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剑姬-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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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外头的雨势渐小，司马青衫这才笑着告辞离开，凌雪一个人翘着脚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晌，也离开了红袖。
　　回到武府的时候，却是来了两封信，来自同一个地方，天云国徕阳郡凌家，不过却分别属于对凌雪而言有着截然不同意义的两个人，一个是被她当做比亲人还要亲的江老爷子，另一个是与她有着血溶于水的骨肉血亲绝龙侯凌霄。
　　拿着手里的两封信，凌雪目光复杂。
　　自从她死讯传开之后，江行远便陷入到悲恸之中难以自拔，精神都有些恍惚，自从几年前与凌雪见过一面之后仿佛若有所悟的绝龙侯凌霄听说了这个事情，二话没说当即派人将江行远接回府邸好生供养，畏惧凌雪畏惧到骨子里的凌家人知道凌霄这个安排之后，却是难得的不敢再造次半句，当年没有多少身份地位的老仆这次回到豪门深宅里头，如今却是被当做祖宗一般被奉养起来，真不可谓世事难料。
　　几乎就在凌雪收到这两封信的同时，远在徕阳郡的蛟龙凌家却是迎来了一位平凡却又不平凡的客人，下人见到他还能和和气气的以礼相待，而这个世家门阀的高层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却只剩下满脸的谦恭敬畏，就是当初如日中天的皇天赐都没能有这般待遇。
　　只因为这个一袭白袍的男子有个很张狂霸道的名字——纪无双。
　　不过这个男人今天却将架子放的很低，看到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凌家高层，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今天我不是纪无双，而是纪凡，来到这里，只是想看一看那个鳏寡老人。”


第五百八十七章　白袍一凡
　　约莫是两年前的时候，凌家这个蛟龙世家在外行走十年之久的天之骄女凌兰从中州回来，炼神境中期的修为，在徕阳郡里引起了一时的轰动。
　　如今少了逍遥榜单，不过也有好事的修士拟了一份名为天运榜的东西，将近十年来的天云国天骄都列入在内，这个排名虽说不如当初逍遥榜来的威严高大，不过却也难得的获取了不少修士的认可，一时也延续了下来，纪无双与凌雪两人各自占了第一第二的位置遥遥领先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这个凌兰刚回到天云国不足一个月，便排到了第十名，却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这个名为凌兰的凌家翘楚只是刚登上天运榜，便被凌霄指派去将远在天海郡武府的凌家老仆江行远请回来，而且还负责照料江老头儿的日常起居。
　　这其中的意味可是极不简单，当时真是教许多人看不明白，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妖女死讯已经传出一段时间了，在大多数人眼里，妖女这个划过天云国星空的耀眼新星已经彻底陨落，虽然绽放出数千年都没人能够比得上的光芒，但终究人死如灯灭，在辉煌的过去也成了过眼云烟，常在江湖里沉浮，都明白门庭若市与门可罗雀很可能左右差不到一个时辰，这时候凌家没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没有人料到凌雪死后，凌霄反而忽然对她身边那个老人好的不像话。
　　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不过凌霄这个炭火却是送的教人都看不明白，不过凌兰这个从外边刚回来的行走却是看明白了，无非便是四个字，问心有愧。
　　江行远回到凌家后，因为有凌霄这一层关系在，还有凌雪当年留下的余威，很快便被当做祖宗一般来供养，当初由于凌雪从黎国回到天海而被关押起来的凌家子弟虽然对他没有好脸色，不过却也心有余悸，平日轻易不敢从他那个养花养鸟的院落经过，就怕这个有了几分疯癫的老头儿跳起来追究当年的过错。
　　那个时候还有人觉得凌霄老糊涂了，曾经一世枭雄的绝龙侯越活越回去，不过两年后陆续传来凌雪涅磐重生、正道会盟上屠尽正道，一剑斩帝皇的惊世消息，却是彻底让这些个凉薄无情唯利是图之辈彻底闭了嘴。
　　凌家子弟甚至开始情不自禁拍着自己胸脯，暗自松了一口气，感谢凌家家主的英明决断，都说这凌雪虽然冷酷无情不过却又最是重情重义，当她回来看到江行远好吃好喝在凌家里过的滋润无比，说不定当年的火气也去了不少，一下子便不再追究也有可能，这些平日里还不待见江行远的凌家子弟忙不迭的赶着去伺候这位活祖宗，只可惜统统吃了闭门羹，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被愈发有个性的江老爷子扫地出门，还不敢生气，只能舔着笑脸连着道歉，这番小人作派连自小便不再凌家长大的凌兰小姐也感到看不下去。
　　许是四年前悲痛的过了头，江老爷子也落下了一些病根，若非凌兰医术精湛，他如今的状态不会比当初卧龙村病入膏肓时好上多少，不过也亏得凌兰这个丫头讨得他的几分喜欢，否则他怕是一刻也不肯呆在这个破地方，武府那里至少还有源源不断的新弟子听他说起凌雪的传奇往事，在这凌家，他除了肯说与那个外表柔弱，沉默寡言的女子听外，旁人休想听到一字一句。
　　今天江老爷子坐在屋外的木墩子边上打着瞌睡，忽然听见外边响起了轻盈的脚步声，料想应该是凌兰来了，毕竟这个时间也该是凌兰过来帮他针灸疗伤听他说那些风雨江湖的时候。
　　江老爷子当即精神一振，只见来人一身青衫，像极了当年小姐在卧龙村的打扮，不过却少了小姐那种女子身上罕见的英气，多了几分柔弱的感觉，美貌程度也能够与当初在武府里头见到的小姐相提并论，果然是凌家那个有出息的姑娘来了，只不过他再看一眼却是不太明白了，原来今天凌兰还带来了一个他看去十分陌生的白袍男子过来，当即问道：“凌家姑娘，这位是？”
　　白袍男子自然便是纪无双，他笑了笑，抢先说道：“江老爷子，我是陈一凡，是凌雪的朋友，今次听凌兰说起凌雪的亲人就在凌家的府上养老，心想着顺路过来拜访一眼。”
　　凌兰欲言又止，无双皇的威名在哪里都如雷贯耳，更何况她还是从中州回来的，对纪无双当初做出来的惊世举动更是了解的透彻无比，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人物竟然还有这般谦恭的时候，不过想到天云国那个可以和纪无双比肩的女人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一切还算理所当然。
　　江老头左看看右瞧瞧，就像是老丈人一般打量着这个前来拜访的儒雅男子，看不出丝毫高人风范，感觉是一个凝脉境聚元境的小辈，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的平凡，谁家小子没事喜欢窜门，这定然是喜欢上了他家的小姐，想要走一个曲线救国的策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新鲜无比，谁都知道他那小姐美貌倾城，要是教爱慕者从城南开始排，怕是排到城北都放不下，不过这么多的小辈却没一个想到先来讨好自己的，如今第一个想到这个法子的陈一凡却是得到了江老头的不少好感，他和善说道：“原来是小姐的朋友，快进来说话吧。”
　　进了院子，江行远这才发现纪无双手里头还捏着一只三黄鸡，问道：“这是？”
　　纪无双笑道：“小子听凌兰小姐说老爷子身体不大好，便寻思着买点东西给老爷子补补，这三黄鸡小子特地挑的，补中益气，而且肉多鲜嫩，就是老爷子牙口差点也能吃的自在。”
　　凌兰只是抿嘴一笑，她算是明白了，她今天便是这个大名鼎鼎无双皇的挡箭牌没跑了。
　　江行远真是几十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自从跨过仙门，成了那凝脉境修士后，就算是见到礼品也都是修炼的灵丹妙药，哪里有这番有生活滋味的上门礼，看起来这个小子距离小姐的地位应当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然也不会出手这么寒碜，只是他却意外的喜欢，都说穷地方煎熬出来的人，最难狗眼看人低，相反他看到眼前的纪无双还有种亲切之感，说道：“陈小子看你客气的，来就来，还这么多麻烦。”


第五百八十八章　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说纪无双客气，纪无双却也不客气，过来扶着老人家坐好，手里拿出一壶青梅酒来，嗅了嗅，笑道：“这酒就和人一样，越熬便越有味道，老爷子您尝看看。”
　　凌兰听到这里也忍俊不禁，心想江老爷子您今日可真是可以知足了，这全天下的修士，几个有本事让傲视天下的无双皇这样变着法子讨好？江行远接过青梅酒，眉开眼笑的，不知道是对纪无双的话感到很是受用还是因为这壶青梅酒真是芳香醉人，他打开喝了一口，却是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股清流温养一般，有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目光露出惊异，说道：“陈小子，你这酒上哪寻来的，在我看来，就是天海郡的招牌醉仙酒和这比起来都有不小差距。”
　　纪无双轻笑道：“这是晚辈自己早些时候自己鼓捣出来的，江老爷子要不嫌弃，晚辈以后得空便给您送点过来。”
　　江老爷子摆手道：“有这份心便好，以后想过来与我这老不死的唠嗑，就甭再带什么别的了。”
　　纪无双没去接这话，只是笑问道：“老爷子，肚子该饿了吧，我去给你烧水做个白斩鸡去。”
　　江行远诧异道：“你还会做菜？”
　　纪无双道：“来之前偷摸学的，现学现卖，老爷子一会儿可不要笑话我。”
　　江行远大笑起来，说道：“看你小子实诚的，好，我不笑话你。锅碗瓢盆都在屋里头，你们年轻人眼尖，应当一下子便能找到。”
　　纪无双笑着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子里，留下满眼不可思议的凌兰。都说君子远庖厨，何况是他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江行远感觉还不大明显，站在一旁对纪无双知根知底的凌兰却是吃了一惊，江湖常有人说纪无双痴情，她原是不信，认为这样的天骄之子合该是宁教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枭雄之辈，不过现在却是改了念头，终于信了几分，纪无双若不是为了她那个素未谋面如今已然在青虹城称皇的堂妹，又何必做到这个份上？
　　江行远没有察觉到凌兰的神情，只是感慨说道：“凌兰你今天带来的这个小子真是不错，实诚肯干人又懂事，也不知道他现在做的是什么营生，有没有聚元境的修为，要是太差，我便是想帮他一把也没法帮的。”
　　凌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苦笑道：“这个凌兰便不知情了，只是觉得他人应当不错。”
　　江行远点点头却没再提，而是说道：“凌家丫头，趁着陈小子瞎鼓捣的功夫，你就先帮我把针灸做完吧。”
　　不多时，整个院落弥漫的都是白斩鸡的香味，江老爷子啃着出乎意料美味的鸡腿，笑道：“陈小子，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这吃你的喝你的，不多说点也过意不去，我要没猜错，你应当是想着我家小姐吧。”
　　纪无双只是笑着，没有说话。
　　江行远也没在意，继续说道：“你既然都寻到我这里来了，想必她的事情都已经了解透彻，我老头子是已经赶不上趟了，什么真王什么帝皇一直弄不明白，不知道这些人到底都是怎样的英雄人杰，自然也不清楚我那走过尸山血海的小姐如今到底多么厉害。不过我知道她心气很高，她第一次杀人，一口气杀了三个人，一个武府外门弟子两个地痞恶霸，也是那一天我才彻底明白，她定然不是那池中之物。那一天我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是她的一席话让我忽然又有了继续拼命活下去的冲动，她问我想不想陪她再去一个甲子的天下风雨，甚至是千百年的盛世更迭，说大话谁不会，然而那时候我便觉得她一定能够做到，天云国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所以我很期待，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仅仅用了六年的时间，便已经达到远远超出我预料的成就，我老头子欣慰，毕竟这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女娃儿，不过我也忍不住操心起来，她这么优秀，这天底下谁能配得上她？与她并称天云双骄的纪无双么，我却是不认同的，凌雪重情重义，不论外界怎么说她，我明白她这一点应当从未改变过，纪无双这个人太过骄纵太过自我，柯家的覆灭已经几乎道尽了他这个人的秉性，与我家小姐看似般配实则大相径庭。在我看来，若真有一个人可以打动我家小姐，他可以不是这天底下一等一的盖世人杰，不过一定要是一个重情重义对她能够不离不弃的英雄人物。”
　　凌兰忍不住暗自为酒兴上来什么话都敢往外蹦的江老爷子将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偷偷瞧了瞧纪无双，看到他并无什么异样，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纪无双沉默半晌，他这个一直让江行远担心连聚元境都不到的小修士终于轻声说道：“江老爷子教训的极是，当初纪无双确实是这么一个自负无情的败类。”
　　凌兰目瞪口呆。
　　江老爷子犹未反应过来，拿起酒壶正想要饮他一口，却猛然怔住。
　　刹那的功夫。
　　他只觉脑际一片空白。
　　他一大把岁数的阅历可没全让狗都吃了，听到纪无双那教训二字，他还能不懂面前这个白袍男子的身份？
　　这显而易见的自嘲口气，除了纪无双本人说的来，还有谁能够这般说？！
　　江行远看着手中的青梅酒，忽然想起第一次入口时那种比凌家丫头针灸还要舒服的畅快淋漓之感，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个青梅酒根本便不是凡间的青梅酒，而是那倾城难买的仙家之酒，无怪会有那般神奇的功效，想起自己方才等若于当这面指着鼻子骂纪无双的种种不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人终于还是升起几分不安来，他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当说些什么。
　　纪无双笑了笑说道：“江老爷子说痛快了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也没有说错什么，相反小子还有醍醐灌顶的感觉，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便是这个理儿，重情重义不离不弃，江老爷子的这八字教训小子一定谨记在心。”
　　江老爷子看着落满枯叶的庭前好长一会儿，想起手边的好酒好肉，忽然哑然失笑道：“好小子，原来是套我话来的。”


第五百九十章　千年世家
　　这一次凌雪从沧海北上天云，虞小娴分派给她的六个修士都不是简单人物，四个炼神境还有两个锻魂境，平日便像是影子一般退居幕后，如今听凌雪吩咐才作为她的侍女从暗处走向明处。
　　雪天依乍见突然冒出了六个摸不清底细的女人来与她抢饭碗，刚开始还有些紧张不安，不过在她发现这六个女子并非是照顾凌雪日常起居的丫鬟侍女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而且一样是侍女，这六个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子却是对她都客气的很，更是教她有种成为御侍的欣喜，最开始的几分不安也随之烟消云散，至于平日就喜欢像在红袖里一样画画山水草木的萧笑笑倒是显得风轻云淡的很，比起几年前初见凌雪的时候已经成熟了许多，没有雪天依那么多的心理波动，就连听凌雪让她将来做那代掌凤印的宫令女官时，也只是微微一怔，便点头答应下来。
　　如今天云确实藏龙卧虎，听完蜂鸟的一番汇报之后，凌雪如今也对天海这一潭浑水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南域的三大真皇除却在会盟上被她与纪无双伤了元气的赤灵没有动作，羽皇还有朱雀都已经将爪牙伸到这里，数万里之遥的中州都天真皇也按捺不住，早在一年前便已经开始布置这个香火大局，西域里财雄势大的众多魔门也不甘示弱，想要浑水摸鱼有之，想要以蛇吞象图谋甚大也不少，甚至还有横跨十万里大地的北方猛龙过江而来，不过其目的意图却是值得玩味，按照蜂鸟的推测，应是慕南域的绝代双骄之名而来。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子，了解的愈是深刻，便会愈发的被揭开一层层表象而呈现出来的广袤而严酷的世界所震撼，罗睺凤千凝只是知道如今风满天海，却是不知道这一场风浪究竟有多么的庞大惊人与摧枯拉朽。先前凌雪在红袖里看到的蛮猎一族世子韦昶只是这一切乱象的小小缩影，更大的矛盾漩涡如今还暗藏在天海的深处，只等东风一到，便能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浪来。
　　这场风浪之所以迟迟没有到来，是因为天云国忽然来了妖女凌雪这一定海神针。
　　凌雪的涅槃重生以及在会盟里展现出的绝代风华无疑打乱了诸皇此前的所有部署，如今凌雪这一代妖皇回归故里，衣锦还乡，天云国先前的平衡便需要经过一轮新的洗牌与沉淀，而且如今凌雪与纪无双这两人的不菲关系也令那些图谋甚大的各方势力忌惮不已，他们需要利用互相的制掣与推动酝酿起一场足以将一切都彻底推翻的可怖浪涛。
　　在这场浪涛翻天而起之前，月华宫的行走寒月仙子便来武府找过凌雪，一个是清冷一个明艳，事实证明这两个气质截然相反的女人碰到一块儿并不会擦出任何火花，两人在武府的梧桐苑里只是说了不到十句话便结束了这场阔别了四年之久的重逢，对话内容挺简单，大抵便是传达羽皇对她的涅磐重生感到衷心高兴，还有就是开门见山的问凌雪对接下来关于天云国香火之争的看法。
　　如今随着凌雪身份地位的不同，羽皇谈判的方式自然也有了与之对应的变化，几年前还在黎国的时候，羽皇还是处于云端一般的高处俯视着凌雪，所谓的公平合作也难免带着大人物的傲慢，同样是合作，如今羽皇方面的姿态比起当年却是不知道要低了多少，不过尽管如此，寒月仙子这一次还是吃了闭门羹，凌雪的态度很明确，天云国这里的香火她必争无疑，任何合作的都需要以这一点为基础展开，否则一切免谈。
　　寒月仙子似乎早有预料凌雪的态度，面色上一如既往的清冷，真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临走前欲言又止，不过最后仍旧还是对她一直都怀有好感的凌雪说道：“若是不代表羽皇，仅以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因为十年后帝城的百朝圣会的缘故，这次的香火之争会变得相当凶险，你与其做这招风大树，倒不如再蛰伏几十上百年，以你一日千里的修炼天赋，到那个时候必将是另外一番光景，虽然我不知道你两年前如何在黄泉下涅槃重生，但我相信即使是你也并非能够每一次都化险为夷，眼看千辛万苦都经历过来，距离帝座也越来越近，若是这一次真的陷入万劫不复，那我觉得真是太过可惜。”
　　这大抵是寒月仙子修道以来对旁人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虽然语气冷淡，不过却字字出自肺腑，足见在这个面冷心热的冰美人心里面，真是将凌雪当成了知己朋友来看待。
　　然而凌雪听完寒月仙子这一席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感到受宠若惊的自觉，只是笑盈盈道：“多谢寒月仙子提醒，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
　　天海郡三大千年世家，纪家、雷家还有柯家，虽然老一辈的修士听到这三个家族名字都会感到如雷贯耳，禁不住肃然起敬，但是在当今的年轻人眼中却是已然没了当年的威慑力，原因很复杂，究其根本，不过是万物消长盛衰，周而复始的道理。
　　不过凌雪与纪无双这两大绝代天骄的出现，却是急遽加快了这盛极而衰的过程，两人不仅彻底掩盖了三大世家在天海郡乃至天云国的地位，而且也在不同程度上动摇了这三大世家的根基，其中尤为严重的当属纪无双大婚之日对柯家上下的屠杀，尽管中间有玄庭的插手，要紧关头纪无双也及时收了手，但也已经彻底冲垮了这个千年世家的几个关键支柱，大厦将倾成为必然。
　　凌雪送走月华宫的寒月仙子的一天后，便陪着柯亦梦来到这座有着千年底蕴的世家府邸门口。
　　沉木制成的横匾很容易便能给人一种横跨千年的历史厚重之感，上面飞龙舞凤的写着四个大字，玉叶金柯。
　　柯亦梦解释道：“千年以前，柯家并非是天海郡的本土世家，而是由锻魂境老祖宗柯思邈大刀阔斧硬生生在天云国平地建起的世家府邸，当时正值纪家无双戟武魂血脉最鼎盛时期，放眼宇内无不折服于纪家的实力权势之下，然而当时的老祖宗却是有本事硬生生在这样的情势下杀出一条血路来，建下这一份足够与纪雷二家三足鼎立的不世基业，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那句富不过三代的道理，之后的柯家子弟一代不如一代，不说再没出过如老祖宗那般惊才绝艳的人物，就是锻魂境的修士也从此不见，只留下玉叶金柯这四个大字来瞻仰前人，原是指出身高贵的皇亲贵胄，后来却只用来形容柯家的女子娇嫩柔弱。”
　　凌雪望着那张蒙尘的牌匾良久，最后轻声说道：“富不过三代，然而穷也不过五服。”
　　什么叫做惊才绝艳？聚元境便能越境一箭射杀好狠斗勇的炼神境北蛮子若不算，那执掌传承万古作为三古四殿之首的荒古琴宗的宗主之位应该算罢。
　　门外冷冷清清。
　　当年门庭若市何其热闹，如今却是门可罗雀，直到凌雪将门叩出第七声，才终于有人前来将大门打开。
　　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面庞上布满了沧桑的痕迹，刚打开门的时候，她双眼还有几分惺忪，不过待到看清柯亦梦这张虽然细腻美丽些许但是仍旧熟悉无比的容颜时，她却是忽然热泪盈眶起来，颤着嘴唇呢喃问道：“可是柯二小姐回来了？”
　　柯亦梦神色复杂，轻声应道：“是亦梦回来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随风潜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