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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袖手与君归-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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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弟子见过先生!”
  公孙策赞许地将他挽起,觉得之前心中的些许忐忑霎时消弭殆尽,仿佛又回到洛阳郊外教书的时光。他自然地伸手帮幼帝顺了顺衣襟,又摸摸他的头,“好孩子。”
  然而话一出口,公孙策便猛然清醒——自己身边这位可不是旁人,而是整个大宋的九五之尊!不是明明知道先帝早已不在,今上年仅八岁,怎么到头来还是会一时恍惚!他满心懊悔地欲退开几步拜倒请罪,却被人扯住衣襟动弹不得。
  幼帝赵曙面有微戚,言语中满是委屈:“先生也要和朕这么生分吗?除了母后和王舅,谁都不会和朕这样亲近……”他咬住了唇,眼中浮上一抹期盼,“朕喜欢先生——先生以后也叫朕‘曙儿’吧。先生也会教曙儿功课,陪曙儿一起玩;若是曙儿不乖,也会打我的手心,对吧?”
  公孙策看着面前孩子那双满怀期待的眼,想到他如此年幼,便是骨肉分离终年不见,孤身一人日复一日地住在冷清的大殿,心中一酸蹲下身来,轻轻抓上那只扯住自己衣摆的手,温声说道:“这可不行——皇上是大宋天子,是人君国柱,自当垂范天下,礼断不可废。”
  赵曙眼中闪闪烁烁的光芒在片刻间几经明灭,终于凝成一片水汽。看着他泪已盈睫却把眼眨了又眨,倔强地不肯让它流下,而那只被自己握住的小手也在暗地里挣动着,公孙策心中的怜惜疼爱又甚几分。他轻轻晃着他的手,看着他微微一笑:“但是臣既为帝师,自当尽心竭力。今后皇上若专心向学,闲暇时玩乐臣也可相陪。”看着幼帝眼中乍然迸发的耀人光彩,公孙策忍住笑意,刻意板了面孔轻咳一声,“但,若皇上于课业不甚用心——不止是臣的课业,还有另外三位先生的,臣亦会量过责罚。到时候,还请皇上勿怪。”
  “朕不会的…朕一定会好好用功的,先生!”
  “那好,今日就先请皇上和臣说说,以前都曾学了些什么……”
  出了御书房,公孙策回想着方才情景,在心疼幼帝的寂寞之外,更加欣慰于他的知书识礼。年纪尚小兼之身份尊贵,今上却在童真之外全无骄横,且行止之间已能隐隐看出日后的沉稳气度,端得是皇家风范进退有据,实非寻常孩童可比。
  于课业上,他也比自己料想的更要出色几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原先想着即便宫内有专人教习,也至多看到孔孟。方才经他问起曾背过何书,待听到《阴符经》、《尚书》、《孙子》以及《人物志》时,公孙策着实大大吃了一惊,连连追问:“这些,皇上可是都背过?”
  “朕只念过,却是太长背不下来。”
  “可都明白?”公孙策刚问出口,就有几分懊恼。自己这是什么话。以皇上的年纪,居然念过已是难得。只是这些书,未免……
  赵曙诚实地摇摇头:“先生,朕全不明白。朕也曾问过王舅几次,他有时也答,但多数时候都只说要靠自己慢慢去想。等朕长大些,就明白了。”
  公孙策一边低头走着,一边在心里一遍遍回想,越发觉得莫名地没个着落。看这情势,皇上分明已是倚靠庞氏兄妹至深。那句“母后”、“王舅”,声声坦然出自内心,直叫得他心中发冷。他不是不曾见识过庞统笼络人心的手段,其中刚柔并济,微妙种种,难以言说。只是,此次他兄妹联手,自五、六年前便步步为局,他却生生晚在了这重要的一段——如此一来,自己,可还来及?
  他思来想去,却也自觉看不透庞统的那些思量。若要废帝,他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地这般教养?可若说不是,公孙策摇摇头,他——无法相信,亦不敢相信。
  公孙策低着头毫无意识地跟在太监身后,穿过细长蜿蜒的甬巷。忽听得身前引路之人忙不迭地笑着停下,他也自然地站住。
  “王爷安好!奴才给王爷请安!”
  “恩。”来人随意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王爷这可是要去看皇上?可巧了,公孙大人的授课方才结束,您现在去正好——皇上还在御书房呢。”那太监殷勤笑道,十二万分地讨好。
  感受到对面投射而来的目光,公孙策慢慢抬眼,果见庞统一身绛紫丝袍墨玉束冠相对而立,还在定定地盯着他瞧。那大太监何等通透,忙行个礼走过了转角,远远地去等着公孙策。
  “常服面圣,王爷真是好威势气派。”公孙策淡淡一笑,转身欲走。
  “公孙大人——”庞统在身后那一声唤,却将他堪堪钉在原处,“大人和本王同朝为官,怎却好似心存芥蒂?——莫不是,大人对本王有所误会?”
  误会?公孙策在唇角掀出一丝冷笑,慢慢转身敛裾为礼:“下官不敢。下官告退。”随即再次背过身去,就要走开。
  庞统却也不言,只看着他迈出一步两步,然后忽然停顿。他正微诧,紧接着便见公孙策又转回到自己跟前,咬了咬牙,一副忍无可忍的样子开口问着:“庞统!你给皇上看那些书,到底是何居心?”
  庞统有些发愣地盯着眼前这张泛着薄怒的脸,心里一阵阵感慨怀念。他不由伸手,却又在察觉的一瞬蓦然回神,转而慢慢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挑眉一笑:“公孙大人何出此言啊?”
  “……下官冒昧。”之前那句,是他一时昏头才冲口而出——方才他整理衣襟的细微动作,分明是在有意提醒:虽然一切仿佛昨日,眼前之人却早已变了身份。公孙策压了压心头怒火,暗吸口气,方又说道,“只是刚才问及圣上之前的课业,觉得涉猎甚广令人钦佩,下官这才欲知先前是哪位大人在操持此事,也好请教一二。” 
  “哦?你想知道?”四顾看看寂寂无人的甬巷,庞统懒懒一笑上前数步,直逼得对方后背贴上了墙,这才悠悠开口,“正是本王——大人若想知道究竟,尽可随时到本王府上。本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越来越低的尾音没入了公孙策披散在肩背上的青丝之间,却未曾和他有一丝实质上的肢体相触。被庞统这样逼着,公孙策只觉心烦意乱头晕目眩,却碍于身处禁宫内苑不敢放肆——若真引来了第三个人,他可就再和谁都说不清,自己和此人绝非一心。
  “王爷!”公孙策低声怒道,一面伸手去推近在咫尺的胸口。他刚触到那个温热一片的胸膛,庞统就倏地闪身退开,在三步之外站定,言语中一派悠闲:“本王说的话,大人可要记清楚才好。”言罢他收起了调笑情态,抬眼看看天色,似在喃喃自语,“时辰不早,也该去看看曙儿了。”说着人便转身欲去,却又忽然偏过头来,“秋夜风凉,大人身体如此单薄,若是病了,可是不能为皇上出力了哈哈哈。”
  庞…统!
  公孙策靠在墙上听着他张扬的笑声渐渐远去。方才那种愤怒和混乱慢慢平息之后,他忽然苍白了脸。自己这到底是做什么?大局为重。现在惹怒了他,可是万万没有好处。如今的公孙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为了达成目的,该他弯身低头的时候,他自认绝不吝惜。
  只是,那掩在绛红官服下面的手指一点点紧收——要他对着庞统卑躬屈膝,好像远比自己想象的更难!他总能在不经意间撩起他的怒气,好像就为了让他看清自己的虚伪——原来当年的那个公孙策,依旧未死。
作者有话要说:  

  ☆、问道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公孙策一方面急于在幼帝心中有些份量,加上他也确实打心底怜爱这个沉稳却不世故的孩子,每日除了授课之外,只要可能,他总尽其所能地相伴左右。日子便在这样的忙碌间一点点流逝,还未待他回过神来,转眼已是治平五年的初冬。
  汴梁的第一场冬雪尚且未降,天气却也已冻得人发麻。崇政殿内四角生着大大的火盆,烘得四下温暖一片。公孙策安静地立在一旁,看着他那天下至尊无二的学生慢慢翻着书册。
  “先生,书上说为君之道‘在明明德’,曙儿不明白。所谓治国,只要修身就可以了吗?只要成为君子,就会是一个好皇帝了吗?”年幼的帝王自成叠的书卷之中懵懂抬头,那种隐约深思的模样让公孙策暗暗点头。
  “皇上,为君之道,首先在乎修身。上至天子,下及群臣,皆当践行。若君心不正,则坏根基;百官不肖,则滞血脉。《帝典》曰‘克明峻德’,正是警戒帝王治国之本。”公孙策侍立一旁,以指轻点书卷,曼声对着帝王缓缓道来,只求字字能入他心。
  “可是先生,自古到今王侯将相何其多也!只要做个君子,便能开创万世基业,成为一代明君了吗?——只要朕正心修身,大宋就能不断强盛下去吗?”
  “皇上,”公孙策静静看着赵曙的眼睛,“皇上能够思考治国之道,是社稷万民之福。圣人曰,‘为人君,止於仁。’‘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悌;上恤孤,而民不倍。’所谓明君,应先善其身,再以垂范天下,万民效尤,则‘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则帝王宪章文武,兵刃自止于国境。”
  “嗯。”幼帝垂首把公孙策的话仔细想过,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了:“先生,听说七八年前,我大宋战事四起,”他看了看公孙策微沉的脸色,“朕、朕也只是听说……”
  公孙策叹一口气:“皇上,先皇仁心宏德,奈何天不予年……”
  “先生别恼!”赵曙一把抓住公孙策的衣襟,低低说道,“曙儿只是觉得,书上说的治国之道,和王舅告诉我的,不大一样。”
  公孙策在瞬间皱了下眉头,然后马上舒展开来。他缓一缓语气,方才问道:“不知王爷有何高见?”
  “嗯,”赵曙努力回忆着当日的情形,敛了神色凝起眉头,站起身来学着庞统的样子背了右手,做出一副居高临下看着座上之人的模样:“成就霸业之道,亦有高下之分。霸者御兵,圣者御人。扫平四海、雄据天下,只是强者之态;海纳百川、兼容并蓄,方是王者之心。张弛有策、动静有序、宽严有度,则成万世基业,此所以汉武、始皇之别也。”他像模像样地挥一挥手,“然曙儿切记,自强为本!国君宣之以仁,实当心怀忧患,运筹帷幄于未然。国富兵强则民心自向,外邦来朝。如今三边初定,当御外以宽恩威并用,以恤民生,等待时机徐而图之。然切不可骄纵姑息,养虎为患。若空论而不治,令国外强中干,则本末倒置,天下危矣!” 
  公孙策默默听着赵曙学来的言论,不由自主拧紧了眉,半晌未言。且先不论庞统的治国之道是否高明,令他心惊不已的,却是他竟真的在教皇上。不论是出自一时心血来潮兴之所至,还是有意为之,其中含义,不由得他不去反复猜度。
  “先生?先生!”
  公孙策的手被人抓住摇了几下,才令他一时回神,低头对上赵曙闪烁的眼。
  “怪不得王舅不让朕和任何人说。他的这番话,连先生听了都会发呆。”赵曙调皮一笑,偎在公孙策身旁,连连摇着他的手臂,“先生,反正也已说了,那先生告诉曙儿,王舅的话和书上相比,对是不对?”
  公孙策勉强一笑:“皇上,既然王爷交代过,那今后他私下对你说的话,除了亲信之人,还是别随意往外说了。”
  赵曙点一点头:“曙儿知道的。王舅既特意交待了,定自有道理——可是先生还没说呢。”
  公孙策被他缠得紧了,只能细细想过方才听到的内容。纵他万般挑剔,也不由叹一句庞统可算是将治国谋略讲到了实处。他蹲下身去为幼帝整了整衣襟:“皇上,您再仔细想想,王爷说的和书上说的,其实并不相悖。为君之道,在乎根本。先正心修身,‘惟明克允’,方能做到像王爷说的那样。”
  “哦。”赵曙偏了偏头想了片刻,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他撇了撇嘴对公孙策说道:“算了,反正王舅总说朕还小,先把他的话记着,以后就能慢慢明白了——先生,曙儿饿了。先生陪曙儿一起吃些金丝糕吧?”
  韩府管家恭立于学士府厅前的时候,正是京内华灯初上之时。漫漫的冬雪纷纷扬扬,染得天地皆素,令一向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汴梁街市,平添几分安静。之前公孙策正打算开始用膳,下人忽报韩琦的管家来访,说是受主之意,请他过府小酌。
  自最初一番示好之后,公孙策也曾和韩琦私下见过几面,以他邀约为多。那个总是带些清冷的才子偶尔主动,也不过是散朝之后和他一起走上一段、几句闲谈,如今日这般如此正式地打发了人来请,还真是头一遭。思及此处,公孙策放下茶盏,对那管家温和一笑:“那就走吧。”
  一顶软轿在汴京城内兜兜转转,不多时就停在了一处院落门前。韩府管家小心地为公孙策卷起轿帘,客气地说着:“大人小心路滑,今儿个雪大。”
  公孙策躬身出轿,身后青色的大氅无声无息地垂落于地。他一路跟着殷勤的管家,绕过雕着祥云瑞兽的照壁,迈进了眼前这座尚书府。内里厅堂回廊古拙质朴,除檐角那一小串夜来照明的风灯之外,一眼看去再无甚装饰。絮絮落雪压着满园松竹,处处皆是端正,简极致雅。公孙策暗暗在心中赞道,京畿才子果然自有胸襟气魄。
  穿过尚书府肃静的正厅、其后清幽的书房,他二人只转了个弯便来到了厢房所在。公孙策微微有些吃惊。堂堂从二品尚书府邸,竟然只有如此大小,甚至没有一个花园。他想到此处,脚下不由一顿。
  “管家,韩大人现在何处?”
  管家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我家老爷说今儿天气冷,大人也不是外人,特意在房内相候。”
  “这……”公孙策犹豫一下,“只怕冲撞了府上女眷……”
  管家却是一笑:“大人无须顾虑。我家老爷尚未婚配,眼下府内只有我们几个下人。大人请——”
  韩琦其人,果然是君子端方,律己以严。公孙策对他的好感更添几分,欣欣然随了管家,向着厢房而去。
  “公孙大人,一路辛苦。”
  公孙策正在檐下解了大氅,拍打着肩头落雪。忽然厚重的门帘被掀了开来,韩琦一身月白便服候在门旁。他面上漾着浅笑,伸手去挽了公孙策进来。
  “韩大人客气!此番相邀,简文实在是喜出望外啊。”主人难得如此盛情,公孙策从善如流。
  韩琦闻言,面上笑意更深。“那就不要大人来大人去的——朝堂之下,何必拘泥?请——”他引着公孙策直入内间,上了置好菜肴的暖榻。
  “那我也就不客气,喊一声稚圭了。”公孙策说笑着。
  “这般甚好。既如此,在下也就唤一声简文兄了。”韩琦说着,瞟一眼一旁的管家,“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言罢一边为公孙策斟上温热的酒,一边招呼他道,“来,来,我们今日一醉方休。”
  公孙策今日终于见识到,所谓清冷之人,也自有情之所至。先前和他几次相聚,许是尚且不熟,也或者是时机场所不对,韩琦也是认真听着,偶尔一笑,只开口甚少。今日在他的府上酒过三巡,两人谈诗论画,纵议古今,令公孙策蓦然发觉这个他所以为的冷静自持的君子,却也是性情中人。当他说起数年之前的战乱,那种悲愤神伤;当他谈及心中理想,那种踌躇高昂,每每激起公孙策心中同样的感想。
  两人越谈越觉投契,互相引为知己。正热络间,韩琦忽然张着一双略带雾气的眸子定定瞧着他看了一会,蓦地伸手紧抓住公孙策的手臂:“简文兄……你我相交虽然不久,可我看得出,你是个高洁的君子。既如此,我也就不绕什么弯子——简文兄,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姓赵,还是姓庞?”                    
作者有话要说:  

  ☆、生波

  ——简文兄,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姓赵,还是姓庞?”
  对上韩琦骤然清明起来的眼,公孙策心中先是一紧,片刻之后终究释然。他安抚地拍着韩琦的手:“稚圭,你既出此言,已然是信了我的。但是,”他正了脸色,缓缓抽回右手平举过耳,“我公孙策誓死效忠赵氏天下,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
  “——好!”韩琦激动地自榻上跳起,伸出手去和公孙策指掌交握,“简文兄,韩某果然不曾将你看错!如此,你我自当一心,同谋大事!”
  公孙策点了点头,将他的右手握得更紧,仿佛重回七年之前。他彼时正是年少,心中壮志热切昂扬。虽已时隔数载,流淌在他身上的血,毕竟未冷。更何况这一回,他还有眼前之人。
  “谢兄信我!”
  听着韩琦激动难抑的声音,公孙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青年,和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稚圭,兹事体大不可轻动。你我还需从长计议。”
  “稚圭省得……”
  又下过了两场冬雪,随之将近的便是正月。公孙策写成了问安的家书,正欲招人送回庐州,下人忽报韩府有信。公孙策展开一读,却是韩琦约他共渡除夕。想是亲族零落的挚友知他亦是孤身一人,体恤若此。公孙策读罢,对着来人微微一笑:“如此甚好,替我谢谢你家大人,还告公孙策一定如约。”
  除夕当晚,公孙策踏着爆竹声声,被殷勤的管家迎入了尚书府门。
  “简文兄!”
  “稚圭,真是多谢你此番心意了!”
  “哪里,能和兄一起守岁,我这里也多些热闹。请——”
  二人互道恭喜,热络地并肩入席。公孙策取了案上水酒,略饮一口,不由奇道:“咦?”
  “如此米酒,简文兄,不知还可入口?”韩琦唇角噙一抹清浅笑意,向来沉静的眉目间竟带了隐约的飞扬。
  “这……多谢贤弟!”公孙策定定看着对面的书生,深感于他眼中的那片体恤相知之意。身处京畿多年,他已是许久不遇江南米酒的味道了。那种淡淡的清香缠绵入骨,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遗忘的过往。数载未见,不知爹爹,还有瑾儿,可好?
  “这酒我也是偶然得了,想着兄出身江南,此酿好与不好,还要由兄说了才算。”韩琦笑着,又帮他斟满,自己也浅尝一口,“入口绵滑,气息芬芳,果然南国才有啊!——可惜,只得这一小坛。”
  公孙策以袖掩去眼中湿意,片刻后端起酒杯对他一笑:“稚圭,劳你费心!能在今日尝上一口,已经足够!愚兄敬你——”
  凭着彼此相惜相知之意,两人抛却乡恨家愁,说说笑笑便是大半时辰。看着公孙策饮下最后一杯薄酿,韩琦忽然半垂下眼,低声说道:“简文兄,其实今晚相邀,还有一事。”
  看他如此神色,公孙策不由吃惊:“哦?”
  韩琦依旧低头犹豫片刻,这才下定决心一般。他此刻已是正了神态,言语之中颇见凝重:“如今朝上中州王一家独大,其势难当。你我大计,绝非二人之力朝夕可成。”见公孙策点头应和,他才接着说道:“简文兄,实不相瞒,当初兄重返朝堂,上下皆以为兄,嗯,心向庞统。”
  见他此话说的颇见尴尬,公孙策反倒一笑:“这我知道。”
  韩琦见他不以为意,也就不再纠缠,转言正事:“兄置身事中自是不知,那日兄乍现君前,有多少人起了心思。”
  “哦?此话怎讲?”公孙策乍闻此言虽有些意外,心底却不十分吃惊。当日朝堂上风云暗涌,各人言语之间玄机深藏,定有什么东西已起了变化。只是,他在那之后想了又想,奈何缺少最重要的一环,令他每每感觉近了,却又扑空。眼下被韩琦这么一提,他感觉那缺失的链条瞬间补上,心下不由一惊,“莫非……”
  见他一想就透,韩琦语带赞叹地点头:“兄果然才智过人!我是靠着多方打探,这才窥得一二——正是如此……”韩琦说着凝起眉峰,屈指轻敲面前的几案,“他一向自诩庞统左膀右臂,却骤见兄回转,加上中州王的态度……恐兄取而代之,之前正是起了二心。”
  朦胧的烛光笼在韩琦水色的衣袖上,衬着他清雅沉稳的容颜,看得久了,竟浑不似世间之人一般。他分明语气清淡,公孙策却恍恍然在短短数句之间,听得他敛聚风雷,指掌云雨。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韩琦,顿时明白了他意之所指。朝堂之上各怀心思之人暂时结盟乃是常态,但这一个,是否太险?
  “简文兄,”韩琦见他不语,也一时黯淡下眼色,方才那种运筹帷幄之感瞬间消散,只余一种恐失其群的孤惶,“我也知道此事凶险,当和兄好好商量。只是时间紧迫……”
  公孙策看着眼前的韩琦,直如再见当年的自己。他安抚地拍一拍他的手背,心中便开始反复思量:他和庞统几十年情分,却就如此一朝分裂,究竟是假是真?如若是假,庞统可能从中拿到什么好处?几次清肃之下,朝堂已稳,纵使庞统欲将异党连根拔除,也大可不必如此周章;假如是真,是真——权势一途,本也确实误人,而自己,是否只是压在其心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若这么说,那阮承焕,恐怕早已暗暗和他结为一势了……然而,即便他已下了狠心,一时势也不大,拿什么去和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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