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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妻为贵-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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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这群人中,原本并没有范简,因此,今时此刻,她才会大觉意外。
  “如今,哥哥我好歹也是御膳房里的红人,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范简不算避讳地作答,言语间显然业已暗示了一件事。
  他,也是知道这云香阁的“秘密”的。
  认识到这一点,云伴鲜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了。她迅速定下心神,敛去了面上的惊愕之色,挑着眉毛坐到了桌子边。
  桌上没有提供宫中情报的书信,也没有用来烧毁书信的烛火,云伴鲜不动声色地抬起眼帘,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徐徐落座的男子。
  “说吧,有何贵干。”
  范简咧开嘴,笑了。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儿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我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范简笑而不语。
  片刻,他终究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径直递到了云伴鲜的眼皮底下。女子见状眉心一动,不解地盯着那封信看了一会儿,又抬眼警惕地看向范简。
  他把别人留给她的信藏起来了?不,他虽然很无聊,但还不至于这般无聊。况且,她跟掌柜的早就约法三章,这间屋子,一旦摆上了她要的东西,旁人就不得擅自出入,更别提随便动她的信了。除非……
  “你跟掌柜的是什么关系?”
  范简失笑,又把他手头的书信往前递了递。
  “你看了信,就知道了。”
  云伴鲜只得半信半疑地接过那信封,拆开它,取出信,一脸狐疑地看了起来。
  没多久,她就面色一凝,蓦地抬头,与递信的人四目相接。
  范简竟然是他的人!?连这云香阁,居然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电光石火间,女子徒然生出一种深入虎穴而不自知的震惊与战栗!
  “云妹妹不必如此惊讶,更不必为此心生惶恐,那位大人既然命我亲自给你送信,便足以见其诚意。”
  诚意……诚意?她倒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清清冷冷的男子,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日里,就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意欲讨回那份人情。
  不,不是讨回,恐怕他是……打算干脆将她拉入他的阵营?
  那么……沈复呢?他是已然有所察觉,还是尚且一无所知?
  思及自己那深藏不露的夫君,云伴鲜倒是忽然冷静了些许。
  她手脚麻利地将信件收起,脸色恢复如常。
  “事出突然,还请那位大人容我考虑一番。”
  “还需要考虑?”
  “当然,他也不希望自己招来的,是个做事不过脑子的冒失鬼吧?”
  范简又笑了。
  “我就一直觉得云妹妹是个聪明人,今日再见,果真如此。”
  云伴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心道他才是装得比谁都真、藏得比谁都深呢!
  “那行,你好好考虑,就是别考虑得太久,黄花菜都凉了。”
  语毕,范简便带着犹如春风般的笑容,起身乐呵呵地告辞了。
  云伴鲜目视其背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随即眸光一转,视线落于那冰冷的烛台之上。
  她找来了火折子,点了蜡烛,看着那封密信在火舌的蚕食中很快化为灰烬。
  她说不清自己是该发怵还是该兴奋,只晓得心中已有一股起伏动荡的情绪,让她无法再静下心来待在原地。是以,她匆匆回了江府,只一心等着沈复的归来。
  日暮时分,在翰林院当差的男子回来了。云伴鲜同他用过了晚膳,便以散步为由,拉着他出门去了。
  按理说,这太阳都下山了,也该闭户不出了,可偏偏云伴鲜从不讲究这些,而沈复也愿意顺着她的意。这不,小夫妻俩一合计,压根不管底下人是怎么想的,自顾自地就跨出了江府的大门。
  当然,沈复清楚妻子不会“无事生非”的性子,因此离府没多久,他就开口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跟聪明人相处就是省心省力。
  云伴鲜冲着夫君嫣然一笑,二话不说,就将白天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末了,她还从侧面盯着他的眼睛,问他这一阵是不是有再见过某个人。
  沈复闻言脚步一顿,然后不慌不忙地侧过脑袋,注目于一动不动的妻子。
  “他在深宫,我在翰林院,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见着的。”
  话音落下,云伴鲜也不急着接话,因为她总觉得,他还有后话。
  果然不出所料,没一会儿,她就听见他兀自道:“不过,我倒是认为,他已经在留意我了。”
  看着丈夫透出精光的眸子,云伴鲜果断开启了朱唇:“那你怎么看?”
  沈复眼珠一错,对上她从容不迫的视线。
  “他没有向你开口,却摸到了我的行踪,还让人捎信给我,你不觉得,这行事的风格,有些与众不同吗?”
  “大约是认为你更好糊弄一些?”
  然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面对她一本正经的询问,男子却莞尔一笑,冷不丁话锋一转。
  云伴鲜无语。
  “行——你精明,我傻,成了吧?”
  她细眉微挑,亦真亦假地说着,直叫男子心头一动,忍不住一把揽住了爱妻的娇躯。
  “为夫说笑的,娘子生气了?”
  “哼。”
  两人一个佯装娇嗔、一个眉目含笑,温存了一会儿,便各自收了旖旎的心思。沈复更是美眸微眯,向远方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既然他有恩于我二人,你我自当投桃报李一番。”
  

  ☆、第77章 女儿坑爹

简洁明了的表态,让云伴鲜瞬间明白了沈复的态度,却也很快令她陷入了一种为难。毕竟,对方信上所言,是要她诱使江河海利用职务之便,在皇帝跟前吹风。虽说这也不是什么贪赃枉法的事儿吧,但涉及到江家,她这心里头就不怎么舒坦了。
  说起来,那个人也真是厉害,想来是把她的身世都给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如此一思,他约莫是真心打算用她的。
  至于用过之后会怎么处置,她云伴鲜就不得而知了。
  然无论如何,他七夕之夜的那一份恩情,她终归是要还的。就冲着此人本可以置身事外却未有袖手旁观,她也该相信,他的人品不至于会有多差。
  况且,对于他这种光明正大请她偿还人情的做法,她也不觉得讨厌——总比那种三番五次绕着弯子讨要报酬的人,要坦荡磊落得多。
  这样一想,云伴鲜也只得抛开那些私事杂念,迅速作出决定了。
  “回头我就去跟江大人说道,你看如何?”
  她一本正经地注视着沈复清亮的眸子,只可惜,适才那番蹙眉沉思的动作,早已经被他尽收眼底了。
  “要不要我去提?”
  于是,她见沈复眼珠不错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启唇如是提议。
  云伴鲜愣了愣,脱口问他为什么。
  “你当真愿意自己去说?”
  直到沈复一语道破天机,她才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有什么不愿意的……以前你不是也说过,在自身还不够强大的情况下,借一个敌人的手去对付另一个敌人,避开正面的冲突,才是上上之策吗?”
  沈复听着,忽觉哭笑不得。
  “你还把江大人当敌人?”
  他从来没在她跟前用“父亲”这个词来称呼她的生父,因为他心里明白,眼下还远不是时候。
  云伴鲜抿唇未语。过了一小会儿,她索性置若罔闻地转过身去,扔还他一句“回去吧”,就硬生生地扯开了话题。沈复在她背后默默地摇了摇头,只好抬脚跟了上去。
  夫妻俩回到江府,上屋里将信中所提到的人和事梳理了一遍,便有女子独自一人去了一家之长的书房。
  对于昨夜里刚给过冷脸的女儿今儿个就又突然找上门来,江河海惊讶之余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云伴鲜径自道明了来意,他才不由得心头一紧。
  女儿是什么时候蹚进这潭子浑水的?!
  “鲜儿!你告诉爹,是谁跟你说的这些事?”话音刚落,他就因思及自家女婿而蓦地面色一凝,“难不成是沈复?!”
  “跟他没有关系,大人莫要什么帽子都往他头上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亲爹冤枉了一通,云伴鲜却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你能有什么道理?!”江河海当然不希望失而复得的嫡长女被牵扯进朝堂纷争之中,是以立马就沉下脸,心急火燎地出言反驳,“鲜儿,这是男人家的事情,你一个女儿家,别去瞎掺和!”
  云伴鲜呵呵笑了。
  “男人家?是啊,你们男人可以在前朝翻手为云,在后庭覆手为雨,我们女人就活该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许反抗?”她言之凿凿地说着,脸上满是姣好自信的笑容,“江大人,很遗憾,我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女人,谁要害我,我也许可以忍他一次,但决计不会容忍第二次。那些曾经对我欲行不轨的人,那些曾经害我至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要她忍气吞声,坐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永无止境的骚扰和伤害?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大人虽已年至不惑,但头脑还是精明得很,既然大人已经瞧出了些许端倪,又怎能不给予一些补偿?我不指望大人能为了我同某些人撕破脸皮,但这点举手之劳,以大人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应该还是信手拈来的吧?”
  江河海眼瞅着女儿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番话,一时间竟不晓得该从何反驳。
  “倘若大人实在不愿,那我也只好另辟蹊径了。届时,要是做出什么让大人丢了面子的事,可别怪我事先没同大人打过招呼。”
  江河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另辟蹊径?她还要另辟蹊径?!
  “你你……你休得胡来!”生怕自个儿这不省心的女儿真就整出个叫他没法收拾的残局,约莫知晓其脾性的男人下意识地伸出一条胳膊,微抖着手表示阻拦。
  实际上,这个忙,他也不是不能帮,毕竟女儿提到的那个人,确实是有着不少叫人看不过眼的行径——他之所以没有一口答应,仅仅是因为,他不愿看到她一个姑娘家家就这样染指朝廷上的事务。
  话虽如此,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唉!儿女都是债啊!
  第三天一早,兵部侍郎遭人弹劾,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十天后,各种指证其贪赃枉法、结党隐私的证据迅速跟上,皇帝龙颜大怒,直接摔了折子,命人将其拿下并严加审讯。墙倒众人推,又过了没几天,才风光了两年的兵部侍郎就被问斩、抄家,期间,更是牵扯出一大堆与之关联甚密的朝廷要员,惹得皇帝当场气晕在御书房里。
  后来,云伴鲜才获悉,皇帝会气得昏厥过去,不光是缘于这一案牵连甚广,更是因为这查着查着,竟顺藤摸瓜地揪住了太子的脚后跟!
  真是打脸“啪啪”的!亏他这么多年来还这么相信自己的儿子,到头来,这混账居然早就阳奉阴违,偷偷摸摸地搞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一国储君暗中囤积势力——尤其是在兵部囤积势力,是当老子的最最忌讳的。
  一时间,前朝风声鹤唳,太子连声喊冤,皇帝闭门不见,眼瞅着一场秋末大戏演得如火如荼,文武百官却皆是不敢轻易吭声。江河海更是躲在人群中欲哭无泪,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竟被大女儿狠狠地坑了一把。
  是啊!他哪里能够未卜先知,那背后牵着的线,居然连着太子殿下!如若早些知道,他怎么着也该拒绝女儿的要求!
  原本是预备静观其变——不随便站队也不贸然掉队,江河海这下算是把自个儿推上风口浪尖了。
 

  ☆、第78章 太子吃瘪

所幸太子爷正自顾不暇,姑且没心思找他这个姑父兴师问罪,他也只能先揣着小心肝,在暗处擦冷汗了。
  听沈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云伴鲜的内心忍不住连连称奇。
  说实话,她并没有想过,一封不起眼的密信,竟会犹如一块巨石,在平静的湖水中激起千层浪花。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外如是了。
  那个人呢?他是喜出望外,还是早有预料?
  这个问题,无需她多想,便已经有了答案。
  诚然,想必谁也不可能猜得到,兵部侍郎一案的真正推手,会是那个久居深宫、长年不朝的二皇子!而最初与人联名上奏弹劾的礼部尚书,不过是他借刀杀人的棋子罢了!
  妙!妙!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手,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且……而且!能够不着痕迹地将一切安排妥当,让种种人证、物证在最合适的时机显露于众目之下,其手段、其心思,何其雷厉、何其缜密!
  是日,恰逢休沐,沈复同云伴鲜双双出门,无外乎又是避人耳目、畅所欲言。只是,前者不会想到,当妻子提起这短短一个月里的一场风波,眼中会透出掩饰不住的兴奋——甚至是对那个幕后推手的欣赏及赞许。
  沈复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到最后干脆使劲捏了捏娇妻的柔荑,总算是将她快要脱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做什么?好疼的。”
  “娘子在为夫面前这般夸赞旁的男子,就不怕为夫会吃味吗?”
  云伴鲜微微抽了抽眉角,终于变回了平日里那个冷静理智的她。
  “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她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轻声嘀咕了一句,很快就又收起了嗔怪的神情,转而认真地注视着男子的眉眼,“你说,那个人的意图,我们是不是可以确认了?”
  沈复当然听得懂她所言何事,旋即不避讳地点了点头,一双眼定定地注目于她,他据实说道:“确认是可以确认了,只不过,你当真打算将他作为倚靠,助他对付太子?”
  兹事体大,他却当着她的面直言不讳,让她心头一紧的同时,也禁不住热血沸腾。
  可是,她依然努力压下了胸中的躁动,尽可能地平静道:“这一次,我不过是还了上次的恩情罢了,并无其他。”
  换言之,她还没有作出最终的决定?
  沈复并不如此认为,只缘从女子目露精光的神态来看,她的心里十有八九已经有了决断。
  诚如她曾几何时所言,除了二皇子,皇室一支不是她的仇人,就是只会拖她后退的蠢人。如今,二皇子已经在他们面前暗露野心,也主动邀他们上他的船,此等双赢之事,业已忍耐许久的她,岂会不觉心动?
  况且,于他而言,二皇子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错到,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收起了将要趋于复杂的情绪,他凝视着若有所思的妻子,双唇翕张。
  “鲜儿……”
  “再看一次。我还要再看一次。”
  乍一听她这话,沈复并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可待他速速一思,便恍然大悟了。
  她这是想再看一看,看一看二皇子是不是还能整出这么一出精彩绝伦的戏来。
  想明白了云伴鲜的心思,沈复忽然觉着有点儿头疼:娘子这两眼放光的模样是怎么回事?这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了?分明就是个想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热血男儿!
  话虽如此,他倒也不觉惊悚,毕竟,他早就知道,她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女子。
  就这样,夫妻俩决定静观其变。结果,他们这儿是没什么事了,江河海那边可是头都大了。
  半个月过去了,甭管皇帝心里怎么想,表面上,他到底还是开始原谅自个儿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了。再加上有皇后和太子妃哭哭啼啼地侍疾、求情,连重情重义的三皇子都赶来替长兄说话,皇帝内里就算再如何不高兴,在这一大家子面前,也该消气了。
  于是,前一阵还焦头烂额的太子爷这就抽出空了,找罪魁祸首算账了。
  江河海何其无辜,一连被这也算是他侄子的年轻人阴恻恻地讽刺了好几回,搞得他面子、里子都有些过不去。若不是后来怀安公主出面,对太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稍稍平息了太子心头的怒火,江河海真担心自己就要被拿来开刀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不惑之年的男子自是免不了怨怼丛生——尤其是当他面对那个坑了爹的大女儿时,脸上的愠怒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偏偏这臭丫头还一点儿都不知错,非但不觉得自个儿有错,她好像还很喜闻乐见,眼瞅着他这个当爹的如此悲催,居然反倒撤下了平日里的那张冷脸,对他径自笑得欢快。
  江河海觉得,他这大半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奈何一见到长女那张笑眯眯的脸蛋儿,他就跟吃错药似的,竟然莫名其妙地感觉到舍不得——舍不得跟她翻脸,舍不得厉声训她,舍不得抹掉这张同亡妻有几分相似的笑靥。
  他想,他大概是神智错乱了,还是跟皇上告个假,躺家里好好歇一歇吧。
  于是,礼部尚书大人神色恹恹地跟皇帝请了假,也好借此避开那个总拿眼刀刮他的太子爷。
  可惜,想也知道,眦睚必报的太子殿下是不可能就此放过他的。
  姑父?姑父又如何?必要的时候,不管是姑母还是其他所谓的血亲,他都可以毫不留情地舍弃。更何况,这姑父的名分和地位都是他们家给的,他们若想收回来,随时都可以将其打回原形!
  没错,这个男人一向都喜欢同他打太极,明知道姑母是向着自己的,他这个当姑父的却迟迟不愿表态——别跟他说什么“反正您是万岁爷钦定的太子,将来您不继承大统,还能有谁堪当此大任”,这种话不过是其迂回斡旋的手段罢了,此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他根本就捉摸不透。不过,他早就想好了,一旦这个男人生出了异心,他就会采取相应的行动,决不手软。
  有这样一种思想为指导,太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他的姑母声称是有人利用了她的夫君,才致使江河海犯下了这无心之失,那么他倒要听他们说说,谁是那幕后黑手。
  

  ☆、第79章 环环相扣

于是,怀安公主答应了太子追查到底的请求,回到府中直接向江河海询问个中细节。然而江河海哪里肯向她透露事情的真相?尽管他确实是被长女坑了,也确实是心中有气,却也明白怀安公主缘何会一再问及此事——倘若让太子知道是他家鲜儿在暗地里使绊子,以太子的脾性,不晓得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来!
  所以,他压根没在妻子面前提及长女半句,只苦大仇深地表示,是自己对那前兵部侍郎的所作所为看不过眼,谁料想那人背后竟站着个太子,他也是弄巧成拙、尴尬得很哪!
  眼见夫君唉声叹气、懊悔不迭的样子,一向信任他的怀安公主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温声安慰了几句,便离了江河海的书房。
  她这一走,江河海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唤来了沈复,绕着弯子问他同这件事情有没有干系。
  诚然,在江河海看来,大女儿会搅进这潭子浑水里,也只能是女婿有意无意地向她谈及了太多的朝堂之事,才促使她萌生了涉身其中的念头。
  至于事情怎就如此巧合地牵扯到了一国储君,江河海认为,这应该只是一个意外吧?毕竟,女儿、女婿还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循着兵部侍郎这条线索,将挡在太子身前的屏障给一个一个地撬开。可又转念一想,不对啊?既然他们事先也不晓得兵部侍郎头上就是太子,那又为何要唆使他参上一本?莫不是想要为民除害?不,这不可能……那就是……就是想报仇想疯了,纵使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准备好了要赌上一把?
  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里处处透着诡异,江河海就听得年轻的女婿不慌不忙地答道:“回大人的话,沈复事前确有耳闻。”
  江河海闻言从思考中抽离出身,蹙眉脱口道:“那你怎地不拦她?”
  沈复瞧出他已开始说话不过脑,是以心下愈发笃定,拱手作答:“大人您该清楚,娘子要做的事,沈复拦不住。”
  这倒是句大实话。
  素来以为女儿将女婿压得死死的,江河海摸着胡子信了。
  不过……
  “你可知鲜儿是打哪得来的消息?或者……她这阵子可有同什么人见过面?”
  沈复抬眼看向自个儿的岳父,又面不改色地垂下了眼帘。
  “这个……沈复不知。”
  他装得太过纯良恭谨,这一年来一直都被他尊为长辈的江河海又信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哇……女儿不肯告诉他实情,女婿又闹不清实情,看来这只不清不楚的黑锅,他是非得替女儿背下了啊。
  再一次感慨儿女都是债,江河海捋着胡须喟然长叹。
  于是,当半个时辰后云伴鲜从沈复口中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她差点就想拍着桌子放声大笑了——谁让她这个亲爹这么逗!
  看着妻子忍俊不禁的模样,沈复终是当着她的面摇了摇头。
  “好歹他也没把你给卖了,还亲自替你挡下了太子的发难,你这个样子,是不是略不厚道了些?”
  云伴鲜登时收敛了笑容,瘪瘪嘴看向别处。
  “你什么时候这么心疼他了……”
  “……”沈复哭笑不得,“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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