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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阉全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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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岂有皇上复处偏宫之理?选侍怙恃宠灵,妄自尊大,实为非法。且人言李进忠、刘逊等擅开宝库,盗取珍奇,岂必欲尽取乃出乎?抑借贵妃名色遂目无幼主乎?况册立虽是先帝遗命,推恩尚在今上,渐不可长,仁不可过。宜敕令选侍内使李进忠、刘逊等,传示内廷,立候移居别殿,安分守礼。而李进忠亦当念三朝豢养之恩,及此报效,毋谓殿下冲幼,尚方三尺不足畏也。”
礼部又奏:“选侍封号,必俟山陵已定,三圣母加号之后乃可举行。”
此时众官才退至左顺门。忽遇右军都督佥事郑养性,众人说道:“先帝嫔御,恩典自有定例,只宜安分;若再妄求,恐非后福。”郑养性唯唯而去。
原来李选侍是神宗郑贵妃的私人,朝臣所谓张差之梃不则,投以藨色之剑者此也。此时选侍骄横,全仗郑贵妃在内把持;即郑氏,此时亦萌非分之望。故各官警戒养性,正是使之闻之之意。时内官传入诸臣章奏,选侍犹占据不移。
次早,忽传郑贵妃已迁入第一号殿去,选侍势孤,大惊道:“呀!郑娘娘尚且移宫,必不容我在此。”遂亲自到小爷前面诉。及至阁前,小爷已出阁去了,不觉手足慌乱,莫知所措。王体乾见其着忙,遂道:“奉旨请娘娘居住哕鸾宫,即时迁移,不得迟延!”选侍终是个女流,正在着忙,听得如此说,越发慌了。
遂抱着小公主,也等不得车驾,竟徒步而行。后面宫女等才收拾起身。众内侍趁哄打劫,假倚迁徙之名,竟将内库宝物偷盗一空。时人有诗曰:
志大心高笑女流,妄希非分亦堪羞。
一朝失势徒空手,称后称妃一旦休。
次日乃九月初六日,新君即皇帝位。过了廿七日,各官吉服候朝,一个个红袍乌帽,紫绶金章,真个是:
山河扶绣户,日月近雕梁。莲漏初停,绛帻鸡人报晓;鸣鞭乍动,黄门阁使传宣。大极殿钟鼓齐鸣,长乐宫笙簧叠奏。黄金炉内,游丝袅袅喷龙涎;白玉阶前,仙乐洋洋谐凤律。九龙座缥缥缈缈,雉尾扇映着赭黄袍;五凤楼济济锵锵,獬豸冠配着白象简。侍御昭容袅娜,纠仪御史端严。万方有道仰明君,一德无瑕瞻圣主。
天子御文华殿,鸿胪官喝礼,各官拜摆已毕,群臣共瞻天表。传旨:
改明年为天启元年,颁示天下。
礼部领旨,各各退朝。
自此中外无事,皇上万几之暇,不近妃嫔,专与众小内侍顽耍,日幸数人。太监玉安屡谏不听,只得私禁诸人,不得日要恩宠,有伤圣体。且自恃老臣,知无不言,皇上亦渐有厌倦之意。魏进忠窥伺其傍,遂生觊觎之心,但自己官卑职小,难邀圣眷。因与客巴巴说道:“历年皇爷用度,都是咱们两人备办,几年间花费咱无数银钱,也只望今日。谁知皇爷一向都不理咱,不知是忘记了,还是薄情不理了。”客印月道:“皇爷不是薄情,连日事多,等有闲时,我送信与你。你可如此如此,依计而行,管你有好处。”
又过了几日,皇上在宫中无事,看着那些小内侍们斗鹌鹑。进忠也拿着袋子在傍插诨。连斗过几个,各有胜负,进忠才开袋取出鹌鹑在手,将指甲弹着引了一会,轻轻放在盘内。有个连胜的,放下便来奔他。那鹌鹑缩着头、搧着翅膀沿盘而走。那鹌鹑连啄了几嘴,见他不动口势,便渐渐慢了。那鹌鹑窥他不防备时,猛跳起来,咬着他的项皮,两三摔咬得血流。那鹌鹑护疼飞去了。皇上见了,大喜道:“这是谁的?取金钱赏他。”进忠跪下道:“是奴才的。”皇上道:“你是魏官儿,怎的一向不见你?”进忠道:“奴才因无事管,不敢入内。”皇上道:“你既无事管,可到司礼监去查,有甚么差使来说。”进忠忙起身来到司礼监,口称“奉旨查差”。文书房即刻查出七件好差事。第一件是东厂缉捕事。进忠即将七缺回奏毕,皇上道:“你领哪一件儿管管?”进忠道:“奴才就管东厂罢!”皇上道:“你自去文书房,叫他们给牌与你。”恰值王安进来禀事听见,忙跪下奏道:“各差俱有资格,管厂乃是大差。差满时即管文书房,再转司礼监掌印。魏进忠官小,且不由近侍差出,且先管件中差,再依例升用。”皇上听了,沉吟不语。客巴巴在傍道:“这老汉子也多嘴,官是爷的,由得你,爷反做不得主么!”皇上即着他到文书房领牌任事,遂不听王安之言。后人有诗叹道:
奸佞之生不偶然,半由人事半由天。
当时若纳王安谏,怎使妖魔弄大权。
进忠领了牙牌,入宫谢恩。次日东厂到任,从长安门摆开仪仗,大吹大擂的,两边京营官将俱是明盔亮甲,直摆到东厂堂上坐下。在京各衙门指挥、千百户等并各营参游、五城兵马司俱行廷参礼,各具花名手本参谒,一一点名过堂。及点到锦衣卫左所副千户田尔耕,进忠看见他却是东阿县的那人,心中暗喜。点完分付各散。堂下一声吆喝,真是如雷贯耳,纷纷各散。上轿回至私宅,内外各衙门俱来拜贺,一起去了,又是一起。忙了两日才得闲。
一向无事,此时正是天启元年三月下旬。皇上大婚吉期仅有一月,京师结起彩楼,各州县附近之人俱来观看。进忠做厂分拨指挥等官,把守九门,盘诘奸宄,以防不测。那些校尉并番子手沿街巡缉,酒肆茶坊留心查访。
有一东厂校尉黄时,走了半日,腹中饿了,去到御河桥一个小酒店内,恰好遇着两个相知在里面。二人拱手道:“哥连日辛苦。”黄时道:“皇帝老官将快活了,只苦了咱们熬站。”三人遂一桌儿坐下,酒保拿了一盘肉,一角酒,摆下共酌。一面讨饭吃了。正欲起身,只听得间壁有人讲话。黄时留心侧耳听时,唧唧哝哝不甚明白。过后只听得一句道:“原说是今日巳时入城,怎么这早晚还不见来?”黄时心中疑惑,看那壁是秫秸隔的,上糊着纸。便向头上拔下根簪子,刺个孔儿张时,见三个人共饮,一个是本京人,似常见过的;那两个是外乡人,一个摊着银袱子称酒钱,内有四五锭大银子。
黄时悄悄的走到门前,那人已出来了,黄时猛然喝道:“奸贼哪里走!”伸手去揪时,那人眼快,把手一隔,夺路要走。黄时将门拦住,喊道:“咱们的人在哪里?”外面抢进七八个人来,上前拿住了两个,一个跳上屋走了众人连店家一同锁解到厂里来。
正值魏监升堂,黄时上堂禀道:“小的在御河桥下拿到两个奸细。”将前事细细说了。进忠叫上一个来问道:“你是何处人?好大胆来做细作!”
那人道:“小的是本京人,叫陈远,在兵部前开篷子卖布,就是老爷衙门里人都认得,小的怎么敢做细作?今日因遇着这个相知,和他吃酒的。”进忠道:“你怎得有这许多银子带着?”陈远道:“是小的卖布的本钱,零星卖下,总倾成锭好还客人。”进忠道:“你的相知是哪里人?他来京何干?”
陈远道:“他是临清人,姓张,贩皮货来京的。”进忠叫他下去,又叫那人上来,问道:“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那人道:“小的是大同人,姓王名祚,来京贩药材的,现有大同府批文在下处。”进忠笑道:“你二人语言不对,其为奸细无疑,取夹棒上来!”阶下吆喝一声,把各种刑具摆了一堂。
那夹棍非比寻常,只有一尺二寸长,生檀木做的。校尉把王祚拿下,扯去鞋袜,内有匕首藏着,套上夹棍,收了两绳,又是二百敲,并不肯招。进忠叫扯下去,叫陈远上来,也是一夹二百敲,也不肯招。又把二人上起脑箍来,犹自不招。又上起琶刑来,王祚熬不过刑,才招道:“小人原是李永芳标下家丁,因辽阳失守,散走来京,依一个亲戚叫做刘保。因与陈远相识,故他请我吃酒。”
进忠道:“刘保在哪里住?”王祚道:“他是兵部长班。”进忠分付收监。随即点齐缉捕人员,票仰五城兵马司,会同捉拿刘保。
已是黄昏时候,众人各带器械,都到城隍庙前取齐,一同打入刘家。刘保正与妻妾饮酒喧笑,众人上前捉住,并妻妾都锁了。入卧房内搜掳金银财帛后,于床上搜出一包书信,细看,都是辽东各边将来往的书札,惟有李永芳的多。兵马司分付将刘保的家小都押出来,带着书包,把家私都封锁了,着人看守。一行人齐解到东厂来。进忠坐在堂上,等候押过刘保来拷问。
刘保亦称不知。把书包打开,同兵马司一一细看,都是诸边将谋求升转送礼的书札。底下又一小封,拆开看时,俱是李永芳的机密事,上面俱有年月,总是李永芳既反以后之事。进忠叫刘保到案前,问道:“你如何与反贼同谋?”
刘保只是不言。叫拿下去夹。众校尉拖下去,扯去衣服,到贴肉处,搜出一粒蜡丸子来,取上来到灯下打开看时,一个白纸团儿,扯开看,上写着两行蝇头小字。众官看了,一个个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正是:
劈开八片顶梁骨,倾下半天冰雪来。
毕竟不知看出甚么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田尔耕献金认父 乜淑英赴会遭罗
诗曰:
搔首长吁问老天,世情堪恨又堪怜。
良心丧尽供狐媚,佛道讹传作野禅。
强合天亲称父子,妄扳路柳当姻缘。
昏昏举世如狂瞽,废去伦常只爱钱。
却说众人看罢蜡丸内书,为何大惊?只因上写着的“于四月廿四日皇上大婚之日,放火烧彩楼为号,里应外合,抢夺京城。”进忠将刘保下了死监,着人飞报九门,仔细防守。凡一应出入,俱要用心搜巡盘诘。
次日,三法司提到刘保等一干人,当堂审问。刘保也不等加刑,便招出:“与李永芳相通,约于大婚之日烧着彩楼。李永芳以兵外应,要取京城。事成之日,封我为燕王。王祚是李永芳的家丁,同周如光先来通信,在酒店内走了。陈远是小人的表弟。二十日先有五百边兵,分头入城。”法司听了,尽皆愕然。又问道:“各门把守甚严,他们从何处进来的?”王祚道:“咱们是初十日从哈哒门进来的。”又问了一遍,众人口词相同。公拟定通同谋叛大逆,刘保、王祚、周如光俱应凌迟;陈远为从,应立决。带去收监。着东厂并城上沿门缉拿周如光。次日于娼家拿到,对了口词,具本覆奏。旨下依议,着即处决。四月十五日两棒锣鼓押赴市曹,登时处决。正是:
堪笑奸奴似毒蝤,妄求非分媚毡裘。
一朝身首分西市,血肉淋漓犬也羞。
刘保等诛后,着兵部传谕:各边镇严加防守。京城内把得水泄不通,只等到大婚之后,拆去彩楼,方才放心。
忽一日,圣旨下来道:“魏进忠初任厂职,即获大奸,勤劳为国,忠荩可嘉,着赐名忠贤。赏内库银八十两、彩缎八表里、羊八腔、酒八瓶。”忠贤谢过恩。次日坐厂行牌,提究把守哈哒门的锦衣卫千户。是日正是田尔耕当值,闻此信息,心中忧惧,在家行坐不安,饮食皆废,无计可施。妻子许氏问道:“你为甚事这等烦恼?”尔耕道:“只为我前日把守哈哒门,王祚从那日进来,昨他招出,故此厂里提问。”许氏道:“不过罚俸罢了,怕甚么!”尔耕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止坏官,竟要问罪哩。”许氏道:“太监的买卖不过是要钱,你送他些礼儿,就可无事。”尔耕想了一会,道:“有理!老魏原是皇上旧人,如今声势渐大,后来必掌司礼监的。我不若办分礼,就拜在他门下,他日也受他庇阴。”许氏道:“不可!你是大臣嫡派,到去依附太监,岂不被人笑骂?”尔耕道:“如今时势,总是会钻的就做大官。正是: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
遂连夜备成礼物,先到门上打点。正值魏监入内去了,先央掌家说合停当,里外都送过礼。伺候了两日,方出来。轿到门首,田尔耕迎着跪在道傍,禀道:“锦衣卫带罪千户田尔耕叩见老爷。”从人喝道:“起去。”跟着轿后,来至厅前。忠贤下了轿,升厅坐下。田尔耕执着手本跪下,小内侍接上手本,行了庭参礼。忠贤接过礼单,上写着:“金壶二执,玉杯四对,玉带一围,汉玉钩绦一副,彩缎二十端,纱罗各二十端。”看过说道:“你何以送这厚礼?”尔耕慌忙叩头道:“小官得罪老爷台下,望天恩宽恕,足感大德。”忠贤道:“这事非同小可,你怎么不小心盘诘,皇爷着实恼你。如今幸的没有下法司,咱替你包涵了罢。你只来说过就是了,又费这些钱送礼,收一两件儿罢。”田尔耕忙又跪下道:“些小薄礼,送老爷赏人,略表一点敬意。”忠贤道:“既承厚意,不好再却,收了罢。”
尔耕复又拿过一个手本,跪下道:“小官蒙老爷赦宥,恩同再造,情愿投在老爷位下,做个义子。谨具淡金几两送上,以表儿子一点孝意。”忠贤接过手本,上写着:“倭金二百两。”忠贤十分欢喜,大笑道:“田大哥,你太过费了!才已领过,这定不好收的,咱也不敢当,此后还是弟兄相称的好。”尔耕道:“爹爹德高望重,皇上倚重。儿子在膝下,还怕折了福。”
于是朝上拜了八拜。忠贤见他卑谄足恭之态,只是嬉着嘴笑。邀他到书房里坐,二人携手入来。尔耕先扯过一张椅子,在中间道:“请爹爹上坐!”忠贤笑道:“岂有此理,对坐罢。”让了半日,忠贤下坐,他在左边,只把屁股坐在椅子边上。家人捧上茶来,他先取过一杯,双手奉与忠贤,然后自取一杯。
忠贤道:“田大哥一向久违,还喜丰姿如旧,咱们倒老了。”尔耕道:“爹爹天日之表,红日方中;孩儿草茆微贱,未尝仰瞻过龙颜,爹爹何云久别?”忠贤笑道:“你做官的人眼眶大了,认不得咱,咱却还认得你!”尔耕忙跪下道:“儿子委实不知。”忠贤扯起来道:“峄山村相处了半年多,就忘记了?”尔耕呆了半晌,道:“是了,当日一见天颜,便知是大贵之相。
孩儿眼力也还不差。如今为凤为麟,与前大不相同。“家人捧上酒肴,二人对酌。忠贤道:”田大哥可曾到东阿去走走?可知道令亲的消息么?“尔耕道:”别后二三年,姨母去世,孩儿去作吊时,姨妹已生一子。闻得刘天祐那厮屡次相逼,已出家了。“忠贤听了,不觉泪下道:”只因咱当日不听良言,以至把岳母的二千金麦价都费尽了,不得还乡,流落至此!几次差人去打听,再没得实信。可怜他母子受苦,若有老成人,可央个去讨讨信。“尔耕道:”孩儿有个侄子田吉,由进士出身,新选了东阿县。他去,定有实信。明日叫他来拜见爹爹。刘天祐那畜生当日既极无情,后又见姨妹有姿色,要强娶为妾,受了他许多凌辱,此仇不可不报。今幸舍侄到那里去,也是天理昭彰。“二人谈说,饮至更深才别。正是:
天亲不可以人为,何事奸奴乱走之。
三畏四维俱不顾,忍从阉寺作干儿。
这田尔耕乃原任兵部尚书田乐之孙,原何受刘天祐许多辱?只因他与沈惟敬同恶,沈惟敬坏了事,他逃走在外,故不说出,恐惹出事来。如今事平了,又做了官,故思量要报仇。是日酒饭毕,归家对妻子说道:“我说老魏是谁,原来是傅家姨妹的丈夫魏西山。我只道他死了,谁知他竟到这地位!他还认得我,说起来他要差个人去访姨妹的信。我举出侄儿田吉来,明日领他去见一见。”
次日清晨,尔耕同田吉来见忠贤,又送些礼物并土仪,也拜在他门下。
忠贤甚是欢喜,道:“你到任后,就代咱到峄山村傅家庄访个信来。”田吉应诺回来。尔耕又将刘天祐的事托为报仇,田吉亦允了,领凭辞行赴任,带了家眷往山东来。不日到了东阿,一行仪从鼓吹上任,行香谒庙后,交盘收清,上省参见各上司。回来即差了个能事家人,到峄山村来探访傅家消息不提。
忽一日升堂时,有巡抚里文书下来,当堂开看过,即唤该房书吏抄写牌票,忙唤捕快头目听差。只见走上一人来参见,那人生得甚是雄壮。但见他:
赋就身长体壮,生来臂阔腰圆。光芒两眼若流星,拂拂长须堪羡。力壮雄威似虎身,轻狡健如猿。冲锋到处敢争先,说甚天山三箭。
此人姓张名治,乃济宁人氏,年近三旬,现充本县快头。上堂叩了个头跪下。
田知县又叫传民壮头。下面答应一声,又上来一人,也是一条彪形大汉。但见这人生得:
赤黄眉横排一字,雌雄眼斜斗双睛。浑身筋暴夜叉形,骨头脸绉纹侵鬓。襄肚闹妆真紫,丝绦斜拽深青。威风凛凛气如云,河北驰名胡镇。
这胡镇乃大名府人,也只在三十余岁,充当本县民壮头,上堂叩头听令。田知县分付道:“才奉抚院大老爷的宪牌,着本县示禁白莲、无为等教。我闻得此地多有讲经聚众之事,特差你二人领这告示,去各乡镇会同乡保张挂,传谕居民,各安生理,毋得容隐说法惑众之人并游食僧道。十家一保,犯者同罪。你们与地保若受赃容隐,一定重处。”叫书吏取告示,交与二人领去。
两个人出了衙门,到巡风亭,聚集他手下的副役说知。内中一个说道:“烧香做会,合县通行。惟有峄山村刘家庄上,每年都要做几回会,这事如何禁得住?这也是做官的多事,他又不害你甚么事,禁他做甚么!”张治道:“上命差遣,我们也不得不去走走。”各人回去收拾。
次早,各人备了马,带几个伴当出东门来。二人在路上商议道:“我们这里竟到刘家庄去,只他一家要紧,别家犹可。”不一时,已到刘家庄前。
庄客见是差人,忙去报与庄主。张治等下了马,庄客请到厅上坐下。少顷,里面走出一个青年秀士来,却也生得魁伟,但见他:
磊落襟怀称壮士,罡星又下山东。文才武略尽深通。立身能慷慨,待士有春风。仗义疏财人共仰,声音响若洪钟。腰间长剑倚崆峒。浑如宿山虎,绰号独须龙。
这庄主姓刘名鸿儒,年方二十六岁,乃刘天祐之子。自幼读书,爱习枪棒,惯喜结交天下豪杰。人有患难,他却又仗义疏财,家中常养许多闲汉。是日闻庄客报,即出厅相见。与二差见过礼,坐下问道:“二位枉顾,必有见教。”
张治道:“无事不敢轻造。今早大爷接得抚院宪牌,禁止烧香聚会等事。发下告示,着我二人知会各乡保,不许坐茶、讲经、做会,一则恐妖言惑众,二则为花费民财。不许容留游方僧道,要各具结状,十家一保,因此特来贵庄报知。”遂取出告示,拿了一张递与刘鸿儒看。只见上写着:
巡抚山东等处地方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加七级纪录十次王为严禁左道,以正风化事:照得邹鲁乃圣贤之邦,风俗素皆醇正,人存忠孝,家事诗书。近有一等隐怪之徒,倡为邪说,倚佛为名,创为烧香聚会之事,立无为、白莲、混同等教,名虽各异,害则相同。一人倡首,千百为群,玉石不分,男女混杂,灭绝名教。任其邪淫奸盗之谋,鼓惑愚蒙。证以生死轮回之说,蔽其耳目,中其膏盲。万里可聚,积愚成乱。所谓惑世盗名充塞仁义者,莫此为甚。至于破财生乱,深可痛恨。除已往不究外,特刊成告示,分布各州县乡村市镇悬挂,晓谕居民人等。俟后再有此等奸民,容留游方抄化僧道,仍前怙恶不悛,着该地保随时报县,严拿究治。该州县逐月禀报,不时巡查。如有司容隐故纵,查出,定行参处,地保拿究,决不轻贷。有人出首者,该有司赏银三十两。
须至告示者。
天启元年十一月日示
刘鸿儒笑道:“俱是迂儒之见,做官的也要从民之便。小庄一年也做好几次会,寒家已相传四代,就没有见乱在哪里。”胡镇道:“小弟也料得不能禁止,只是新官初到,也要掩密些,避避风头。自古道:”官无三日紧。‘淡下来就罢了。“庄客摆上酒饭来,吃毕,二人起身。刘鸿儒取出十两银子来相送。二人道:”我们素手而来,忝在教下,厚赐断不敢当。“鸿儒道:”些须之物,何足挂齿。此事拜烦遮盖。“张治道:”小弟也常要来赴会,只是寂密些要紧,内里事在我们二人。“收了银子,辞别出去。
刘鸿儒回内,觉得心神不宁。走到书房,与先生闲谈。这先生姓叶名晋,是本县秀才。因问道:“才县差下来,有甚事?”鸿儒道:“抚台发下告示,要禁做会的事,甚是严紧!新县尊没担当,故此叫他们下来搅扰。”叶晋道:“闻得老兄已去请憨山禅师开讲,这却怎处?”鸿儒道:“我正筹画此事。
今已收了许多钱粮,远近皆知。如之奈何?“
说话间,只见庄客报道:“门外有个僧人要见。”鸿儒道:“有便斋与他一顿。我没心绪,不会他。”庄客去了一会,又来说道:“那和尚说,有憨山大师的书子,要面交与爷的。”鸿儒道:“请的人尚未回来,他到先有书子来了。”于是出来相会。“只见这僧人真个有些异样:
头戴左笄帽,身披百衲衣。
芒鞋腾雾出,锡杖拨云归。
腹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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