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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一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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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振军又喜又惊,说道:“原来掌门早已派了人去了?”无相真人道:“不错,我派去的是我最信得过的大弟子不戒。我想,就在这一两天,他也应该回来了。”
戈振军道:“啊,那是在丁师叔遇害之前就派出去的了?”
“无相真人道:“不错,这倒不是我有先见之明,当时我还不知道有那么厉害的对头。我差遣不戒上京,主要的目的还是在查明真相,其次才是防他人遭人毒手。嗯,但现在可不同了。”
无相真人虽然没有言明,戈振军也懂得不同之处。如今既然发现有那么厉害的潜伏敌人,当然是更可虑了。如果无相真人现在才派人上京,那就应该派遣武功更高的人,以保护霍卜托的性命为主要目的。
戈振军忽地想起无相真人刚才用的是是“对头”二字,心有所疑,问道:“据无极师伯的说法,暗算丁师叔和他自己的那个凶手,太4极掌力已经在他之上,显然是本派高手。不知掌门对此是否还有怀疑?”要知::倘若已经可以断定是本门中人的话,那就应该用“内奸”二字,而不是泛指“对头”。
无相真人说道:“有这样造诣的本派高手寥寥可数,我想来想去,并没哪个可疑。是以我不敢断定他必定是藏在本派的内奸。”
戈振军道:“但太极掌是本派不传之秘,外人怎能练成太极掌力?”
无相真人道:“张真人创立本派至今,已经有二百年了。二百年中,练成太极掌力的道家、俗家弟子纵然并不太多,为数也并汪少。更难保没有一两个把本派的武功传给外人例如对武学成迷的人就往往有个毛病,见了别派高明的武功,就什么戒律也忘记了,宁愿把本派更高明的武功和别派交换的。二百年中只要有一两个这样的人,本派的不传之秘就会给外人偷学了去。那个人若又经过一埋几十年的一代一代传下来,那么,当今之世,若有外人的太极掌力练得比我更高,那也不足为奇了。”
戈振军一阵迷茫,心想:“这一层无极师伯确实还没想到。”说道:“若然如此,事情岂非越来越复杂了?”
无相真人道:“我不敢说是或不是,总之,整个事件还有许多疑团我都未能猜栌是透。唉,但愿不
是本派的奸徒所为就好。事关重大,你也不必胡猜乱想。反正不戒这一两天就可以回来,到时候或者能够找到一些线索。”刚说到这里,忽地有人推门而入。
戈振军吃了一惊,不知道这个胆敢闯进掌门人密室的人是谁,但想必是本派一个重要人物。
他心念未已,谜底已经揭开。只见那闯进密室来的中年道士叫了一声“师父”,但眼睛却看着他。
无相真人笑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不戒,我们正等着你回来呢。这位是你何师叔的大弟子,我叫戈振军。你有话但说无妨。
不戒满脸风尘之色,也顾不得与戈振军叙同门之礼了,当下匆匆地说:“禀师父,弟子有辱使命,去到京师,已经迟了一步!”
无相真人心头一凛,问道:“霍卜托怎么样了?”
不戒说道:“已经死了!刚好是我到京师的前一天,突然暴毙的!”
无相真人道:“暴毙?哪有这样巧的事?是不是给人谋杀的?你查过没有?”
不戒道:“禀师父,此事似有蹊跷,我也不知他被人谋杀,甚至知他是真死假死!”
无相真人眼睛一亮,忙道:“此话怎说?
不戒道:“我遵师门之嘱,一到京城就去问候那位退休的震远镖局的前总镖头石铸。他是老北京,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识。我托他查霍卜托这件事,结果他从一个下三滥的小人手口中,查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无相真人道:“那个下三滥的小人物是个专偷死人东西的人,即盗墓贼。霍卜托是个新来京师的人,无亲无故,掘这种人的坟墓,风险是最少的。所以霍卜托虽然在锦衣卫当差,他也胆敢在他下葬的第二天晚上,就去发掘坟墓。结果,他对石铸大叹倒楣。你猜怎样?不但没有陪葬的珍品,连衣服也没有。甚至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打开棺盖,连尸体也没有!”
无相真人道:“哦,连尸体也没有?那么是谁替他安葬的?”
不戒道:“听说是锦衣卫的几位同僚替他料理后事的,其中一个也是石铸的老朋友。据那个人说,他的确亲眼看见霍卜托的尸体放入棺材里的!”
无相真人道:“按常理来说,尸体是绝对没有人偷的!”不戒说道:“不过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人毒死的。毒死他的那个人,恐怕留下后患,故而毁尸灭迹。”
他见戈振军土头土脑的样子、怕他听不懂,又再加以解释:“中毒身亡的骨头是黑色的,所以纵然死了多年,也还可以验得出来。凶手害怕他日有人开棺验尸,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莫过于自己先行动手,把尸体盗走、毁灭了。”
戈振军道:“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更大的可能还是假死。”
不戒道:“所以我说这是一个疑案,是真死?是假死?是谋杀?是病亡?都不容易断定!”
戈振军喟然叹道:“但愿他是假死才好,否则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但不知怎的,他口里虽在叹气,心底却也有几分“如释重负”之感。
无相真人忽道:“霍卜托写给耿京士的那封信呢,是不是在你手上?”
戈振军道:“那封信已经不见了。”
无相真人一怔:“怎会不见的?耿京士没带在身上么?是到了你的手上才遗失,还是没搜出来?我想你不至于忘记搜他的身吧?”
戈振军道:“他是带了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不见了。”接着就把当时的情形,比较详细地说给无相真人知道。
无相真人叹道:“想不到一个疑案之后,又是一个疑安。倘若那封信是给人偷去的,咱们就更难查明真相了。”
不戒道:“那封信,师父不是听丁师叔口述过么?”
无相真人道:“我要的是霍卜托亲笔字迹。他死了也还有用的,你懂么?”
不戒道:“恕弟子糊涂,我想不出有什么用处?
戈振军道:“如果将来发现霍卜托还有另外的书信或者日记之类的东西留下来,咱们就可以用这封信的字迹去辨别真假。”
不戒道:“不错!你的脑筋是比我灵活得多!”他本来不大看得起戈振军的,此时却不觉另眼想看了。”
无相真人道:“振军,你今后打算怎样?”
戈振军道:“弟子已是无家可归的人,哪还谈得到什么打算?”
无相真人道:“好,那你留下来吧。我会安置你的。”
戈振军道:“多谢掌门恩典!”掌门将怎样安置他,他已经隐隐猜到几分。故此,他的心中虽然仍然充满哀痛,但在哀痛之中,却也有点儿为自己的前途而庆幸了。
无相真人道:“好,你现在可以跟我去向两位长老报丧了。”
三日之后,武当山上添了一名新的道家弟子。
武当门下,有数百名道士,多收一名弟子,本来不足为奇,但这个新来的道家弟子,却是破了武当派的先例的。
第一,按照武当派的习惯,道家弟子,多是幼年拜师,很少超过十五岁。这名弟子却已有二十七岁了。
第二,这名弟子并不是“外人”,他本来就武当派的俗家弟子。
第三,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名弟子竟然是由掌门人无相真人收他做“关门弟子”的。由俗家弟子转为道家弟子的不是没有,但由掌门人亲自收为弟子的却是“少数”。
这名新弟子就是戈振军。
无相真人是很得门下弟子爱戴的掌门人,他做的事情,当然没有敢加非议。但饶是如此,一众弟子也还是难免“议论纷纷”。
无极长老和两湖大侠何其武的死亡消息,在戈振军受戒之前已公开。当然所谓“公开”,也只是让别人知道他们:业已病逝而已,真正的死因是没有公开的。
无极道长已经年过六旬,虽然不算高龄,也算得是长寿了
戈振军现在已是道号“不岐”的道士了。他不是不知道别人的议论,但他却只当不知。他本来就是不爱多说话的人,做了掌门人的弟子,更加沉默寡言了。
他也真的好像“看破红尘”的样子,不过,他也并非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
他想起受戒时师父给他念的偈语:“入门持三戒,三戒贪嗔痴。心中有主宰,岐路任由之。天色复无相,何悔复何疑?”
复念偈语,不岐禁不住心中苦笑:“三戒贪嗔痴,这三戒我早都犯了。无色复无相,这佛道两家最高的境界,要想达到这各境界,谈何容易?”
继而再想:“心中有主宰,岐路任由之。师父给我取的道号叫“不岐,是不是怕我把持不定,再误入岐途呢?”
这天他奉命后山采药,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已是红日西斜了。
忽听得有人说道:“不岐师侄,你有什么心事么?”
不岐抬头一看,来的乃是本门老无量道人。自从无极道人去世之后,他已升为首座长老,地位仅次于掌门了。
不岐一凛,说道:“弟子没什么心事啊!”
无量道:“没有就好。倘若你有什么心事的话,那也不必瞒我!”
不岐道:“弟子怎敢对长老隐瞒?”心里不禁觉得奇怪:为什么他要这样问我呢?”
无量说道:“你想必也会知道,你的俗家师父何其武是和我同拜一个师父的,我和他虽有道俗之分,却是最要好的朋友。”
不岐说道:“弟子知道。”他口里这么说,心中却颇有思疑:不错,师父和他虽然都是同出于上一代的掌门幻空真人门下,但师父常常提起的却是无色师伯而不是;和师父往来较密的也是无色师伯而不是他!”
无量好像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交情的深浅不是以往来的疏密来计算的。我近年因助掌门师兄研究本派的内决心法,到何师弟的家中次数是少点儿。但他的事情,事无大小,都是不瞒我的。尤其是当他有了难决之事的时候,更加要和我商量。纵然我们没有见面,他也会托人给欠带信传话的。”
何其武是俗家弟子的领袖,无量帽是本门长老,两人又是同出一,师,他们之间从不见面却互通消息,这也是情理中事。不岐不敢置疑,只好仍然沉默。心想,只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无量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师父只生一女,他把女儿许配给你,本是盼望你们将来生下儿女,也好兼挑何家的。怎知人事难料——”
不岐心头一跳:“听他口气,难道他已经知道师父的死因?”要知何其武死于非命一事,无相真人对两位长老也都未曾说过的。
心念未已,无量已经接下去说道:“他们父女都死了”原来他说的“人事难料”只是指他们父女之死。
不过,即使他不知道何其武的死因,这一句话也还是令不岐捉摸不透。
何玉燕去年和耿京士私奔一事,因为属于何家家丑,何其武自是不欲外扬。不过纸包不住火,经过了一年的时间,这件事毕竟也还是有许多人知道。正因为如此,知道此事的武弟子都不敢在不岐面前提起他的俗家师妹。而那些人也只道何玉燕是和耿京士躲在远方,尚未回来。
而现在,无量长老却已经知道他的师妹也死了。“是掌门师父告诉他的呢?还是他自己打听到的呢?他还知道多少呢?”不岐越听越吃惊,越听越觉得这位长老令他“莫测高深”。
无量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和师妹本来是可以做对好夫妻的。唉,要不是去年闹的那场婚变,你也不会做道士了。”
不岐道:“这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弟子如今已经是出家人,请长老不要再提了。”
无量说:“武当派的道家弟子和别的道家弟子不同。张真人当年也是以出家人管尘世之事的。”
不岐道:“但他们都已经离开尘世了。”
无量道:“但有些人还在世上,有些事也还未成为过去。”
不岐道:“长老指的是何人何事?”
无量道:“你自己当然知道,这世上还有何人需要你照料!”
不岐呆住了!无量盯住他道:“还有人要你照料,你怎能把心事瞒住我呢?”说不定我可以替你解开心事的。心中有主宰,岐路任由之,不岐,你随我来吧!”
不岐如受催眠,不知不觉,跟着他走。
走没多久,转过一个山坳,看见一户人家,竹门泥墙,和山上其他菜农的房屋并没什么分别。
屋内传出来婴孩的哭声,哭声颇为宏亮。不知怎的,不岐觉得婴孩的哭声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心头起了一种微妙的感应。
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唉,这孩子怎么老是哭个没完没了?难道他知道自己一生下来就没爹没娘么?”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让我来哄他吧。小宝宝,不要哭,不要吵。叔叔就来看你了。”
那男子叹口气道:“咱们已经来了三天了,怎么他还不来探望孩子呢?莫非——”
无量道长轻轻一推不岐,说道:“要你照料的人就在这屋子里,你还不去看他——”
其实,不岐已经用不着别人催促他,因为他已经听出了这对夫妇的声音,也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了。他呆了呆,立刻好似旋风一样,冲开了围在墙外篱笆,推开了竹门,跑进那间屋子。
果然不错,女人手中抱着的婴孩,正是何玉燕的孩子!炕上还有另一个婴孩,已经熟睡。
那对夫妇,不说正是受他之托,抚养这个婴孩的那家姓蓝的猎人夫妇了。
蓝靠山怔了一怔,大喜叫道:“戈大哥,你果然来了!”不岐无暇追问他说的果然二字是什么意思,就说:“蓝大嫂,让我抱一抱他。”
他抱起婴儿,想起那日师妹托孤的情况,心头百感交集,勉强定了定神,把小指头塞进婴孩口中,让他吮吸。
蓝靠山的妻子笑道:“戈大哥,你的指头好像比我的奶头还有效,你瞧,他不哭了,他睁大眼睛看你呢。哈,他真的好像认识你,认得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她是山沟里长大的女人,说话不避粗俗。
不岐心中苦笑:“他长大了,不反我当作唯一的仇人就好。”说道:“我已经出家了,我已经不叫戈振军了。我叫做不岐。”
蓝靠山道:“不岐?嗯,我可叫不惯。你出家也好,在家也好,我不是叫你大哥。”
不岐道:“随便你吧。我只想知道,你们处境样会来到这里”
“你托道长带口信给我们,叫我们搬到开当山来。难道他说的是假话?”
不岐问:“这位道长怎么个模样?”
蓝靠山道:“年约三十左右,眉毛很浓,身高体胖,唇边有颗黑痣。”
这正是不岐上山的那一天,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那个道人不败。不败是长老无量的大弟子,不岐心中雪亮了:“怪不得在我行拜师礼那天,凡是有职司的弟子都来观礼,唯独不见这位师兄。原来他下山办这件事去了。于是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气道:“不错,你说的这个人道号不败,我是在他的面前露过思念你们和这孩子的口风,想必是他想帮我达成心愿,帮此就冒称是我托他捎口信和带银两给你们了。”
蓝靠山道:“这就对了,我也想过,天下只有说假话骗钱的人,哪有反而自己花了银子来说假话的?”
蓝靠山的妻子道:“这位道长真是好人,他不但花钱帮我们搬家,还帮我们安排了今后的生活。”
不岐道:“啊,怎样安排?”
蓝靠山道:“我们来到的那一天,他主带我去见管香积厨的那位道长,说我是他的小同乡,叫那位道长给了我们一块菜地耕种。”
原来武当山上有为数将近一千的道士,粮食可以向富有的信士募捐或者在山下购买,囤积起来,但每日吃的新鲜蔬菜则是必须在山上种的。武当弟子开辟了一千多亩菜地,免收地租,交给愿意上山的人家种菜,不过,由于免交地租故此山上菜家多半也是和武当派的弟子们有点儿关系的。
蓝靠山道:“我本来是猎人,喜欢靠打猎过日子。可一想,种菜要比打猎安定得多,他日我年纪大了,没气力打猎,种菜还是要以的。我自己并汪怕打猎会给野兽所伤,这两个孩子我却希望他们不去冒这种险。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我搬到这儿就可以和你时常亲近了。”
不岐道:“你说得对,我这位不败道兄,真是为你们设想得周到。允应该去向他多谢一声的。好,那你们就安心住下吧。天色已晚,改天我再来看你们。”
不岐怀着满腹疑团,走出蓝家,转过山坳,只见长老无量道长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他。
不岐,你见着你的朋友和那孩子了吧?是我让不败用你的名义叫他们来的。”无量说道。
“是,我已经知道。”不岐木然地回答。
无量说道:“这孩子是你师父的外孙,是我何师弟唯一的骨肉,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不岐说道:“师妹本来就是把她的遗孤托给我的。我想,我和师叔的心意都一样,要这孩子近在身边,才好照料。”
无量微笑道:“那么,你不满意我这样安排?”
不岐说道:“多谢长老师叔,安排得这样周到”。
他说这话的时候,在心中苦笑,但也并非全是反话。他的确想过要蓝家搬来武当山,但倘若这件事情由他去办,难免会惹起同门的疑猜。如今由本门长安排蓝家来做菜家,那么日后他和这家往来,就自然多了。
但疑团莫释的是,无量怎会知道这孩子落在蓝家?师妹产子以及他把这孩子交付蓝家一事,他就是对掌门师父也还未曾说过的。
难道无量师叔,他、他那天也在盘龙山上?我做的事情,他都看见了?”
另一个更可怕的想法暮然在心中升起:“霍卜托那封信是不是他拿走的?甚而,甚而……隐藏在本派的那个凶手莫非就是他?这、这恐怕不会吧!无极师伯与他相处数十年,倘若凶手是他,他暗算无极师伯的时候,无极师伯即使没见着他的面,也该知道是他的,但无极师怕却是直到临死,还猜不透凶手是谁。不过,凶手和偷信的人也未必是同一个人,那封信恐怕难保就是他拿走的了。”
他胡思乱,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当然他心底的怀疑,也是不敢在无量面前露出半点儿口风的。
无量却似看出他有心事,若有意无意地说道:“心中有主宰,岐路任由之。天色亦无相,何悔复何疑?这是掌门给你的训示吧?嗯,任何人都一样,有些事情,未到适当时机,他是连对亲人都不愿说出来的。别人怀疑,那是别人的事。甚至有些事情,连自己也不知做得对不对,只要自问并非存心去做事,那也无须后悔与多疑。是是非非,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
无量这番说话,表面听来,好像是为一个新入门晚辈弟子说法,但在不岐听来,这番话却是话中有话。而且每一句话都好像是针对他的。
照不岐的铨释,这番话最少包藏有三种意思:一他已经知道了不岐所做的事情,包括不岐误杀师弟一事在内;二他也看穿了不岐的心事,这心事就是害怕别人知道他的某些秘密;三因此他向不岐暗示,叫不岐只可“心照不宣”。那弦外之音即是:“你不要问我会知道这孩子落在蓝家,未到适当时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我也一样!”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有唯唯诺诺,连声称是了。
无量忽道:“蓝家夫妇知道这孩子的来历么?”
不岐道:“他们只知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
无量道:“如此说来,连蓝靠山也不知道孩子的亲生父母是谁?”
不岐道:“我想,不必告诉他吧?”
无量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我和你了。”
不岐道:“不败师兄呢?”无量道:“他只是奉我之命去办替蓝靠山搬家的事情。我这个徒弟本领不济,但也有一样好处,绝对对我忠心。我不告诉他的事情,他就不敢多问一句。”
不岐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但却压上了另一块石头,另一块更加重大的石头!
只有无量知道他的秘密,那么他岂不是从此要受无量的挟制?
还有,除了这一件秘密,无是不是还知道他的另一些秘密?听无量的口气,似乎他所知道的还不仅仅是那一天在盘龙山上发生的事情。
无量不知是否看出了他的心思,微笑说:“不要胡思乱想了。天色不早,快回去吧。”他的笑容倒是十分慈和的。
回到道观,天色早已黑了。不岐匆匆吃过晚饭,就去见师父。他是新来的弟子,必须加倍用功,除了日课,还要做晚课的。
无想真人正在打坐,听见他走进房间,这才张开眼睛,缓缓地说:“唔,你回来了。”
“禀师父,我往后山采药,回来晚了。”不岐说道。心里可着实有点儿害怕师父细加盘问。
无想真人首:“我知道。嗯,听说你今天采药的成绩倒还不错呢,有两支灵芝是难得的。”
不岐不觉一怔,他今日采得的药都是普通草药,哪有什么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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