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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的秘密-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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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连忙挤了过去,“叔爷,你怎么在这儿?”
裴老脸色不好看,“去了一趟学校,正要回家,绕过来买点儿东西。”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这是……在买结婚用的东西?”
小七看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
裴老脸色微沉,随即便涌起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小七接着说:“……是替我哥买的。”
“啊?”裴老怔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
小七笑着给他介绍张玉,“叔爷,这是我嫂子张玉。过年那会儿,他们俩还去你家给你拜年呢,结果你还是没把我们分清楚。”
裴老这一次完全呆滞了,“……啊?”
张玉知道裴老跟小七的关系,对裴老的态度也很客气,“裴老先生,我是张玉,也是小七的准嫂子。以前咱们见过。”
裴老看看她再看看小七,“……啊?”
小七生怕自己给老人刺激狠了,连忙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走吧,叔爷,我送你回家。”
裴老回过神来,很是抱歉地看着张玉,“那你们……”
张玉忙说:“小六在加班,所以让小七过来接我一趟。东西都买完了,正好咱们一起走吧。”
裴老这一通乍惊乍喜,直到被拖上小七的车还有点儿犯晕。脑子里却翻来覆去地念叨:小七没有耍弄小戎……要结婚的人是小六……小七压根就没有打算结婚……所以说,小戎那个王八蛋一开始就给他们唱了一出苦肉计?!
92、接风宴
雁轻收了钱;就窝在“六七家”工棚里一心一意地搞发明。
慕容锦来过两回;都被工棚的助理拦住了。没见到人;打电话雁轻也不接;他自然也就不知道雁轻的研究和试验进行到了哪一步。
不光是他郁闷,裴戎最近也过的十分郁闷。他先是被裴老喊回家骂了一顿;又在院子里罚站了一小时,等他好不容易把爷爷哄高兴了才发现小七居然……闭关了。
“闭关”这个高深莫测的说法出自小七的两个助理。他们告诉裴戎;在小雁老板闭关的第四天,他们这里还来了一个长着半秃脑袋的怪人,这个怪人也跟着他们老板一起闭关了。裴戎回忆了一下裴老描述过的形象;觉得这个半秃的怪人应该就是小七那个神出鬼没的师傅何茂。这个何茂刚来滨海,什么都还没做,就一头扎进了工作室协助小七进行他的试验。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对师徒都是一样的工作狂。
裴戎来了两次都没见到人,没办法,只能灰溜溜地回去等小七出关之后主动联系他。
工作室里,小七看着手中乌突突的茶盏,满心遗憾。
黑瓷的表面已经泛起模糊的斑纹。曜变的特质已经隐约可见,然而温度操控的失误却令这它们没有走到成型的最后一步。尤其胎体经过烧制竟微微有些变形,这是小七在之前的试验中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雁轻翻来覆去地研究手中失败的试验品,喃喃问道:“上一次能成功,为什么这一次会失败?师父,你说什么是曜变?”
何茂坐在瓷窑旁边的躺椅上,眼睛半睁半闭的打盹,听见徒弟的提问,懒洋洋地答道:“所谓曜变,不过就是黑瓷器表的薄膜上焕发出来的彩光。说白了就是在烧制的过程中,玻璃质感强的黑亮釉在器表形成了极薄的铁结晶膜。没有这层膜,迎着光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各种颜色糅合在一起的虹彩。”
小七苦笑,“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
何茂皮笑肉不笑地反问他,“你看,我知道的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这个时候就应该多动手,少动嘴。”
小七还在琢磨那个乌突突的茶盏上本该出现的耀斑。他记得日本有一位研究建窑的专家叫小山富士夫,他认为曜变是产生于油滴结晶斑基础之上的蓝色斑纹。在油滴形成的过程中,才会挥发出蓝斑的基质——气态金属铬。也就是说,蓝斑必须与油滴共生……
何茂闭着眼睛在躺椅上晃了晃,“既然是温度控制方面出了问题,那就按照之前那次试验的温度再来一次。建窑黑瓷既然是高温烧成,若胎土淘洗太细,器物自然容易变形。”
小七低头琢磨他的话,缓缓点头,“我明白了。”
“至于曜变,”何茂淡淡说道:“这跟做烟花的原理也没有什么不同,或者稍微复杂一些吧。你需要把所有的要素按照先后顺序混合在一起,然后掌控好合适的温度和时间。奇迹在与融合的过程。”
很多人都认为曜变是偶然产生的,是自然窑变的结果。胎土的质地、釉质中各种元素的微妙比例、温度、时间……诸多元素造就了这种奇迹。但是在一个内行人看来,所有的条件都可以分解再组合,如果满足了曜变需要的所有条件,那么得到想要的结果就不是偶然。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美地组合所有的要素。在他把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胸之前,或许还会产生几个失败的试验品。不过,跟那个即将会达到、并且必然会达到的结果相比,这种小小的失败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月之后,小七得到了两个完美的复制品,比他之前抱着好奇和尝试的心态烧制出来的、最后被慕容锦和喻白买回去的那两件仿品还要完美。釉面亚光黑润,其盏面的效果如同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最绚丽的星光,神秘而华美。这种完美不仅仅在于曜变的铬蓝斑,更在于形质上的古朴与厚重。
几可乱真。
何茂拿着这两件东西看了很久,轻轻叹了口气,“你打算把这个拿给锦少?”
“当然不。”小七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这个我要自己留着。”
何茂神色一松。
小七又说:“还没到交货时间,我还有时间接着做。”
何茂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师父,”小七心情很好地打趣他,“你不会是舍不得吧?”
何茂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神颇为复杂,“我现在的心情与其说是舍不得,倒不如说担忧来得准确。小七,有些东西放出去就成了祸害。”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小七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下一个需要攻克的题目,是关于釉彩中铬的活跃性的问题。”
何茂对这个问题表示疑惑。
小七则笑得神秘兮兮,并把话题从他们正做的事情上引开了,“忙了一个月了呢,师父,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家呢,我早就给你布置好了房间。”
“就咱俩?”何茂看上去似乎对即将跟徒弟一起生活这件事很发愁,“谁做饭?”
小七,“……我。”
何茂挑眉,对这个说法表示了极大的怀疑。
何茂早就听说过小七修了房子的事,但是他对于跟小七住在一起兴趣不大。事实上,何茂并不是一个习惯于在同一个地方长期生活的人,即便是停留在慕容家的那段时间,一年之中的大部分时间他仍然耗在了外出游荡这件事上。当然,外出游荡是小七的说法。何茂把这称之为“游历”,他说古代文人最爱这么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在这些酸腐文人的笔下,出游总是一件风雅而有趣的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仪的生活方式,小七是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点的。他能做的,也只是何茂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好好照顾他。
或许是被西北地区生活的经历改变了口味,何茂很喜欢牛羊肉,也爱喝酒。就凭小七那半吊子的厨艺是做不了这么复杂的菜色的。于是这一场拖延了半个月的接风宴改在了西区一家颇有名气的清真菜馆。小七还把裴老和裴戎一起请了过来。裴老是何茂的师叔,而裴戎,则是他想要带到师父面前请他过目的人。
不过让小七郁闷的是,何茂大概是许久没见裴老的缘故,一整晚都拉着裴老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裴戎在他眼里只是个顺道来蹭饭的晚辈。好容易吃过晚饭,小七把他们都带回小院之后,两个人又坐在廊檐下的小桌旁边,一边喝茶一边叙上旧了。
小七把东西厢房的卧室收拾出来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如果师父住西厢房,裴老住进裴戎住的东厢,那……裴戎又该住哪儿?两边厢房的床都不大,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但要挤两个人的话就有点儿不够了。
小七有点儿傻眼,如果他让裴戎这会儿自己开车回家去休息……
裴戎从他给两边厢房点蚊香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从衣柜里取出睡衣就去洗澡了。身为一个警务工作者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他一定要装傻,要把纠结的机会充分地留给小七,要把事态的发展延误下去,到最后小七没有别的选择,不得不接受那个他一直在回避的结果。
再说了,这么好的一个可以当着小七他师父的面儿光明正大挤到一起去的机会,傻子才会放过呢。那个半秃老头儿一看就不好对付,小七看着还有点儿怕他,要等他鼓起勇气挑明两个人的关系,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该为自己正名的机会一定要抓住!事实上,对于裴戎来说,任何一个跟小七有关的机会都要抓住!
小七正站在房门口看着两个老人家坐在院子里聊天,看见裴戎出来,一脸纠结地问他,“你跟叔爷住东厢,行不?”
裴戎心里好笑,面上却假惺惺地挤出个为难的表情,“我爷爷不喜欢跟别人挤着睡,我怕他会不习惯。”
小七又挣扎了一会儿,难道要自己去跟师父挤挤?还是算了吧,他师父但凡喝点儿酒,半夜睡觉的时候呼噜打的震天响。算了,都这样了,还纠结个啥。小七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你就住我这里吧。”
裴戎犹豫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答应了,“那……好吧。我看你的床也够大,我睡觉也挺老实的。”
小七暗想不老实能咋样,都半夜了,不能撵他走,又不能跟别人挤一个床,这也没别的选择了啊。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院子准备出两间客房足够了,没想到还会出现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借宿的情况。早知这样就该把书房单独隔出去,再给里面加一张折叠床……
“睡吧,”裴戎看不下去了,不就是睡到一间屋里了么,有必要紧张成这样?他拉住小七的手就往屋里拽,“你放心好了,你不发话,我什么都不做。”
“做……做什么……”小七突然结巴了。
裴戎好心情地继续调戏他,“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不好意思说,就拿笔写下来,或者直接发短信到我手机上。”
小七瞪着他,脸都气红了。
裴戎捏捏他的脸蛋,“放心吧。”
小七甩开他,别别扭扭的拿着自己的睡衣去洗澡了。
这是裴戎第一次走进小七的卧室,嗯,站在客厅隔断旁边往里偷看不算。小七的卧室布置的很有旧式的风格,清雅、安静,让人很容易就放松下来。床很大,看着就很舒服,裴戎觉得或许小七真的有幽闭恐惧症吧,卧室、书房甚至厨房都尽可能地宽大。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裴戎舒舒服服地骨碌到床里侧,想了想又挪了出来,把床里侧的位置留给了小七。
93、开心果
月光明丽;静静照着庭院中的山石池塘;花草树木。城市的喧嚣被隔离在了很远的地方;耳畔只有夏虫的呢喃和夜风拂过山林时发出的沙沙轻响。
何茂给裴老斟上茶;神情复杂地扫了一眼身后的房屋。他知道一窗之隔的身后是小七的书房,书房旁边是会客厅;而客厅的另一端是卧室。此时此刻,那间卧室里两个青年正在絮絮轻语。离得远;何茂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两个人声音中的笑音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何茂有些意外地打量他的师叔,不知道他是怎么接受这种事情的。那个叫裴戎的年轻人;他看的很清楚,看向小七的眼神可不止是亲戚或朋友这么简单的。
“师叔……”何茂犹犹豫豫地看着他,“你这个小孙子……他和小七……”
“他们挺好的。”裴老靠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眉眼之间还带着淡淡的酒意,“这孩子都为了小七跟我们闹腾好几个月了。”
何茂意外于这样的回答,“您不反对吗?”
“起初是反对的,”裴老叹了口气,“但是跟孩子自己的幸福相比,家长的那点儿面子又有什么重要的?”
何茂没有出声。不想当着裴老的面表现出对那个孩子的不信任。不过是个比小七略大两岁的毛头孩子罢了,他真的能把小七照顾好?最重要的是,他真的能够不在意小七以前经历过的事情吗?他若是在意……小七又该怎么办呢?
何茂从来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好人。他在刚刚涉足家族生意的时候就遭到几个族兄弟的算计,最后被迫远走他乡,于人情上素来冷漠。但小七毕竟跟在他身边叫了这么多年师父,他又无妻无子的,说一句把他当做自己儿子也不为过。
以前在慕容家,他也曾打着所谓游历的名号带小七离开过几次,辗转走了许多地方。他从未跟小七透露过自己的打算,小七一直以为这只是他的喜好,愿意带着徒弟跑这些偏僻的地方去长见识。然而让他沮丧的是,他虽然费尽心机,然而几次下来都被慕容贺派出的人找到了。一开始慕容贺还只是旁敲侧击地警告他,后来就干脆不允许他再带着小七走出慕容家的老宅。那时候的何茂名义上是慕容贺请来的顾问,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流浪汉罢了,有什么能力跟慕容贺乃至慕容家族叫板呢?也只能偃旗息鼓,守在这个傻徒弟身边,能护着一些是一些。
现在不同了,虽然小七身边还有慕容家的小杂碎上跳下窜,虎视眈眈,但小七毕竟已经不再是慕容家的人了,而且慕容锦根基尚浅,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家族中的每一股势力,自然也没有余力用慕容家族这样的重型武器来对付他们师徒。何茂觉得自己这个师傅能做的事就很多了,至少他可以站出来光明正大地说一句保护他。
“小七不容易,”何茂斟酌着该怎么跟自己的师叔表表态,“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家人,小七我是把他当儿子的……”
裴老微微诧异,随即就笑了,“你不放心我家那个孩子?”
何茂默然。
裴老想了想说:“自己孩子,说多了你只当我是在自卖自夸。不过小何,我家小戎为了小七可是跟我们费了不少心眼,跟他爸妈也差点闹到断绝关系的程度。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你要说他会对小七不好,我都不相信。”
何茂听到“死心眼”几个字,越发担心了,“我跟他谈谈?”
裴老失笑,“随你。”
何茂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下定决心找个机会点一点裴戎。免得别人以为他家小七没有靠山,随随便便就能欺负他。
小七洗了澡,把头发吹干,走到床边的时候又纠结了。
他的床一侧靠墙,先躺下的人难道不该主动睡到里侧去吗?裴戎你躺在床边两眼冒光是怎么回事儿?小七扫了一眼原木质地的床头床尾,觉得从这两头爬上床的想法实在太搞笑了。他真要这么做了,裴戎一定会笑死的。
“你往里躺。”小七走投无路,只能站在床边跟他谈谈条件,“我睡外边。”
裴戎假装自己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没事的,还是我睡外面吧。我上班早,起床的时候吵到你就不好了。你快上来吧,时间不早了。”嘴里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一点儿要让开的意思。
小七眨巴眨巴眼睛,心里简直气恼的不行。这是逼着他从这两条长腿上爬过去吗?裴戎这人一直都显得很正派,怎么骨子里这么……这么恶趣味呢?
裴戎还在催促他,“快上来吧。”
小七的脸都气红了,“你让开,我上去。”
裴戎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我不让开你也能上来啊,小七,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小七暗暗咬牙,“我什么都没想!”
手脚并用的上床,小七很小心的让自己不要碰到裴戎的身体。可是裴戎偏偏不老实,不等他爬上床,两条长腿就绊住了他的腿,小七本来就有点儿发慌,被他这么一绊,一头栽倒在薄被上。
“裴戎?!”
裴戎笑着过来扶他,温热的掌心贴上来扶住小七的腰。隔着薄薄的布料触碰到小七温软的身躯,裴戎忍耐不在,双手轻轻的在他腰侧摩挲起来。小七抖了一下,脸色涨的通红,随即又变成了惨白,“放开!”
裴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松开手。
小七坐在薄被上无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裴戎蓦然心疼了,“小七?”
小七的脚在铺着草席的床铺上蹬了两下,让后背顶在了靠墙一侧的床栏上,眼神微微有些涣散。裴戎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小七这个样子,真的让他有种挫败感。那种噩梦一样的过往,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去呢?
裴戎不知道该拿这情形怎么办,起身到客厅转了一圈,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能够让小七开心的东西。茶几上除了一盘水果,就只有几袋小零食。小七平时是不怎么爱吃零食的,偶尔会买一些干果,之前是喂给小刺猬磨牙,后来大概觉得味道还不错,自己也跟着吃了起来。裴戎从里面挑出一袋开心果,拎着回来了。
小七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缩在床里面,但是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活气,看见裴戎回来,神情仍有几分瑟缩之意。
裴戎放缓了脚步,小心地在床边坐了下来,“小七?你看我拿着什么?”
小七的目光落在他手上,没有出声。
裴戎剥开一颗开心果,托在掌心里送到他面前,“是开心果。你爱吃对不对?”
小七看看那颗淡绿色的果子,缓缓点头。
裴戎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小七看看他,再看看掌心里的果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起来,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裴戎觉得自己就是在哄孩子。不过好在半袋开心果吃完,小七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只是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惶然。裴戎端了杯水过来给他漱口,拉着他躺了下来,把薄被子抖开盖在他身上。虽然已经入了伏,但是这里背山临湖,水面上的凉风带着潮气吹过来,还是有些凉意的。
盖好被子,裴戎的手正要缩回来的时候,被小七握住了。裴戎抬头看他,小七的嘴唇微微有些抖,“对……对不起。”
裴戎笑了,“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小七没有说话,眼圈却骤然一红,“我其实……”
裴戎在他身边躺了下来,伸出手试探的将他揽进怀里。小七的肩膀僵了一下。裴戎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应,自顾自的在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一下一下的,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耐心。
小七慢慢地放松下来。
“对不起。”小七闭着眼睛在他肩头蹭了蹭,“我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我知道。”裴戎无声地笑了笑,“没事。”
小七心里是有些懊恼的,他没想这样,这个人是裴戎,并不是曾经欺辱过他的什么人。然而那种自然而然就做出的反应偏偏不由他控制。他自然知道一对情侣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如果他一直没有办法克服心里的障碍,裴戎还会一直等着他吗?
裴戎像是察觉了什么,低下头在他额上轻轻吻了吻,“宝贝七,我有的是耐心,你也要对自己有耐心才行哦。”
小七的注意力都集中了在额头,被他亲吻过的地方。柔软的触感,微微有点儿痒,那是一种类似于安抚的触碰,不令人厌烦,让他感觉安心。
小七还从没有被人用亲吻来安抚过。
“你再……”小七伸手抓住了他胸前的扣子,闭着眼轻声说,“……再亲亲我。”
裴戎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追问一句“你是说真的吗”,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忍住了。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小七需要的不是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心意,他需要的是来自裴戎的表示。他需要借由这种表示,来加固自己那可怜的自信。
裴戎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就在刚才亲吻的地方。他退开看了看小七的反应,又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毛。
小七的眉毛长得很好看,根根分明,像被胶水固定着似的一起顺向鬓角的方向。裴戎记得有人说长着这样眉毛的人性格都非常刚毅,他家的小七……好吧,小七认准的事情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只不过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让人想不到他会那么倔。
眼睛,小七的眼睛是整张脸上最动人的部分。浓密的睫毛像茂密的草丛,静静地围绕着清澈的池塘,裴戎在那流丽的水波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这让他有种错觉,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只剩下自己。
裴戎的亲吻轻轻拂过他的鼻尖,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似的一下轻触,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试探,他不知道这样亲密的接触小七是否能够接受。
小七看着他,脸颊泛红,眼神微微有些迷离,看上去动人到不可思议。
裴戎的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你觉得……好吗?”
小七轻轻吁了口气,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比好还要好。”
裴戎望着他唇边的一丝微笑,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虽然他还想再做点儿什么,但是心底一个声音在拼命地劝服他:够了,真的够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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