉似乎没那么闷热了,“我也只能尽力一试。”
  公西吾看着她的脸,但无法窥出端倪。
  东郭淮带着前线急报到了跟前,易姜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忽变。
  “怎么了?”公西吾在旁询问。
  “赵括出兵了。”易姜捏紧缰绳,下令全军进发。
  公西吾忽然察觉,比起赵国,她似乎更在意长平的战事。
  可惜天公不作美,出发路上接连暴雨,道路泥泞难行,大队人马被迫停下避雨。
  易姜的心情可想而知,这种时候竟连老天都在阻拦她,真的是注定的吗?
  雨点在大帐上倒豆子一样乱蹦,天阴沉得像是入了夜,只有时不时划过的闪电带来光亮。
  易姜从帐门边转过头,公西吾正坐在案后处理政务,案头灯火随着吹入的风摇晃不定,他却专注的很。
  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忙还非要赶过来领兵,还非要在她帐中待着。若非他暗中破坏齐赵魏结盟,让秦国一步一步诱使赵国走入现在的境地,也不可能导致现在这一切,每每想起长平的战事,都很难用平和的心态对待他。偏偏现在重新结了盟,不面对也不行。
  伙头兵端着饭菜进来,公西吾终于停了手上的事,抬头道:“师妹要一起用饭么?”
  “……”
  “哦,我忙忘了,这是你的大帐,这话该你问才对。”他将文书一份份收好,拢在案头。
  易姜只好坐去他对面:“师兄要一起用饭么?”
  “嗯。”他点点头。
  易姜撇了一下嘴,叫伙头兵再送一份饭菜来。
  公西吾挑了挑灯火,帐中一下明亮了许多。帐中安静,他又不是个多话的人,易姜心里那点急躁似乎也淡忘了,低头啜了口汤。
  原本平静的气氛就被这口汤给破坏了,她猛地别过脸吐了吐舌头,又赶紧端起茶灌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不好惹了伙头兵心情不好,今日这汤真是咸的要人老命。
  抬头看看对面,公西吾浑然不觉,已经就着那汤喝了好几口,正举着勺子再往唇边送,被易姜伸手拦住了。
  “这汤这么咸,别喝了。”
  公西吾不以为意:“我并无感觉。”
  “我知道,你舌头感觉不到,可身体能感觉到,吃太咸对胃和肾脏都不好……”算了,跟他说这些器官名称他也未必懂。易姜一锤定音:“反正对人不好。”
  公西吾这才放下了汤勺,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扫了一圈:“难怪师妹身体变好了,原来这般注重养生。”
  “那是自然,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有副健康的身体可是本钱。”
  “倘若以前的桓泽也这么想就好了。”
  易姜一怔:“是啊,倘若她也这么想,我可能都不在这里了……”
  公西吾不禁看她一眼:“我相信易姜与桓泽是两个人,虽然我无法理解。师妹能否告诉我,桓泽现在在哪里?”
  易姜一直很喜欢他这点,跟别人无法沟通的事,和他却可以交流,让她不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她托腮想了想:“桓泽现在也许过得很好,她会出现在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那里没有诸国混战,人们不分高低贵贱,行事都有法度约束。她没本事也没关系,因为那里用不着这些。她还会有一对十分疼爱她的父母,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会不离不弃地照顾她。当然她还会有一个不错的学历,如果愿意还可以拥有不错的工作,以后也会遇到一个不错的人……除了见不到你之外,什么都很好。”
  公西吾听得不是很明白,但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经游离去了远方,眼神中满是向往,忍不住轻声问了句:“你也想去这地方?”
  “当然想。我不止一次的想,倘若有一日我一觉醒来已经身在那里该有多好,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场梦,什么都没发生过……”
  桌案上一声轻响,易姜回神看去,公西吾手边的酒爵翻到在地,酒水溅在了他的衣摆上,他低头清理,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第47章 修养四六

  百里之外的长平就像一锅闷着煮的开水,看似平静,揭开锅盖却能看见里面不安躁动的沸腾。
  赵括出兵的决定做的迅速而果断,几乎从他出了大帐后就立即披甲上阵了。
  赵重骄上前劝阻,换来他一句质问:“长安君不在邯郸好好待着,来军营干涉军政做什么?”
  赵重骄的脾气岂是吃素的,几乎当场就要发作,多亏少鸠及时拉住了他。
  眼下秦军忽然往后撤退,一副避其锋芒的架势,赵括会按捺不住也是正常的。赵重骄平静下来,耐着性子道:“秦军可能有诈,赵将军不可鲁莽行事。”
  赵括面白无须,长得比书生还书生,看着好亲近,可眼睛从不落人脸上,即使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族。他自幼被称作神童,少年时就能将名家兵典倒背如流,不知多少人羡慕称赞,如何知道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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