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遇上特种兵-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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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还喜欢美人救英雄这一段吗？

☆、依赖

　　秦之岭还没惆怅多久，林晏已经带着他游到了岸边，周德旺一步冲上前，把少校拖了上来。
　　老爷子在外面等他们，迟迟不见动静，深秋的傍晚本该霜露重，他却急的汗流浃背。
　　三人来不及感慨，只略说了情况，决定马上离开。
　　见秦之岭腿脚不便，周德旺自告奋勇搀他。看着满头白发的老人家，秦之岭挠了挠头，觉得下不了手。
　　“我来扶秦营长。”林晏马上明白了秦之岭的难处，“阿旺叔有走山路的经验，还是在前面开道吧。”
　　这一提议让周德旺颇为舒坦，至少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有用。他钻进林子里拿了一根长树棍回来，掏出小刀，下刀如有神，没两分钟，一根登山杖就做好了。
　　“看，合适不？”　
　　秦之岭试了下，翘起了大拇指。
　　“山里男人习惯带把刀，没想到派上用场喽。”周德旺潇洒地耍了两个动作才把刀收起来。
　　林晏真心实意的赞叹道：“阿旺叔，你真厉害。”
　　周德旺呵呵的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又略带点得意。
　　登山工具也有了，立刻启程。
　　老弱残三人组这一路走地步履维艰。
　　虽然有登山杖帮衬，但秦之岭大半的分量还是压在林晏身上。林晏毕竟是女性，力气太弱，无法承担起少校185CM的个头和80公斤的分量。很快，她脸上的汗就滴到了地上。
　　秦之岭看到后，感到万分抱歉。
　　“能为秦营长效力，小的很荣幸。”林晏打千做小厮状。
　　谁知她这一拱手，让秦之岭看到了满手未愈合的新鲜伤痕，问，“怎么回事？”
　　周德旺在前面抢答道：“前面下山时林记者一路都是拉着荆棘出溜下来。”
　　“我不是没有经验嘛。”林晏忙缩回手，怕给秦之岭压力。
　　秦之岭多精明一个人，早就什么都明白了，心头温暖，半晌才道：“别碰水了，否则难愈合。”葱白莹润的手上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想到这里，他又问，“你的脚怎么样？”
　　“冷水有镇静止痛的功效，反正现在没啥感觉。”林晏装作很轻松，就是怕他有心理负担。
　　秦之岭自认嘴皮子很溜，可现在却不知该对着林晏说什么。他欠她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这一段路大概是秦之岭军旅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段，并非体力上的，而是指心理上对自我定位的重建。以前他一直充当救世主的角色，尤其特种部队四年，在高烈度的战斗中，秦之岭是战友们眼中的战神。依赖这个词从未在他的字典里出现过。尉迟老首长曾批评过他，军旅生涯太过遂顺，以致养成了自视清高，过刚易折的个性。
　　十年戎马，今天是秦之岭第一次把生命交付给另一个人，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无论是她在洞穴里找到他，还是带着他游过深潭，以及此时搀扶他一步步爬山，这个叫林晏的女人看似柔弱的身躯里都隐藏着可以让他依赖的强大力量。
　　依赖一个人的感觉很陌生，但秦之岭觉得这感觉不赖。少校有一个优点，就是尊重事实，于是坦然地享受起伤病号的待遇来。在他的认知里，林晏已经被划进他的势力范围了，以后只要她召唤，他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走到出事的瀑布，三人回望来时的路，都觉得心有余悸。
　　“你刚才从哪里掉下去的？”　
　　“就这里。”
　　林晏停下了，伸头朝下面望了望，顿时脚肚子发软。
　　“这么高掉下去还能活命，太厉害了。”
　　秦之岭摇摇头，“如果我真厉害，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离开特种部队后，技艺退步明显，看来他以后训练得加量了。
　　三人安全淌过瀑布，路重新变得宽阔平整。
　　“阿旺叔，还有多久能到县城？”林晏问，她担心秦之岭的腿。
　　“看到那边的公路吗？”周德旺指了指右前方，”到了公路上，如果运气好兴许能搭到顺风车。”
　　林晏踮起脚，努力远眺，果然看到天地之间有条公路，这个发现让她很兴奋。
　　“真的有路。秦之岭，快看快看。”
　　为了不辜负她的雀跃，秦营长象征性张望了一下，“照我们的速度，半小时内应该能到公路。”
　　哎，还要走半小时啊。林晏脸上堆着失望，这就是望山跑死马。
　　“到了公路，搭上便车进城就快了。”秦之岭安慰道。
　　林晏舔了舔龟裂的嘴唇，开始望梅止渴，“进城第一件事就是躺到睡袋里睡个天昏地暗。”
　　“回到县城，马上去医院，你的脚需要处理。”秦之岭断然否定了她的美梦，大概觉得自己太严厉，又解释道：“在医院里也可以休息的。”
　　林晏笑笑，扶着他快步往前走，她早已没有了当初见到“黑面罗刹”的忐忑感。这就是熟人的好处，或者是光环效应消失，即便是神坛上的圣人，其身上的威慑力都是针对外人的。
　　终于走到了公路边，林晏高呼，西天取经只差最后一程了。
　　按计划，他们搭顺风车回巫中县城。
　　林晏自告奋勇去拦车，让秦之岭和周德旺坐在路边休息。女性没有攻击力，拦车成功率比较高，况且司机多为男性，美女出马总是占便宜的。要是像秦之岭那样的威武男人往那儿一站，林晏不怀好意的瞄了眼少校，估计胆小的司机都不敢停车。
　　站在笔直的公路边，林晏蹦跶着挥舞双手，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佛主啊，上帝啊，安拉啊，来辆COSTER吧。为啥是COSTER呢？因为后排有五个座位，秦之岭可以把伤腿伸直。　
　　可惜众位圣人没有听到她的呼唤，来了辆吉普。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双小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一看就知道此人非善类，但为了尽快回巫中，她只有硬着头皮请求搭车。男人爽快的答应了。
　　林晏马上冲着坐在路边的秦之岭和周德旺做了个OK的手势。秦之岭却纹丝不动，盯着中年司机，眼神阴冷尖锐。
　　林晏刚想问怎么了，那辆车蹭地就开走了。
　　“哎，哎，什么人啊，不是都答应了。”林晏追了两步，回头气呼呼的抱怨道。
　　秦之岭无所谓，“再等一辆呗。”反正老子坚决不坐色鬼的车。
　　周德旺看看两人，若有所思。
　　视野里又出现了车，老远就听到马达的轰鸣声，林晏赶紧起身挥舞双臂，“这声音听着很像法拉利啊。”
　　她可不想坐法拉利，底盘那么低，人得趴着进去，趴着出来，秦之岭的腿怎么吃得消。事实证明林记者多虑了，穷山恶水的哪有什么豪车，停在她面前的是一辆红色拖拉机。
　　噗嗤一口，林晏摒不住大笑出声，秦之岭也笑得身体直颤。周德旺不知道何为法拉利，一脸莫名。
　　看着表情诡异的老弱残三人组，拖拉机里的两个年轻人眼里满是惊叹号。
　　林晏一说情况，小伙子们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我叫张瑜，这是我朋友大彪。”难得在鸟不拉屎的公路边见到美女，驾驶员张瑜很热情自我介绍。
　　坐在一旁的矮个年轻人笑着朝林晏打招呼。看着干瘦矮小的大彪，林晏觉得他父母取名时寄托了多大的期望啊，可惜现实总是那么骨感。
　　“我们住在宁远县，这不地震了，一商量就拉了些食物送到巫中去。正好顺路。不过你们只能坐到后斗里了。”张瑜有点不好意思。
　　林晏往后斗瞅了一眼，除了面包，沙奇玛，矿泉水等物质外，还蹲着一条拉布拉多犬。
　　“你别害怕，小Q很乖的。我们带着它，想也许能帮着一起搜救呢。”大彪说道。
　　大型犬拉布拉多犬取名小Q，大彪你是故意的吧？
　　林晏觉得这是一对有意思的年轻人。
　　秦之岭一拐一拐走过来，“好样的，有担当！”他没有打击小伙子们的积极性，因为没有训练过的狗是不具备救援能力的。
　　被一个自带强大气场的男人表扬，张瑜羞涩中带点抱怨，“我妈一直骂我没用，书念不好就爱打游戏，这次来巫中还被她骂说我凑热闹。”
　　秦之岭拍了拍他的肩，认真说道：“你在做一件伟大的事，你可能自己都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但你已经在身体力行了。这份魄力超越了你的同龄人，你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张瑜眼睛一亮，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林晏歪着头看少校，为什么从他嘴里讲出的话，尽管寥寥几语却总能让人提神振奋呢？连她这个旁听者都觉得全身充满正能量。
　　秦之岭绕到拖拉机后面，单手一撑跳了上去，动作之敏捷，把大彪看的一愣一愣的，忙问道，“你是军人？什么部队的？”
　　在国内，军品很容易买到，所以大彪之前没想过秦之岭是军人，现在瞧这身手，起码也是退役军人。
　　“西南军区的。”秦之岭高声答道。他一上拖拉机，小Q就凑了过来。
　　“真的？那你咋会在公路上，其他战友呢？”大彪兴奋异常，索性也坐到后斗里。
　　张瑜笑着解释道：“我哥们是超级军迷，特崇拜军人。要不，你们俩中有一个坐到前面来？”
　　“阿旺叔坐吧。”舒服的位置当然让给老人家。
　　林晏走到后斗边，知道自己是无法潇洒的一跃而上，正准备狼狈地爬上去，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她毫不犹豫的握紧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借力，爬进了后斗。
　　小Q抬头瞄了眼林晏，又贴着秦之岭趴下来了。林晏摸了摸对她不屑一顾的拉布拉多，心道你这一只谄媚帅哥的狗。
　　

☆、回县城

　　第一次坐拖拉机，而且还是坐在后斗里，林晏好奇的东张西望，不得不承认挺拉风的，嗯，她裹条头巾就可以去演秋菊了。
　　除了小Q，另一个对她毫无兴趣的是大彪，此人一门心思缠着秦之岭。因为他的十万个为什么，让少校的一个脑袋三个大。
　　“你说特种部队是美国佬的三角洲厉害还是俄国人的阿尔法厉害？咱们国家能进前三吗？”
　　一瞅这人就是个键盘侠，军事知识都来自互联网，秦之岭认为如果纠正他的军事观念大概要说上三个小时，而且也不能跟他实话实说，毕竟有保密制度，于是只好捡些逸闻趣事满足军迷的好奇心。
　　比如他装成越南人和金新月老大接头啊，比如演习后，他带着兄弟和俄罗斯人拼酒，把老毛子5个校官3个少将喝进医院啦……
　　大彪听的双眼冒亮光，不停的追问，你会说越南语啊，你酒量多斤啊？
　　秦之岭用手指比了个五，矮个青年瞬间嘴巴张成个O字。等秦营长随口开了几句越南日常用语，大彪彻底拜倒在他的迷彩军裤下了。
　　林晏笑着旁观两个男人玩你问我答游戏。听到秦之岭蹦出越南语，她心里挺骄傲的，谁说中国当兵的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瞧，人家也是技术工种。
　　四个轮子果然比两条腿快的多了，即使它只是一辆拖拉机，很快就开进了巫中。进城之后，张瑜
　　根据周德旺的人工导航，把拉风的坐骑直接开到了县医院门诊楼前。
　　分别时，大彪依依不舍，特地要了秦之岭的电话号码，盛情邀请秦营长有时间去宁远县玩。
　　秦之岭郑重地同张瑜和大彪握手，“好好干，你们做的事很伟大。”
　　两个年轻人一脸动容，大彪还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后来张瑜和大彪合伙开了家仿制军品网店，做到钻石卖家，月入3万。张瑜妈妈逢人就感慨儿子去巫中后像变了个人，上进孝顺了。
　　石博远早就接到林晏的电话，所以秦之岭一到医院就被安排做各项检查。吴涯也等在医院门口。
　　“谢天谢地，终于回来了。大小姐，你想吓死我吗？”吴美人一见林晏就吼了一声，这几个小时真不是人过的。
　　林晏抬了抬血肉模糊的右脚，故意皱起眉头博同情。
　　吴涯果然上当，放轻了声音，“我想回头找你，又没有人当向导，只能跟着大部队先回到县里。大小姐，麻烦你以后再要美人救英雄，也顺带上我呗，小生也能给你打个下手。”
　　给林晏处理伤口的护士是巫中当地人，40岁上下，抬头看了看对话的两人，男俊女靓，特别登对，就打趣道：“丫头啊，都地震了，别乱跑，看把你男朋友着急的。”
　　“亲爱的，连护士大姐都看不过去了。”吴涯开起了玩笑，林晏安全回来了，他比谁都高兴。
　　林晏刚想解释他俩不是情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问，怎么样，脚没事吧？她回头，看到秦之岭坐在轮椅上，自己推着轮子过来了。
　　“小妹么事的，这几天右脚不要用力。”护士大姐快人快语。
　　“你的手腿怎么样？”
　　“拍了片子，在等结果。”秦之岭觉得自己的伤不值一提，“护士大姐，她的手上也有伤，麻烦你帮着处理一下。”
　　“早处理过了。”护士大姐笑道。
　　林晏举起擦过碘酒的手给他看，又问道：“你接下去还能休息吗？伤筋动骨起码一百天，上头不会继续让你参加救援吧？”
　　她担心秦之岭硬撑。这人啊，老年病十有八九是年轻时候不注意落下的病根。
　　护士大姐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到底谁和这小妹一对儿？
　　三个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被爱看韩剧的护士大姐腹诽了。
　　秦之岭答道，“我可以继续休养的。”
　　这下林晏就放心了，又想起可爱的小战士，“金鑫怎么样？”
　　“有脑震荡，得留院观察，没有生命危险。”秦之岭来医院第一件事就是探望了金鑫。
　　吴涯见林晏的脚已经处理好了，插话道：“我们先回驻地。你得和袁满意商量接下来的工作，还得给雷台打个平安电话。他们都很担心你。”
　　“你这个样子还要继续工作？”秦之岭一听，声音高了八度。
　　护士大姐也算见惯了家属闹、病人吵等大阵仗，但还是被男人的气场吓了一跳，赶紧收拾器皿走人。
　　吴涯无语，脚上几个血泡而已，当然要工作，记者工作很苦的好不好？当然他只是腹非，少校也为了林晏好，他不能不识好歹。
　　现场唯一面色不变的人是林晏，她早摸清了秦之岭的脾气，　“这两天我专心做西滇救援的专题，等脚能自由行走了，再继续跑采访。”
　　秦之岭虽然不懂电视制作那一套，但一听也明白这两天林晏不用出外勤，脸便没有那么黑了。
　　“营长，报告出来了。”战士张翔挥舞着手里的纸，跑过来把秦之岭推了就走，也不顾营长的反抗。他受着全营兄弟的重托，如果照顾不好营长，别回来见江东父老。
　　见人都走了，吴涯走到林晏面前，微微下蹲。
　　“来吧，虽然我没有营长少校宽阔的后背，但好歹还背的动你。”
　　林晏笑着敲了一下他的头。
　　背着搭档，吴涯健步如飞地往驻地走，其实他挺累的，但架不住心情好。正所谓心外无物，情绪一高涨，疲劳全抛九霄云外了。
　　林晏是国内第一个知道他是GAY的人。有一次他和林晏去海岛采访，被台风困在了岛上。那时他刚结束一段恋情，情绪低落。在那种与世隔绝的环境下，倍受压抑的他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回天禄后，他有些后悔，怕林晏会排斥他。但林晏像忘掉有这回事存在，该怎么对他就怎样对他。
　　后来吴涯明白了，那不是刻意的遗忘，而是林晏骨子里就不觉得GAY是个问题。这种豁达的态度让吴涯感到非常窝心。渐渐的，他和林晏除了工作上的合作，在生活中也越走越近，可以说林晏是他除家人外最重要的朋友。
　　因此，如果林晏今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吴涯觉得他会内疚一辈子。现在这姑娘活奔乱跳地回来了，吴美人觉得巫中的天很蓝，水很清，自己充满了力量。
　　袁满意正在帐篷里剪辑片子，看到林晏进来，忙停下手里的活，给她挪地方。
　　“脚不碍事吧？以后再长途跋涉记得在鞋里面垫个卫生巾，最差的那种。”
　　林晏心道，卫生巾果然是男人的徒步神器。
　　“有两个血泡，已经处理了，暂时不能长时间走路。”
　　“工作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做新闻连线没过瘾两天，就要交出来，着实有点不甘心。
　　吴涯不乐意了，撇了撇嘴，腹诽当初你不愿意跟拍西滇救援，林晏才去的，现在人家都回来了，你倒不肯挪窝了。林晏只是走路不便，又不是脚断了。
　　林晏岂会不明白袁满意的意思。不过对她来说，做专题和做新闻连线没什么区别。几天不在电视上露面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娱乐明星，操心这个干嘛。
　　她一点不后悔跟随部队去西滇，就新闻价值而言，把一百多名老百姓带出泥石流危险区域丝毫不比留在城里拍摄群众获救要少。而且能在秦之岭落难时刻出把力，这个机会连得普利策奖都不换。
　　林晏从善如流，“西滇救援要做个长专题，我这两天就制作这个，正好可以让脚恢复一下。”　
　　“行，就按这个办，等你脚恢复了，再把新闻连线交给你。”袁满意的确满意了，说完后就和应俊赶往卫星车做连线去了。
　　“你干嘛轻易答应他？”吴涯愤愤不平，换了是他，脚断了也不让。
　　林晏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回答：“水至清则无鱼，袁首挺照顾我们的，他是首席却一直在抗震报道中被我压着。反正我的脚这两天不能用力，干嘛不做顺水人情？”
　　“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笨。”吴涯叹气。
　　林晏拿出手机，第一个电话打给雷拓，简洁地汇报了西滇救援的情况。
　　雷拓听了非常感兴趣，“现在关于地震的新闻报道还是基本集中在巫中县城。西滇救援的角度很特别，你和陈朗商量一下，看用什么形式播出能把这个选题的影响力最大化。”
　　“好，我马上和陈朗联系。”林晏准备挂电话。
　　雷拓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林晏，这次你辛苦了。”
　　“有惊无险。”林晏倒是不以为意，“这两天专门做西滇专题，正好休息一下。”
　　“好，保重。”挂了电话，雷拓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觉得自己这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是故意没有主动提林晏在西滇之行中种种遭遇的。因为按照惯例，下属会主动把话题转到这上面，而且竭尽夸大之能事。即使一些清高的部下，也会旁敲侧击，起码让领导知道自己为工作付出了很多。　
　　林晏的情况，雷拓了如指掌，吴涯回到县城后马上做了汇报，他知道她在大暴雨中吊在悬崖上，知道她主动营救解放军，知道她的脚已经出血水了。他就是等着林晏怎么跟他提，是夸大其词还是如实叙述。不错，他很欣赏她，但欣赏一个人容易，要完全信任一个人就没那么简单了。尤其是雷拓这种在上位者，永远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
　　让他惊讶的是，林晏在电话里只字未提受伤和救人的事，于是他忍不住问了，得到的是最真实的答案。

☆、穿小鞋？？？

　　林晏并不知道自己经受住了大Boss的信任测试。此时，她正和陈朗探讨西滇专题的处理方式。
　　“做成一个系列，每天播十五分钟？”陈朗提了个建议，这个形式有些老套，但的确是延续影响力的好办法。
　　林晏马上否定，“这个不是悬疑片，答案已经是肯定走出大山了，观众不会第二天守着看下回分解。”
　　火花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子里形成。
　　“陈朗，明天《新闻直击》最多能给我多长的版面？”
　　陈朗马上明白了，口头盘算了一下，“地震发生一周了，有劲爆点的新闻不是很多，如果你明天做特别报道的话，能给你45分钟。”
　　一个小时新闻，给出45分钟版面，大手笔了。
　　“我们拍摄的素材非常多，人物采访也足够。劲爆点有四个：与泥石流狭路相逢；穿过半米宽的山口；掉落瀑布生死未卜；军民合作走出大山。”林晏一边说，一边在心中迅速整理素材，“我就用这四个关键点来梳理西滇救援。”
　　陈朗暗暗称赞，思路清晰，胆子又大，林晏是块做记者的料。不过四十五分钟的版面，去掉连线部分，起码要做三十多分的片子，时间非常紧。
　　“那你要熬夜了。如果肯定明天播出，传些画面过来，我让人去制作西滇救援特别板块的宣传片，名字就叫《走出西滇》，你看如何？”
　　宣传片？果然还是陈朗考虑周到。这年头一打开电视有百十个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播什么火什么的时代早就过去。
　　“没问题，我有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的时间呢。画面我一会让吴涯传送。”
　　“加油，不打扰你干活了。”陈朗挂掉电话。
　　林晏把特别报道的事和吴涯说了。
　　“大小姐，你承包了45分钟，如果收视率跌下来，眼红你的人会把你往死里踩。”吴涯一边采集做宣传片的画面，一边啧啧感叹林晏的壮举，“我们这次被派过来，多少人盯着呢。平时看着挺聪明，关键时刻为什么这么傻呢？”
　　林晏应景似的，送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傻笑，吴美人白眼一翻，恨铁不成钢。
　　啃着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