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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作者:梅子黄时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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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个号码只有家人才有,这等于一个巨额承诺。陆歌卿心里知道自己不应该开出这种承诺的,可是她见许连臻的哀伤摸样,总觉得于心不忍。她素来与人为善,知道凡事不能做得太过。这样的女孩子,若是……若是家事清白,正楠又喜欢,她也不会反对的。可偏偏不只她父亲,连她也进过牢里头……
唉,事到如今,还去想这个干吗!
许连臻推拒不得,只好拿在手里,低声道谢:“谢谢你了,蒋夫人。”
她知道她永远用不着。
机场高速四周的广告牌像流星,飞一般地眼前不断出现,又不断往后消失……许连臻缓缓闭上了眼睛,离他真的越来越远了。所有与他有关的人,有关的事,有关的物,有关的景,都在不断飞逝之中,越来越远……
此生此世应该再不会相见了!
告别这个城市,告别所有所有的过去。一切从新开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某个人的影像在许连臻脑中却越来越清晰。
她觉得很奇怪,她应该会想起叶英章,可是居然没有!从头到尾,她想念的人竟然是蒋正楠。
许连臻轻咬着唇,与那眼角鼻尖的酸涩抗衡着。眼圈重重的,似有什么东西要坠落下来。
不,她不能哭。
她答应过父亲的,一定会找对她好的男人,有份正当的职业,也不需要太有钱,也不一定要长得好看,只要真的对她好,真心对她,然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一定会找到的。
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子里头安静的气氛。许连臻盯着屏幕上闪烁着的电话号码,就算没有储存,但也熟悉至极。如同印刻在心上,抹之不去。
他怎么会有自己的这个号码?可下一个瞬间,许连臻对自己的想法就几近自嘲地笑了。蒋正楠是谁!他有的是办法。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号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那日在聂重之那里,他转身离去后,两人再没有见过。现在忆起,她还记得他缓缓转身的那个画面……
她和他,一切早已经结束了!
似乎有一个世纪般久远,铃声中断了数秒,又立刻响了起来。中断又响。不停地重复。
最后,她屏住呼吸,按下了接听键。他的声音不响,也不冷,透过电波平稳传来,但还是叫她知道了什么是包含怒意。
“给我叫司机停车!”
许连臻心头一颤,下意识地转身往后看去。她惊住了,他们的车子后面不远处跟着一辆车子,赫然是他的。但是现在这条机场路上车辆太多了,他越是想挤,越是被堵住。
“许连臻,听到没有,给我停车。”他冷冷淡淡地又重复了一遍。
许连臻静静地望着他的车子,隔了几重玻璃,隔了远远的距离,她似乎可以看到他阴沉狠戾的脸色。
她转过头,机场候机楼已经进入视线了。
电话那头,蒋正楠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许连臻,你最好听我一次,给我停车。你以为你这么容易就能离开吗?”
是的,是他吩咐贺君让她搬出去的。他以为她回说上一字半句,可是她居然什么也没有,贺君说,她只是说了个“好”字。
那日,贺君在咖啡店里给她支票的时候,他就在落地玻璃墙外的车子里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她没有半分推拒,就这么接了过去。他以为她会拒绝,她那么倔强傻气,一定不会要的。
可是他眼睁睁地看到她接过所有东西——只要她想着与他有以后,就会拒绝的。可是她没有。她没有!
蒋正楠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受伤。
而是他对自己说,她这样的女人,多了去了,有什么好稀罕的。只要他想要,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了……是的,多了去了。
于是,他也如此实践了。
可是为什么后来他一接到姜狱长的电话,说她父亲检查出来得了重病,整个人就定在了当场……回过神来,就像得了指令一样,第一时间疏通各种关系把她父亲给弄了出来。
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父亲是他跟在警车后面亲自送到医院的。
他多少次到医院,在她父亲病房外徘徊,只为了偷偷瞧她一眼。他知道她不止一次地躲在楼梯间里掉眼泪。她在门内,他在门外……只隔了薄薄的一道门。好几次,他的手就搁在凉凉的门板上,他用尽力气控制自己,才没有推开……
他知道她有她的骄傲,可是她不知道,他也有他的傲气。
他总以为她回打电话给他,哪怕是一个电话。可是她从未打过!
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断跟她父亲的主治医生联系,时刻关心她父亲的病情治疗情况……甚至偷偷去见她父亲,陪他聊天说话。
她父亲去后,连墓地也是他让贺君打电话去弄妥的。她伤心过度,浑浑噩噩的,怎么会知道现在的墓地寸土寸金,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是她想租五年就租五年,想租十年就租时间的吗?
这一切,他永远不会告诉她,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
可如今,她居然就想抛下一切,抛下各种不对劲的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从此之后,与他再不相见。
她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女人而已。他蒋正楠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是这么对他的,她也是第一个。
蒋正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应该是疯了,他现在就是想要把她留下来,留在洛海,留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
出租车上的许连臻缓缓闭眼,同时,指尖微一用力,掐断了电话。
手表显示的时间,离登机只有50分钟。陶瓷的表链,依旧光泽莹润。那么静,她似乎听到秒针每次转动的滴答滴答之声。其实肯定是她的幻觉而已。
忽然之间,车后传来“砰”的猛烈撞击之声。随即是很多长而急促的刹车声,还有喇叭声……交织成一团,如物体强烈爆炸一般,炸响在她耳边。
许连臻第一个反应就是猛地转头……果然,他们的车子后面发生了一场车祸。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几乎从口腔中跳了出来,她朝司机大喊:“停车!停车!”
七月的天气,热辣辣的光线下,尘土飞扬,似乎遮住了眼前所有的视线。可是,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他的脸,满是红红的液体。
一直到后来,许连臻才奇怪地发现那天的自己居然没有反胃。她扑了上去,用颤抖的手指碰到了那黏糊糊、湿漉漉的温热液体:“蒋正楠!蒋正楠……”
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依旧平静如常,目光幽深,可里头却有着明显的笑意:“许连臻,你走不了的。”那般笃定,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许连臻呆呆滞滞地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除了“手术中”那三个红字,四周的一切好似都与她无关。
蒋正璇扶着蒋母匆匆而来。陆歌卿的脸上满是惊惶担忧,由蒋正璇搀扶着,颤声问道:“许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正璇泫然欲泣:“连臻,大哥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车祸呢?“
许连臻痴痴地望着手术室的门,轻咬着唇,神情恍惚绝望。她在一片茫然中摇头,一个劲儿地摇头,不断地摇头:“对不起……蒋夫人……对不起,璇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会这个样子的!”
陆歌卿见她衣服上血迹斑斑,知道都是儿子的血,越发心惊肉跳起来。陆歌卿不能自己地捂着胸口,只觉心口处气闷难当,无法呼吸。蒋正璇见状,赶忙扶着她在最外头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妈,你怎么了?妈,你的药呢……”也抽不出时间来追问许连臻。
最后还来了一个气场十足的男人,一进来就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了数秒。陪同他一起来的几个,隐约听到有人在说“院长”“蒋书记”之类的词语。他们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将目光扫向她。
时间很长,每一秒都是一种火烧火燎的痛苦煎熬!
很久以后,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几个医生簇拥着一个医生一起出来。两批人吗汇聚到了一起。
“院长——”
“蒋书记,这是主刀的林医生。”
那林医生摘了口罩和手套,双手谦恭地握住了那男人的手:“蒋书记,令公子在我们的全力抢救之下,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
“谢谢……谢谢……”饶是身经百战的蒋兆国此刻也激动得连声道谢。
许连臻一直站着,眉目也未曾牵动过分毫。一直到听到医生口中那“脱离危险”四个字,她才扶着墙慢慢地走了一步。脚已经麻木僵硬了,一动便如同无数支钢针在扎。
在关上电梯门的那一瞬间,许连臻看到,蒋正璇、陆歌卿还有那男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蒋正璇喊了一声:“连臻……”
许连臻垂下了眼帘,最后,电梯门阖上,将蒋正璇的声音和所有的一切都挡在了外头。
电梯里安静至极,可以清晰地听到电梯绳索绞动的声音,“扎扎扎”的,好似绞在人心上,让人痛到无法呼吸。
有个人影清楚地映在明亮的镜子里,面容茫然,眸子一眨不眨。忽然,那人双手捂住了嘴巴,有东西从眼角大滴大滴涌出,无法抑制。然后,那一颗颗的东西“啪嗒”“啪嗒”地掉落在电梯里头。
再见了,蒋正楠!
chapter02 心底的寄望
一年半后。
蒋正楠一直记得,在他办公室里的那天,许连臻抬头,他看清楚她容貌的那一刹那,心底浮起的小小惊讶。
因为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见到过她,就在自己旗下的盛名酒店。可怎么会记得,为什么会记得,蒋正楠自己也弄不清楚。
只是记得那一天他安排了一次聚会,宴请自己的那班哥们儿。中途接了个电话出了包厢,不知不觉地踱步到了转角的楼梯间里头。快挂电话的时候,就听到有几个服务员在门的另一侧唧唧喳喳地说话。
这个嗤声道:“这个狐狸精倒还挺会装清高的。”另一个讥讽笑道:“人家不只清高,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那个谁谁谁见了她就跟苍蝇见了烂肉似得……”众人一阵不坏好意的嘻嘻窃笑。
又一个蔑声道:“人家本事大着呢。连胡经理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阿珠,你羡慕啦?可惜啊,你再羡慕也没有用。”
那个叫啊珠的大约不服气,嚷嚷道:“我才不羡慕呢。一个男人这样帮一个女人,肯定是得了好处的……”一群人顿时又如同炸了窝一般:“不会吧,连臻跟胡经理?”
“或许人家背地里真的给胡经理什么好处了呢!”“有可能哦!”“对,不然胡经理怎么这么帮她,不停地给她换负责的包厢?”
有一个声音又低又轻:“不会的,连臻很守规矩的,都是那个……那个吴明,老想着吃她豆腐。”阿珠“切”了一声,鄙夷道:“小茹,你懂什么啊?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个吴明怎么不缠别人就缠她呢?”
那个小茹诺诺了半天,没有再说话。她跟许连臻一样是新来的,曾经一起培训过几天,所以许连臻的为人怎么样,她心里清楚的很。但是也没有那个胆子顶阿珠一句:“那是因为你羡慕嫉妒恨呗。连臻长得这么漂亮,男的不去找她,难道来找你啊?”
小茹将话在喉咙口转了几转,张口欲言的时候,却想起离开家乡前母亲再三叮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做事少说话”,最后还是将想说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蒋正楠挂了电话,不耐地“哐当”一声推门而出,目光缓缓地从那群嘴碎的三姑六婆身上一一扫过。那几个服务员一瞬间吓得脸上血色全无,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起起落落地叫着“蒋总”。
蒋正楠眼神一冽,嘴角轻抿地从她们身边越过,眼神也没有再扫这几人一下。转过转角,不远处一张脂粉不施的脸不期然的撞进他的视线里。那张小连素白凄惶,正踉踉跄跄的掉头而去。
他瞧见的那一个瞬间,正好看到一滴泪缓缓从她眼中坠落。不过一秒,她已经转过身去,留了一个纤细羸弱的背影给他。
蒋正楠朝她的背影望了一眼,立刻了然,这个女子大约就是方才那群三姑六婆口中的主角。
他略略停顿,下一个瞬间便抬步往另一个方向而去。站在门口的领班已经恭敬的朝他躬身,为他打开了门:“蒋总。请。”
没想到这么久了,那个泪盈于睫、缓缓坠落的场面,他现在回忆起来,居然清晰如昨。
可是她一直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见她。
第二次见面,应该是在她工作的那家点吧。可是,他那次根本没有什么特别印象。再然后,便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正式的见面,在他的办公室。
他记得,那个时候她抬头望他,不卑不亢地对他说:“蒋先生,你找错人了。”然后不顾他的威胁径自离开,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单薄背影。
后来,她被他关起来,他曾经在书房仔细瞧过她的容颜。再接下来,便是喝了“加料”酒后的冲动……
蒋正楠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开始慢慢动心的。可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相信她没有任何感觉。虽然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对她所做的,等于全说了。旁人都看的懂,聪慧的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可是,她对他,一直是在装糊涂。
他受了这般重的伤,差一点丧命,她居然,居然就这么不顾而去。
难道他与她的这么多日子,对她来说,当真毫无意义吗?
他犹记得醒来睁眼的一刹那,他最想看到的,不是父母,不是妹妹。他吃力的转动固定着的脖子,试图寻找她熟悉的身影,哪怕是一个背影也好。可是,最后得到的只是失望而已。
蒋母陆歌卿饶是见惯了场面,可母子连心,见他醒来,也忍不住喜极而泣:“正楠,正楠,总算是子醒来了,总算是醒来了……医生说醒来就没事了!”
蒋正璇也泪水涟涟,哽咽不已:“大哥,爸妈都担心死了,都守到现在了……”
素来严肃的蒋兆国在一旁温言劝慰陆歌卿:“好了,正楠醒来就好……哭什么呢?”陆歌卿不由得笑了出来:“也是……”却见儿子眼神四处游曳漂浮,渐渐暗淡。陆歌卿心下了然,面上不露一丝痕迹,只道:“医生说你刚醒来,要好好休息。”
那个时候,他曾吃力的开口问过贺君:“她呢?”贺君垂落眼帘,沉默片刻,方答道:“许小姐已经离开洛海了。”贺君没有说她在哪里,他向来是个点头醒尾的明白人。如果老板要问,他自然会说。如果老板不问,那么,他这辈子也不会说起。
蒋正楠缓缓闭眼。贺君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他只差一点儿,就进了鬼门关了。可是,她居然连瞧她一眼也不愿意,决然离去。
许连臻,难道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忆起那段受伤的日子,依旧刀割般疼痛。蒋正楠握紧了手中的水杯,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双腿上,下一刻,便将水杯狠狠地朝地板上猛然砸了下去。
许连臻,你以为你这么轻易就可以离开我了吗?
这世界上,只有他不要的,还没有不要他的!
贺君一进秘书室,整个楼层静无声息,所有秘书室的成员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无一人偷懒躲闲,便知道今天处于低气压笼罩之下。
朱敏是秘书室里头的资深助理,正巧从影印室出来,迎面碰上贺君。贺君挑着眉瞄了瞄蒋正楠的办公室,朱敏露出一个苦笑,抬手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贺君已经明了,刚有人撞到枪口了。
轻敲了门,这才推门而入,偌大的空间安静无比,连纸张翻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许久之后,蒋正楠从文件中抬头:“查得怎么样了?”他甫一问出口,便知道还没有消息。否则以贺君得行事,早已第一时间来报告了。
贺君闻言,顿了顿方道:“属下方才又与侦探社通过电话,但当目前为止都未有任何回音。他们说许小姐的身份证没有任何登记记录。连社保甚至银行方面也没有任何记录……”
若是连社保、银行也没有记录,他给她的那张支票也没有动,那么她如今到底在做什么样的工作,过什么样的日子呢?蒋正楠只觉得怒气上涌,将手里的文件重重一合,冷声道:“继续查。”
贺君见他脸上阴霾,忙应了声“是”后,退了出来。
一个人在幽深的海底,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许连臻猛的从梦里惊醒过来,打开卧室里的灯,大口大口呢呼吸。这样子的噩梦,最近已经渐渐不做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今晚又突兀的来袭。全身汗腻腻的难受,许连臻怔了许久,才起身去洗了个澡。
犹记得她浑浑噩噩离开洛海的头几个月,每晚都会是如此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梦里都是他带血地脸,然后每夜每夜失眠……
浴室狭小,仅够她转身而去,好在她平时没有任何朋友也没有任何消遣活动,只偶尔去娇姐家吃个饭。空闲时间多,所以收拾的干净整洁。小小的瓷砖台上,摆了两小盆绿色细叶植物。小巧的叶子舒展,让单调的空间多了几分清新的生机。
洗好澡,整理好浴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许连臻索性也就不再休息,去厨房蒸了两个速冻豆沙包,冲了一杯豆浆。然后,在客厅唯一的桌子边坐了下来,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中途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起身去厨房关了火。热气腾腾的豆沙包在这样的冬日,熨帖得人心里暖暖的,吃起来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许连臻一个人在马路边慢慢走着。头顶清蓝,阳光绵软清淡。大雁市小而静谧,慵懒缓慢,虽然没有洛海那般繁华热闹,却很适合居住。
在小巷口,一如往常的放下昨晚剩下的饭菜,好给流浪狗吃。不是没有想过雁要收养几只流浪狗,可是一想起五福的小白还有洛海的小白,许连臻就断了这个念头。
跟她在一起处过的狗狗都没有什么好结局。五福市的小白,如今早不知在那个角落了,更或许已经不在人间了。洛海的小白……他……他那么讨厌小狗,估计也早已经成了流浪狗了。
一想起蒋正楠,许连臻又忍不住发呆了片刻。巷口里冷风一阵一阵吹过来,冰冰地灌进脖子,许连臻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拢了拢围巾,起身缄默地离开。
车道上有一辆熟悉的黑色车子迎面驶来,许连臻瞬间僵硬了身体。但车行驶但面前,不是那个车牌,不是他,于是一切的一切又有了温度。她像是被解冻的鱼儿,一下子又活了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看到肖似他的身形背影,类似他的车子,只要是类似他的一切,都可以引起她如此反应。好似小死了一次,然后就再苏醒过来。
许连臻抚着自己的额头,幽幽的叹了口气。
那日,她背着自己那个帆布大包包,幽魂一般地现在医院的大门口,人流车流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这个世界天大地大可是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手里有的只是一张错过了航程的机票。她不知去往何方。唯一明白的是,自己要离开这里了。
有车子从医院里出来,大约是因为她堵道了,在她身后“嘟嘟嘟”地按着喇叭。许连臻呆滞地反应过来,慢了几拍地避到一边。
边上正是公交车站台,此时正停着一辆公交车。许连臻的脚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也跟着人群上了车。扶着把手现在角落里头,混然不觉车里头的乘客看到她衣服血迹时的吃惊眼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哪里,一直到公交车上的女声公式化的传来:“火车站到了,请到火车站的乘客准备下车。”
许连臻这才浑身一激灵,反射般的清醒过来。下了车后,她方察觉到路人看她的奇怪眼光。他怔怔的低头,瞧见了衣服上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是他的血!都是他的血呀!
剜心般的一阵疼,她的泪就这样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到火车站的卫生间把薄外套脱了,塞进大包包里头。然后在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站了许久,然后无意识的去售票窗口排队。轮到她的时候,她还在茫然无助的状态,售票人员问她要买哪里的,可是她脑中一片虚虚的空白,耳边竟是虚幻的嗡嗡鸣叫后面是你推我桑的拥挤人群。
许连臻呆呆地盯着售票员一张一合的唇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给我一张、一张最快开车的。谢谢。”
然后,便这么的来到了大雁市。
下火车的那一刻,她还是浑浑噩噩的,机械的跟着人流出口涌了出来。那个时候正是大雁市的早上,晨光未亮,薄雾蒙蒙,她一个人孤单单地站在大雁市火车站空旷的广场上。
后来沿着火车站一路往西走,不停地走,走啊走的。她不能停住。害怕一停下来,就会失重一般踩空跌落,摔的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幽魂般地走了许久,竟不渴不累,也不知疲倦。
或许也是有缘,停下脚步地时候,就在娇姐的服装店门口,抬头便是娇姐贴的招聘启示。
她傻傻地在招聘启示下站了很久,久到娇姐以为是来应聘的,推了门出来,笑意温柔的问她:“你好,我这里要招人,你要不要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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