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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薇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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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寒玉闭上眼睛,想着那个黄衫的女孩,眼角终于落下了泪。
  鹏飞,对不起……我无法帮助你,还害了烟儿……

  无效契约

  天气晴好,因为下过雨,听雪楼中弥漫着清淡的青草香。
  白楼与绯衣楼经雨水洗刷,在阳光的照耀下,屋脊反射出淡淡的金色。
  已是五月中了。
  “靖姑娘,这个香囊过了这么久还这么香呢!”阿靖帐子上那绣着蝴蝶的香囊还挂在那里,散发出阵阵兰花香。蝶兰给她收拾屋子的时候,又忍不住过去嗅着,发出感叹。
  阿靖坐在桌旁喝茶,冷冷看着蝶兰,没有答话。
  似是习惯了主子一贯的沉默,蝶兰也不在意,收好了东西,便退了出去。
  还是无声。
  阿靖皱皱眉头,这个蝶兰,究竟是做什么的……紫陌查了,也只说是普通农家的女孩儿,八岁被送入青楼学艺,十四岁被左舵主买下,送来了听雪楼。
  如果只是青楼学艺,顶多学得走路踮脚,千种风情。断不会有轻功的底子。
  这种轻功,她倒未曾见过。改明儿叫紫陌去查查好了。
  因为毒蝎帮覆灭,天衣会和风雨组织暂时都没有动静,江湖上也是风平浪静,一片形势大好的假象。
  阿靖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似乎最近自己是越来越容易累了啊。
  潮湿而昏暗的地牢,散发出阴暗腐朽的气息。
  地牢不知有多少间,蜿蜒向下,有的里面关着人,沉默,因为已经预料到了以后,也就没什么好慌张的了。有的是空着的,依稀还能闻到血的味道。
  灯火忽然出现在地牢入口。青衣弟子挚着火把,照亮了狭窄的走道。
  在两名青衣弟子身后的,是一袭绯衣。
  “靖姑娘,小心。”有人低声嘱咐。
  微微的亮光出现在转角,一间地牢之中的几个人睁大了眼睛。被关在这个地方数日了,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送饭之外的人到来。
  靖姑娘……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抓住了随风飘来的词语,眉头紧锁。
  靖姑娘?莫非这里,是听雪楼?
  可是,追杀自己的,分明是风雨的人……
  “石帮主,久仰。”清冷的声音在地牢中回荡,越发衬得这牢中阴冷。
  绯衣女子面纱蒙住了脸,只露出冰冷双眸,不带一丝温度。
  “果然是听雪楼的靖姑娘。抱歉,在这种地方,无法招待您坐下。”石鹏飞仍坐在地上,冷冷开口。石明烟倚着自己的身子,禁不住发抖。
  “石帮主客气了。”阿靖扫视了一下这间地牢,关了四个人,石鹏飞、石鹏麟、李氏和石明烟。这就是毒蝎帮幸存下来的人了么?
  “靖姑娘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石鹏飞看着她,问道。
  “我要带走石明烟。”阿靖淡淡道。
  “喀啦”一声,地牢的锁被打开。两个人过来抓住石明烟的胳膊。
  一直都安静的女孩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尖叫,她死命挣扎着喊道:“我不要!爹!三叔!三婶!我不要去她那里!我不要!……”
  “明烟!”石鹏麟和李氏紧紧抱住石明烟没有放开。
  阿靖语气中隐隐透着不耐烦,对下属道:“别磨蹭了。”
  石鹏飞瞬间出手,一枚银色的毒镖飞向抓住石明烟的青衣弟子。
  “叮”一声,飞镖钉入地牢的柱子上。绯衣女子站在石鹏飞与青衣弟子中间,手上迅速点了石鹏麟的穴位。李氏没有武功,力量不及,不得不看着青衣的人抓走了石明烟。
  “烟儿!”她近乎绝望地向前跑去,却被绯衣女子拦住。
  石鹏飞眼中露出刻骨的杀意和仇恨,与阿靖在牢中动起手来。
  “爹!……救我……我不要去她那里!”石明烟尖叫着,向自己的父亲和叔父婶娘伸着手,却什么都抓不住。
  “烟儿!烟儿……”李氏跑上前两步,抓着女孩的手。
  “走吧。”阿靖见明烟已被带出,不再与石鹏飞纠缠,退出地牢之外。
  “咣”的一声,牢门被关上。
  伴着石明烟和李氏的哭喊,阿靖面无表情地走出地牢。
  外头的气味与里面截然不同,还有着淡淡花香。微热的风掠过绯衣女子的面纱,阿靖站住脚,扭头看着那被人扼住手臂的黄衣女孩。
  突然而来的光芒,晃得石明烟一下子睁不开眼睛。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犹有泪痕。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挣不脱旁边人的束缚,只得作罢。
  “属下无能,请靖姑娘责罚。”青衣弟子跪在地上。
  “带石姑娘去我那里。”阿靖面无表情地说道,淡淡看了一眼石明烟。
  “是。”
  石明烟的眼睛蓦然露出凶光,盯着阿靖,道:“你若是不好好对待我爹和我伯父,我定会叫你不得安宁!”
  仿佛眼前的女孩说的是个笑话,阿靖眼中居然露出一丝笑意,淡淡笑着说道:“好啊,我等着。”
  石明烟微怔,不由又好奇的看了一眼那绯衣女子。见她只是很快转移了目光去看花,石明烟又低下了头。
  “走吧。”阿靖吐出冰凉的两个字。
  “是。”
  石明烟挣开了两旁紧拽着她胳膊的人,揉了揉手臂,昂首道:“不用这样,我自己会走!”说罢,那明黄色的纤弱身影便迈着坚定的步伐跟着带路的人走了。
  楼内蔷薇花已经开放,或粉或白,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娇俏可爱。风中带着淡淡蔷薇的花香,飘忽渺茫。楼内四处可见培植的蔷薇,一到夏季,便会竞相开放,煞是热闹。
  原本能在野生环境中静静生长的花儿,如今进了院子,被人好心栽种,居然,也多了这么多的颜色。阿靖站在原地,看着众花中一朵绯色蔷薇,轻轻叹息。
  “阿靖。”
  听得那熟悉的呼唤,阿靖眼中的寂寞一扫而去,扭头,对那白衣公子温和地颔首,道:“楼主。”
  见得她如此反常,萧忆情微微一愣,继而眼中带着淡淡笑意:“兴致这么好?在这里赏花?”
  阿靖望了他一眼,并未答话,只回头,定定看着蔷薇。
  “咳,咳咳……”萧忆情站在她身边,轻轻咳嗽。
  这样温暖的天气,他依旧咳嗽不止。阿靖低声问:“南楚不是去长安了么。何时回来?”
  听到阿靖提到三弟,听雪楼楼主脸上不知浮现何种神色,道:“我让他在长安多住些日子,和婉词行了婚礼再回来。”
  “你让他们在长安成亲?”那……婉词岂不是没有多余时间考虑药方的事情了?那么,他的病,怎么办!?阿靖想着,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婉词的老家在长安,去那边成亲,再合适不过了。”萧忆情伸出手去摘下一朵粉色蔷薇。他的手指骨节修长,粉白的花更衬托手的白皙。
  阿靖想继续说什么,打住了,只得问道,“你去么?南楚毕竟是你三弟。”
  “咳……咳,眼下,实在是走不开。”萧忆情依旧是淡淡的,将花递到阿靖面前,“我派了碧落前去。”
  阿靖接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说这个了,你为何将石明烟带出地牢?带出便算了,为何还要带去白楼?”
  这,才是萧忆情来找她的原因么?
  阿靖直言不讳:“孟寒玉求我放了她。”
  “那孩子很危险,不可以让她住在你那。”萧忆情语调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决绝。
  阿靖冰凉的眸中掠过一丝轻如浮云的笑,很快消逝。她点点头,道:“那么……我给她安排另外的地方住。”
  阿靖的妥协让萧忆情感觉不适,她一贯不是这样的人。
  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忆情看着仍旧低着头的阿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能和自己平视。
  那双淡淡的深褐色眸子对上他的眼睛,带着一丝不明的色彩。
  “怎么了?”朱唇轻启,隔着面纱,她的声音显得很遥远。
  “你的记忆……是不是已经恢复了?”望着她许久,萧忆情终于问道。
  阿靖显然没料到他会又一次提起这件事,愣了一下,也不隐瞒,点头:“是,都想起来了。所有的,过去二十五年的记忆,都想起来了。”
  萧忆情蓦然松开了手,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漠。
  “……楼主。”阿靖不明白为何他变化如此之大,向前走了一步。
  “我先回密室了,刚刚还有急件没看完。”萧忆情根本不待绯衣女子继续说什么,转身便走。
  那白衣之人就那样将她一个人扔在原地,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靖呆立,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希望自己恢复记忆么?阿靖看着白衣远去,垂下了头。手中的蔷薇花落在地上,尚未完全绽放的花骨儿碎了一地花瓣,落下粉色残痕。
  且对清觞湛,其余任是非。
  任、是、非。
  石明烟被软禁在听雪楼中一处不起眼的小院落里,平日里会有楼中侍女前去打扫送饭,其余的一概不曾过问。自石鹏飞被领进听雪楼已经五日了,萧忆情什么也没有做,既没有去地牢,也没有理会过石明烟,更没有去红尘院看望孟寒玉。
  “楼主究竟想做什么呢?孟寒玉的毒已经快要解了。”三位护法相聚时,红尘疑惑地问道,“靖姑娘也不闻不问。”
  “他们行事,我们向来都无法明白。”紫陌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带着浅笑。
  “可是,风雨就这么算了?”黄泉问道。
  “收到的消息,秋护玉已经让杀手回到洞庭。天衣会目前暂无动静,傅羽明只是暗中派人寻找孟寒玉。看样子,等孟寒玉毒解,便要放她回去了。”
  “石明烟被单独带出地牢,那个石夫人在牢里闹了好几次了。”黄泉抱着双臂走到紫陌身旁站着。
  “靖姑娘把她带出来,应该是另有安排。”红尘沉吟。
  “或许,不过现在都很平静,我们还是不要猜测的好。”紫陌放下茶杯,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阴云密布,或许晚上又要下雷雨了,“今天收到三楼主的信,说是和婉词姑娘成了亲。”
  “……他……他们……还好么?”红尘问。
  “你说呢?”紫陌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你不如直接问紫陌,碧落好不好。”黄泉一针见血。
  “去,小孩子家家别胡说。”红尘脸一红,微微转头。
  “也是奇了,三楼主和秦姑娘的事情,楼主一直都压着,怎么又突然让他们成亲。……你们说,靖姑娘和楼主有一天会不会也行花烛之礼?”紫陌明妍的脸上露出一丝神往,问道。
  “你自己也说,他们行事,我们向来都无法明白。不过最近我发现,楼主似乎有意在疏远靖姑娘。”红尘道。
  “有吗?”黄泉讷讷地问。
  “他们还是一起议事,但是没有前几天的感觉了。那时候,我还以为楼主和靖姑娘要成亲了呢。”红尘皱起眉头,“靖姑娘的性子,也变了许多。”
  “唉,叶姑娘走后那几天,他们确实是缓和了很多。”紫陌附和地点头。
  三个人互相对视,又都不约而同的叹息。这人中龙凤啊,哪有外人看的那么风光。
  龙腾青云,凤翔九天。
  然而青云九天之上,又是怎样的孤独寂寞……就算坐拥天下,若无法找到人与之分享,与之承担。纵使真的成为了神,又有何用?
  他们,都是太骄傲的人……
  又是雷雨夜。这样的日子,从端午开始,便不时的出现。有时候夜晚的闪电,能把天空照亮。第二日,便会听说某一家被雷击中,大火灭门的消息。
  阿靖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不是因为雷雨,而是这几日萧忆情的反应。自从知道她全部想起来以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咳,咳咳……”再大的风雨,也还是掩盖不住那声细微的咳嗽和喘息声。
  阿靖听了,立刻起身,从密室穿过,进入萧忆情的卧室。
  借着微弱的烛火,萧忆情已经蜷缩在床榻之上,手上的指甲呈着乌黑的颜色。他颤抖着,不停咳嗽。似乎知道阿靖已经进来,他模糊地唤了一声:
  “阿靖……药……”
  此刻的听雪楼主,无助地似一个被丢弃在大雨中的孩子。一身武功修为在此刻,显得毫无用处。任何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都能立刻杀了他。而那唯一能够帮助他,也是他唯一愿意接受帮助的,便是已疾步向他走来的白衣女子。
  阿靖倒了茶,扶起他的身子,把药喂入萧忆情口中。
  病弱之人勉强吃了药,已经咳嗽不出来,只能剧烈的喘息,身子不停痉挛。
  白衣女子一手按住他手上的穴,一手按在他的胸前大穴,度过柔和轻缓的内力。可这一次,萧忆情的病丝毫不见好转。不似回洛阳途中发病的样子,这次来势汹汹,阿靖隐隐感到不妙。
  忽然感到有人弹开了她的内力,阿靖闪电般的看着萧忆情。
  “不……不要为我,浪费内力。”萧忆情勉力说出几个字,又是一阵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他提住一口气,抹去唇角滴落的黑色血迹,字字艰难地对阿靖道:
  “你,我,契约已经无效。咳咳……你……可以离开,听雪楼。”
  听得他如是说,阿靖脸色蓦地苍白。天性敏感而骄傲的她,立刻抽回了手,冷冷道:“萧忆情,这是你说的。”
  “咳……是。”萧忆情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阿靖根本看不到那幽深的眸子里,蕴含着怎样的哀痛。
  冷风飒飒,直接灌进萧忆情的卧室。阿靖看也不看他,径自过去把窗户和门关好,然后才走回萧忆情的床边,望着他。这种天气,他居然还开着窗子?莫不是真的不把自己的病当一回事?
  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天空,映的那白衣长发的女子美丽不可方物,带着遥远不真实的感觉。她眼中神色瞬息万变:为何?!为何在今日这个时候,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病弱的人仓促地喘着气,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因为药开始起作用,他的脸色已经开始缓和。
  白衣女子就这样站在那,静静地听着窗外雷鸣。一直到他呼吸逐渐平稳,勉力睁开了眼。
  经过那番折磨,此时的萧忆情虚弱不堪,就连想开口说话,都得浪费极大的力气。以往半夜发病,总是在她的照料下沉沉睡去。
  而今,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他那般迫切地、想看着她,一直这样看下去。
  “我根本无法打败你,为何放我走?”阿靖开口,其实她一点也不想知道答案。
  “咳,咳咳……”萧忆情撑着身子坐起,看着动也不动的阿靖,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你有无数次刚刚那样的机会可……可以……胜了我。为何不选择离开?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
  恨他么?
  是他,下令追杀雷楚云,是他,下令除掉李珉。更是他,在那白骨支离的符咒石门边,砍下了迦若的头颅。迦若,还是青岚……
  也是他,放过了高欢,给了风砂幸福。
  真的……恨他么?
  “动用了幻境心魇回到昔日,在那样的情况下请你离开听雪楼。你都不肯答允——如果我好好地和你说,你会答应么?冥儿。”
  迦若曾经这样问她。
  离开……听雪楼吗?无论何时想到这个念头,自己从来都觉得是不可能的。
  那时,她犹不知为何。而今,她终于明白那份坚守的缘由。而他却让她离开,离开他,离开听雪楼?
  难道对于他而言,自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
  舒靖容这个人对他来说,已经是一颗没有用的棋子了?!
  念及此,白衣女子眼中覆上一层厚厚的冰,她极其冷漠地笑起来,点点头:“是,我恨你。”
  “咳……咳,”萧忆情咳出暗黑的血沫,颤抖的手拿着手巾将唇角的血痕抹去,叹息般地对白衣女子道:“呵,阿靖……”
  他的眼睛里分明压抑着浓重的悲哀,语调却是惊人的平静:“那么,用你的血薇,杀了我。”
  血薇?
  阿靖抬起手,刚刚因为听到他发病,根本来不及抓起枕下的血薇。她视为生命,宁死不离的血薇!
  阿靖心中翻起滔天大波,眼中的神色却越来越冷。
  萧忆情也注意到她袖中并未闪着绯色光芒,露出淡淡笑容,抬起手,抽出夕影刀。
  那被武林中人视为神物的兵器,就这样,被它的主人将刀把伸至另一个人的面前,只希望一刀得以解脱。它的主人,像等待多时一样,眼中竟然多了一丝欢愉。
  “那么,就用夕影刀吧。”萧忆情的声音,微弱清晰。
  “想以死谢罪?萧忆情,你难道不知道,活下来的,往往更痛苦些么?”
  “我,又怎会……因此、因此心怀痛苦?不如结果了我,平息你的恨意。这样……也好啊。”萧忆情说着,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快点吧,阿靖。不然等我死了,你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阿靖接过了刀,握在手心之中。
  萧忆情面带微笑,闭上了眼。
  褪尽了龙的傲然不屈,此时的听雪楼楼主,闭着眼睛,像在期待某种非常美好事情的到来。他的笑容,令他清俊的脸上蒙上一层温和的光晕。
  白衣女子站在他的床榻边,紧紧握住了夕影刀。
  “为何我失去记忆的时候,你不直接解除契约?”
  萧忆情扣紧榻上的床单,几乎要生生撕出一个洞来,然而他的语调依旧平稳如昔:“你只是我的下属,不需要知道我这样行事的缘由。”萧忆情颇为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句已然细不可闻。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笑道:“若你不想离开,那么,杀了我,听雪楼的一切,都归你所有。”
  “你明知道我不要这些!”阿靖道。
  “快些结果了我,契约无效。”刻意不去理会阿靖那淡漠的语调中含着怎样的伤痛,萧忆情再一次闭上眼睛,等待结束一切的那一刀。
  白衣女子抬起手腕,伴着天空中一道道闪电,夕影刀在她的手中绽放出万千光华。
  真的……要杀了自己?
  也好。
  阿靖,让你结束这一切,总好过日后我病死在床榻。
  萧忆情已然感觉到冰凉的刀锋靠近自己,然而他却压抑着抵挡的本能,等待那一刀,结束一切。
  却只听得“当”一声,蓦然睁开眼,夕影刀直直落在地上。白衣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房间。
  “阿靖……”萧忆情细不可闻地轻轻一叹,重重倒在床榻之上。
  她,到底还是走了。
  仿佛整颗心,被生生掏走,竟也不觉得疼痛,四肢都木然了。

  相似的命运

  天空湛蓝无云,能从白楼看到很远的地方,四周的空气中带着雨后青草的香味。
  白楼与绯衣楼共同笼罩在淡淡的日光中,显得宁静祥和。
  萧忆情无心欣赏如此美景,他脑中只反复出现一句话:阿靖走了。这句话就好像一个魔咒,将他的呼吸、行动全部困住,动弹不得。只做一个简单扭头的动作,就会感到五脏六腑拉扯在一起的疼,接着,他开始不停地咳嗽。
  许久,他终于将视线从绯衣楼移开,回到案前的文卷上。
  难得的是,议会时,并未有人问为何他身边少了那个绯衣女子,下属们只当是靖姑娘被楼主派出去执行任务,于是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绯衣女子的缺席感到意外。
  他也没有提。
  内心深处有一个小小期盼,他若是不提,是不是就表示,阿靖是会回来的。
  可是如此多年的了解,他知道,他又伤了她的骄傲。她一定以为,她与自己再无利用价值,才放她离开的吧。
  议事照常,萧忆情的声音保持着一贯的冷漠淡然,可心中仍然有压抑不住的倦怠。
  “楼主,不知何时让孟坛主回天衣会。”红尘上前一步请示,“她的毒已经基本解了,天衣会目前也在四处找她,不如早日让她离开。”
  对了,还有毒蝎帮的人。萧忆情略略沉吟,对红尘道:“下午带孟寒玉来白楼,我有话跟她说。”
  “是。”
  “楼主,碧落护法的信鸽寄到,”紫陌从屋外走进,手上拿着一封密信,上前几步交给听雪楼楼主。
  萧忆情接了,紫陌回到黄泉身边站好,对看着她的红尘微微一笑。红尘脸上出现红晕,掉开了头。紫陌和黄泉对视,忍不住浅笑起来。
  “禀楼主,三楼主和夫人婚礼顺利举行,碧落不日将返回洛阳。”
  总算,还有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萧忆情将信放在一旁,对众人说道:“三楼主迎娶婉词姑娘,会在长安小住一阵,楼中主要事务,暂由红尘护法打理。”
  “如果无事,就散了吧。”萧忆情淡淡道,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疲倦。
  “楼主。”紫陌却还未离去,看着萧忆情。
  “还有何事?”看到她并未在刚刚议事之时把事情说出来,想必是件要紧的事,听雪楼主打起精神,问道。
  “近日岚雪阁似有人闯入。”紫陌递上一封密卷,“属下调查,已有初步结果。”
  萧忆情接了,展开密信看罢,道:“我知道了。不需要有任何举动,保持这样就行。”
  “……”紫陌尚有疑义,可又不由自主的相信楼主的决定,只得点点头,离开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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