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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袖手与君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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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么说,那阮承焕,恐怕早已暗暗和他结为一势了……然而,即便他已下了狠心,一时势也不大,拿什么去和庞统一争?而现下庞统,又知道几分?他心思反复兜兜转转,再想过韩琦的态度,显是已经和对方搭上了线。既然如此,他再说抽身,是否已晚?
  公孙策抬眼去看韩琦,见他虽仍坐在那里,却是有些呆呆地望着烛火。那种眉目间的悲凉失落分明压过了一向的豪情壮志,让公孙策惊觉眼前之人虽官居显赫沉稳持重,实际上却还年岁尚轻。自己在他这个年纪,不也一样长街走马意气风发,以为凭着一己之力,自可改天换地播下一世太平么?公孙策心中那根名为“怜惜“的弦动了动,催动着他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稚圭,你想得没错。”他将时局再次细细想过,正如方才所言,仅靠他们二人,终究无法成事;再者,不知那袁旭和庞统究竟做何打算。若是轻忽,恐乱大局——且不如,先行入局,一探究竟?
  沉吟半晌,公孙策终于抬眼对着韩琦微微一笑:“依兄愚见,眼前情形,暂时结盟才是上策。——只是不知稚圭作何安排?何不讲明?让我也好有个准备。” 
  之前韩琦已是做好了被责骂回绝的打算,此时乍闻公孙策此言,一时激动难抑,蓦地起身抓住了公孙策的手:“兄果然知我!”说罢他的眼中浮上内疚,却依旧不掩其间种种坚毅笃定,“从今以后,我定不再隐瞒——只是眼下,还请兄和我一同去个地方。”
  公孙策跟着韩琦各自上了通体全黑的小轿,默不作声地任由轿夫抬着,去往不知名的方向。其实此行何之,公孙策心中大抵有数。
  大约行了一刻左右,两顶小轿一前一后径直入了隐秘的侧门,又走了片刻才停在一处。今夜正值除夕,理当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声喧嚣之时,此间却是四下寂寂,仿佛人烟杳杳。
  公孙策下得轿来,只见四下漆黑一片,全然不知所在,便转头去看韩琦。此刻韩琦那挺拔如杨的身段被尽数掩在深青的大氅下,于夜色间看不分明。但公孙策能感觉到他在身侧对着自己点一点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当韩琦伸手抓住公孙策的手臂引他前行,他便也敛起心思,安静地跟在他身后,闪身入了掩在花木之后的侧门。
  才向内走了几步,公孙策便觉韩琦乍然一顿,随即一句冰冷的低语顺着夜风飘入他耳,仿佛问话之人就在身旁:“谁?”
  “韩琦。”韩琦也低声作答。公孙策感觉那只握着自己的手略紧一紧,“还有公孙策。”
  身边又是一片安静。韩琦却也不动,只安静等着。只消片刻,不远处便有朦胧的灯光摇曳而来,一个长相甜美的侍女笑着近前,对他们欠了欠身:“两位大人,请随奴婢来。”
  公孙策只觉今夜诡谲,心想不知还要走出多远。却不料那侍女只带着他们转过个弯,一座灯火通明的阁楼赫然在目。
  “二位大人,请——”
  韩琦对着那侍女淡淡点头,先行一步入内。公孙策便也紧随其后入了正堂。待他一眼看清里面人物,不由心中大惊。                    
作者有话要说:  

  ☆、雷动

  公孙策随着韩琦踏入正厅,饶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待他一眼看清堂上人物,心中依旧乍起惊雷。公孙策慌忙垂下眼,一步步慢慢向前。待他稍微平复了心中惊疑,韩琦也正站定,向着厅上首座之人招呼:“袁大人,正逢佳节,下官和公孙大人特来拜贺新禧。”
  袁旭哈哈一笑起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韩琦的肩膀:“韩大人如此有心,袁某深感荣幸。”说着,他一转而向公孙策,拱手为礼道,“公孙大人。”
  公孙策便低头还礼,口称大人客气。袁旭微笑着挽住他的手臂,“公孙大人在先帝时便是近臣,圣眷颇隆;眼下又得今上倚重——以后,还要靠大人多多提携。”
  公孙策亦是笑得云淡风轻,微微点头道:“袁大人说哪里话,如此真是折煞下官了。日后但凡有所差遣,还望大人吩咐。”
  “哈哈哈哈,好!”袁旭抚掌笑开,“袁某最是喜欢痛快人!既如此,大家便是一心,不必拘束——简文”,他说着,拉着他半转过身看向两边,“在座的各位大人,想必你应当认得。”
  公孙策立在厅前,视线缓缓扫视一周,对着众人一一颔首为礼。在座的并没有几人,皆是朝堂上的熟面孔。其中两人虽也令他暗自一惊,却毕竟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左首和袁旭相对而坐的那名武将。
  ——狄青。
  公孙策的目光在他身上慢慢沉淀,化作清浅一笑:“简文久慕将军威名,早有结交之意,奈何不得时机。不想今日竟能在此处相遇,简文着实喜出望外。”
  狄青定定瞧着他,却不多言语,只向他一点头淡淡开口:“公孙大人。”
  次日朝贺回来,已是时过晌午。公孙策方下得软轿,便见老管家夫妇早已带着两名家丁候在外面。“老爷啊,您和韩大人交好,到他府上过除夕,老奴自是高兴的。但您怎么还能喝到醉成那样,连回都回不来……今儿又是忙了一早上——顺儿啊,快扶老爷下轿!小心着点……老爷,您可觉着哪里不舒服吗?老婆子已经准备了醒酒汤……”
  公孙策见老人如此担忧,自己也确实是有些累了,便从善如流地侧倚在家丁身上,被人半搀着进了府门。待得进了卧房,公孙策便对老人微微一笑:“张伯,我没事,放心。不过昨晚多饮了几杯,稚圭便非要留我,其实无妨的。”
  拗不过老人的执着,公孙策还是喝了醒酒汤。待一干人等散去,公孙策这才揉揉酸涩的眼,疲倦地在床边坐下。昨夜回到尚书府已近寅时,只能靠坐片刻,便到了出门去赴群臣朝贺的时间。
  于煌煌大殿之上,他又看到了狄青。沉稳的武将面无波澜一派安静,却一再引得公孙策心中惊风暗雨,反复思量。他们为何结盟已经无须再论,只这一次,袁旭显然已经当真;而狄青,便是他手中用来同昔时旧友一决高下的关键之人。庞统对此,难道真的一无所知?或者狄青本身,便是另有来意?而不管这出戏唱得如何扑朔迷离,兵权,才是一切的根本。
  其时群臣拜贺圣上新禧,密密麻麻的乌纱罗列于殿,一眼看去竟似望不到边。庞统站在距离天子金椅最近的地方,仿佛不经意间回望。那飘渺不知其浅深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朱紫官袍,远远落在那个挺拔如竹的身影上,蜻蜓点水地一瞥。
  虽说是过年,皇帝的课业毕竟耽误不得。正月初二,新帝便又如常地坐在案前,去念一段“天命之谓性”。
  公孙策一直在侧凝视着幼帝稚嫩的容颜。此刻听出他念着念着,语调中开始带了些许急躁,他便一笑上前温声道:“好了,皇上歇一会吧。”
  赵曙听了立即抬头灿烂地笑着:“多谢先生!”便马上起身,颇有些雀跃地擦手去吃边上放着的梅花糕。公孙策见他如此高兴,便伸手替他倒一杯茶:“皇上慢些……对了,臣近来疏忽了,不知皇上随另外三位先生学的课业如何啊?”
  赵曙眨了眨眼,看着公孙策态度温和,便放下了心。他吃完了手里的糕点喝一口茶,才细声开口:“先生,曙儿一直很乖地在学功课,不管是文是武——对了,明日武课,曙儿要开始学习射箭了!”
  “哦?”公孙策依旧笑着问道,“是哪位先生的课?”
  “庞将军——庞将军教朕兵法骑射,狄将军教朕内功招式。”
  看着赵曙擦了擦手,又去拿第二块糕点,公孙策继续说着:“哦?倒是臣忘了——皇上觉得,这几位先生如何?”
  赵曙正吃得开心,听见他再问起,调皮地哈哈直笑:“先生,你又问曙儿和王舅一样的话。”
  公孙策不由一怔,勉强笑道:“王爷自然也是关心皇上功课——另三位先生可好?”
  “嗯。”赵曙见他问的正式,便放下吃的拍拍手,老老实实回话道:“三位先生都很好,曙儿很喜欢。庞将军人很好,还会给朕做弹弓一起去打鸟,啊——!”幼帝见说漏了嘴忙讨好地去看公孙策,却见对方似不在意,赶紧接着说道,“狄将军很严肃,总是这样,”他皱起眉头,学着狄青的样子,“不对!不是这样,皇上,用心看臣的招式!”他见公孙策这时反倒有些复杂的神色,以为他对狄青有所误会,忙拉一拉他的衣角,“可是狄将军人很好,之前还给过朕一只小狗。”
  “嗯”,看着赵曙有些急切地为对方陈情的样子,公孙策心中更是不知该作何想。有些话现在就说,是否太早?但如果不说……“皇上,习武多有危险,皇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武课之时通常有多少人伴驾?”
  “十一、二个人吧。怎么了,先生?”
  “嗯,那就好。”公孙策略略盘算,若他们欲和庞统一争高下,眼前是决计不能让新帝遭遇不测;而庞统若是有所动作,以他的缜密,恐怕动的最后一个,才会是皇帝。这么一想,公孙策便也稍放下心。他正打算招呼今上回来念书,却见他微嘟一下嘴:“倒是韩先生训起人来,好凶!”
  公孙策暗自一笑,稚圭到底还是年轻,有些操之过急了。他安抚地递了糕点碟过去:“韩大人也是希望皇上有所长进。皇上,您再吃一个,我们就开始吧。”
  下了课,公孙策看看天色还早,想起韩琦除夕夜招待他的江南米酒,便寻思着找一样什么东西作为回礼。“对了,日前不是才得了半卷琴谱,何不拿去和稚圭一起参研参研?”他打定主意,便回府取了古书。那日很少见的并没有风,午后阳光正好。他便辞了车马,慢慢独自走着去往尚书府。
  公孙策走到尚书府门前不远的时候,正巧看见韩琦躬身出轿,不知刚从何处归来。
  “稚圭!”公孙策自然地隔了一段距离叫他,然后快步上前。韩琦披一件通体雪白的大氅,自轿前慢慢回身,看见公孙策先是一顿,然后笑开:“简文兄!兄怎么此时来了?快请,快请——”
  公孙策几步走近,又看一眼他的装束,不由笑道:“稚圭一向都是翩翩公子,今日如此打扮,更见风流!”
  韩琦的神色一滞,竟是有些尴尬:“我再如何,也及不上兄俊雅气度。”
  公孙策虽然说的是真话,却只一时有感随口说说。待见韩琦反应,他心中捉弄的念头忽起,不由脱口:“稚圭你难得如此隆重,莫非今日竟是去见意中人了不成?”说话间他随着韩琦一道往府内走着,觉他行止之间更有一缕浅淡香气若隐若现,渺远飘忽。
  “兄只会笑我!”韩琦面上一红,脚下便加快了步子。待行到堂前,他抱歉地冲着公孙策一笑,“兄且稍坐,我去去就来。”
  公孙策知他尚有些尴尬,便点头一笑,自行去了前厅。
  大约两盏茶时间,韩琦一身浅紫锦袍翩翩而来,说着:“兄久等了!”
  公孙策记得方才罩在雪色大氅下的隐约是件青衫,不过看他此时鬓发犹湿,显是经过梳洗,便再揶揄他一句:“这件紫衫比之方才,亦是不错!”
  韩琦讪讪一笑,很有些恼:“简文兄今日倒是专程来笑我的么?”
  公孙策知再笑下去便是过了,也就不再纠缠,取出琴谱说着:“我日前偶得此物,料想稚圭也会喜欢,便特地拿来。”
  “哦?”韩琦轻轻接过琴谱,小心地翻过一页,开始和公孙策一道细细参详。                    
作者有话要说:  

  ☆、知交

  汴梁的春天尤其短暂,仿佛刚刚结束了漫长的冬季,天气便一下子热了起来。用过晚膳,想起真是许久不曾去西市转转了,公孙策兴致忽起,便约上韩琦一同出去走走。
  “简文兄久等。”
  公孙策自玉带桥边低垂的杨柳枝下翩然回头,对着慢慢向他走来的俊美青年微微一笑。“无妨。”隐约的夜风带起两人的衣角鬓发,摇曳出一缕沉雅的淡香。公孙策细细嗅了嗅,又不由打趣:“稚圭啊,怎么自从上次撞见你私会意中人,现在不管是不是去见她,你都开始熏香了呢?”
  清寒似水的月光深深浅浅地笼在韩琦的脸上,令公孙策看得分明。他似先是一怔,然后面上漾起薄嗔:“兄到了现在,还在笑我!”
  两人说说笑笑入了西市,闲逛半天终是找了一家酒馆进去。跟在殷勤引路的店小二后面上了楼,韩琦正要转进左侧的雅间,公孙策一抬眼,看见了临窗而坐安静独酌的身影。
  ——竟是狄青。
  公孙策立刻朝他所在之处走去。等韩琦随着小二进了雅间,发现身侧无人这才寻了出来,正看到公孙策在狄青桌前站定。
  带着温雅的笑意,公孙策微微一礼:“没想到能在此处偶遇,真是巧了,狄将军。”
  狄青将目光自窗外收回,淡淡地在眼前之人身上一转。“公孙大人,找末将可是有事?”
  听到身后的声响,公孙策知是韩琦找来,便向他招了招手,自己先大方地在狄青对面坐下,面上笑意更深:“将军说哪里话——不过是韩大人和下官一起出来喝酒,在此处巧遇将军。你我既有同殿之谊,何不共饮一杯?”
  狄青没有说话,只是微皱起了眉。他的眼光轻轻扫过公孙策,看向了刚走到桌边的韩琦。见他如此,公孙策也不由自主偏头看去。
  韩琦径自招呼着小二,然后转头对着狄青笑道:“此处谈话多有不便,不如将军随我二人至雅间一叙?”
  狄青深深看他一眼,沉默地起身。
  三人在雅间内分别坐定,竟是一时无话。公孙策微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狄青则是一贯的安静寡言。韩琦看看两人,先向小二要了酒菜,然后便微微笑着倚在窗边,亦是不言。
  “客倌,酒菜来啦——酒是小店最为有名的上等流霞,三位慢用!呃……”店小二爽朗的声音乍然打破一室宁静,在不大的空间中甚是突兀。惯常的场面话说到一半,小二看看雅间内相对而坐默默无言的三位客人,忽然觉得尴尬,便快手快脚地布好酒菜,转身关门退了出去。
  “狄将军,稚圭,都不是外人,来,来——”公孙策被店小二这么一惊,才忙开口热络气氛。他抬眼看看狄青,却见他丝毫不以为意,竟是分明不觉方才的静默有何不妥。这样一个战功赫赫且又气度沉稳到不见破绽的大将,袁旭到底是凭了什么,能收得他一心?——或者说,狄青是在做戏?和他们周旋快有半年,私下亦曾见过几次,公孙策一直暗自思索,却总不得要领。
  公孙策刚伸出手去拿酒壶,便被韩琦一把拉住。“兄且稍坐,我来——”他微笑着执起明净的瓷壶,一一斟满面前的三只酒杯。“狄将军,简文兄,今日巧遇便是有缘,当一醉方休,请——”
  狄青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将酒饮干。
  “简文记得,狄将军似乎是西河人?”公孙策取过酒壶笑道,欲再为他满上。
  “公孙大人,狄青是粗人。大人若有什么想说的话,还请明示。”沉静的武将端正地坐在面窗的椅上,即便是闲时只身出游,他的脊背也总是那样挺直,端肃的模样一如身在朝堂。
  公孙策不由微微一愣,面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文臣武将脾性多有不同,自铁血沙场上回来的将领多半不爱虚与委蛇,这他自是知道。但他以为狄青既然反出庞氏,或者性情有所不同。他此时一针见血,倒是将事情摆到了明处。若他开口,怎样开口?若不开口,过了这个村,下一个店可不知道还在何方呢。
  好个看似粗豪的武将!不,不对。公孙策立刻在心里摇头——行伍出身之人多半热血随兴,能够沉稳到了如此份上,只这一点,他就该知道眼前之人,是何等的深沉谨慎。他心中自反反复复,面上虽不动声色,手上动作却不由变缓,带了些许的踌躇。
  狄青看在眼里,竟连犹豫也不曾犹豫,深深看向公孙策,径直低声开口:“大人可是想问我——为何要和他结盟?”
  公孙策为他斟酒的手顿时一抖,却还是再稳了稳。看着眼前的酒杯堪堪盈满,他这才抬头一笑:“还望将军赐教。”
  狄青一字字清楚说道:“汉臣曾闻公孙大人是性情中人,重情重义。如此,大人亦当知交情也有深浅,亦讲先来后到。”他说到此处,抬眼看一眼韩琦,“——你说是吗?韩大人。”
  韩琦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将军说的是。”
  狄青再看他一眼,忽然举手饮尽杯中酒,向着公孙策一抱拳:“汉臣谢过。”言罢径自出了雅间。
  公孙策并不在意他的离去,只静坐着思索他言中之意。片刻后,他抬头看着身边毫不在意独自饮酒的韩琦:“稚圭,你说他——究竟是何意?”
  韩琦哈哈一笑,伸手过来取了公孙策的酒杯满上再递到他唇边:“我的简文兄啊,这些事你晚些再想——来,干!”
  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便到了新帝寿辰。依照宫中惯例,当日天子大宴群臣,百官拜贺。早朝的时候公孙策不经意于众人之间看见庞统,两人目光相对,比之刚回朝堂那会儿,他的心中已然平静许多。
  自他去年重回汴京,两人似是日日相见,却实际上除了偶然遇见的那一次外,再无交集。每每看着他立于百官之首,站在那离天子金椅仅止一步之遥的地方,他便反复告诫自己。于是偶而梦回的那些昔日旖旎便在一日日之间散尽尘封,慢慢变冷。他不回来,总还记得他曾为了大宋江山戎马半生,血洒征程;然而他却终究是回来了,那么,从此他对自己而言便只有一个身份——敌人,并且不除不快,至死方休。
  庞统此刻隔了重重人墙看着公孙策,一时没有任何动作。“……王爷?”似是被身边的官员提醒,庞统一怔,竟先是低头掩唇一阵咳嗽,慢慢平复之后才又重带了漫不经心的笑意转头应答。他似乎是……病了?公孙策想着他方才没有表情的表情,心中一时迷惑:他现在求的,到底会是什么?”
  当晚,国宴的大殿上各色华灯流光溢彩,丝竹管弦声声和畅。八方来使并文武百官齐声颂贺天子诞辰,宾主尽欢。群臣纷纷入座之后,各色佳肴便一道道被美貌的宫婢挨桌送上。第一道大菜,便是闻名遐迩的黄河鲤鱼,其肉本就细嫩鲜美,经宫中大厨一一细心挑去杂刺善加烹调后,更是美味。公孙策素喜鲜鱼,转头正要对身侧坐着的韩琦说上两句典故,却见他扫一眼盘中鲤鱼,似下意识般立刻向对面投去急切的一瞥。公孙策不由随之抬眼,却见当中的舞姬正和了琴曲舞动水袖,往来身姿翩若流云。隔着层层旋舞的丽影,庞统、庞敏、狄青等一众武将或两两交头耳语,或已经开始推杯换盏,喝起酒来。
  公孙策心中诧异,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却正对上已然转回视线的韩琦。“简文兄——简文兄在看什么?”韩琦对他一笑,伸手取过案上酒杯;“今日良辰,稚圭正要借着陛下的酒,来敬兄呢。”
  “哪里哪里,当是我敬贤弟。”公孙策也微笑着举杯,和他的杯子轻轻碰过一饮而尽,然后轻叹一句“——今日的歌舞真是美啊。”
  韩琦和公孙策饮过一杯,便有群臣三三两两地前去向新帝贺寿。韩琦看看公孙策,他却摆手笑道:“稚圭且先自去,我稍晚些。”韩琦见他这么说,便也不再坚持,径自起身上前。为新帝贺寿之后,他便依着规矩在场中游走,端得是长袖生风,左右逢源。公孙策隔了远远近近的人影看他,心中一片恍惚。正怔愣间,却见韩琦在远处翩然回眸,堪堪对上他的眼。看着韩琦遥遥举杯向他温雅一笑,公孙策一时只觉眼眶发烫,心里全是种说不分明的酸楚。                    
作者有话要说:  

  ☆、此心

  治平六年八月十七,正是中秋佳节方过,一个本无甚平常的日子。卯时三刻,公孙策照旧踏入宣佑门,前往紫宸殿偏殿候朝。他如常穿过那些甲胄森森的执戟之士,心中却莫名地起了警惕:侍卫们今日个个眼神锐利如刀,例行的搜身也进行得格外仔细。刚走了几步,正好遇见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贺勇带着一队禁军自他身侧匆匆而过,公孙策忙开口叫道:“贺将军!”
  贺勇听到叫喊,一面脚下不停,一面转头对着公孙策遥遥拱手,留下一句:“公孙大人,末将职责在身,失礼了!”话刚说完,那一小队人马就已经走远。
  公孙策不由皱起眉头。看来宫中,果然是出了什么自己尚不知道的大事。他脚下快走几步,想着早一点赶到偏殿去,看能不能打听到些什么消息。刚转过一处拐角,忽然自身边传来一声低唤:“简文兄。”
  公孙策正想得入神,冷不防有些被这一声吓到。他定定神往旁边看去,迎着朦胧的晨光,只见自己正站在一处三岔口,而另一边窄巷暗处站着的,可不正是韩琦?公孙策瞬间了然——他定是得了什么消息,怕进了殿不好说,这才赶着在此处等待自己。如此,他看看左右无人,便闪身近了暗巷。
  韩琦带着他又往里面走了一段,才低声说着:“简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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