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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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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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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代序 含泪写下的话
那是一个寒冬的早晨,天上下着雪,地上刮着风。我独自一人去一个地方。裹着厚厚的衣服,踩着绵绵的积雪,我象一只蜗牛,走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随着脚下轻微的踏雪声,小巷里留下了两行深深斜斜的雪痕,犹如两条冻僵了的长蛇,蜿蜒在寂寞的石板路上。
小巷的尽头,是一个石砌的转角,上面还疏疏落落的缠绕些蔓藤,在风中瑟瑟的发抖,消耗着它越来越珍贵的生命力。
我迈步过去,突闻一声犬吠,把我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却见近处一间低矮的房屋里,走出一个抖抖索索、步履蹒跚的中年女人。她佝偻着腰,满目沧桑,一脸憔悴,冲着我招手。
我向四周看看,没有别人,回过头去对她说:“是你叫我吗?”她点了点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见她眼中急切的神情,似乎有添了几分无奈,不由走过去,问道:“你有什么事吗?”那女人说:“我认识你。”我纳闷:“你怎么会认识我呢?”那女人道:“我真的认识你,你就是那个什么写文章的人。”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还有人知道我这个写狗屁文章的人,这倒令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那女人又道:“好心人,我想求你一件事,成吗?”面对这有些可怜的女人,面对那又添了几分悲沧的语气,我们虽是萍水相逢,我没有理由,也不忍心拒绝她。我沉吟了一下,冲她点点头。
没想到,那女人竟向我鞠了一个躬,脸上露出了笑意,折身从屋里拿出一包东西来,对我说:“这个给你。”
我原以为她想求我办什么事,谁知道她竟然给我一个纸包,不由惊诧道:“这是什么?”那女人说:“一个本子,一个女人的故事。“说到此,那女人更有些呜咽。我惊诧之外,又添了几分疑惑,问道:“是日记吗?”那女人摇摇头:“是笔记。一个女人一生的笔记。”我见那女人有些激动,不由感慨道:“你……你为什么会给我呢?”那女人脸色一变,身子一颤,仿佛被人猛击了一下。良久,方凄然叹了一口气,道:“因为……因为我要死了……”
我打量着这个女人,她个头不高,虽然衣着还整洁,头发却很乱。一张蜡黄的脸,两只颧骨高高的突着,眼睛里充着淡淡的血丝。她很瘦,脚上只穿了一双布鞋,没有袜子,风呼呼地直往裤管里钻。
看着这个无助的女人,我除了给她几句安慰的话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一阵沉默之后,我对她说:“你身体不好,要早去医院治疗。”那女人低下头,眼中似乎有泪,苦涩着说:“一切……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
我看看她的家,从虚掩的门缝看进去,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外,好象没有其它东西了。我问她:“你的家人呢?”那女人擦擦眼,抬起头来,说:“我就一个人……还有一只小狗。”
看看这个家,看看这个女人,我知道她一定有大变故,不由心中一痛,对她说:“我该怎么帮你呢?”那女人说:“一个女人的故事,希望它只是一个女人的故事,不要成为许多女人的故事,更不要成为天下女人的故事。”说完,那女人又向我鞠了一个躬,不由一攒眉头,咬住嘴唇,捂住胸口对我说:“好心人……再见了!“转身进了屋,关上门,独留下那条小狗在门外一蹦一跳,用脚拍打着墙壁,低声呜咽着。
第二天下午,风仍刮着,雪仍下着。我回来时,路过那间小屋,却见门紧紧地关着,不见了那女人的身影,连那只小狗也不见了。
回到家,我打开那包东西,几个发黄的本子,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当我一口气把这些东西读完时,夜已深了,人早静了。窗外,一勾弯月,几点寒星,风与雪,不知什么时候早停了。面对几本笔记,我纵有千言万语也如梗在喉,如沙在眼,如芒在背,如刺在心……所有的思想成为一片空白,只有热泪盈眶,只有热血沸腾!
天亮后,我早早地来到那女人的家,敲了许久的门,却不见有任何回音。我心里陡然生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在巷口,魂无所托,心无所寄,极目四望,雪已开始融化。所到之处,一片萧然。
两天后,我又一次来到那间小屋,却见门上贴了一则通告——原来那女人已经死了,徒留一座空空的小屋。
我呆立当场,想不到与这个悲惨的女人的那次见面,竟成了与她的决别!
我发现了那条小狗,它正有气无力的斜躺在屋后角,呜呜地呻吟着。主人已矣,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它却还依依守护着孤零零的小屋。
末了,我带着那条小狗往回走,还未到家,那条小狗已经死了。一个动物,一个生命的消亡,似乎也应该得到一个归宿,我找了一处地方,为它垒了一座小坟。
回到家,捧着几本笔记,我对自己说,如果我还有一点点善心,还应一点点良知,还有一点点仁义的话,就必需把它呈现给世人,让它做为当头之棒、悬颈之剑,唤醒那些死亡的肉体,挣扎的灵魂,沉睡的本性!
呜乎,如果有人认为我把这几本笔记呈现给世人是一个错误的话,那么,我还是想对你说几句开脱的言词:
本是糊涂语,
又添荒唐言。
才子共一笑,
佳人不可传。
函之
丙戊年秋于随园
正文 手记1 少小离家
上卷
魔鬼对上帝说,
把你的微笑给我吧?
上帝对魔鬼说,
把你的诅咒给我吧!
一切的罪恶,
都会在黑夜里,
露出真相!
鹊桥弯弯,鹊桥长长,七月七日,织女牛郎,牛角船上,放挑箩筐,一对手帕,两只鸳鸯。大姐点蜡,二姐烧香,闭上眼睛,许个愿望:葡萄架,悄悄话,伸手摘朵牵牛花,送给织女好回家。
月亮圆圆,月亮光光,八月十五,桂花飘香,桂花树下,坐个吴刚,一对荷包,两只凤凰。大姐端糕,二姐摆糖,闭上眼睛,许个愿望:白兔笑,放鞭炮,天河变成阳光道,嫦娥盖头上花轿。
从我会记事的那一天起,我就会唱这首《神仙谣》的小曲儿了。
那时候,我们的家住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庄里。我知道,那不是我们的老家,老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战乱,闹兵灾,为了逃生,才搬到这儿来的
那一天,我记得,我是在病中离开老家的。隐隐约约中,我听到远处有炮声,近处有枪声;昏昏沉沉里,我听到妈妈在我耳边说:“雪儿雪儿,我们离家了。”
当我醒来时,天上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轻轻的摇橹声,我才知道,我在船上。舱头上,奇 ^书*~网!&*收*集。整@理挂着一盏微弱的气死风灯,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
姐姐睡在我的旁边,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她也许同我一样梦见了美丽的花儿和青青的草儿,还有唱着歌儿的鸟儿以及跳着舞的鱼儿……床很矮,很窄,上面铺了一层破毡子,只有一床薄薄的、破破的被子,透着浓浓的鱼腥味儿。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船上。爸爸呢?妈妈呢?透过微弱的灯光,我向外望去,什么也看不见。我心里有些害怕,抖抖索索下了床,掀开布帘儿,走到舱口,隐隐中,我看见一个黑影坐在船头,一动不动。回过头去,我又看见一个黑影在船尾一摇一晃的。我心里更害怕了,一不小心,弄倒了舱边的竹篓子。
这时候,传来一个声音道:“是白雪还是白露?”我听出来了,是妈妈的声音,急忙跑过去,扑在她怀里,哭着说:“妈妈,我们这是在哪儿?爸爸呢?“妈妈没有回答我,把脸贴在我的头上,将将我搂得更紧了。我发觉,她的身子抖得特别厉害,胸口一起一伏的,好象揣了一个小兔子。
过了一会儿,妈妈对我说:“雪儿,妈妈给你唱小曲儿吧。”
我偎在妈妈的怀里,闭上眼睛,静静地听妈妈唱着那首《神仙谣》。妈妈的歌声很好听,象百灵鸟似的。我听着轻轻的歌儿,甜甜地又睡过去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躺在了床上。外面,暖暖的阳光,已透过乌蓬的破洞照进来。船儿,仍在轻悠悠地前进着。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刚想问姐姐,却发现姐姐已不在了床上。我感到肚子好饿,口好渴,下床去找妈妈。走出船舱,我看见妈妈拉着姐姐的手站在船尾,一动不动,摇橹的,原来是爸爸的李副官。妈妈见了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雪儿,肚子饿了吧,呆会儿我们靠岸买东西吃。”
我四处望望,不见爸爸的影子,不由拉着妈妈的手摇着问道:“爸爸呢?爸爸哪儿去了?”妈妈眼圈一红,背过身去,没有说话。李副官停了橹,过来摸着我的脸说:“雪儿,你爸爸打仗去了。不过,他说,等仗一打完,一定会马上来接你们的。”
我听了李副官的话,拉了姐姐的手,坐到船尾的竹凳上,同她玩起了猜剪。风儿,微微地吹着,轻轻地拂着我的额发,阳光中透出些水草的味儿,湿湿的,温温的,腥腥的。
船在一处地方靠了岸。那是一个小镇。我们牵手走上了木板的引桥,踏上了石板的渡头。石阶窄窄,斜斜而上,直达小镇的中街。小镇很冷清,很荒凉。虽然是春天,却看见人人都把手缩在袖管中,脖子缩在衣领里,急匆匆而来,急匆匆而去。
我们买了些饼子、窝头和蕃薯,同许多人一样,慌忙忙又回到了船上,告别了这个萧瑟的小镇。船又象一条乌鱼似的驶离渡头,轻飘飘的游走着。
我们填饱了肚子,浑身有了些力气。我的头不再昏昏沉沉的了。便见河中的船渐渐多了起来,南来的,北往的,象梭子一样穿过去,穿过来。
天变蓝了,有些微微的白云,象一片一片的鹅毛;阳光虽然透着些暖意,却不见鸟儿飞在微波的水面,只有一些被船惊惯了的小鱼,时不时地在水面跳跃着。
终于,船在一处叉口转了向,驶入一条支河中。妈妈说:“再过几个叉口,我们就要到了。”见妈妈如此说,我不由问妈妈:“我们要去哪儿?”妈妈说:“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说完便没了话。
我不知道,妈妈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在平日里,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透出淡淡的水粉味儿。她给我和姐姐讲故事,唱歌,跳舞。我们的房子很大,有花、有草、有水、有鱼,不出门子,我们也能找出许多乐子来。
爸爸呢,他生得又高又大,象尊铁塔似的。剑字眉,高鼻梁,虎背,熊腰,拳头钵儿大,双腿走路虎虎生风,一跨上他那匹大白马,身着戎装,手扬大刀,简直威风极了。他手下有许多兵,人人都叫他司令官。那时候,我不知道司令是多大的官,但我知道,在那里,都是爸爸说了算;只要他拿上鞭子,双手一背,他的命令就如皇帝老爷的圣旨。
我们有这样一个爸爸,这样一个好爸爸,我们在别人眼中,就好象公主一样,处处受到尊重,处处受到呵护,处处受到羡慕。……爸爸的事儿多,很少有时间陪我们玩,我们许多时间都同老妈子和妈妈一起。
我知道,只有一个时候——打了大胜仗的时候,爸爸才会跳下大白马,变成大白马,乖乖让我们骑在他背上,在屋里来来回回爬,享受着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和笑声。
船儿仍在悠悠地前进着,河道却渐渐变小,两边还渐渐多出了芦苇荡子,几棵杨柳,低低地垂在水面上,轻轻地拂动着枝条。鸟儿,三只两只的低低地飞着,没有欢快的鸣叫,翅膀上好象粘着许多时节的烟尘。
河道弯弯,小船弯弯;河水长长,芦荡长长。到了下午,船在一处僻静处泊了下来,妈妈给我和姐姐换上了蓝布衣裳,自己也和李副官换上了粗布衣服。妈妈头上包了巾,李副官头上戴了帽,一个成了村夫,一个成了村妇。一切收拾停当,歇了一会儿,已是夕阳西下。
船又开行,河床渐高,又多了些水草。李副官停了橹,撑起了竹篙,一伸一拉中,水声萧萧,夕阳变成了碎碎金光,象一条条欢蹦乱跳的小金鱼。
远处,再也看不到帆影,那些渐行渐远的过船,早已变成了小黑点,消失于水天之外。天的尽头,只剩下了几抹残红。残红褪尽,只剩下了无边的青蓝,象一个巨大的幔子,盖在头顶。
抬头四望,野风习习,野草蔓蔓。妈妈拉着我和姐姐的说:“雪儿露儿,我们快到家了。”
正文 手记2 初相识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三间房子,矮矮的,黑黑的,盖着厚厚的草,草上飘散着一半儿黄一半儿黑的树叶。妈妈住里屋,我和姐姐住中屋,李副官住外屋。屋檐下,有许多蜘蛛网,密密的,上面粘着许多小飞虫。墙壁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缝、有小虫子钻出的孔和蜗牛爬过留下的白印儿。做饭的地方,是在旁边搭的一个小草棚,半道栅栏做成了一道小门。
屋的后边,有一棵大树。正是春天,它已开始发芽,嫩嫩的,油油的,象一只只小铜板,所以我们都叫它青钱儿。它长得好高,好大,好壮,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的枝干开了裂,象八十岁老太婆的脸;一条条树根突出地面,好象露了半截身子的乌梢蛇,互相搭着、缠着、绕着。
屋子前面,有一条小河,象一条小青蟒似的,不知延伸到哪儿去。河里没有鱼虾,没有蚌蟹,没有蛙蟆……只有一些水草,相互纠缠在一起。水暗暗的,发着绿光,上面漂着许多垃圾,发出浓浓的臭味。偶尔可以看到一块两块突出水面的石头,黑黝黝象老乌龟的背。
小河上,有一座独木桥,到处都是虫蛀的小窟窿,生着些拇指大小的草菇儿。人走在上面,一摇一晃,好象荡秋千,叫人提心吊胆,生怕掉下去。
家的不远处,是条窄窄的小巷。很曲,很短,青石板上长青苔,旁边常常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许多时候,呆在家里,就可以听到巷子里的叫卖声……卖花的小姑娘,卖纸风车的小男孩,卖针线荷包的货郎,卖冰糖葫芦的老女人,卖梨花糕的老头儿……他们拖着长长而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得好远好远。
来到这个新家,这个又破又烂的新家,我曾问妈妈:“我们为什么要住这么破烂的房子,什么都没有。”妈妈说了,我们只是暂住,只要爸爸来接我们,我们就离开了,不再受这份苦了。
我不喜欢个地方,我好想我的老家。老家的房子又宽又大又亮,床又长又软又香;那些花儿草儿和鱼儿,常常会引来鸟儿蝴蝶和蜻蜓,好看极了,好玩极了;还有那些布娃娃、狗宝宝、猫咪咪;那些长命锁、项圈儿、手镯儿……都是我的朋友,姐姐的朋友。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床又窄又矮又旧,坐上去吱嘎吱嘎地响,象只饿了的小猴子。整个屋里,除了两口箱子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空空的四道墙壁了。地上又湿又黑,透着些霉味儿和腥味儿。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在我们住不了多久,这样想着,我便放了心,只盼着爸爸早点来接我们。
不久,我和姐姐便有了一帮子小朋友。
那是我们搬来的第三天。天刚大亮,因为处处不同,事事新鲜,我和姐姐都起个大早,坐在屋外玩抓石子。传来一阵歌声:
大红喜,大红花,大红灯笼跳青蛙。竹节疤,木疙瘩,棉是棉来纱是纱。都说哥是唐三娃,洞房变成猪二八。可恨媒婆子,害我女儿家,明年明年要当妈,葫芦上结个大东瓜。
大红轿,大红马,大红盖头藏乌鸦。白蝴蝶,黄蚂蚱,鱼是鱼来虾是虾。都说姐是白天鹅,过门变成癞蛤蟆。可恨媒婆子,害我男儿家,明年明年要当爸,米团蒸笼糊麦粑。
歌儿唱完,船也到了。是一只乌蓬船,象一条乌鱼似的。撑船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穿着一件灰布褂儿,赤着脚,整个身子透着黑亮。船儿靠了岸,那小子将篙一插,抵住船尾,然后纵身一跳,下了船,道声:“下来吧。”后面舱里便钻出了一个剃着锅铲头的小男孩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锅铲头男孩很矮、很瘦,象根烧火棍。衣服又脏又破,已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了;那羊角辫女孩模样儿生得好看些,却拖着两道又浓又长的鼻涕,一身衣服又长又大,显然是大人的衣服改小做的。他们和那个虎头娃一样,光着脚丫子,上面粘着湿漉漉的黄泥。
姐姐见有人来,忙跑回屋去,转眼却又伸出半个脑袋来,倚着门边朝这边望。我比姐姐胆子大,不怕他们,看着那个锅铲似的头和羊角似的辫,我反而笑了。
那虎头娃上来,问道:“打哪儿来的?”我说:“东边。”那虎头娃一匝手,又上前一步,说:“入我们伙儿,怎么样?”我说:“我得问妈妈。”
妈妈自然是同意的。她希望我和姐姐多几个伙伴,还拿出一些枣儿和花生来,分给他们吃。他们都舍不得吃,放在口袋里,说先闻闻香儿。
我和姐姐上了船,告诉了他们名字,也知道他们一个叫二虎子,一个叫二竿子,一个叫小兰儿。
二虎子将篙一拔,在岸边轻轻一点,待船离了岸,又引了一个头,唱起那首歌谣。于是船在歌声中悠悠前行,两边水草象遇上了一条大乌蛇向两边唰唰窜开。一会儿,待到歌声一停,船已转入了另一条河中。
二虎子一边撑船,一边说:“白露,你们有歌吗?”姐姐听了,笑着点头;我却不怕,抢着回答:“我们会唱神仙谣。”小兰儿说:“可以教我们吗?”我说:“除非你们教我们唱刚才那首歌儿。”大家同意了。船在婉转歌声中缓缓前行。
不久,船又转了向,驶入一条更大的河中。就好象从瓶口到瓶底,越走越宽。船到这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蓝天很高,很远,彷佛一块通灵的碧玉,然而,里面好象什么也没有,如一面大大的空镜子。云在天边,很轻,很淡,象一块块飘动的白纱巾。阳光很柔和,很温暖,如同妈妈的手抚摸着我的脸。我的身,我的心,也都是暖暖的。岸边的草,碧绿了,还一个劲儿地疯长,占据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地方。
这是阳春的三月。三月的水乡,正是烟草时节,又是烟花时节。远处,是一排连着一排的房子,房子之间到处是数不清的花红,花的香味从那红得含着烟的颜色里漫漫传来,软软的,甜甜的,就象水珠落到沙子上,倐地一下子钻进了心里;那几分草香,几分泥土香,几分水香,几分花香,便开始融合了,酝酿着,渐渐变成了发酵的香糕。
桥不再是我家门前的独木桥,变成了石拱桥——单拱,双拱,三拱,多拱……宽宽的,上面是青石板,两边有护拦,护拦上都錾着些扇形大小的图画,或松或竹,或梅或兰,或虫或鱼,既有几分古朴典雅,又有几分轻灵秀美。二虎子说,桥上青石板之间,全都是细卵石填着,长满了淡淡的绿苔,绿苔下面是红红透明的蚯蚓,是勾鱼最好的饵。
船渐渐多了起来,南来的,北往的,象梭子一样。那些船夫,他们早地出来,晚晚地回去,一张鱼网,就网住了他们大半生的岁月。
渔船上,这些戴着麦帽的渔夫已经开始捕鱼了。一排排打鱼郎,全身乌黑发亮,长长的嘴似一把大钳子那样坚硬;细细的脖子象水蛇一样灵活;一双铁勾一般的爪子紧紧抓在船舷上;一对圆眼睛低低地贴近水面,不断的左右巡视着。一盏渔灯,晃晃悠悠地悬在舱口。渔人一声呼哨,只见竹篙一抹,所有的打鱼郎便纷纷射下了水,扑腾着翅膀,一下子扎进了水中,水面上窜起了无数细小的水花。不久,一只两只打鱼郎钻出水面,跃上船头,奔向渔夫的竹篓。渔夫一弯腰,一把卡住打鱼郎的脖子,用力一挤,条条鱼儿便纷纷落入了篓中。渔夫也会赏它,从篓中捡起几只小鱼,轻轻一抛,打鱼郎将头一迎,小鱼已落入了它的口中。渔夫提过打鱼郎,用力一甩,打鱼郎又潜入了水中。有时,几只打鱼郎圈在一起,抬起一条大鱼,渔夫便奔过去,一把擒住大鱼的鳃,用力一拉,那条大鱼弹入了船舱,一蹦一跳地翻动着身子,吐着豆子大的泡儿。
再走一会儿,我们已离先前的那一排排房子不远了。二虎子在一处柳枝上折了一片柳叶,含在嘴里,吹起了哨儿。二竿子说:“那三个小王八蛋今天怎么了,还不来。”我不知道他们约的是谁,问小兰儿,小兰儿说:“这三个小子都是大户儿的儿子。”
二虎子急了,丢掉柳叶儿,把手指放在嘴里,一撅屁股,长吸了一口气,吹了一个响哨儿。这哨儿刚停,不知从哪儿应了一声。二虎子笑了:“土羔子,你们终于来了。”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吆喝,从不远处的水巷转角钻出来一只船。到了叉口,却见船尾一摆,船便转了向,向着我们这边行来。船上三个人,一个人撑篙,一个人摇橹,还有一个人双手叉腰,立在船头。
船不是乌蓬船,是一只红船。舱是双门的,挂着布帘儿,舱上有窗,窗上有绣像,不知是关公还是门神。
二虎子指着撑篙的胖子说:“那个光头儿是保长的儿子,名叫久荣;那个双下巴是甲长的儿子,名叫长贵;他们前面那个腰里别着假火枪的对对眼是保安队长的儿子,名叫永富。”
近得来,两船轻轻一碰,再往前几尺,便稳了身。三个小子,头上是青缎帽,身上是白纱袍,脚下是黑绸鞋,脖子上还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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