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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有张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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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怜的姐姐,在堂子里呆了这么多年,连这层理儿都想不透,难怪她永远是个冷灶。她在这个堂子里,也许就如选了秀的宫女,一旦入了殿,到死,也跳不出这个活地狱了。
如今,我已没有了亲人,再没有人来投奔我了,我的妈妈,我的姐姐,还活在世上吗?如果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吧,穷人的命,走到哪儿都一样,东边老虎吃人,西边老虎还是吃人。
这一家子,在他们看来,似乎寻到了活路,其他的难民呢,饿殍满地,长哭声声,东一个草棚,西一个破席,哪里能够容身,哪里能够停尸?警察与部队又出动了,开了城门,把难民纷纷往乡下赶,何处来,何处去,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地方。
这又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一件法宝—凡事者,不能解决,便行禁止。
这些难民,虽手有寸铁,却那里抵得过皮鞭和枪托,只有头破血流往城外逃。
城里,一下子空了,好像一只泄漏了的大口袋,只留下一些阴沉沉的死气。
这个城市,从喧嚣一下子沦为平静,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人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身在洪波,处事不惊;等到劫后余生,反而显得异常惊恐,好像从蛇口逃生的断尾鼠,屏住呼吸,躲进那无用却又自以为安全的洞里。
风波是平息下来了,那些警察和兵,像鸟兽一般散了,吃大户的照样吃大户,抽大烟的照样抽大烟,坑蒙的,拐骗的,抓拿的……照样干着老本行。凡是能欺负的,都是他们胯下的马,鞭子下的羔羊。
眼看着灾民回乡下去了,小本家嘴上不说,却对十三姐露出了乌眼鸡似的眼神。十三姐知道小本家的厉害,别等她上了脸,讨来吃不完的苦头,只好想方设法让家里人回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谁知道,这一去,却落了个家破人亡,在路上,被人先劫财,后劫色,连老娘都没有放过,最后,妹妹不甘受辱,碰壁而亡,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娘,像鬼门关逃出的冤魂。
回到了这里,可那老娘不入堂子,只在堂外坐地大哭,向行人哀诉自己的悲惨。
小本家知道了,叫了人,赶走,那老娘像无头的苍蝇,赶走又回来,还是在堂子外哭诉。
小本家变了脸,叫人捉了那老娘进来,当堂赏了几个耳刮子,然后捆起来,塞了嘴,关到后院柴房去。在堂外,光天化日之下,小本家再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放火,可一旦入了堂子,里外两重天,那就由她不由人了。
小本家叫来十三姐,当着众人的面,骂开了:“鼠有鼠洞,蛇有蛇窝,谁也别想蛇鼠一窝,乱了章法。你们都给老娘听好了,给了初一,绝不会有十五,谁想一手抓两个月亮,下辈子都甭想。”骂完了,小本家叫十三姐马上领了老娘出去,是生是死,绝不允许再踏入堂子半步;不然,乱棍子打死。
未出堂子,那老娘已经发了疯,逢人便骂,逢人便打,嘴里不停的叫着:“魔鬼魔鬼,还我女儿命来……”小本家又令人捆了那老娘,装入麻袋,像死狗一样丢了出去。
我看着这一切,不由又想起了我的妈妈,心中不忍,寻了一个机会,悄悄塞给十三姐一点儿钱。我知道,这点儿钱,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望梅止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然而,又总比没有多生出几分活的希望。
十三姐眼含热泪,口中无言,心存感激,架了老娘走了。
黄昏时分,十三姐却回来了,一脸无色,双眼无神,全身无力……原来,船到半路,她老娘又哭又叫,又蹦又跳,跌下了河,淹死了。
这样好端端一个家,说没就没了。生命的脆弱—脆的像一根灯草,弱的像一根稻草,遇火则烧,遇水则湮,那里逃得过凄惨的厄运?
死者已死,生者还生,十三姐,还得操起那卖肉的行当,来延喘自己的生命。看看她,想想我自己,二人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到了今天,都成了黄连树上的苦果,所不同的是,我现在拿活着当死了,她当死了一样活着,偶尔,在静夜的角落里,会听到她断断续续的呜咽与哽咽。
终于有一天,连这哭声也惹了祸,因为他把哭声带到了床上,弄得嫖客不高兴,把状告到了大本家那儿。
客人就是上帝,大本家一发怒,小本家便慌了手脚,叫人捆了十三姐,当着那嫖客的面,一边打一边骂:“好你个丧门星,哭哭哭,活生生把一个道场哭成了法场。你要害死大家,才称你的心、如你的意是不是?你以为就你难,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不难,不难谁出来做婊子?都在家里当太太小姐了!”
打过后,十三姐下了跪,求了饶,方才完事。
第二天,十三姐没有出来接客。小本家叫人去唤,屋里没有人,以为十三姐逃了,气得她一佛升天,二佛入地,派了人四处去找,并丢下话来:“只要抓住了,先打个半死,在押回来接受堂规。”出去的人回来,连一根草都没有抓到。小本家无处发火,立在厅子里,便指桑骂槐的训了一通人。
等到第四天早上,有人发现十三姐早已死了—跳了井。尸体刚浮上水面,已发了臭。小本家得了消息,来到后院,叫来众人,恶狠狠地说:“谁敢说出去,当心他的皮!”这话一处,谁都知道它的分量,给自己的嘴巴上了锁,让它烂在肚子里。
小本家叫人拿来一张破席,将尸体裹了,去乱葬岗埋了,回来封了井。
生,是多么的不容易;死,却是如此的简单!
别说我,就是小桃红,见过了这一回场景,也吓得变了脸色,再也不敢玩弄什么小花样。堂子里的铁规,任何人都不会例外,这才使得每一个进了堂子的婊子,自始至终,都不敢把自己当成是一个人。
人,出生的时候,是哭着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死的时候,又在亲人的哭声中回到另一个世界。这生生死死,不是一个哭字了结,就是一个苦字了结!
正文 手记32 三遇贵人
在我的生命里,我本以为,在这个堂子里,我不待上十年八年,就别指望跳出这苦海,入堂子的婊子,就像入了笼子的鸟,折断了翅膀,也难飞出去。可这无常的生命,在老天打盹的时候,有时也会开出几朵带霜的小花—到了第二年的春天,我竟然入了书馆。
这样看来,进这风月场,我同别的姐妹相比,还算多了几分幸运。入烟花庄,遇上了堂子里的贵人;入堂子,遇上了书馆的贵人。
那是一个微寒的早晨,刚下过一场雨。风中带着几分淡淡的花香。窗外,乱生着几丛芭蕉,点点清露,滑下绿叶,落地有声。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画眉,赶走了在此筑巢的黄雀,得意的鸣唱在那枯枝多于嫩条的柳树上。
大堂上,依然是乐声绵绵,歌声悠悠,婊子笑成忘忧花,嫖客乐成开心果。这是男人们的天堂,婊子能成为嫖客心中的尤物,就得有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在这个销魂的地方,男人才能真正成为男人,可以梦着飞,飞着笑,笑着死亡。
这就是上帝造的男人;这就是上帝造的女人。
今天也算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又有一个妹妹新出堂。睡在东厢房,想着西厢房,消息一出,就把更多的男人吹到堂子里来了。这些家伙,真的有狗一样的鼻子,鹰一样的眼睛,兔一样的耳朵,更有狈一样的手段,狼一样的心肠……一场好事就是一场好戏,不弄个大欢喜就不能打结局。
不过今天,我可没有工夫陪这些饿鬼馋煞,我得跟小本家出堂去求神符。
一乘小轿,出了堂子,穿巷过街,一路行去。
来到城外,青苍苍的天,暖洋洋的日,清爽爽的风,疏落落的云……花、草、树,都在争相吐露这明媚的春色;鱼、虫、鸟,都在争相消受这曼妙的春光。
堂内堂外两重天。出了堂子,我又看到了这样美丽的景色。大自然总有大自然的法则,春暖花开,冬寒雪飘,一切都在不以人为意志自由而平等的生生不灭着。相比之下,世间的主宰—人的命运,倒是显得何其的无常和反复,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由不了自己做主,全都在强者的掌握之中,一点一滴的吞噬着弱者的生命。
走到了,山还是那座山,庙还是那座庙。轿到山脚,轿夫应和着吆喝落了轿,擦着汗,悄悄的一旁候着,待我搀着小本家出了轿帘,拾级而上,方才聚在一旁,露出苦难的笑容,蹲在地上说着话。
小本家今天心情特别好,踏阶而上,指点东西,我扶着她,一应一和地答着,说了一些心口不一、牛唇驴嘴的话语。
山门外,老和尚还是恭恭敬敬地迎接着我们。
来到大堂,小本家上了香,磕了头,跪在蒲团上,闭目合什,毕恭毕敬。高高在上,长灯明明的泥菩萨旁,老和尚叽里咕噜的一边念着经,一边翻着黄卷,要为小本家求一个大吉的神符。桌子上,放着一碗神水,上面飘着密密麻麻的香灰。
跪在一旁,我在小本家的面前学着样子。人生如此,心如死灰,我还有什么希望可言、愿望可许呢?哪里能像呼风唤雨小本家,人生得意,一脸虔诚,直得像根木头,嘴唇翕动,念念有词,还贪得无厌地向菩萨祈祷与奢求。
看着小本家的顶礼膜拜,我心里发着感叹,命是爹娘给的,可命运却是由别人主宰的;人心是肉长的,可一旦狠起来比刀子还锋利。
许愿毕,老和尚领了小本家上前,先抽签,后卜卦,滔滔不绝的自圆其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他们总会逗得香客面上开颜,心中受用。最后,老和尚取了神符,念了神咒,喷了神水,用大红绸包了,恭恭敬敬,亲自送到山门口。
如此看来,做婊子难,做和尚也难。为了那一点香油钱,他们得象供菩萨一样供着香客,冷落了菩萨的香火,就是敲破了自己的食钵。
小本家了了心愿,心了念着堂子里的大小事,一行人不敢懈怠,急匆匆地回去。
回到城里,渐近堂子,巷子口,小本家叫人放慢脚步,隔着帘子对我说:“难得出来一趟,去买一点儿自己喜欢的胭脂水粉吧。记住,快去快回,别误了自己的大事。”
我谢过小本家,目送轿子远去,立了一下,轻吁了口气,折身入了长街。
街上,到处乌烟瘴气,看不到一抹春的颜色,闻不到一丝春的气息。叫卖的,喊买的,红着脸,瞪着眼,硬着脖子,憋着青筋……没有一个好脸色,骂天、骂地、骂自己、骂别人。
去了老地方—和吉轩。那是堂子的老主顾,常常送胭脂水粉入堂子的。看着我上了门,掌柜的满脸堆笑,躬着腰,拱着手说:“姑娘何必亲自上门来,吩咐一声,小的们无不一一照办,以效犬马之劳。”
我笑笑,入了上座,早有人泡了上等的好茶来,入口生津,回味悠长。等到一杯茶吃完,掌柜的已命下人打好了包,恭候在一旁。取过包,我对掌柜说:“老规矩,明儿过来取钱吧。”掌柜的点点头,朝管事的一声吆喝:“百合姑娘的帐挂好,零头免了。不要出了差错,免得伤了大家的和气。”
出了轩,我已无心在街上遛逛,不紧不慢的回堂子去。
小巷口,转角处,突然闪出两个人来,把我吓了一大跳。我退后几步站定,只见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这个男人,五十多岁,哭丧脸,田鼠眼,细脖子,削肩膀,大蒜腿,一身破烂,还赤着一双脏兮兮的大脚板。
那个姑娘,个头不高,穿得却很光鲜,模样儿也不错,却是双眼无神,咧嘴便笑,看上去有几分傻气。
那个男人看看四周,开了口,叫我太太:“府上要使唤丫头吗?给钱就成。”一个爷们,说话声音小得像包了脚的女人,不过这话听着叫人舒心。他把我当成贵妇人了。太婆穿上纱,也有人叫妈。这又是一条百试百灵的法则。
不过,对这个男人,我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来路,特别是他那一双眼睛,滴溜溜直转,飘忽不定而且略显慌张,还一个劲儿的故作镇静。他的双手,死死的拽着那个姑娘,生怕她跑了似的。
我有些疑惑,对那男人说:“这姑娘是你亲生的吗?”那男人嘿嘿干笑了几声,摆摆手道:“捡来养的。”
我不再理那男人,对那姑娘说:“你家里还有爹娘吗?”那姑娘嘻嘻一笑,说:“我没爹,有姨娘。”
这时候,那男人变了脸色,拉了那个姑娘要走,边走边说:“不卖了,不卖了。”
我心中早已明白了八九分,拦住那男人,冷冷道:“这姑娘是骗来的吧?”那姑娘抢着说:“她给我馍吃,要帮我找姨娘。你知道我姨娘在那儿吗?”
看着这个贩夫走卒,我又想到了我的姐姐,不由怒火中烧,横下心,豁出去了,冲那个男人吼道:“老匹夫,你想吃官司蹲大牢吗?”
那男人脸色一白,拖了姑娘要走,无奈那姑娘死死不跟他去,尖声叫了来。那男人骂了一声,丢了姑娘,拔腿就跑,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那个傻姑娘,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好姐姐,你陪我找姨娘好吗?”我说:“你住哪儿?”他摇摇头,说:“不知道,房子好大好大。”
吓走了那骗子,我不能多耽搁,得马上回去,免得引火伤身。我对那姑娘说:“姐姐要走了,你自己找家去吧。”给了他几个铜子,叫她买东西吃。
我急冲冲的往回走,却发现那个姑娘老跟在我后面,怎么甩都甩不掉。我停,她停;我走,她走。我有些生气,远远的跟她说:“你干吗老跟着我?”
那姑娘立定,嘟咙着嘴,说:“我要找姨娘。”
我又走,她还是跟上来,认定了我似的。我心中恼火,说:“要找姨娘你自己去找,姐姐没有工夫陪你。”说完,不再理她,快步而行。
快入堂子,那姑娘却跑过来,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我,吵着说:“给我找姨娘,给我找姨娘。”
我努力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不由大叫道:“疯子,快放开我。”
相帮子听见了,急忙忙来了两个人,掰开那姑娘的手,总算解了我的围。那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你们欺负人,姨娘知道了,要打你们屁股。”
两个相帮子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傻子!”那姑娘嚷道:“你才傻子呢。”其中一个相帮子见姑娘顶嘴,生了气,骂道:“再不滚,赏你两个大嘴巴。”
那姑娘仍是哭,“我告诉先生,先生知道,把你们……”
另一个相帮子发了火,两步上去,给了那姑娘一巴掌,笑骂道:“先生是什么东西,乌龟还是王八?”
我有些于心不忍,上去叫开了两个相帮子。那姑娘撒了泼,在地上打起了滚。可惜好端端一身衣服,转眼就变成了乞丐样。我说:“赶走她算了。”两个相帮子抓住那个姑娘,象提小鸡一样地提着朝外去。
这时候,却见一辆老爷车在堂前停了下来,有人叫道:“别别别……快放下来!”来人是局长大人。
两个相帮子住了手。局长大人上去,蹲下身来,对那姑娘说:“傻大姐,还认识我吗?”
傻大姐将局长大人左看右看,忽然破涕为笑,指着局长大人的额头道:“大狗熊。”
局长大人面色一红,尴尬的笑道:“对对对,我姓熊,我姓熊。”
傻大姐掉过头来,一指其中一个相帮子说:“大狗熊,他打我。”局长大人转身,朝那相帮子骂开了:“好你个有眼无珠的东西,敢惹我们傻大姐,真的是吃了虎心豹子胆了。”这个家伙,真是附弄风雅,还知道避讳,见熊说虎。
那相帮子知道惹了祸,抖抖索索上前来,对傻大姐鞠了一个大躬说:“小的该打,小的该打……”他怎么也想不到,话未说完,已着着实实挨了傻大姐一巴掌。傻大姐跳着脚,拍掌大笑道:“你打我左脸,我打你右脸,真好玩,真好玩。”
局长大人朝两个相帮子使使眼色,两个相帮子如遇大赦,灰溜溜的跑了。
局长大人招招手,叫我过去,笑道:“小百合,你是未卜先知,知道我要来,早早的在门口迎着了。”
我笑笑:“树上喜鹊叫,定有贵人到。所以在此恭候多时了。”
局长大人指着傻大姐对我说:“你知道她是何处的吗?”我笑着摇摇头,等着他的下文。他说:“告诉你吧,她是书馆的。”
此话一出,到令我怀疑并且吃惊了。书馆是何等地方,怎么会有傻子?局长大人解释道:“她是先生的侄女,并不是书馆的坐家。”
事不关己,不知痛痒,明白了,我只能笑笑。书馆对于我来说,遥远得犹如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
回过头,局长大人对傻大姐招招手,说:“好姑娘,先生在家里等着你呢。我送你回去吧。”
傻大姐一瘪嘴,大叫道:“我肚子饿了。”局长大人笑道:“好好好,先吃东西后回家。”
傻大姐摸出几个铜子来,在局长大人面前一晃,说:“我有钱。”局长大人看看傻大姐手心的几个铜子,笑道:“哪里捡的?”傻大姐一指我说:“姐姐给的。”局长大人对我笑道:“你倒是真有好心哪。
我不可置否,还是笑笑。
局长大人开了车门,拉过傻大姐,说:“有钱好,吃了东西我们回家啰。”谁知傻大姐不上车,对局长大人说:“我要姐姐陪我回家。”我一下愣在那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个傻丫头,做起事来,不由天,不由地,全由自己。
局长大人朝我看看,对傻大姐说:“姐姐有大事要做。我送你回去吧。”傻大姐就是不依,死活不走。
我不能跟着瞎掺合,对局长大人说:“堂子事多,我得进去了。”留下傻大姐在外面大呼小叫。
回了屋,妆台前,还未打扮停当,却见小本家差人来说:“妈妈许了,叫姐姐送傻大姐回书馆。”我没有办法,只好赶紧收拾好,出去。
出了堂,傻大姐笑嘻嘻地过来拉住我的手,一齐上了车。
半路上,寻了一个地方,局长大人给傻大姐买了些吃的。车上,局长大人问起,我给她道了原尾,拉着手又说了一会闲话。
车终于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下了车,眼前一片大宅子,红墙碧瓦,狮门龙柱,方圆不知几何。
这个傻大姐,不再管我们,一边跑一边叫着姨娘,进去了。
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朝局长大人作揖道:“这个傻丫头,跟我出去买东西,转眼就走丢了人,差点儿急死人……谢天谢地,多亏大人遇着,人终于回来了,不然,老婆子的祸就闯大了。”
局长大人拉了我的手,对姨娘说:“大姐是百合姑娘遇着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寻了一个便宜,买了一个乖巧,。”姨娘朝我一拜,道:“多谢百合姑娘了。”
我忙回了礼,说:“能遇上大姐,也是我们的缘分。”随后,姨娘领了我们过花径、步曲桥、折回廊、绕屏风、穿庭越院,入了一个大厅子。
主座上先生,梳着八旗头,一对招风耳,戴着珐琅镜,蓄着绵羊胡子,一张狮子嘴,肩宽腰圆,身穿灰缎,外套一件青马褂,左手斜提龙头棍,右手扶在椅把上,拇指上套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扳指。脚上穿得是一双吉祥云的宽绸履。
局长大人在厅中站定,朝先生深打一躬,长声道:“先生虎体金安,鄙人前来打搅,不胜惶恐之至。”
先生淡淡一笑,露出一口大金牙,慢悠悠地说:“大人送小侄回来,老夫除了感谢之外,更当尽地主之谊,以报大人之恩情。”说完,朝我一打量,说:“这位小姐是……”
局长大人拉过我的手,说:“快拜见先生,他可是你们红楼的太上老君哪。”
我赶紧盈盈下拜,说:“先生贵安,小贱叩福。”
先生叫人看了座,上了茶。局长大人唾沫飞溅、滔滔不绝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又说了种种我的好。先生听了,笑着说:“如此看来,百合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倒令无数男人汗颜了。”
我笑笑,说:“先生才是一代高人,小贱不及之万一。”
先生笑道:“鄙人文不能写诗文,武不能扛大刀,哪里能称得上高人,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凡夫俗子罢了。”
初次登门,不能呆得太久,以免有失礼仪,寻了一个机会,我向局长大人使了一个眼色。局长大人不愧是江湖的老手,官场的油子,牛不喝水强按头,不喝也得喝几口,东拉家常,西谈国事,娓娓道来。
茶过三巡,局长大人不再唾沫飞溅,眉飞色舞,站起身来,朝先生拱手告别。
先生也不强留,大家又相互说了些客套话,叫人备了一份礼盒,端茶送客。
这一行,连局长大人也想不到,不久之后,我竟然入了先生的书馆。做婊子的,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能更上一层楼,竟然是托了傻子的福,这命运,不知是天大的造化,还是天大的笑话?
当然,这里面也有局长大人的功劳,这功劳,却不是他愿意给的。他想脚踏两只船,却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正文 手记33 三花争艳
快到端午送节盘的时候,我离开了堂子,进了书馆。
其实,我入这书馆,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救了傻大姐,就是入书馆的最大筹码,更是因为先生明察暗访,已把我的底摸了个一清二楚—堂子里的两个红倌人,小桃红因为犯忌之事,脸上无光,大小本家自然多说我的好话;堂子里的嫖客呢,喜欢我也比喜欢小桃红多了几分;更何况,大小本家也有意让我出堂子,免得与小桃红拼个你死我活,落得个鸡死狼嚎,兔死狐悲,得非所愿。
临走那天,一大早,堂子里已张好灯,结好彩。小本家唤来堂子所有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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