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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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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夫回道:“将军已无性命之忧,不过他失血过度、毒入五内,需要慢慢调理,王爷、王妃不必过于忧虑。”
贺连胜平日里对儿子们颇为严厉,可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虽然只是沉着脸,神色依旧镇定,可眼中的紧张却怎么掩不住,等贺翎被安置到榻上,才稍稍缓了脸色。
“珞儿,这一路受苦了。”贺连胜将萧珞按在凳子上坐下,在他肩上拍了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珞将自己所见所想原原本本告知于他,又道:“珞儿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了,一旦发现他们的屯兵之处,立刻回来禀报。”
贺连胜点点头,想到贺翦,又是一阵担忧,不知安排出去的精兵有没有追上他们,只能等候消息。
萧珞看出了他的忧虑,宽慰道:“爹放心,赵暮云离得远,没那么大的能耐,他们这一路人既然围攻暗算云戟,就腾不出兵力来对付四弟。”
贺连胜深以为然,赞同地点了点头。
萧珞转身回到贺翎身边,见王妃抱着铮儿,连忙将小东西接过来,将他放到贺翎身边。
铮儿精神抖擞地翻个身,手脚并用地爬到贺翎脸侧,撅着屁股睁大眼看着他,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小小的手指在他脸上拍了拍。
萧珞顿时笑起来,俯身抓住贺翎的手,嗓音沙哑中透着柔和:“云戟,铮儿喊你醒来呢。”
49、贺翎转醒
暮色四合,靖西王府逐渐归于宁静。已经第三天了,贺翎还是没有醒来。
萧珞将贺连胜与王妃劝回去歇息,自己则脱下了外衫,命冬青送了一盆热水放在榻边,接着挽起袖子,拧干帕子替贺翎擦身。贺翎的气色好了不少,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清除,但是这回失血过多,不知还要昏迷多久才能醒来。
铮儿正躺在贺翎身边,四仰八叉香喷喷地睡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两位爹爹正在受着怎样的煎熬,再大的动静都打扰不了他的好眠。
萧珞将贺翎翻来覆去擦了个遍,朝旁边呼呼大睡的儿子看了一眼,好气又好笑地俯身过去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脸蛋,低声骂道:“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爹在旁边昏睡了这么久,你每日龇牙咧嘴的做什么?”
铮儿正睡得香甜,被他这么一捏,本该雷打不动地咂咂嘴继续睡,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他给捏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小手一挥打到了他的手背上,力道还不轻,把他亲爹爹给打得愣了一下。
“小没良心!连爹爹也打!看我以后怎么治你!”萧珞嘴上教训着,手里的动作却放轻了,将小被子往他脖子边上压了压,侧头看向贺翎,心里一阵窒闷,苦笑道,“云戟,你快点醒过来!铮儿一天一个样,你不看可别后悔!他整天对着你没心没肺地笑,如今连我都敢打了,也不知长大以后听不听话。你说万一他不听话,咱们该想个什么法子教训他才好?”
贺翎双眼紧闭,唇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色泽,可惜就是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萧珞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这么啰嗦,总要找一些话从嘴里吐出来才能安心,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拾起他一只手,抓紧了轻轻抵在自己额头上,侧眸看着他的睡脸,神色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是淡淡笑意与坚定的期待。
他坚信,云戟很快就会醒过来!
冬青来催了他好几次让他歇息,他发现冬青这些天也变得啰嗦了,忍不住一通感慨,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脱鞋上床,在铮儿的另一侧躺下,手依然抓着贺翎的不松开,埋头在铮儿的脸蛋上亲了亲。
“咯咯……”铮儿忽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萧珞被他逗乐了,忍不住撑起半个身子,抓着自己的一缕乌发凑到他脖子上挠痒痒。
“咯咯……”铮儿再次裂开嘴笑起来,笑着笑着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这么让他亲爹爹给逗醒了。
萧珞低声轻笑,亲昵地在他鼻尖上刮了一把。
铮儿过了最初的迷糊,双眼越睁越大,两只乌黑的眼珠子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再次咯咯发笑,最后把自己给笑精神了,手脚挥舞着就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一抬头看到爹静默沉睡中棱角分明的脸,抬手去拍了拍他的下巴。
见亲爹被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铮儿口中发出一道他特有的惊叹声,撅着屁股将自己撑起来,不依不饶地又去打他,打了两下还是没有反应,最后直接扑到他胸口,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去了。
两个人,一大一小互相对峙着,一个紧闭双眼,一个眼珠子乌溜溜瞪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好奇之后就开始笑,嘴里咿咿呀呀开始说话。
萧珞虽然听不懂他的儿语,不过心情却好了不少,眼中的笑意加深,看着小家伙趴在爹的胸口撅屁股蹬腿,忍不住在他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铮儿被打了也毫不在意,蹦跶得更为卖力,又是拍脸又是打嘴巴子,最后安静了片刻,欢欢喜喜地趴在他爹的身上……尿尿了……
萧珞愣了愣,憋着笑扬声道:“冬青!给我打一盆水来!”
“是。”外面的冬青应了一声走出去。
萧珞坐起身,刚刚将闯祸的小家伙抱走,耳中忽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声音:“长珩……”
这声音虽然透着虚弱,却熟悉到了骨子里。
小家伙在怀里不满意地手舞足蹈,企图挣扎着爬到床上去,萧珞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彻底震住了。
“长珩……”
萧珞猛然惊醒,着急慌忙地将铮儿放下,俯身去捧着贺翎的脸轻轻拍了拍,手指与嗓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云戟,你醒了?醒了么?快睁开眼看看我!云戟!”
铮儿听到他的声音,一脸好奇地重新爬到贺翎的身上,瞪大眼咧着嘴乐呵呵地盯着他。
贺翎眼珠子动了动,睫毛轻眨,缓缓掀开。
萧珞大喜过望,一瞬间所有的担忧全都不翼而飞,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握紧:“云戟,你总算是醒了!”
“长珩……”贺翎下意识喊他,睁开眼缓了片刻才真正清醒,手一紧,一把将他的手反握住,定定地与他对视,黑沉沉的两只深邃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
萧珞让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酸,俯身吻在他眉心上,紧闭双眼皱着眉抑制着情绪,狠狠将眼角的酸胀压下去,好半晌才恢复镇定,深吸口气拉开距离仔细打量他,笑道:“哪里不舒服?要喝水么?”
贺翎定定地看着他赤红的眼眶、消瘦的脸颊,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唇角扬起笑意:“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想不到我真是命大!”
萧珞听他嗓音有些沙哑,忍不住心疼,更多的是对于他终于苏醒的喜悦,诸多情绪凝聚在眸子中,最后都被明朗的笑容给冲散了。
冬青端着水过来,一看屋内的情形,惊喜地水都差点撒了。
萧珞连忙道:“冬青,快把水放下,去叫林侍卫通知王爷,就说将军醒了!”
“是!”冬青满面喜色地放下水盆一溜烟跑了出去。
萧珞迅速下床给贺翎倒了杯水,坐在床头将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来:“睡了这么久,喉中必定不舒服,先喝些水润一润。”
贺翎刚醒,身子还虚着,刚坐起来时有些头晕,但很快就好了,再定睛一瞧,竟然有个小肉团子趴在自己腿上,仰着小脸瞪大眼看着自己,笑容极其灿烂。
萧珞侧头一看,暗骂自己粗心,将茶盏往贺翎手中一塞,起身抱起小家伙就开始扒他的裤子,边扒边一脸正色地赞道:“铮儿撒一泡尿就把爹叫醒!铮儿最能干!给铮儿记一大功!”
刚刚苏醒还没来得及表达深情的贺翎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一脸郁卒地端着茶盏递到唇边,默默地喝了。
铮儿被扒了裤子,又让萧珞抓着拿干净帕子擦了擦,最后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光着腚在贺翎身边爬来爬去。
贺翎看着他这么精神的小模样,乐呵呵笑起来,一把将他揪到自己怀里,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得意洋洋道:“我的儿子果然了得!撒泡尿就这么威风,这要拉泡屎还得了?”
萧珞忍着笑翻出一条小裤子给铮儿穿上,接着就放任他自己去玩了,随后又给贺翎翻出一身衣服,走过来手脚麻利地开始解他的腰带,边解边问道:“肚子饿不饿?我去叫厨子做些粥端过来?”
贺翎抬眼直直看着他,见他清俊的脸颊在烛火映照下透着如玉的润泽,一向清冷睿智的眸子此刻只剩下脉脉温情,忍不住轻轻唤了声:“长珩……”
接着忽然伸手,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萧珞愣了一下,嗓音忽然有些滞涩:“衣裳湿了。”
“我醒了,可以自己来。”贺翎低低笑了一声,接着按住他的后脑勺与他缓缓贴近,看着他眸中渐浓的情绪,喉结动了动,狠狠将他吻住。
“唔……”萧珞闭上双眼,双手将他搂紧,连日来所有的担忧与不安一下子全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舌尖与他激烈地纠缠起来。
气息交缠间,唇舌互不相让,彼此都觉得越来越不满足,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将对方越抱越紧。这是无关□的索求,贺翎从鬼门关溜了一圈回来,对二人来说可算生离死别,这至死方休的劲头,将心中所有的想念都释放宣泄出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对方的安然无恙,确定他们的重逢。
门外传来凌乱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一室旖旎。
萧珞堪堪惊醒,连忙将贺翎松开,见他恋恋不舍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起来,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才站起来取过外衫给自己穿上。
贺连胜带着王妃急匆匆走进来的时候,贺翎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王妃一见他就顿时掉泪,冲过来在他脸上摸摸,胳膊上捏捏,哽咽道:“这才转醒怎么就起来了?快躺下快躺下!”
“娘您放宽心!我没事了!”贺翎笑着安慰她,接着又朝贺连胜道,“让爹娘担心了。”
贺连胜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连声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王妃正哭着,忽然惊叫一声,盯着贺翎胸前的一大滩:“翎儿,你又流血了?!快!快去找周大夫!”
贺翎连忙按住她的手,笑嘻嘻道:“没流血,是铮儿在我身上撒了泡尿,还没来得及换呢你们就来了。”
萧珞听了这话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趴在他身上与他亲吻,下意识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哭笑不得。
床上的铮儿半天没人理,坐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咯咯”笑起来。
王妃看看贺翎的衣服,又扭头看看铮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50、梁城失利
贺翎并没有卧床休息,只要能苏醒过来,受再重的伤对他而言都是小事,更何况贺家因为一封以假乱真的信件遇到危机,总要彻查清楚才能睡得安稳。
他原本只是觉得事情十分蹊跷,心里存着疑虑,却忙着应付当时的突袭顾不上理清楚,回来后听萧珞一说才终于想明白,他们竟然因为一封短短的书信中计涉险。这封信他苏醒后又拿到手中仔细琢磨了一番,信件确实可疑。
若真是军情紧急,大哥该心急如焚才对,这封信虽然字字句句都显出紧迫之意,但字迹却显得尤为从容。大哥的字一向写得很好,他们三兄弟自小就羡慕,当然能一眼辨认出来,可字迹间透出的心境却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也亏得萧珞擅长丹青,对笔端纸墨的心绪颇能观察,这才识破。
“这次的事幕后主使为赵暮云,那个假的春生如今就在赵暮云麾下,看来上回行刺一事也与姓赵的脱不了干系!”贺翎将信件收好,对贺连胜道,“赵暮云没那么大本事瞒天过海,他偷偷藏在西北的兵力应该就这么多了。这些人既然伏击了我,就不可能再分出精力去对付四弟。至于大哥那里,两路大军都没有遭到伏击,那这场战应该是必胜无疑了。爹不必担心!”
贺连胜点点头没有说话,可眉宇间的忧虑却显然没有散去。
萧珞到底是更善于揣度人心,只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连忙宽慰道:“大哥也不会有事,身旁有亲兵护着呢。我们只需等待大哥凯旋归来的消息就好!”
对方若是想害大哥,能害大哥,这一路征讨多的是机会,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贺连胜也明白这个道理,听了他的宽慰,神色间稍稍放松:“嗯,梁城乃兵家必争之地,等羿儿将梁城拿下,我们就可以暂时休兵了。珞儿,上回派出去暗中跟着赵家军的几名亲兵还没消息回来?”
“尚未收到,或许再等几日就有了。”
……
贺翎虽然没有卧床休养,但毕竟身子正在恢复,也没有去校场练兵,在家中处理了两日的事务,比平时清闲不少,间或把铮儿抱到怀里里逗逗,从没把他逗哭过,每回都逗得他笑个不停,连带着贺连胜与王妃都增添了不少笑容。
这一日,萧珞正与贺翎轮流欺负铮儿,忽然有下人来报,说是派出去的亲兵回来了两位。萧珞精神一震,连忙将铮儿交到奶娘手中,与贺翎一同去了爹那里。
两名亲兵尚未来得及禀报,见到他们进来连忙抱拳行礼。贺连胜觉得贺家早晚都是要交到贺翎手中的,也就不打算直接过问此事了,对亲兵道:“有什么事都禀报给二公子。”
“是!”
贺翎拉着萧珞在一旁坐下,问道:“查到赵暮云把兵藏在哪儿了?”
“启禀将军,赵家军在叶县五里坡屯兵,我们现在留了两人在那儿守着,请将军示下。”
贺翎稍作沉吟,点点头,又问:“可曾发现他们与何人来往,兵力如何?”
“暂时没有看到他们与任何人有往来,他们除了上回出动的一千人马,五里坡还留着近五百人,统共是一千五百兵力。”那人说完,见贺翎陷入沉思,问道,“将军,我们是否要带兵去将他们一举剿灭?”
“那是自然!”贺翎眼中透着几分厉色,站起来道,“既然五里坡屯兵一千五百,那我们不能轻敌,也带一千五百人过去,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有,统领要抓活的,必须留活口!把那里仔仔细细搜一遍,尤其要看看有没有来往书信!”
“是!”
贺翎很快将事情部署下去,正在翘首盼着好消息时,大哥那里却传来一个坏消息,而且是极大的坏消息:梁城失利!
贺连胜气得青筋直跳,阴沉着脸看着回来禀报消息的小兵,愤怒地拍桌吼道:“笑话!我们贺家军竟然败给了萧凉那些虾兵蟹将?这说出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梁城易守难攻,若换成赵家军来守城,他们的胜算的确不大,但现在是萧凉的军队在守城,虽然攻城的确有些困难,但只要再坚持几日就一定能拿下来。
现在突然传来消息说梁城失利,这一变故直接影响了贺家的所有计划,原本占据梁城,可以今年秋收再继续擂鼓前行,可现在梁城没有顺利地攻占下来,他们就算秋收后再次发兵把梁城给攻下来,也不可能一鼓作气打到长安,必须休生养息以待明年再战。如此一来就是延误了战机,让赵暮云捷足先登。
小兵让他吼得心里发虚,可还是壮着胆子把话说完:“将军曾写过一封信,请求王爷支援粮草,但是等了半个多月都没有粮草运送过去,后来才知道出事了。”
旁边的贺翎听了双眼微微眯起:“你说什么?我大哥确实写过一封信?只不过那封信并不是要人马,而是要粮草?”
小兵点点头:“是。”
贺翎顿时沉了脸色,猛地一拍桌:“胡言乱语!粮草在出征前就已经估算好了,怎么会说少就少?”
小兵被他吓得一跳,抬眼偷觑他的神色,战战兢兢道:“确实是不够用了,将军在那里等不到支援,不得已才……才收兵。”
贺连胜沉声问道:“粮草是谁负责的?”
“蔡运司。”贺翎话一出口忍不住皱了皱眉,蔡运司是归他管的,但此人一向正直不阿,怎么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贺连胜面色不虞,站起来道:“查!”
51、偷梁换柱
被派往叶县攻打五里坡的是顾校尉,贺翎在他临行前将他喊过去,正色叮嘱道:“五里坡的那一千五百士兵虽然是赵暮云的人,但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能降能为我所用最好,不降者再杀不迟。”
如今贺家正是用人之际,而且贺家军没有嗜杀残暴的传统,顾校尉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毫不犹豫地抱拳领命。
贺翎又道:“活捉他们的统领,捉回来我要审问,另外,把坡上的寨子仔仔细细翻找一遍,任何值得怀疑的物件都不能放过。”
“是!”
贺翎见他转身欲走,急忙出声喊住他,问道:“徐成才是你手下的?”
顾校尉没料到他突然提起一个小兵的名字,诧异了一下,迅速恢复正常神色,点了点头:“是。”
“此人如何?你可了解?”
顾校尉再次诧异,如实答道:“属下对徐成才印象颇深,他年纪不大,但是练起功来十分刻苦,据说是当年随着母亲逃饥荒辗转来到了西北,每个月拿到的俸禄都会交到他母亲手中,是个实打实的孝子。”
贺翎垂眼听他说完,点了点头:“这么说,他家中只有母亲一人尚在?”
“是。”顾校尉面露不解,“徐成才上回被罗统领挑出来,编入将军增援的那支队伍里了,将军怎么突然问起他了?可是他犯了什么错误?”
贺翎摇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为了救我,命丧沼泽之地,你给他记一大功,待你从五里坡回来后就找到他的母亲,好好抚恤一番。”
顾校尉稍稍怔愣,颇为惋惜地叹息一声,抱拳领命:“是。”
安排好五里坡围剿赵家军一事,贺翎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眉头紧锁,陷入沉思。奸细还没有查出来,却又有另一件事在心头压着,那就是梁城失利,而导致梁城失利的原因是粮草不足,为了这个纰漏,他们不得不仓促退兵。
听到这则消息后,萧珞曾面色凝重地对他说:“梁城能否攻下,直接关系到今年的战局,现在突然出了岔子,爹的恼火可想而知。蔡运司是你手下的人,虽然爹信任你,但是你不能插手此事。”
贺翎沉默半晌,又听他道:“你别怪我多心,今非昔比,如今的贺家已经不再简简单单是靖西王府这么简单,爹信任你却不代表贺家军所有人都对你忠心不二,这件事若真是蔡运司做的,爹必定要责罚你用人不当。”
贺翎听了眉头皱得更紧,萧珞的话让他微微心惊,但是却十分有道理。爹听到这消息时怒得恨不得将桌子一掌拍碎,虽然说要查,却让他先安排五里坡的事,并没有将粮草的事交到他的手中,甚至今日一整天提都没提,那么极大的可能就是爹打算亲自过问,或者等兄弟几人回来后交给他们其中一人去查。
这么做十分合乎情理,但是贺翎心里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无论是不是蔡运司做的,他都会秉公处理,但是现在他却不能主动将事情揽过来,免得有徇私包庇之嫌。
当初发兵之前,爹就说过:“梁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非旦夕可下,如今正当用兵之时,粮草辎重至关重要,最少应备足三个月的军饷,以免影响战事。”如今才两个月就退兵,蔡运司难辞其咎。
贺翎皱了皱眉:“蔡运司此人刚正不阿,甚至可以说是正直过了头,绝对不会犯下私吞军饷这样的大罪,应是有人从他手底下钻了空子……不过不管怎样,疏忽也是要承担罪责的。”
萧珞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笑道:“总会水落石出的。”
贺翎朝他看了一眼,跟着笑起来,揽着他的腰与他鼻尖相抵,亲昵地蹭了蹭,低声道:“长珩,你总能最先看出事情的关键,我得了你真是福气。”
……
半个月后,伏击一事已经查出了七七八八,正是酷热难当时,贺羿带着三弟、四弟等人回来了。
当初贺翦与常有为兵分两路,却赶了数日都没碰上任何情况,没有追上边路大军,也没有看到大军被人突袭围攻,更不用说他们带着这么多人去救援却落了空,就这么顺顺趟趟一路到了前线。
贺翦见到贺羿时神色十分难看,问道:“大哥,不是说两路大军遭人突袭的吗?怎么都好好地聚在这儿?”
贺羿的脸色也比他好看不到哪里去,焦急隐现:“我写信让你们送粮草,你怎么带这么多人过来了?这么一来,粮草更加不够用,我们撑不过三日了!”
贺翦双眼眯了眯,露出一丝恍然,随即咬牙切齿道:“我们中计了!”
贺翡在一旁听了他俩的话,大叫不好:“那我们这次要失利了?现在再写信回去来不及了!”
贺羿眉头深锁,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回来的路上,贺翦一直阴沉着脸,他这幅模样极为少见,不由让贺羿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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