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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海上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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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这么飘飘洒洒地下了几日小雨,北风一来,呼啸地吹拂过,空中密布的阴云立即消散,淅淅沥沥的小雨总算告一段落,熄灯之前,傅清月坐在榻上看书,阿碧收拾规整房内的物什,像才想起,吩咐阿碧:“我明日要去珠坊,你准备一下。”
  “哦!”阿碧应得勉强,傅清月没在意,低头继续刚刚看到的地方。
  “小姐?”阿碧嗫嚅了一声。
  “嗯。”傅清月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小姐,你看府上情况已慢慢好转,你还需要这么辛苦?整日在外风吹雨淋的,你看人家三小姐,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是绣花就是弹琴,你要出去,我一个人,得多无聊呀?”阿碧的声音时高时低,快慢缓急不一,看来是没想好,想说又不敢说,硬着头皮说出的话。
  傅清月抬起头来,目光从书简落到阿碧的身上,剪水的双瞳,五官没有美到艳丽精致,可也有一股恰到好处的秀美,特别是白里透红的脸颊,这是一朵正娇艳开放的鲜花,花开堪折直须折!
  傅清月放下手中的书简,喟叹道:“明天海边的风大,你把去年那件狐狸领子的棉服拿出来吧!”说完,径自走到床榻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阿碧讪讪地收拾好手中的物什,拿出傅清月所说的衣服,放到床边,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关门地刹那,躺着一直不动的傅清月突然睁开了双眼。
  “仲哥哥,明年出使的船回来后,我可不可以跟着出海呀,听风叔说,那边的人都是高鼻梁蓝眼睛,有的还是黄头发,更有甚者全身黝黑,只剩下白惨惨的牙齿。”说完,咧嘴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样子滑稽可爱,甚是逗笑。
  王文谦忍不住微微一笑,指着她的脑门一脸的哭笑不得,“你呀你,整日里脑瓜子不知道想的是什么,女儿家,还想着海阔天空的闯荡,你爹娘没修理你,你三哥会把你给整饬一顿。”
  马兰馨抓着王文谦的袖子,下意思地往后左右看了一下,甚是害怕地说:“仲哥哥,我有时都怀疑,我三哥才是我真正的爹!”
  见她一副老鼠见了猫,还有她的胡言乱语,王文谦呵斥道:“胡说!”随即又是一阵轻笑。
  马兰馨对他吐了吐舌头,一副满不在意。
  两人相携并肩而走,男的高大俊雅,女的娇笑俏丽,并不突兀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傅清月一时怔忡,阿仲曾跟她说过,他和马兰馨自小一起长大,早年夏侯老夫人在合浦郡立足,站稳脚跟后从事珍珠买卖加工的生意,没少跟马家的当家人打交道,自此两家你来我往,数年的交集,彼此之间也落下了不少渊源,连带着两家的孩子也相伴长大。
  王文谦跟她说过,自个只把马兰馨当作妹妹一样看待,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光清澈毫不闪烁,傅清月信他,只是看马兰馨眼光流转,欲喜带羞的模样,她未必会如王文谦那样想。

  ☆、父亲病重

  抬头,他们往这边看来,傅清月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似乎是不愿现在与他们见面,亦或是无心周旋。
  渐行渐远,直到再看不见他们半□□影,傅清月也没走出来,手扶在凹凸不平的树干上,沉思良久,直到风起,收紧领子,欲敛神抬脚,不想小腿传来一阵麻痛,刚刚站得久了,天又冷,血液不畅造成局部麻痹,弯腰欲揉一揉,蓦地身后触碰到一个温软的物体,心中一骇,要跳开,可小腿实在酸麻得厉害,一个踉跄,没有站稳,反而往后倒向那个令她心惊的不明物体。
  一双大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随即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清月,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你投怀送抱?”
  还不待看清扶她的人是谁,她认出了这声音,一激灵,小腿也不麻了,立马站直身来,往后退去,没有预怕的纠缠,他松开了手。
  依旧微微挑起的眼角,没有络腮胡略显清渣的下巴,似笑非笑,像狐狸一样的狡猾,这人真是有病,“你没事干嘛跑人家身后,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傅清月忍不住怪道,被吓得不轻,心跳砰乱。
  三爷嗤笑出声,不置可否,她看得太专注,想得太入迷,连他站在身后这么久了也没有发现,瞧她左顾右盼的样子,好笑道:“你找谁呢?白音今日有另外的事情,没有跟着我。”
  只有两个人远远地跟在他身后,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傅清月瞪了他一眼,要走,错身的时刻,三爷好以整暇地说:“清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看到了,他二人郎才女貌,再合适不过,你干嘛要搀和进去,不如跟了我,成人之美,也成我们之好呀!还有,那晚的事不要介意,喝了酒,你又那么美,令我心动难耐,一时控制不了。”
  他说得痞流十足,傅清月不答话,那晚她纯当被狗咬了一口,只是第二日再见时他说的话有点可恶,可那又如何,嘴长在他身上,他想说什么她又控制不了,她傅清月已不是那个没有经历风雨要生要死的小女子,当时有些气愤难过,哭一场,又无比的坚韧顽强,百折不饶。
  “你这么顽执,总有一天摔得皮青脸肿,到时候可别怪我不提醒你!”三爷见她头也不回,补充了一句。
  傅清月停下了脚步,缓缓回头,一脸的坚毅,带着洞悉的沉着:“三爷,你也是生意场上数一数二的翘楚,你大约是个精明人,可我也不笨,且不说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我,首先,这是你的事。”顿了一下,傅清月沉吟道:“其次,你有你护的人,我也有我护的人,要取你家妹子的是另有其人,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说完,对他拱了拱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三爷看着她,一脸的若有所思,也许,自己不该把她等同于普通的女子,也就是这样的她,才会让自己这样魂牵梦绕。
  子夜,哗哗的北风依旧肆虐着合浦县,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今年的气温特别的低迷,连续一个月都是北风细雨的交替着,呼呼的北风刮擦着地面凸起的植物房屋,无一例外,狂怒的北风吹得人站都站不稳,更别提出海劳作,珠农们只能躲在屋子里烤火取暖。
  靠海的南边,没有北方的上好煤炭,只有入冬前卖炭的商家靠手艺煨制的木炭,当然屋里取暖用木炭还是安全些的,合浦县一直以来冬天都很暖和,不想今年如此寒冷,木炭奇缺,便造成物以稀为贵,尚有存货的商家奇货可居,价格又贵得离谱,普通老百姓买不起,就连傅家烧了半个月后,也断断续续的不太充裕。
  夜里,捂脚的牛皮热水袋放了四个在被褥里,仍旧手脚冰冷,无法安然入睡,身上盖了两床棉被外加一件裘皮大氅,已经压得很是沉重,可依旧觉得冷风由脖颈处不停地灌进来,紧闭的门窗传来呜咽的风声,如果不是怕被捂死,傅清月大约都想着由头盖到脚了。
  迷迷糊糊之间,睡得不是很踏实,突然右脚传来钝痛,紧接着生拉硬扯的刺痛,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天啊!脚抽筋了,实在是疼得厉害,终是忍不住地□□出声,傅清月不愿惊动外间的阿碧,可这么大的动静,阿碧再是熟睡,此刻也慌慌张张地拿着油灯进来,“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侧卧在床榻上的傅清月咧着嘴,不停地哼哼,指着小腿的方向,断断续续地说:“抽…抽筋。”说完又滚到了床上,不停地哀嚎。
  阿碧好笑又不敢笑,放下灯,过去扳正给她按捏,自小到大小姐什么疼痛都不怕,被侯爷罚跪祠堂三五个时辰也是常有的事,更有甚时,侯爷足足打了她五大板子,记得那次是把董家的公子给打了,如果不是大公子回来得及时,恐怕十板下去,不躺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那时候侯爷是真生气了,阿碧记忆犹新,可小姐依旧哼都不哼一声,只有这个小小的腿抽筋,才让她大叫痛呼。
  “小姐,小姐,你不要紧张,放松一点,忍一忍,一会就好了。”阿碧一边嘱咐,一边帮着她按捏着抽筋的地方。
  不知是阿碧按摩得当,还是这种抽筋终会慢慢消散,傅清月嘟着嘴坐在那里,如果让别人知道习武的她会害怕手脚抽筋,那还不贻笑大方?
  “小姐,擦一擦吧!”阿碧拿了干毛巾给她摁了额头上的冷汗。
  半宿都睡不着,还疼得厉害了一回,天气又湿冷,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任由阿碧摆弄,倏地,她猛地抓住阿碧在她面前晃动的手,蓦地瞪大双眼,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阿碧噤声,阿碧不明所以,但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傅清月严肃的表情,凝神静听的模样,也不敢乱动,弯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在那杵着。
  须臾,傅清月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胡乱的套着外衣,神色焦虑,“快,到父亲那边。”说完套着棉鞋,披了大氅就匆匆地往外赶。
  侯爷?见傅清月神情肃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可她什么也听不到啊?阿碧疑惑地拿了外衣,也跟着赶了出去。
  午夜的北风格外的冷冽冻人,风吹过身体,身上的衣服根本扛不住,小腿抽筋的后遗症还有遗留,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再加上迎面狂啸的北风,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到了父亲的园外,心里咯噔一声,因为园里已经灯火通明,这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显得太不正常,而她隐约听到的那一声疾呼及突如其来的嘈杂,隐约带来了不好的预感。
  不待她细想,身后呼呼地衣服逆风行走吹起的猎猎作响声,来势之快,傅清月赶忙避到一边,待定睛一看,却是傅伯挟提着吴大夫,如拎小鸡一样,老先生的模样甚是狼狈,身上的衣服一应具有,可都是挂在身上而已,腰带绑系都全散着,甚至还能看到里面麻黄色的中衣,发髻散乱,估计他是被傅伯从床上一路提过来的。
  看来情形危急,老先生也顾不上容貌礼仪,缓了缓气便进了屋内,傅伯见到傅清月时愣了一下,不过须臾便跟了进去,按吴大夫的要求把大家都请了出来,父亲晕倒了,急需施针抢救,傅清月心中一沉,果真是如猜想那样。
  郑夫人被人搀扶着出来,烛光下,不复往日的端庄精致,憔悴的面容,红肿着双眼,神情凄茫,那一声疾呼大约是出自她口。
  “傅伯盖兹绾危俊贝蟾绺嫡揭哺狭斯矗袂榻孤恰
  连夜的提气快走,还携带着一个人,傅伯的眉眼浮出了一些疲色,他对傅正平躬了躬身,看了一眼郑夫人后说:“侯爷这几日的风寒加重,夜里也睡不好,今晚突然夜起的时候,就昏倒不省人事,夫人在侯爷的身边,事出突然,夫人疾呼之后我才进来,那时候侯爷已经躺在地上,吴大夫曾跟我交代过,如若遇到侯爷突然昏迷的情况,一定要在两刻钟的时间内找到他,给予施针抢救,而且越快越好。”
  郑夫人低垂着头靠在傅雅彤的身上,不时地拿着绢帕擦拭眼角,里面的施针抢救还在进行,傅伯说来回没用到一刻钟的时间,也幸亏吴大夫住的离傅家不远,只隔着两条街。
  大哥大嫂等各路人都赶了过来,齐嗖嗖地站在正厅里,众人满脸的担忧,大都衣衫不整头发凌乱,都是赶得匆忙,大家都是从床上直接下来的。
  深夜的气温低迷,外面的北风依旧不停地咆哮,天寒地冻,手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僵硬麻木,傅清月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第一个赶到,等待的空隙让她如置身于一个密闭静止的时空,周围的动静声响都被无限的放大,耳朵嗡嗡直响,连身体里五脏六腑的每一次悸动都能感觉得出来,对于这样的异像,才能解释她住得那么远,还能发现这里的异样,是血脉相连的预感吗?
  大家时不时地站坐交替,均坐立不安,也无心交谈,不停地往里屋张望,等待的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大约一刻钟后,吴大夫走了出来,除了头发还显凌乱外,衣衫已经整理齐整,他缓缓地开口:“亏得傅伯赶得及时,侯爷没有姓命之忧。”
  闻言,大家均松了一口气,就好比紧绷的心弦,突然有了目的地,发射了箭矢,才得以休憩,傅清月与傅正平相视一望,郑夫人握着傅雅彤的手喜极而泣,阿碧连连口呼:“太好了,太好了,侯爷没事了。”
  “可是……”吴大夫突然发话,在喧杂的众人中如投入一颗“清音丸”,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望着他捋着下巴稀疏的几根山羊胡,心也被捋了起来。
  “侯爷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他年老体弱,又长时间的风寒不愈,再加上郁结于心,此次血逆经脉冲到脑中,才会突然晕倒,一切要等到他醒来才能明确,可能会暂时失语,手脚活动也有可能受到影响。”
  什么意思?傅清月瞪大着双眼,不太明白地瞪着吴大夫。
  望着十来双的眼巴巴的眼睛看着自己,吴大夫摇了摇头,背着手又进了里屋。
  结果情形并不乐观,侯爷醒来的时候,除了眼皮子能动,连话都不能说了,躺在床上,犹如一具尚有气息的活死人,吞咽汤药都有困难,喂进去的大半都洒了出来。
  “大家不要难过,这是中风的后遗症,不是不可治愈,只要按时服药勤加针灸,也是可以恢复成病前的模样。”吴大夫安慰众人。
  时间并没有因为傅侯爷的病倒而停滞不前,将近年关,合浦县内难得出现繁华,市集街区空前的热闹非凡,老百姓都赶着置办年货,到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气,辛苦一年了,总要好好地过个年。
  可今年这年要怎么过呢?大哥叮咛的话犹在耳边:“父母之命,不可不知。”如今这句话还算不算太晚?父亲的病情在吴大夫的妙手回春之下,基本稳定,可还是不能言语动弹,只能简单地发出一些单音节,整个傅家相比于外面的热闹喧哗,要冷清沉重得多,虽然保住了姓命,可全身不能动,不能言语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傅清月神情寂寥地闭上了双眼,一股热流沿着眼角无声地滑落。
  傅府依旧笼罩在愁云惨淡之下,这个家族就像被风霜腐蚀的古树,树心已经开始腐烂枯朽,而新生的树苗还没能茁壮成长,依附着它生存的蝼蚁植被,都战战巍巍。
  这一日,腊月二十,府上在傅正平的吩咐下,采办过年的年货及清扫府邸宅院,不管怎么说,这是傅家到合浦县的第一个年头,纵有万千困苦,这年也是要过的。
  傅清月无心鲜艳欲滴的喜庆红艳,独自一人来到父亲的卧室,守候在床前的是傅伯,这位如影随形的老主仆,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在父亲的身边,知恩图报因缘巧合的在傅家呆了一辈子,宽厚寡言,此时斑驳的双鬓,踽踽而行的背影,不无显出他苍老的迹象。
  床上的老人已经阖目睡着,鼻息悠长,病态的脸容显出不正常的红晕,傅清月拿了矮几上放着的干爽毛巾,轻轻地摁在老人的额头上,一圈细密的汗珠被毛巾吸干。
  傅清月呆呆地望着床榻上的人,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是自己的父亲,曾经的国丈,大司马孔乡侯,那时,他的姑母是太皇太后,女儿是皇后,家族中的叔伯哥哥身居要职,红极一时无人能比,权倾天下的外戚,滔天的权势,让这个男人威严而不可逆抗,也只有傅清月敢在老虎嘴上拔毛,那时的傅清月想,与父亲斗其乐无穷,这天神一样的男子,怎么会有病得这么厉害的一天,躺在床上不生不息,干瘦枯瘪。
  “父亲。”傅清月艰难地开口,明明知道他已睡着,就算醒了也未必会应她,可她仍忍不住过来,她怕,不敢面对,也怕没有机会而遗憾终生。
  “爹…爹,其实我更喜欢叫你爹爹,就像普通人家的女儿,就像雅彤一样,我才不想像大哥那样叫你父亲,疏远、不亲切。”傅清月自言自语,屋里空旷静谧,只有安息香飘荡出来的青烟袅袅绕绕。

  ☆、出使归航

  “大哥很怕你,其实我也很怕你,你别看我每次都和你对着干,敢跟你顶嘴,每次你打我或罚我的时候,我没有哭,反而满脸嬉皮,其实我心里怕得要命。”傅清月苦笑了一下,握着傅侯爷垂在身侧的手,这双拿起混子虎虎生威,揍起人来霹雳拍啦的大手,此刻骨瘦嶙峋,布满了褐色的斑点。
  “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发现,只有这样不听话,你才会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我也曾乖巧地讨好你,可我如何做,都不可能超过姐姐,连雅彤都比不上,你的眼中姐姐永远是你的骄傲,我们的典范,姐姐嫁人后,你的全部溺爱都给了雅彤,我时常非常苦闷,到底是我哪里做错了,做得不够,才这样让你讨厌不待见?”眼泪凝聚于眼角,汩汩而落,滴碎在手中如枯枝一般的手背上。
  “后来,惹你生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便破罐子破摔,因为那次我爬墙出去后,竟然发现你盛怒的眼光全部落在我的身上,虽然害怕,可总比无视的冷漠要强得多,只有在你的怒火中,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你的女儿,你也会为我操心,生气,暴怒,气愤不已。”傅清月用力地擦拭眼角,可眼泪却越擦越多。
  “我的心思只有姐姐知道,连大哥也认为是我不懂事,难以教化,可现在,爹!我不要你关注我,不要你再看我,我只要你好起来,我保证,再也不惹你生气,我会乖乖听话,不会再捣乱,好不好,爹!”终是泣不成声,傅清月俯在床沿边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只是在靠墙壁的那边,一条水痕自眼角滑至鬓脚,泛着水光,清晰可见。
  “爹,对不起,对不起!”无数个对不起构就地忏悔,混合着咸涩的泪水,通通洒向不知名的虚空,也许这种掏心挖肺的痛苦自责,在面对当事人的时候,才能这么痛快地抛出,如果面对失去的人,后悔错恨犹如隔空打牛,上下不着落,万千的困苦只能对自己反蚀生受。
  傅雅彤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光景,她一向人前流血从不落泪的二姐,竟然跪倒在爹爹的床前,嚎啕大哭,母亲比她先到,看到屋里的情形神色不明,伸手阻止了她进去打扰,默默地转身出去,傅雅彤也跟着走了出去,恸哭的声音,连着她鼻头也是一酸。
  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浮光掠影的在眼前飘过,犹如定格的影像,傅清月慢慢缓步其中,体味个中的变化,也许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改变,便是人心。犹记得当初随着家人赶往合浦郡的绝望和茫然,这是一个背井离乡,毫无未来的旅途,姐姐的去世让她觉得世界轰然坍塌,没有比这更让她失去活下去的理由。
  可她终究舍不得尘世,心中满满的愤恨和不甘支撑着她度过了那段凄苦的岁月,可这个完全陌生的异地他乡,她虽然排斥,可也哭着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纵然委屈可也求全。
  大病了一场之后,她像夹缝中的野草,她逼迫着自己在这陌生的地方生存下去,她做到了,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清自己内心是不是还有希翼,能有重新回去的一天,别人弃她如敝履,她不愿放纵自己,任由别人来主宰自己的命运,也许,两年前她会这么想,稍微成熟,不那么激进叛逆,是不是命运路程会截然不同?可人生哪有如果,没有经历过痛苦失去的岁月,怎能感受平静的可贵。
  窗外,噼里啪啦地想起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这是一个辞旧迎新的时刻,傅清月双掌合一,对着窗外漫天灰雾的虚空,伴着刺鼻的硝粉和硫磺的味道,许愿道:一愿父兄的身体安康泰健,二愿傅家平平安安,三愿……,紧闭的双眼睫毛之下,冰冷的液体一路下滑,蔓延至脖颈,滑进衣襟,片刻,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清明无波。
  “怎么哭了?”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颀长的身影从黑暗中健步而来,傅清月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温柔地拭去半干的泪痕。
  幸好,还有他,傅清月微微一笑,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怎么来啦?”今天不是大年三十吗?怎么不在家好好呆着?
  王文谦低叹一声,把她搂进怀里:“傻丫头,我反正都是一个人,便来看看你。”
  傅清月窝在他的怀里,汲取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和温暖的气息,静静地看着远处空中的烟火,升起,璀璨的绽放,淫灭,转眼即逝,但愿岁月静好永恒地停留在这一刻,月光之下,地上拉起长长的两道影子,重叠的交合,那么美好,惬意。
  正月一过,便是一个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天,合浦县冬日苍翠青绿,可始终没有春天里万物生长抽芽挤绿的欣欣向荣,碧绿清新的鲜绿色,还是让沉闷了一个冬季的人们心情舒畅。
  而今日,却是个大好的日子,因为出使在外近三年的大船就要归航啦,整个合浦县都为之轰动,一则是因为出航在外的人家属三年未见,音讯全无,想必那是怎样一个激动人心久别重逢的时刻,母亲思念外出的游子,妻子想念远行的丈夫,还有稚龄幼儿挂念如山的父亲;而重利的商人们则等待商机的到来。
  熙熙攘攘的码头,众人翘首以盼,个个心中紧张脸带兴奋,汇聚出各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而这种种,也感染了像傅清月这样第一次等待归航的人的心情。
  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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