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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策-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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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有些不好意思,但眉眼间那些羞涩倒也正好将她的心思表露无遗,做父亲的又怎会猜不到?
这件事一谈便成了;只不过因为最近战事吃紧,而且贺家眼下不宜操办喜事;便决定先把亲事定下来,等到战事结束或者来年得了空,再把这门亲给结了。
兄弟几人纷纷道贺,贺翦十分沉稳,随便他们怎么打趣,都只是微微一笑、从容应对,一点都不像贺翡那样咋咋呼呼的,颇为镇定。
贺翎最近一直藏着心思,说说笑笑时神色间不见任何不妥,可一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眉头就蹙了起来,一个人在书案前静静坐了半晌,又站起来推开窗子看着外面枝头上凝结的雪珠,心里渐渐涌上不安的感觉。
要说这不安,他暂时也讲不出个门道来,甚至连证据都寻不着,可就在这大军出征之际、全家和睦之时,他忽然觉得:四弟沉稳得有些过头了。
抬手抓住窗棂上的细框,沉默着走了会儿神,猛地收回手走到外面。
冬青平日里伺候惯了,见到他这急匆匆朝自己走来的模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用他开口询问就连忙行了个礼:“将军可是要找殿下?殿下现在正在后厨。”
贺翎点点头,抬脚欲走,又愣住,回头挑眉看着他:“后厨?他去后厨做什么?”
虽然萧珞从来没有“君子远庖厨”这些文人固有的想法,可他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完全没有去后厨的必要,贺翎让他这反常的举止弄懵了。
冬青摇摇头:“小的不知。”
贺翎点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云戟!你回来了?”正在这是,拐角处忽然响起萧珞的声音,贺翎连忙转头,就见他疾步走过来,脸色不怎么好,甚至眉眼间透着几分冷厉,不由愣住。
“长珩,出什么事了?”
萧珞手中握着一只手掌大的木匣子,走过来一把将他拉住,低声道:“快过来。”
贺翎神色一禀,垂眼看看他手中不知哪里来的木匣子,让冬青在外面守着,随即抬脚跟着他进了屋子,反手将门关上。
萧珞抬眼看着他:“之前你在主院,那里人多,不方便说话,我就没有去找你,你先看看这匣子里的东西,是林三带回来的。”
林三是罗擒手底下的一名护卫,贺翎曾经命他暗中看守着那名假春生,一来是防止假春生起什么不好的心思,二来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那假春生跟随五里坡的一干人投诚于贺家,贺翎将所有人收编,对于假春生也只是上回在暗地里审问拷打过,之后又将人放了,明面上对待他与对待其他人没有任何差别。现在看守他的林三忽然带了东西回来,那就是说,假春生那里有了动静。
贺翎紧抿嘴唇,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猜测,接过他手中的木匣子,一边打开,一边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王府外不远处的一片林子,从一棵树附近挖出来的。”萧珞道,“人已经被抓起来了,这匣子是春生埋的。”
匣子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贺翎神色大变,这里面竟然躺着一沓银票,仔细数了数,竟然有十来张,足够一家普通百姓过一辈子,甚至还绰绰有余,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银票上有靖西王府的印章。
贺翎将银票取出来,一张一张细看,胸口不受控制地微微起伏,有震惊,有怒气,更有对真相的害怕:“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王府的银票,而账上却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此人果然地位不低。王府所有账目都查过了,做手脚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说,这银票是他自己私有的……”
这再一次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当初要挟春生行刺萧珞的人就在王府内部,这是他们到目前为止唯一找到的实打实可以握在手中的证据,虽然没有确定是哪个人,但至少有了突破口。想不到此人竟然威逼利诱统统用上了,当真是将春生作为一枚十分好用的棋子。
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平复了一番心绪,贺翎深吸口气,抬起头看着他:“长珩,你去后厨做什么?”
萧珞道:“你再仔细摸摸,是否觉得这银票有些油腻?”
贺翎蹙了蹙眉,手指轻抚,指尖的触感当真如他所言,心头一动,拿起一张银票凑到鼻子底下闻,蹙眉道:“有荤腥味……”
萧珞点点头:“我去后厨挑了一块生猪肉闻了闻,味道与此一模一样。至于这匣子,我已经从下人口中问出来了,正是春生的匣子,是他早几年前托人从市集上买来的。”
王府里的下人虽然衣食住行都不缺,但并非什么都会替他们打点好,有时缺东少西的让外出的人帮忙采买是常有的事,而且采买之人进出王府都会被仔细检查,有人认出这匣子实属正常。
两人在屋子里对着这些银票仔细琢磨了半晌。
春生是大哥院子里小厮,若这银票与大哥有关,没道理沾上这荤腥之味;若是别的人,无论是用同胞兄弟要挟春生,还是用真金白银对其进行利诱,都需要有一个暗中接触的地方,这么一来,就恰好给银票上的味道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府里耳目众多,行事不便。”贺翎沉吟道,“给春生下令,或是给他银票,必定都是在外面。”
萧珞神色清冷,斩钉截铁:“猪肉铺子。”
一般人即便偶尔接触荤腥,洗个手也就去掉了,只有猪肉铺子的屠夫,才会常年在手指尖留下这些痕迹,而且猪肉铺子藏于市井中,再隐蔽不过。
贺翎将银票重新放回去,把匣子盖上,递到他手中:“长珩,你先把它收好,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把附近市集上的猪肉铺子都查一遍。”
萧珞将他拉住,道:“下人出府的时间不长,春生要是出去,为了及时赶回来,必定不会走远,你往近处搜。”
贺翎点点头,大步离去。
******
过了些天,北方的积雪逐渐融化,依然料峭,南方却已经有了春回转暖的迹象,此时贺家与赵暮云已经彻底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粮草已经准备充足,贺连胜依旧在王府坐镇,将兄弟四人连同萧珞喊到一处,把战事仔细部署了一番,眼中殷殷期待,对他们寄予厚望,沉声道:“这一仗,不论打多久,一定要将京城拿下!赵暮云已经元气大伤,正是我们趁胜追击、一举擒获他的最佳时机。”
这一仗,自然由贺翎坐镇中军,而萧珞已经亲历过战事,再加上谋略过人,不用自动请缨,就已经由贺连胜主动开口,要求他一同前往。而兄弟另外三人,则分别率领其他大军,与中军配合。
贺翎提前给常有为传了信,命他从东北出发,与他们来个两路夹击,将赵暮云的退路堵死,贺连胜见他安排如此妥当,很是高兴,临了在他肩上拍了拍:“儿子,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贺翎面露笑容:“爹放心,当初偷偷绘制的皇宫地图可以派上用场,赵暮云如今已经是砧板上的鱼,任他如何蹦跶也逃不出去了。无论生擒还是杀死,儿子都会给您一个交代!”
贺连胜笑着点头:“好!”
议事结束,贺翎与萧珞回到自家的小院,正吩咐冬青给他们收拾一些贴身衣物,外面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这声音十分耳熟,一听便知是罗擒来了。
门外传来禀报声,贺翎走到外室坐下,扬声道:“进来。”
罗擒面无波澜,脚下的步子却添了几分急促,快步进来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将军,您让属下派人盯着的猪肉铺子,今日有动静了。”
世人喜欢赶早集,一般猪肉铺子都是在晌午之前就将肉卖光了,如今百姓生活大不如前,能吃上猪肉的人少,猪肉铺子的生意冷清,挂出来的肉也少,当日的生意更是早早就结束。
但是贺翎这次派人去查,却发现有那么一家铺子,从早到晚都有人守着,当即就心生疑虑,未免打草惊蛇,并未下令任何举措,只是命人盯着那里,想不到在大军出征之际,竟然真的发现了异端。
贺翎手一颤,稳了稳心神,沉声道:“什么动静?”
“晌午时分见到有一人闪身进了那家铺子,看起来与老板极为熟稔,待那人出来后才看清面目,正是四公子手下的一名护卫。”
贺翎脸色顿时发白,一个不留神,将手中的毛笔折成两半,深吸口气,厉声道:“可曾看清楚了?若是有任何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萧珞走出来,正听到罗擒的话,神色一顿。
罗擒不紧不慢道:“回将军,看清楚了,不会有错。此人姓丁,名凉。”
丁凉,贺翦贴身护卫中颇为受用的一位。
贺翎此时没有任何怒气,只是怔怔地觉得从脚底开始往上窜起寒意,手僵硬地挥了挥:“知道了,你先下去。”
罗擒担忧地朝他看了一眼,恭敬领命:“是。”
贺翎蹙着眉,心口堵得厉害,虽然目前证据还十分薄弱,甚至完全拿不出手,可在他看来,这已经足够摧毁他所有的信任。可手足之情摆在那里,就算证据充分,他当真愿意摆出来么?他能对四弟做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四弟他想做什么?
正浑浑噩噩间,手突然被抓住,贺翎抬头,见萧珞沉着脸看向自己的手,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来自己不曾注意,竟然不小心让折断的笔杆将手心戳破了。
萧珞抿抿唇,叹了口气,将他的手腕握紧:“过来洗手。”
贺翎让他重重一捏,终于恢复清明,神色缓和了些,听话地站起来:“好。”
97、临河对峙
第二日大军便要出发;可现在却忽然发现了四弟的异端,贺翎这回是无论如何都安不下心了;就连洗手都魂不守舍,还是由萧珞代劳,自己则蹙着眉黑着脸一遍遍回想记忆中的四弟;希望能通过一两次异样的神情;解释他所作所为究竟出于何种目的。
可无论他怎么回想;四弟永远都是沉稳持重、面带微笑的模样;几乎从记事起,他就一直十分听话乖巧,长大后更是从不违逆父亲的意愿;与兄弟几人也相处融洽,可以说;完全挑不出破绽。可越是如此,贺翎现在越觉得脊背生寒,下意识觉得,四弟就像带着一张面具,任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四弟与以前没有任何差别,却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萧珞垂着眼,沉着冷静地握着他的手,将他掌心的木刺剔去,又抓着他的手浸入水中,替他洗净擦干。自己也在猜测贺翦的目的,如今看来,这些证据还不够有力,但的的确确都指向了贺翦,那贺翦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上一世对自己下毒的人也是贺翦安排的,那么他正好挑在贺翎出征攻打突利时,应该不是巧合。如果自己让他毒死了,而贺翎还在战场上,万一得到消息,说不定会影响战事。因为私情对大局造成影响,必为爹所不喜……
萧珞抿抿唇,没有再继续想下去,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而已,最要紧的还是找到证据,加以防范,于是抬头看了贺翎一眼,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做?”
贺翎两道黑眉恨不得拧在一处,嗓音里透着几分无奈:“不管怎样,他是我四弟,事情没有查清楚时,最好先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若查清楚了呢?”
贺翎顿了顿:“查清楚了……先看看他想做什么……我不会让他再伤你分毫。”
“他的目的恐怕不在我。”萧珞摇摇头轻轻一笑,“我与他素无恩怨,当初他利用春生行刺我,明显是一石二鸟之计,若不是我有幸躲开,再加上大嫂的出人意表,说不定最后会让你与大哥心生嫌隙。这次我们出征在即,不知他派人去猪肉铺子做什么,万一又有什么计划,我们防不胜防。”
贺翎道:“此事目前还不能摆到明面上与他对质,更不能让爹知晓,一来免去爹对我们兄弟失和的不满,二来防止战事中军心动摇。我相信四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绝对不会误了大事,那样于贺家不利,于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嗯,这次出征,我们自己小心些。”
贺翎点点头,反手将他的抓住,捏得有些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松开,迅速道:“你先歇着,我去安排一下。”
萧珞知道他是要在出发前部署一番,也就没有详细询问,点点头应了一声,看着他大步走出去。
这次因为有萧珞同行,贺翎依旧让罗擒带一拨人作为贴身扈从,那么自己手下除了出征的大军,还剩下一部分人镇守王府,这些人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贺翎连夜将人叫了过来,来的人是罗擒的左右手之一,姓张,本领不比罗擒差多少,在王府亲兵中也具有一定的威信,此事交给他最为适合。
此刻已经夜深人静,书房里连烛火都没有点亮,只有两道人影伫立在黑暗中,显然是不想被人发现。
贺翎一边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一边低声吩咐着,哪里需要暗中盯着,哪里需要小心,出现哪些不妥需要及时把消息传到前线,而且传信的过程又要注意什么。
张护卫听了一一记在心上,点点头:“将军放心!属下一定谨慎行事!”
“还有……”贺翎顿了顿,沉声道,“趁大军离开,去搜一搜四公子的书房,把他那里的账目也查一查。”
张护卫与罗擒一样冷静,闻言没有任何诧异,抱拳恭敬领命:“是!”
******
大军开拔,旌旗蔽日,尘土漫天,几路人马合并在一处,显得声势异常浩大。
因为需要过了临水才分开取道,所以这一路上兄弟四人常常都聚在一处,无论商议正事还是说笑玩闹,相处时与都往常无异,似乎全无芥蒂隔阂。
贺翎虽然怀揣着心思,可面上却不显波澜,任谁都没瞧出不对劲来,只有私底下将萧珞照看得很紧,生怕他有任何闪失。
萧珞倒是不认为自己会出事,毕竟眼下正处于非常时期,出现任何差错都有可能对战事造成影响,贺家的儿子还不至于蠢到尚未杀敌就先损自己的地步,不过既然贺翎担心,那小心一些也是应当的。
从甘州到临城,边行军边将沿途早已下令候命的地方士兵收编,这一路花了两个多月时间,而赵暮云身处京城,虽然离临城较近,但因为元气大伤,这次匆匆忙忙抓壮丁、征粮草也耽搁了很久,最终两军在临水对峙时,早已春回转暖。
当初临城一战,魏庆将临水上的索桥斩断,现在贺家已经备好了战船,一旦顺利在对面登岸,渡河就完全不成问题,贺家对此信心十足。
相比之下,对面的魏庆可气得够呛。
两军隔河相望,贺翎有意让郑家兄弟带兵,让他们俩待在队伍的最前面,贺家的大旗下面,两人高头大马,英姿挺拔,十分招眼。
这原本招来一些部下的不满,起初商议时就有人在发牢骚,道:“郑家兄弟虽然的确能征善战,可他们才刚刚投诚贺家,是否忠心还有待考验,怎么能一来就让他们率领先锋?”
贺翎笑了笑:“谁说我要让他们冲锋陷阵了?没看到还隔着一条临水么?”
底下的人愣住,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贺翎转头看着那兄弟俩,吩咐道:“把大氅披上,招摇些。”
郑家兄弟也不问缘由,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抱了抱拳齐声应道:“是!”
第二日,赵家军阵营中走出一个人,正是魏庆。
魏庆一看对面显眼处的两个人,眼睛顿时直了,脸色一变再变,青白交替,最后一阵怒火上涌,差点呛出一口恶血,三步两步冲到渡口,扯开嗓子吼骂:“郑莽郑铎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竟然投靠了贺家!你们两个龟孙子,竟然是这等卖主求荣之人!枉我当初敬佩你们的忠勇,简直就是瞎了眼!我魏庆真是错看你们了!亏得我……亏得我……”
魏庆颤着手遥遥指着他们俩,面孔扭曲,郁结于心不得发作。
身后的一干将令面面相觑:那俩人竟然真是贺家的走狗?他们早就投靠贺家了?当初从牢里逃出去,难道是贺家做的手脚?
魏庆的怒火,除了郑莽、郑铎,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明白,他知道这兄弟俩绝对不可能是贺家的奸细,一定是最近刚刚投靠了贺家。自己当初劝他们不要回京,那是不希望他们白白送死,后来又想方设法将他们救出大牢,也是出于同袍之谊,希望他们能逃过一劫,自此远离朝堂与战乱。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苦心,竟然造就了他们的易主,这等于是自己也跟着背叛了赵暮云,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去?
周围的人不明就里,虽然觉得他这怒火发得有些过头,可知道他一向性子暴躁,也都能理解。面对昔日同袍的反戈相向,他们也是一肚子气,更何况魏庆与他们素来交好,能不发火吗?
兄弟俩神色肃穆,与魏庆隔河相望,见他暴跳如雷,心里难免产生一丝愧疚,虽无心,但终究算是利用了他,不过他们一向都是死脑筋,只认一个理,那就是“尽忠”二字。
隔着临水,郑莽面无表情地看着魏庆,等他在对面骂过了瘾,才开口回应,高声道:“魏将军,当初是我兄弟二人愚昧,跟错了主、尽错了忠,如今你我敌对,实非得已。既然各为其主,我不会与你客气,抱歉!”
“你!你……”魏庆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离得远,看不清郑莽的神情,可听这理直气壮的声音就知道,他现在当真是只认贺家了。
这么一想,魏庆不由更加恼怒,这一仗万一败了,赵暮云恐怕又会对自己产生猜忌,可他与郑家兄弟可谓知己知彼,想要打胜,谈何容易?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半天,贺家军的诸位将领终于明白了贺翎的用意,心道将军真是好计谋,一来可以激怒敌方,二来又可考验这兄弟二人的忠诚。
就在大家以为要让郑家兄弟率军渡河时,贺翎却忽然下令将他们召了回来,神色间看不出任何情绪,淡淡道:“收兵,今日不渡河了。”
诸将面面相觑。
贺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魏庆恐怕夜里睡不好,说不得要挨到天明前才勉强合眼,咱们到时趁机偷袭。”
入了夜,贺翎与萧珞和衣而卧,才刚刚合上双眼,营帐外就有人低低出声:“将军。”
贺翎倏地睁开双眼,见萧珞黑眸清明看着营帐门,立刻翻身而起,走过去将帘子掀开,低声问道:“什么事?”
外面的小兵并未多言,双手呈上一封密函。
贺翎心领神会,迅速接过,冲他挥了挥手,放下帘子走回帐中。
萧珞已经将蜡烛点亮,他走过去坐下,一看这密函是从王府里传过来的,立刻蹙了眉,很快将密函打开。
萧珞凑过去,只见上面写了一列小字:四公子院内有暗兵把守。
贺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将萧珞的手抓住,低声道:“他还没成亲,院子里上无老、下无小,没道理如此谨慎……”
萧珞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只是眼里添了丝清冷。
98、临水一战
一边打仗;一边却必须防范着四弟,贺翎觉得这比身陷敌营还要让他疲惫;叹了口气,沉着眼眸将密函凑到烛火上烧掉,又迅速写了一份密函让人送回去;之后便一夜未曾合眼。
天际蒙蒙时;贺翎走出营帐;遥望临水对面;春寒料峭,水面上弥漫着淡淡一层白雾,没多久就听见兄弟几人从身后走过来的脚步声;转头看过去,目光在四弟脸上顿了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问身侧的副将:“船备好了么?”
“回将军,备好了!”
贺翎点点头:“开始吧。”
“是!”
这次是偷袭,没有任何号角与鼓声,战船早已准备好,藏在离这里不远不近的隐秘处,抽调出来的都是水性较好的士兵,已经按照部署在战船上做好一应筹备,收到命令后立刻开始划船,在茫茫白雾中往对面行去。
对面的赵家军昨天都做足了迎战的准备,没想到最后却毫无动静,等了整整一天,疲惫不堪,又担心他们夜里偷袭,更是睁大了双眼在旁边盯着,盯到最后困乏得死去活来。
魏庆原本就压了一肚子火,又白白等了那么久,见士兵们一个个显出疲态,心中将郑家兄弟骂了个狗血淋头,一直挨到天快亮时,才微微喘了口气,对身边的副将道:“他们要过河,必定是夜里偷袭,现在天都快亮了,也没见着影子,看来是不打算这么快过来。”
旁边的人点头赞同:“如今我们十分被动,只能与他们博弈,他们故布疑阵拖个七八日也有可能,我们却要时刻提防。”
魏庆闭了闭眼,挥挥手:“都去歇会儿吧。”
“是。”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疾步声,一名士兵掀开帘子,惶急道:“启禀将军!有人听到水声!贺家军开始渡河了!”
“什么?这么快就来了!”魏庆眉心一跳,连忙从里面大步走出,“快!快去迎战!”
迎敌的鼓声立刻擂响,赵家军也是训练有素,虽然防不胜防,却丝毫不见慌乱,很快就在临水边严阵以待,一支支泛着冷光的利箭对准水声传来的地方,屏息静候。
可惜此时天还未亮,水面上又弥漫着白雾,雾气中只有战船模模糊糊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上面的人,唯一能确定的是,战船一共有五艘。
五艘船,装不了多少人,魏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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