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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公为王-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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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如意兴致盎然的看着这两个人,或者说是疯狂的野兽,为了不知道什么而厮杀,很期待这最后的结果,只可惜他不能。
轰鸣的雷声依然不能阻隔承天门外的哭喊与哀嚎传入耳中,隐隐的那一句:“仗节死义,只在今日。”让他明白,他该去收场了。
起身,黑暗的身影在原地忽然消失,再出现,却已来到了纪纲的身后。
“砰砰”两声,徐如意的双手贴在了纪纲的背心处。
“内力这东西,咱家有的是。想要?随你拿去。”
一息,两息,三息。
三息过后,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九尺的山东大汉,如一个爆裂的气球般炸裂,融入了这漂泊的雨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仗节死义 1
纪纲的死状很绚烂,如绽放的烟花,亦如夜空的流星。短暂,而得到了永恒。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苏轼的这句词中所透露的豁达与伤感非大阅历者不能体会。
何谓逆旅?艰难困苦。
何谓行人?知难而上。
哪怕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
百多年后,面对残暴君王的一意孤行,在左顺门外撞门而哭的杨慎该是做何想?当他喊出那句“国安家养士百二十年,仗节死义,只在今日”时,他又是否明白,违逆君王的意志只有九死一生。
除了当事人,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哪怕面对相近的境遇,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感想,引着人潮拥挤前行的周观正也不能说的明白。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承天门外,蓝袍素布的太监捧着圣旨,伴随着风雨声抑扬顿挫的念了好半天,才开始切入正题:“查,兵部左侍郎齐泰欺上瞒下,诽谤君上,目无王法,结党营私。更有甚者,勾结文渊阁大学士黄观者,私相授受,矫诏用印,调动地方兵马,行忤逆不道之事。其行者天人公愤,罪在不赦,现拿入东厂诏狱,严加审讯。凡有同党者,一经核实,从重处之,钦此。”
随着圣旨的宣读完毕,这漫天的风雨声似乎都开始寂静了下来。
没有人山呼万岁,更不要说什么领旨谢恩。
阉党中人该喜,可更有惊惧。
不错,他们确实是与清流为敌,背地里恨不得将这帮不识时务的赶紧赶尽杀绝。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按规矩。
如今皇上直接了当的下旨要杀人,更在旨意的结尾处提到凡有同党者,从重处之。这其中的意味,每一个从洪武朝朱元璋手下熬过来的人都明白——大狱!
大狱一起,人头滚滚。
何谓查实?三木之下岂有不招?
皇帝今日能够以一道空言查实的旨意便将朝中一党拿下,那来日会不会用另一道旨意将他们的人头也摘下来?
所谓兔死狐悲,便是如此。
此例断不可开!
这是承天门前每一个文臣心中一致的想法。所欠缺的,只是一个领头的人,或者一个抗争的借口,名义。
周观正,六科言官之首,左都御史周观正,天下闻名的强项令,顶着头上天雷滚滚,从地上站了起来。
“周大人,未曾领旨谢恩便起身,你可是要抗旨不尊吗?”宣旨太监看着周观正,声音空洞死寂。
“太祖立大明律有记。”周观正随手脱下身上的蓑笠,向着明孝陵(朱元璋埋骨之所)方向拱了拱手,朗声回道:“诏旨必由六科,诸司始得奉行,若有未当,许封还执奏。”
转过身看向仍未起身的一众同僚,周观正一身正气凛然:“诸位,皇上此旨,有违朝廷法度,且未经六科之手,乃伪诏也。是以,本官意施行先帝所赋之权,封驳此诏,众位意下如何?”
“吏部给事中胡场附议,此旨不合法度,需当封驳,请陛下三思再议。”
“户部给事中李旭附议,此旨该当封驳。”
“兵部给事中王儒是附议。。。”
“刑部给事中。。。”
六部给事中(隶属言官,不参部堂政务)陆续起身之后,更多的言官起身出言,众口一词:此旨该当封驳。
“哦。”喜顺很平淡的点点头,没有任何的惊讶,向后边挥了挥手:“身为锦衣亲军,眼见有人违背圣上旨意,该当如何,不用咱家教你们吧?还不给咱家将他们拿下?”
“这。。。”十数个亲卫互相对视一眼,随后咬着牙,将腰间的长刀解下,不敢抽刀,只是用刀鞘拍打着掌心,努力的做出狰狞的表情来,可惜毫无作用,胆敢封驳圣旨的人,难道会怕他们的恐吓?
距离越来越近,亲军侍卫们有些骑虎难下,不动手?人已在近处,而且回到宫中恐怕落不了好。而若是动手,这一个个的可都是朝廷命官,真的闹大了,安知他们不会成为替罪的羔羊?
“老大,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领头儿的校尉苦着脸,从牙缝里挤着道:“才这么不到三十个禽兽补子,吓不住就打,咱们还能怕了他们?”
“真,真打啊?”
“还能假打啊?”校尉瞪了下眼睛,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记住了,千万不能动刀见血,千万千万,不然咱们可能都得死。”
心中有了数,十几个亲军举起了手中的刀鞘,向着人群中冲去。
“你们。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
“啊!啊!”
“好胆,吾和尔等鹰犬。。。啊!”
身后,人群的对面,喜顺看着这些站着的人,以及跪着的狗,走进了自己人生的倒计时。
对,他就要死了,他也必须要死。
因为这是那位大内总管刘喜给他的命令。
喜顺很无奈,也很坦然。就好像和自己一同而来的那些锦衣亲军,虽然挂着锦衣卫的名头,但实际上却是干着皇帝仪仗的活,听宫中太监们的安排。所以他们不敢反抗自己的命令,就好像自己不敢反抗刘喜的话一样。
其实想想也不错了,自己本来就是无根之人,没有后的。死的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现在死了,还能给家乡的老父老母送去千两的银子,即还了命,也尽了孝。
荣华富贵又如何,细想想,或许当初他就应该听父母的规劝,老实的在家种田,娶个粗手大脚的婆娘,苦哈哈的过一辈子,也比进宫做个入不得祖坟的野鬼要好太多太多不是?
如此胡思乱想着,眼前的那场殴打推搡变得愈发的混乱了起来。因为过大的动作,导致不断地有人站了起来,直到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加入对那十几个锦衣亲军的反抗中,喜顺知道,时候到了。
喜顺将手伸进了怀中,颤抖着,握住了冰冷的匕首,缓缓地向着人群中走去。
“杀谁呢?”喜顺低着头,瞟着身边这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仔细的挑选着。
这个太胖,可能杀不死。
这个太丑,黄泉路上作伴位面恶心。
嗯?
喜顺忽然发现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还有人是跪着的。。。
那就是你吧。
匕首举起,落下。
第二百九十九章 仗节死义 2
“啊!”
混乱中的一声惨叫,尤其突兀的在雨中响起。锦衣亲军们的呼痛相比于这死前的嘶吼显得犹如蚊蝇轻哼。
文官们兴奋的眼神忽然一顿,动作休止,开始四下转头寻找着耳边那声惨叫的来源处,片刻后,便有更加愤怒的声音响起。
“阉贼安敢伤人!”
“齐兄!齐兄!”
“齐大人!快叫御医,快叫御医!”
“不要让这狗贼跑了!”
直到此时,人们虽然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慌了手脚,但总的来说,所有的反应总算还有些理智在控制。
直到不知谁喊得一声:“杀,杀了这阉狗为齐兄报仇!”那中年太监身周围的文官们的推搡扭打的力道忽然变得大了起来。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他们却没有注意到,那伤人的凶器,直到此时,还握在凶手的手中。
倒在地上的这名叫喜顺的太监眼神冷漠,拱着背趴在地上,身上的拳打脚踢全然不觉,嘴角还带着笑。
“爹,娘,你们的恩情儿子这辈子先报一千两银子的,剩下的份儿,儿子来世再还吧。”
狗太监的呢喃不会有人听见,甚至当他的匕首划破他自己肚囊的声音也被这雨声遮盖。
不知何时,随着尸体被踹翻,肠子流了出来的时候,人们的眼睛才接收到了眼前的情境。
这太监死了。
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自杀了。
但偏偏众目睽睽之下,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他是自杀的,可因为他们都是有嫌疑的凶手,所以他们的证言难以被人相信。
更加准确的说,他们的证言难以被皇帝相信。
若是这太监死于拳脚还好说,群情激奋,情理之中。
但死于利刃的话。。。上朝为何要带利刃?刺王杀驾乎?
动静间的转换很快,很迅速。当体内的热血被冰雨打凉,人们的动作自然便会停止下来。
“周,周大人,怎,怎么办?”
“这,这太监死于兵刃,可害苦吾等了。。。”
面对众人的哀声,周观正冷着脸,沉默片刻,旋即厉声喝道:“诸位!天地自有公义道理。是非黑白不会被阴谋诡计所掩盖。
我等都看到了,是这阉狗先动手杀的齐大人,随后又自尽当场,一切分分明明,不怕任何人的质疑。
我等于礼无亏,于义无愧,为何要怕!”
“对,对啊。我,我们不用怕!”
“我们没有错,没有错!”
“错的是圣上的旨意!”人群中忽然又有人呼喊道:“皇上应该与我等一个说法!”
逼皇帝认错?
文官们听到这不知是谁喊得绝妙主意,忽然又愣了,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不是不可以啊?
这时,周观正越众而出,在空荡的承天门下转身,看着这些京中的大员,振臂高呼:“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仗节死义,只在今日!”
杨慎的话,稍加改动,提前了百二十年响起,却依旧还是如此振奋人心。
都说时势造英雄,如今时势已至,周观正便是那正气英雄!
“仗节死义,只在今日!”
文官们热血沸腾,一同高呼着,随着周观正傲啸前行。
他们的目标,是承天殿,他们要见皇上。
喧闹的承天门前,忽然的静了下来。文官们离去了,但也并不是所有人。
说是老奸巨猾也好,说是沉稳心术也罢,兵部尚书茹瑺便还留在此处,他却是没有同他人一道闯宫。
因为他不敢,他很确定这里边有阴谋的存在,而且他有九成的把握,这阴谋的勾画者,便是东厂的那位厂公。
站在那已经死去的太监的尸体旁,茹瑺弯着腰,伸手在他脸上一抹,将那双圆睁的眼睛合上,造成一种已经瞑目的假象来。
“部堂,是。。。是他吗?”
茹瑺并不是唯一留下来的人,还有十几个老成的,相近的,或者说机灵的阉党,留了下来,此刻聚在了茹瑺的背后。
“不然还能是谁。”茹瑺摇了摇头,站起身来,伸手一指一旁同样已经变得冰凉的齐泰的尸体,苦笑道:“先勾起皇上心中的猜忌,再用一系列手段将水搅浑,就在所有人都心浮气躁之时突然出手扔下几条性命,让人辩无可辩。这手段可不是第一次了。”
“是啊,先帝在时,韩国公忽然死在燕王府上,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也差不多。”身形枯槁的户部尚书夏元吉颤颤巍巍的说道:“让活人闭嘴,让死人说话。东厂的那位厂公的这段,还是这么毒,这么辣。”
“夏老。”一个兵部官员走上前来施礼道:“也不能这么说,朝堂上的事儿,您还不明白吗。更毒更辣的也不是没有,最后,还是要看结果的。”
“是啊,一切还是要看结果。”夏元吉抬眼看向宫殿的深处,喃喃道:“不知今日之后,又要死多少人了。建文?嘿,建武还差不多。”
“夏大人。”茹瑺紧了紧身上的蓑衣,笑道:“今日的早朝看样子是开不了了,不知接下来夏大人意欲何往?”
“天寒心凉,回家烫壶热酒,暖暖身子好过冬。”
听闻此言,茹瑺上前两步,搀住夏元吉的胳膊:“冬天这么长,一个人可不好过。再说寡酒难饮,不知吾可有幸到夏大人府上饮上一杯?”
两人话中的机锋彼此心知肚明。
夏元吉深深地看了一眼茹瑺,沉吟半晌,忽然一叹:“府上寡陋,茹大人是知道的。不过老夫倒是知道东边儿有个小酒馆儿,虽然并不如何奢华,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尤其那老板自酿的麦酒,腌的茴香豆,味道很是不错。炉火烧的也旺。若茹大人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茹瑺点头道:“夏大人都赞誉有佳的地方,吾可一定要见识一番。”
说到此处,茹瑺又望向了东边儿的方向,顿了顿,接着道:“说起来,下官对那东边儿的老板也是有所耳闻,确实做得一手好酒菜。今日机会难得,吾便与夏大人同往。”
第三百章 仗节死义 3
“他们。。。将前去传旨的太监给杀了?”
承天殿,朱允炆看着徐如意,第二次问道。
“齐泰自尽,他们便把前去传旨的太监给杀了。”徐如意点了点头:“开膛破肚。”
“他们真的。。。”
“陛下!陛下!他们打来了!”视线的那边,殿门口,刘喜浑身湿漉漉的从外边跑了进来,神色显得很是慌张:“他们,他们真的打来了,真的打来了!”
“他们?谁?”朱允炆愣愣的问道,有些不明所以。
“那帮乱臣贼子,结伙的从承天门一路向宫里闯来,口里还喊着,喊着。。。”
“喊什么?如实的对朕讲!”朱允炆站起身喝问道!
刘喜在御阶前“扑通”一声跪倒,哀声号道:“他们说仗节死义,只在今日!”
“仗节死义,仗节死义。”朱允炆豁的又重重坐下,靠着椅背,低着头,喃喃的重复着文官们的口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最后嘴唇还在碰撞,却没有声音传出。
徐如意默然的在一旁躬身看着,等着。
片刻后。
龙椅上的君王开始发出了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笑声从压抑慢慢的变作张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徐如意轻轻地唤了一声。
“好啊,好啊。”朱允炆笑的满脸通红,一边抬手擦着眼角不知何来的泪光,一边冲着徐如意摆手:“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这便是朕的良师益友。
只是一句审查,还没有最终定罪,便畏罪自杀。
给朕传旨的一个奴婢太监,代表着天家的脸面,竟然在承天门前被朝廷的官员给开膛破肚,哈哈,哈哈,如今还要闯宫来见朕,他们想见朕做什么,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要陛下不想,奴婢便不会让他们做成任何的事。”徐如意转过身,看着金砖上伏地而跪的刘喜,不着痕迹的赞许点头,冷声道:“宫中的侍卫恐怕指望不住,之前让你知会的御马监的禁卫和东厂的缇骑兵如今何在?”
“都在殿外等候,只要陛下一道旨意,无所不从!”
“好。”徐如意转过身,躬身道:“陛下,奴婢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便看您的意思了。若是退一步,奴婢与刘喜出去死在他们面前,文官们自然退去。
若陛下不愿退这一步,只消点点头,剩下的,自然有奴婢等人来做。”
朱允站止住了笑声,又一次站起身来,看着殿外的风雨:“朕是大明的天子,如何可退?如意,朕意已决,你,去做吧。”
“是。”徐如意答应了一声,向着殿外而去。
不久,黑衣的番子,银甲的禁卫,从四面八方涌到了承天殿外的广场上,背对着承天殿,背对着他们的君王,手持着水火无情棍,严阵以待。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天地无心,大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恰恰体现了其最为冷漠的公平。
齐泰、李景隆、黄子澄、纪纲、黄观。
一个个能为惊人,本该在这世道大放异彩。却突如其来,又悄无声息的化作了泥土尘烟。
个人的能力只属于个人,在命数与天意的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而周观正,史书上只因为顶撞了一次朱元璋而被匆匆提了几笔的小人物,却成了这场风暴的主角。
他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也并不懂什么心术算计。只是他的性格,与他坚守的风骨,让他领着一众同僚,来到了这承天殿前的广场上,站在了手持刀枪的君王的对立面。
时间已经接近五更,太阳依旧被厚厚的乌云遮挡。天地间所能借助的光亮只有从未停歇的金雷银电。
体内的血在冰冷的雨的刺激下愈发的沸腾。
周观正手中高举着明黄的绸缎,三步上前,撩袍跪地:“臣,左都御史周观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文官面向着承天殿跪倒在周观正的身后,齐呼道。
视线的尽头,透过大开的殿门,他们能看到金色的身影头上戴着九龙冠,就坐在承天殿深处的那张龙椅上,用沉默来回应他们不切实际的祝福。
“陛下旨意有违朝廷法度,臣身为左都御史,六科言官之首,依大明律,行先帝所赋之权司,恳请陛下收回旨意,三思而后行!”
“恳请陛下收回旨意,三思后行!”
“周观正,君王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写下的旨意可有收回的道理?”徐如意清冷的声音响起,并非嘶吼呼喊,只是平淡的陈述,却压过了风雷之声,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阉宦!”周观正怒视着殿门前的太监,厉声吼道:“先帝有令,阉寺不得干政,你插手朝局,搅动风雨,其罪当诛!”
“哦。知道了。”徐如意点点头,笑着回道:“你说先帝律令,那咱家问你,承天门外殴死传旨太监,未经宣召,携百官闯宫惊驾,这这按大明律,该是个什么罪名?”
“封驳不当旨意乃先帝赋六科之权司,我等。。。”
“不想回答就算了。”徐如意开口打断了周观正的话,视线又扫向他身后的其他的文官,问道:“咱家只说一句,今日尔等已是犯下滔天之罪。若就此退去,陛下仁厚,顾念旧情,或许还会从轻发落尔等。若是与这周观正一般执迷不悟,后果还需自负!”
“喝!”千余禁卫缇骑一顿手中长棍,厉喝出声。
“一炷香的时间,这是皇上给尔等的恩典,莫要自误。”
“这。。。”
群臣互相对视,面对着徐如意最后的“良言相劝”,以及这象征着南墙和棺材的刀兵,有人一如既往的坚定,但也有人犹豫。
皇上真的会动手吗?不一定。
可眼前这太监可是敢杀人的!
有人站起来,衣袖掩面,仓皇而去。
有人相随。
一炷香转瞬即过,三四十人离去,百多人选择了留下。
“请陛下三思!”
“陛下已经三思,现在要你们去死!”徐如意挥了挥手,哼了一声:“陛下有旨,将这帮无君无父的杀才打杀了了事。”
第三百零一章 建武元年初 1
洪武三十一年的终结,同时也是建武元年的开端。
没错,建武,这是皇帝自己的选择,推翻了原本已经议好的年号,改文为武,昭示着自己未来统治的理念,以及大明王朝接下来十数年,又或者数十年的走向。
在那个凛冽的冬日里,承天门上,懦弱的新君脱下了一身的儒袍,披金带甲,双手沾满着满朝文官的鲜血,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正式的开始了自己对这天下的统治。
那个血流成河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朝廷对外的宣称,是兵部左侍郎齐泰,勾结文渊阁大学士黄观,以及左都御史周观正借早朝之际意图闯宫造反,最后为宫中禁卫所灭。
锦衣卫在悄无声息间又换上了一位新的指挥使,名叫赛哈智,是由皇帝钦点的。至于纪纲的死,皇帝的一条鹰犬而已,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
接下来的日子里,整个南京城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血腥气。
压抑是气氛,而血腥气却是事实。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与之相对的,一人造反,满门尽斩。
原本以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潜规则会在这新朝被推翻,没想到却还是一如既往。
为了将文官们造反的事情坐实,东厂的番子们顺理成章的开始了新一轮的朝堂清洗,凡是与那一夜跪在承天殿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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