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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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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族人走了。
夜,还是以原来的脚步走来了。天上,无星,无月,只有一个昏蒙蒙的大空洞,象一口井似的圈住我们。四外里,笑声依旧,歌声依旧,水声依旧,那永远消失不完的温柔与繁华,还在努力地掩盖着一切的丑恶和罪孽!
长夜漫漫,长夜难眠,我和妈妈睡在一起,虽不说话,却各自怀着心事,在床上辗转反侧。未来的日子,犹如这沉沉而死寂的夜,看不到一丝光亮。活路与死路,也许就在一线之间,一念之间,一步之间!
第二天,那一族人早早的就来了。
知道呆不长,我和妈妈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随时准备离开这里。看着这一族人进了大宅院,我们便背好了包袱儿,让他们象赶猪狗一样的把我们赶出了大宅院。肩上一个包袱儿,就是我们的一切,就是我和妈妈最后的见证。
立在大宅院外,妈妈拉着我的手,举目四望,无语无泪。是谁,在慢慢毁灭着我们的肉体?是谁,在慢慢厄杀着我们的灵魂?
眼看我和妈妈要离开大宅院,那一族人个个脸上带着笑,眼里放着光,乐得手舞足蹈象一群花脸小丑;然而,他们又哪里知道,螳螂捕蝉,却不知背后来了黄莺儿。
忽然冲进来一伙人,个个手里拿刀举棍,一下子围住了整个院子。那一族人一见,不由都变了脸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这伙人气势汹汹,个个早也象缩头龟一样,推着、攘着退到了一边去。
一个独眼龙从包里拿出一张纸,二指一抖,对那一族人说:“看清楚了,这是契约;从今天起,这栋宅子归大爷了。”
那个老头儿急了,扶着拐杖对独眼龙说:“这是祖上的基业……”话还没说完,就受了独眼龙甩手一巴掌,直打得他转了半个圈,留下五个手指印,急忙闭了口,痛得从嘴里吐出两颗烂牙来。
独眼龙将头一昂,将手一挥,对那一族人说:“还有谁不服,尽管放马过来,大爷统统接招!”
那一族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话也不敢说了,有的低着头,有的斜着眼,有的缩着脖子,有的还发着抖……
我感到好笑,好解气;这伙人,对我们是张丞相大李丞相小,见了这伙人,却成了猢狲儿巧猢狲儿乖了。
那独眼龙一声大笑,道:“一堆儿乌龟王八蛋,快滚吧!”
那一族人听了,如接了皇帝老爷的圣旨,争先恐后,树倒猢狲散,一下子只恨腿短,谁还顾得了老老小小,只望插了翅膀地逃命!
在这样的世界上,在这样的境地里,又应验了那句老话,相对与弱者,生命原本就是强者手中的一只蚂蚁,一只臭虫!
望着那一群逃命的人,命运到了这个份上,我的心里,似乎又感到了几分痛快——带着痛的快慰;痛不知道痛的什么,慰也不知道慰的什么。我的眼里,是一个没有世界的世界。来的时候,我们是母女仨人,走的时候,妈妈已失去了她疼爱的女儿,我已失去了我怜爱的姐姐。
如今,我的姐姐——我的亲人,不知道被卖在了什么地方,是生是死,不能给我们一点儿音讯;也许,从此以后,生也罢,死也罢,我们都将是两厢茫茫了。
想到姐姐,我抬头望妈妈,这个苦命的女人,从头到尾,心里想着,梦里念着的,都是她两个无助的女儿;为了她的女儿,她可把一生都付出了;然而,她一个女人,一个瘦弱的身子,一颗善良的心,在这个随时是陷阱,随地是火坑的社会里,又怎么能庇护得了她那两个孱弱的生命呢?
妈妈一共嫁了三次人,我们呆了四处地方。第一个男人战死,第二个男人冤死,第三个男人赌死,不管是好是坏,每一个男人的死,都将我们命运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将我们一步步逼上死亡的悬崖!

正文 手记18  暗门卖笑

我们绕了一个圈儿,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事道在变,人心在变,老地方也在变,一切都在变,变冷了,变硬了,变黑了,变毒了!
命运如此,我们只好当死了一样活着,哪天咽下最后一口气,哪天就算解脱了。我们母女进进出出,象老鼠一样躲躲闪闪,怕见到别人的脸色。
虽然如此,还是有人在背后开始嚼舌根子了。他们说妈妈是克夫命,是扫把星,是走到哪里哪里遭殃的瘟神!
奇怪的是,妈妈对那些人的话,好象并不放在心上。她说了,她不再靠男人了,得自己靠自己,才能活下去;反正除了一张嘴外,什么都是别人的。
从这以后,妈妈总是无缘无故地发呆,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无缘无故地哭,无缘无故地笑……她的脸色,就象六月的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她总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时不时的还哼起了曲儿。
我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要干什么,我一点儿都插不上手,帮不上忙,成天里只能呆在书房里,不上心地闲看那些古今中外的书籍,看那些斩不断、理不清的恩怨情仇和悲欢离合。书是不值钱的,我们走了那么久,回来了,那些书仍然完好如初的在那儿。这年头,书是无用的东西,连贼也不偷,盗也不抢,匪也不拿……
渐渐的,我发现妈妈变了,开始注意起自己来了,脸上有了淡淡的粉儿,身上也换了干净新鲜的衣服,常常早早地出去,晚晚地回来。
在家的日子里,她似乎感到很累很累,顾不上和我讲讲话,倒上床就睡着了。
渐渐的,我们也不再饿肚子了。我想知道妈妈在外面干什么工作,好去帮她的忙,分担她的苦累。
有一天晚上,妈妈似乎显得有些高兴,从外面带回来了些酒菜。她一个劲儿地夹菜给我吃,自己却一个劲儿地喝酒。
对于妈妈会喝酒,我是一点儿都不惊奇的,在亲爸爸在的那些日子里,妈妈和爸爸常常轻饮小酌,一家人其乐融融。到了逃难的日子里,别说是喝酒,连酒的名字都快从心底消失了。如今,酒又回到了我们的饭桌上,这似乎预示着我们的命运将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日子好过了,我更想知道妈妈在外面干什么活儿。乘着她高兴,我问了她。妈妈停了酒杯,一下子黯了脸色,呆住了。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屋里沉寂得象落了一场雪。良久,妈妈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对我说:“雪儿,别问那么多,我知道你担心妈妈,妈妈明白你的心。你还小,有吃的就行了。记住,长大了千万要自己养活自己,不要象妈妈一样。”
我明白,妈妈的苦,早已胜过了黄莲树的根,经历了几多风,几多雨,已经被蚀得千疮百孔了。
不知为什么,后来,妈妈不再出去了。三天两头的,有男人开始来我们家了。一进屋,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头昂得老高,眼里放着异彩,手把腰里拍得啪啪响,大摇大摆的走进妈妈的房间。每当这时候,妈妈总是叫我到书房里去,然后锁上门,把我关在里面。从书房里,我看到一个个从妈妈屋子里走出来的男人,他们一个个满面红光,甩着呆鹅步,嘴里唱着小曲儿,飘飘悠悠地走了。那个快乐劲儿,好象捡到了十个金元宝。
纸包不住火,妈妈干的事儿,最终还是让我知道了。因为有人路过我们家,总要把长颈鹿一样的头伸进院门来瞧一瞧。妈妈不在的时候,她们会对我说:“小姑娘,你妈妈又出去卖了吗?”“小妹子,你有多少爸爸呀?”“小妞儿,不到园子不上税,你们家可发财了。”还有的坏胚子说:“小妮子,长得跟你妈妈一样,水灵灵的,人人都想咬一口。”“小婊子,你什么时候开始卖啊?”“小骚货,开苞的时候价钱可要抬高一点儿,不然会抢的。”
我听了这些话,恨不得找一条地缝儿钻进去。我知道妈妈是干什么的了——她是暗门子!
我原来一直以为,是天无绝人之路,妈妈终于找到了我们可以糊口的工作,妈妈打扮,是工作需要她打扮;我也曾奇怪,妈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找她,难道她在给别人做计时工?可我绝对想不到,妈妈所干的活儿,竟然是出卖自己的肉体!
就算我没有念过书,我也知道这代表什么,是耻、是辱、是罪、是恶……是脊梁骨上的一把刀,是心窝上的一支箭,是别人眼中的一根刺,是满地流淌的污水!
从这以后,我开始恨起妈妈来了,常常不和她见面;见了面也不和她说话。冷死不偷,饿死不卖,我可恨的傻妈妈,我们虽然当死一般活着,但人的那张脸总胜过树的那张皮呀!
妈妈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但她却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常常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一直不断地往下掉。
看到妈妈如此伤心,我又开始努力,不去恨妈妈。我知道,妈妈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走上了这条路。她走这条路,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我吃饱肚子,穿暖身子,为了我不再走她那条老路。
不再恨妈妈了,我便开始恨起我自己来。一家人之中,就只有我一个人之乎者也地念了几年书,可到头来,那些子曰诗云不顶一个屁用,我还得靠妈妈卖笑来养着。我有什么用呢?早知道,还不如当初不去学堂;读了书,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几个不能吃的字,不能用的几个符号。
那些男人呢?他们更可恨!
天地造人,分男分女,女人却是男人的一条肋骨生成,可见天生是要受到男人欺负的。
这帮男人,他们买了笑,虽然给了我们钱,从而养活了我们;可他们家里有老婆,有儿女,作为男人,作为本一家人的希望,应该糊口养家,才是做人的本份。如今倒好,,天下乱成一池青蛙叫,道德不存,公理灭亡,男人只顾在外寻花问柳,养活别人的女人;也许他们自己的女人,又被别的男人养活,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这样的讽刺,真不知是可怜、可笑还是可耻?
最可恨的,还是这个世道。狗走了,狼来了;狐狸走了,老虎来了。……你吃我的肉,我喝你的血;你剥我的皮,我抽你的筋!
恨又能怎么样呢?时间如流水,既在消亡着花草,更在消亡着生命。
我发现,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使我有些惊慌,又有些欣喜;我开始喜欢镜子了,脸上总是隐隐着两朵红晕;花草香的时候,星月明的时候,我的体内便有了无由的冲动,莫名的烦恼,一些欲说还休、欲露还藏的异样,似乎有一个什么怪东西在体内窜来窜去;我的胸脯,不再是平平的,已突起了两个玲珑的浑圆,好象两朵待开放的花蕾!
那时候,总盼望着长大,以为长大了,世界便是自己的了,我们可以养活自己,养活一家;到了今天,我们才知道,时间消逝一天,我们的生命便少一天,最后留下的,象喝剩下的茶叶渣,都是命运的酸与苦,丝毫没有对命运的依恋和感谢!
是的,命运的酸与苦仍在深深地折磨着我们,折磨着我们的身心与灵魂。那些男人,还在时不时的来着,有的是生面孔,有的却是老熟客了。不过,不管是生客还是老客,他们走进妈妈的房间,路过我面前时,总会象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他们瞪大着眼,微张着嘴,咂着舌头,吞着口水,象狗一样的定着身子。这样的举动叫我心里发毛,身子不寒而栗。我明白,我的身上,一定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他们才会这样地打量我。
我的身上,到底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呢?一个鼻子俩耳朵,和别人不是一样吗?浑身上下,一片穷酸,难道是那张该死的嘴?为了那一张嘴,妈妈失去了女人所有的一切;为了那一张嘴,我得忍受别人的冷眼和白眼,指手与划脚。
时间是治疗一切痛苦与不幸的良药。习惯了,我可以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再也不管别人的冷眼和嗤笑。我喜欢看天,天上有白云,有小鸟,我向往它们的自由,羡慕它们的平等;那轮明月,那些星星,还是老样子,不动声色地俯视着人间;那些萤火,再也看不到了;那些蛙声,再也听不到了;那些花香呢,再也闻不到了。
到了后来,妈妈还是不让我在院子里走了,她怕那些人看我的眼神。我清楚,妈妈是在保护我,但我没有听妈妈的话;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谁敢动我,我就跟谁拼命,到了最后,我毁不了他们,我可以毁了我自己!
我明白了,那些男人这样看我,是因为我身上有妈妈一样的东西;因为我有妈妈一样的东西,这些男人便吃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
我不怕他们,不怕才是最好的武器;一个人,连命可以不要了,还怕什么呢?鬼与神,都会望而却步的。
我常常在院子里走,是因为我多了一个心眼。来这儿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全是些拐儿小偷,无赖泼皮,地痞流氓……我得准备一些东西,护住自己,帮着妈妈,不然,许多时候,妈妈都会白卖了!
那一次,来了一个贼,完了事,走的时候偷了妈妈的抹头膏,妈妈追出来,抓住那个贼的衣裳讨要。那个贼说妈妈污赖他,破口大骂。我不理妈妈,走过去,叫住那个贼,乘他不注意,让他从头到脚都吃了辣椒水,直痛得他哇哇大叫,眼泪、鼻涕、汗水一起往下掉,丢下抹头膏就跑,从此没有再来过。
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有什么顾忌呢?活一天是一天;活一天多一天。那些熊包,真象是黔之驴,到了最后反而怕了我们,这使我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天生心软的,注定要做牛马;天生心狠的,注定要操刀剑;天生没心的,注定要成鬼神!
有一天午后,来了一个无赖。在妈妈房间里磨蹭了大半天,完了事,不给妈妈钱不说还污蔑妈妈偷了他的钱。妈妈知道,又碰上一个想吃白食的。眼看他要走,妈妈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哀求他把钱给了。这个可恶的无赖,挣脱妈妈的手,跑到院子里。妈妈怎么能让他走呢?追出去抱住了那个贼的腿,哭出了声;那个贼使劲挣扎,想摆脱妈妈,夺门而去,无奈妈妈死死的抱住他,叫他怎么也脱不了身。
其实,就算他逃过了妈妈那一关,又怎么逃得过我这一关呢?我怎么能放他走呢,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马桶臭屎尿,站在大门口等着他。我叫妈妈放开他,让他走;那个贼朝我看看,知道遇上了不要命的,不由双腿开始打颤,但嘴上还是装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挥着手对我们说:“好男不跟女斗,好猫不和狗斗。今天算便宜了你,回头再收拾你们。”给了钱,灰溜溜地逃了。
这个贼,从此以后,也没有再来过。我早就知道,他不过是想拿大话唬人,拿狠话压人,好死不如赖活着,真正到了拼命的时候,他们又舍不得他们那条狗命了。
又一次,来了一个臭流氓,进了院子就大叫收保护费。我没有理他,躲进书房里。冷眼看他耍威风。那流氓进了妈妈的屋子,要妈妈交钱,不然,让妈妈陪他睡觉来抵保护费。见得多了,我们也不再怕谁,更不能由着谁,妈妈怎么会愿意呢,同他吵了起来。
二个人来到了屋外,那个流氓,想动手打妈妈,我忍不住了,冲出去对那臭流氓说:“爷,有本事别装孙子,朝我来吧。”
那个流氓丢下妈妈,来到我面前,拳头一握,大叫道:“小婊子,大爷让你知道什么叫字号!”这个可怜的乌龟王八蛋,拳到半空便一下子停了下来,变了脸色,因为他看见了我腰上捆着的一排大炮仗,如果点燃了,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冷静得很,上前一步,笑着对他说:“我不怕死,你怕不怕?”
那个家伙一下子就软了气,退后几步,扭头就跑,逃之夭夭!
妈妈站在一边,吓得白了脸色,她想不到,我会使用这样的方法,为了钱,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我冷冷地对妈妈说:“我们活马当作死马,心软不得,手更软不得,别对那些人客气,不然,我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妈妈听了,眼圈一红,叹了叹气,似乎有话对我说,动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不再理她,转身进了书房。坐在凳子上,望着窗外,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可不能象妈妈那样软弱,我会想办法,一个一个地收拾那些东西!人,命再贱,也别把自己往低处放,墙头上的草,虽然多受了风雨,也比盆里的花活得更长。
我们这样地保护自己,保护的不是身体,而是钱。钱才是人的胆子,才是人的主心骨,才是人的活灵魂。那一个个前来买笑的男人,谁不是脸上贴着金子充大头?
天底下,有三种人,却是专门吃白食的,因为他们手中有家伙。这个世道,手中有钱,不如手中有权,手中有权,却抵不上手中有枪——枪杆子里面才有天下!
这帮人来了,妈妈得陪着笑脸,上着酒菜,然后陪他们上床,把他们侍候得舒舒服服的,临走时,还得送他们一点儿抽大烟的彩头钱。
面对这种世上的恶人,我所有的办法都没有了用。因为他们只要不高兴了,勾勾手指头,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命在这里,还抵不上一只蚂蚁,一只臭虫,所以我只能象老鼠躲着猫似的避开他们,在背地里诅咒他们不得好死。
这世上流传着几句话,说的就是他们:
得罪爹,得罪娘,不要得罪兵和狼。
上天脚,入地手,遇上警察莫开口。
山不转,水不流,正是大王在前头。

正文 手记19  读书有用

虽然我现在有吃有穿,但过去告诉我,这样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它就象天上的流星一样,一闪就消失了;就象子夜的昙花一样,一开就凋谢了。
为了不走妈妈那条路,我得出去寻找一份工作,一份其力可食的工作;有了这份工作,我才能够真正脱离苦海,跳出火坑。
一路走过来,我知道这样的工作不好找,不然,妈妈也不会沦落为卖笑的了;明知道希望渺茫,可我还得去找,也许我学的那一点东西,说不定这时候会派上一点用场。
没有告诉妈妈,我一个人悄悄地出去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去,叫买的,叫卖的,现实的热闹仍然掩盖不了过往的萧条。这些穷人,经历了无数的天灾与人祸,不见少,反见多,犹如一茬茬的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象显出了更强的生命力。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我们走过的这些路,到处是坎坷,到处是荆棘,我们哭着看别人笑,醒着看着别人醉,在生与死的边缘上徘徊。
想想,这个大大的人间,就象一个小小的舞台,长歌当哭也罢,长歌当笑也罢,就那么几幕几回合,哭过了,笑过了,落幕的台词,就只剩下了一声叹息,两眼遗憾;落幕的景象,就只剩下了一身憔悴,两鬓风霜。穷也好,富也好,都到了一个死字了结!
穿过人流,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看,一路想,走了好几条街,我才下定决心打好主意,要去抢别人碗里的一口粥。
那是一个清扫站。
这个清扫站,是专门帮有钱人家清扫卫生和打扫街道的。小山似的垃圾上面,飞舞着成群结队的绿头苍蝇,到处散发出阵阵的恶臭。一个石砌的围子里,正在烧着各种各样的垃圾,浓烟滚滚,四下弥漫,遮挡了大半个天空。
垃圾四周,零零星星的搭建着清道夫们的草棚,外面堆放着乱七八糟的用具。棚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几样吃饭的家伙。个个棚子,全是大眼小窟窿,根本遮不了风雨。
我走进去,寻到一位管事的,对他说明了来意。那人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全白了,一身破旧,脚上一双烂草鞋。他没抬头,一边修着车,一边对我说:“会做什么?”
我说:“读过书,会写字。”
那人放下活,抬起头来,一脸皱纹,满眼疲惫,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摇摇头,慢吞吞地说:“姑娘,地是扫的,不是写的。”
我一听之下,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由红了脸,连忙给他陪不是,用非常恭敬的口气对他说:“大师父,我什么都能做。”
那人见我如此,不由也对我有了几分客气,但却摆摆手对我说:“你是读书人,不应该来寻这苦差事,你应该上大宅子去。”
我有些发窘,不知道他在可怜我,还是在可笑我,只好向他鞠了一个躬,退了出来。垃圾的臭味,好象钻进了我的灵魂里,走出好远仍然心里压得慌。没有人躲我,街上那些屎臭、尿臭、霉臭和汗臭混在一起,并不比垃圾的臭味好多少。
到了一家剃头的铺子,里面只有一个老师傅,因为没有生意,他正坐在椅子上打磕睡。檐头斜插一根竹竿,竿上一挂布帘,写着一个大大的剪字。
我走进去,对他道了一声好。老师傅睁开眼,以为来了生意,连忙让开座,对我说:“姑娘,是洗头还是烫头?”
我给他行了一个礼,说明了来意。老师傅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掀掀鼻翼,懒洋洋地说:“会做什么?”
我说:“读过书,会算帐。”
老师傅一听,哈哈大笑,挥挥手,大声对我说:“大小姐,本店这么小,请不起帐房,也用不起帐房。”
我急了,忙改口说:“我可以帮你温水、洗头、掏耳朵。”
老师傅显得有些不奈烦,冲我打了一个躬说:“你是有学问的人,小庙容不下大菩萨,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我没有办法,只好走了出来,往别处去。
我似乎明白了,我是出来找活儿的,不是出来说书唱戏的;我不是文明人,干活是需要力气的,我得说我可以吃苦,可以受累,愿意做牛,愿意做马,只有这样,也许还能找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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