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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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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锐点头道:“会一点儿。”

水一方笑道:“我看不止一点儿。贝龙达未必打得过你。”

毕锐的眼神略有色泽的变化,轻轻问道:“相公如何得知?”


水一方道:“那日大雨瓢泼,你抱着猫进来,身上却只湿了薄薄一层,而猫也仅湿了皮毛。单这份轻功,你父亲也未有过及,当然,我不过觉得有点不对劲儿,才顺便稍提略带,我嘛,也不想问你跟谁学的,你也不必说,你也不会说。”

毕锐淡淡道:“相公不是一向认为,这个世界全都不对劲么?”

水一方失声笑道:“不错不错,以后你也别叫我相公,我今年十五,你呢?”

毕锐道:“在下也是十五。”

水一方笑道:“那你几月出生?”

毕锐道:“最末一月,纵使比相公年长,也断然不敢居大。”

水一方道:“那便我为兄,你为弟,你叫我大哥便可,如不嫌弃,就拜个把子。”

毕锐面有喜色,但却不易察觉,只是道:“可此地——”

水一方道:“这只是个礼节,我说了是兄弟,你既不反对,那就是了,祭老天拜祖宗立誓下咒的,都是走走样子,倒未见得真会同生共死,我说得对吧?”

毕锐淡然笑道:“相公——大哥果不似尘世之人,活得当真潇洒。”

水一方见他面呈从未有过的红光,不由心生怜意道:“这十多年,你在震南山庄受苦了罢?”


毕锐一阵抽搐,竟尔忍不住滚出几滴泪水,样貌更显难看。他生生灌下一大杯酒,继而自鼻腔中涌出一声颇为浑抑的悲鸣,水一方一阵怔然,毕锐早已嚎啕大哭了,引得不少人与食客的目光,接着被水一方极是具伤力的眼神一一瞪了回去。毕锐猛地开口道:“我的哥哥——都是畜生,他们该死!他们总是嘲笑我,虐待我,把我当笑柄和茶前饭后的谈资——尚启雯杀得好!我恨!我恨!我好恨!我爹也瞧我不起,呜呜——我好苦!”一时大反常态,令水一方窘迫非常,只得招呼堂倌换了一间雅房。


毕锐竟还不停口,继续兀自说个不停,把自己在家里如何受人冷眼热讽甚至百般虐待说得颇为详致。水一方又不好意思伸手拿东西吃,只得饿着肚子一直听下去。毕锐讲了整整两个时辰,总不停歇,水一方一面惊异于他竟有这么多痛楚的往事,一面对以他本来沉默之声极的性情居然能作如此冗长地讲述表示诧然,同时觉得这是毕锐信任自己,才将如是心酸唑骨的往事说与自己听,心下十分同情。

毕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面孔绛紫,唾沫横飞地讲着,水一方无奈地插口道:“别太生气了,当心伤了身子,吃点东西吧。”

毕锐痉地摇摇头道:“我从未对人说这么多心事——你——你不会说出去吧?”

水一方笑道:“怎么会呢?除非你允许。”

毕锐长舒了一口气道:“他们都嫌我是累赘——可大哥你不同,我们都是生性孤傲,抗尘走俗,淡泊名利之人。”

水一方摆摆手道:“不,你是,我可不是。虽说我师父一再嘱咐我不可贪恋浮名,但谁又能不为‘名’字而心动呢?”

毕锐叹道:“大哥果然诚挚,与我周遭的虚伪小人究是不同。唉——不过——大哥即便不爱浮名,可名望与美人却总是自己找上门来。”

水一方一怔道:“的确,我在毕氏山庄出尽风头,恐怕经他们这些老家伙一宣扬,倒真的有几分薄名了。可美人——从何说起?”

毕锐破涕为笑道:“大哥何必装傻?那袁家小姐不是对大哥一见倾心么?袁姑娘森峨峨太华,若秀色之可食,的是美人啊。”

水一方大笑道:“我师父曾言女人并非善物,还是少去招惹为妙。况且骗人的把式用久了,总会为高人所戳,到时可就真的无地自纳了。”

毕锐一愣,奇道:“骗人的把式?”


水一方心中微动,暗自盘算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他将自己心底之事坦然说出,足见恳诚,自己若然再行藏私,可谓违心交友了。当下道:“说与锐弟知晓,那也无妨。”便把干神蛛丝,火杵以及各种障眼手法说与他听。毕锐听得惊异难当,不住点头,口中只道:“太妙了,太妙了——若成是小弟我,也能扬名立万了吧?”

水一方道:“并非如此,得看使用此术者是何人了。我经名师严训,方有此成,再者,贤弟淡泊名利,亦不需此术,不然你我羊左之交,我便教了给你。”


毕锐怔了怔,继而豪迈地大笑道:“这是自然了!小弟怎会一哂世间俗名!”二人又饮,畅谈至半夜,这才各自入寝,翌日,二人起床动身,毕锐买了些汤包,咸酥,蛋饺,叫化鸡等江南名吃卷进包里,他心致也细,每到一处便思忖着给水一方调节饮食。
第七回独有凄凉恨长眠

边城雪、谷幽怜、展城南三人快马疾行,不日已至太行山麓。山路迂回危峻,雁猱难渡。是年玄宗作《早登太行山中言志》,诗云:“火龙明鸟道,铁骑绕羊肠。”后有宋人范成大作《太行》,诗曰:“西北浮云卷暮秋,太行南麓照封丘,横峰侧岭知多少,行到燕山翠未休。”只见天凝地闭,风厉霜飞,柔条夕劲,密叶晨稀,漫天夕阳已逝,苍茫明暮转沉,夜色如泼墨般,伴着阵阵鸟鸣,袅袅飘散在凄迷衰哀郁的腥雾里。转目四望,碧木长草,因风而动,宛若鬼泣。峭兀山势此时更显狰狞可悚,伴着阵阵抑钝寥楚的寒意,三人心中皆隐隐涌上一丝无法言喻的不妥。

谷幽怜一拢秀发,解剑给摘星堡门口的弟子,道:“太行杜掌门座下二第子谷幽怜,九江庐山派掌门宋师渊座下弟子展城南,葛宣座下弟子边城雪求见。”

那弟子道:“二师姐不必拘礼。师父他老人家不是跟二师姐在一起吗?怎地他没回来?”

谷幽怜轻轻一颤,低声道:“这个……咱们回去再说。”

那弟子道:“正是。大师兄已在一气堂内恭候多时了,还带来几位贵宾。”

“张谦?”谷幽怜犹惑地道,“大师兄他……回来了?”向后一瞧,见边城雪、展城南都望着自己,脸上强作镇定心下却忐忑惴惴,只道:“咱们……进去吧。”


待到得一气堂门外,见正中坐着一人,玉面倜傥,年少炔然,卓荦不羁,正是张谦。若是师父还在,谷幽怜定会痛斥道其“叛徒”,然而师尊已然长逝,心中充盈伤恸,连一丝怒气亦发散不出,只是淡淡地道:“大师兄。”边城雪还不知所以,展城南那日于五老峰之上已知张谦叛上行恶,心中早在防惕,怎奈边城雪非机巧之人,当场不便相示,且自静察其变。

张谦却显得格外高兴,大出谷幽怜意料之外,他起身相迎,热诚笑道:“谷师妹一路奔波,辛苦了。来来,进来坐。哦?还有两位朋友么?”

边城雪方待作揖通名,张谦却一伸手,抢先道:“边兄,展兄二位身份已由敝派晚辈弟子代为通禀,请入坐。”


边城雪、展城南坐到谷幽怜一边,这才发现张谦身旁端坐二人,另设一上坐,坐了一黑面老者。张谦笑道:“来,边兄,展兄,二位少年英雄,我给二位引荐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一指身边眼白居岁,肋肉黄陷的汉子,“这位是江湖人称‘白化狼’的门杰门大侠。”边、展二人纷纷行礼,那门杰只斜睨一眼,冷笑不语。又指另一位身量极大,白白胖胖的稀发男子,道:“这位是山东狼虎谷的豪杰马平川马先生。”那马平川眼睛总不留谷幽怜,神色淫狡。言罢起身站到黑面老者身畔,道:“这位是回纥部的高手霍尼克,乃回纥第一武士,威震北域。”黑面老者霍尼克操着拗口的汉语道:“张先生过多奖赞了。”

谷幽怜知这三人皆非易与善类,便不予理睬。张谦见此,忙道:“谷师妹,师父他老人家去哪儿了?为何不与你们一道回来?”

谷幽怜全身抽搐,掩住面庞,却掩不住透过指隙而出的两行清泪,含糊不清地道:“师父他,他老人家……呜呜……”

张谦急道:“他老人家究竟怎样了?生病了吗?”

谷幽怜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边城雪不忍,当下道:“张兄,是这样……尊师已在数日前……长逝白帝城了。”


张谦“啊”一声,大叫道:“师父!师父啊,师父……”泪河东注,捶手顿足,泣不成声。谷幽怜见此更是伤心,又想到张谦于杜长空生前已犯门规,当下神情归肃,展城南暗叫不妙,连连咳嗽。张谦反应奇速,先行一步道:“谷师妹,你快说,师父是怎么死的?”

谷幽怜抽泣道:“师父……他……他是被巫山掌门甘凌客害死的!”


张谦颇感意外,道:“甘凌客?……谷师妹,你是否弄错了?那巫山派‘凌燕双绝’剑术通神,冠绝天下,师父生前常有言道,未与其见引为生平大憾,早已神交良久。甘凌客一代宗师,怎么会……”


谷幽怜咬牙切齿地道:“开始小妹也作如此想法,谁知……那甘凌客卑鄙无耻,丧心病狂,企图杀我师徒二人灭口,师父遭其子甘净暗算,身中化蛊烈毒,甘凌客不但不予解药,反而将我二人投入肮脏水牢,师父挺受不住,终于……多幸有庐山边师兄……还有展师兄大义相助,这才脱险……”

边城看见张谦望向自己,便道:“正是如此。”


张谦剑眉立竖,怒意骤起,叫道:“好个甘凌客,托他在江湖中享誉多年,盛名之下,原是难副!各位朋友,小弟要即刻下山去长江找甘凌客算帐,还想恕怠客之罪!众位师弟,备马!”谷幽怜忙道:“师兄!你……你先等等,听小妹把话说完……”

“还有什么好说的?”张谦喝道,“即便我武功不如他,死也要抱着他一块儿!此等奸贼不将他千刀万剐,生啖其肉,实是难消我恨!”


谷幽怜道:“武夷蓝水母韩碧露上了神女峰,巫山派已逢遭大变。甘凌客欺师灭祖,弑妻叛门,已被抓住了。现下巫山一切常务由三弟子韩铁河代为打点。”张谦愣了愣,又道:“那也要去讨个说法,让韩铁河把甘凌客交出来,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师父在天英灵!”谷幽怜见屡劝他不住,心下感动,忍不住道:“大师兄,师父生前曾说……你结交恶人,去害庐山的游老爷子,可是真的?”


那三人中除了门杰皆岿然不动,门杰起身勃然道:“你管谁叫恶人?”张谦示意他莫动气,又浩叹一声道:“师妹,师兄实有难言苦衷,不便当众说明,日后……时机臻熟,定予相告。”

谷幽怜真性未减,反问道:“真的?”张谦恢复和气,笑道:“自然是真的,你我师兄妹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还不清楚?”

这其中又含爱慕之意,谷幽怜虽已心寄边城雪,却也不禁腮边飞红,为他的诚挚所感。


蓦然,门外有北子快马呈上一份急信,道:“大师兄,巫山韩铁河有函相致!”边、谷二人俱是大喜,边城雪于巫山派莫磊恩德,韩铁河自然会力证甘凌客罪状。张谦见他们喜色呈面,只是淡淡一笑,拆开来。展城南极富心计,总觉此信来得不疾不徐,太过凑巧,很是可疑。张谦看完,眉头紧锁,又给门、马、霍三人传阅,均面带重忧。谷幽怜见此,忙道:“大师兄,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蓝水母又卷土重来了?”

张谦轻轻释然,目光却聚以凝重之色,将信笺递给谷幽怜,道:“你自己看罢。”


谷幽怜一脸惑地接过展开,边城雪凑了过去,但见上面书道:“太行大弟子张谦敬启:我巫山派逢遭巨变,蓝水母上山挑衅,甘掌门力战不敌,壮烈身死。有逆徒边城雪,展城南与蓝水母狼狈为奸,诛锄英良,实罪业滔天,罄竹难书。贵派弟子谷幽怜误陷二人奸计,以致尊师被害,现下三人已近太行,望贵派弟子侠义为怀,除恶务尽。韩三字。”

谷幽怜边城雪念毕大惊。谷幽怜急道:“师兄,你莫信这……这是阴谋!”

张谦又叹了口气,凄然道:“师妹,我本也不愿相信,可……你太令我失望了。众弟子听令,将那两名庐山佞徒拿下!”


展城南扯过信粗粗一瞧,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太行派大师兄回到摘星堡,若非提前通知巫山派,韩铁河却又如何得知现下在堡内的是阁下而非他人?这信真是韩铁河所书?字迹尚可临摹,更何况我等从未见过韩铁河的笔迹。退一步讲,这信当真是他韩铁河所写的,料来必是怕巫山掌门叛变丑事宣扬,又恼羞于庐山一无名弟子打跑蓝水母,有大恩于巫山。嘿!这……”


张谦迅雷而至,一把夺下展城南手中信纸,抖掌拍出,疾退三尺,展城南这才撞了出去,疼痛难当。张谦知三人中唯此人智谋过人,是以夺下信纸道:“还敢狡赖!给我拿下了!”

边城雪喝道:“住手!谁敢上来?”

张谦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


门杰一抖铁铲,吼道:“张兄,这等小贼,待兄弟替你们打发了!”话音甫落,人已飞起,迎面了以来,未及张谦叫声“有劳……”却见边城雪轻轻右手一挥,指到铁铲铲背,忽地转而以手背猛一撞,门杰虎口溅血,抛下铁铲,狂嚎一声,边城雪洒然回臂,再往铲柄一推,柄身激荡疾转,又恰好狠狠地地拍在门杰前胸。门杰惨叫不已,重重落地,不省人事。


张谦大惊,暗自想到,便是自己亦不能在两招之内击倒门杰,更何言击昏。见张谦举棋不定,展城南冷笑道:“我边师弟在帝勉堂连败甘凌客、韩碧露,普天之下只怕再无敌手。你想以卵击石,螳臂自雄,可笑啊可笑!”

谷幽怜也道:“大师兄,不可一错再错了!”


张谦怒道:“一错再错的是你!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本派,至今执迷不悟!那姓边的就算能与星华子祖师比肩,也断然打不败巫山上下四百弟子!”而太行宗师星华子却未必强得过蓝水母。

边城雪怒气迭生,道:“你这是倚多取胜,算得什么好汉?”

谷幽怜急中生智,取出杜长空遗留下的戒指,高高举起,厉声叱道:“众弟子听令!此乃本派无上圣物,自星华子祖师下传至今,见此物,如见祖师!”


堂内堂外弟子见此,尽皆凛遵跪下,山下弟子不知发生保事,见此情此景,亦都跪了下来。谷幽怜见张谦等人不跪,便道:“大师兄,外人不跪,你是我太行首徒,竟也不跪么?”

霍尼克冷笑道:“一枚戒指就要人屈膝下跪?好生霸道的中原礼数!”

张谦亦冷然道:“谷幽怜,你也还当我是你大师兄么?你早把我看得与外人无异了!”

谷幽怜凄笑道:“你也用不着东拉西扯,拖延时间,是不是外人,在你自己怎么看。你若不跪,本派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子了!”

张谦冷笑道:“听你口气,俨然已居太行掌门之尊了?”

谷幽怜肃然道:“祖师爷定下来的规矩,此戒在谁之手,谁便是本派掌门!”

张谦不以为然道:“若我抢得,是不是掌门之位便归我了?若被武功更高的恶人所得,是否太行上下皆噡其马首,惟命是从?”

谷幽怜怒道:“这是师父他老人家交给我的……”


张谦厉声道:“谁能证明?师父已经死了!”边城雪用比他还大的嗓门叫道:“我!我能证明!我师兄弟二人便是为此而来的!”张谦啤睨着他,少顷方道:“你两个庐山逆徒,连自己都证明不了,还能证明什么?”

谷幽怜道:“你好好听着,师父要我将掌门之位,传给边师兄!”此言既出,满堂大哗,连堂外弟子皆议论纷纷。

张谦怒极反笑道:“你……嘿嘿,你说什么?师父衣钵,却由外人,而且是逆贼来接承?这岂不触了门规?”


谷幽怜叫道:“你别一口一个‘逆贼’,叫你自己呢?!师父的意思是……只要我……与边师兄结为夫妇……然后……”谷幽怜已然面庞生火,却仍坚持说完,“然后自然而然地不是外人了,可名正言顺地继任掌门!”


一阵寂静之后,传来疏落的议论声,进不时夹杂讪笑。张谦已然怒极,此刻呆笑两声,嘶哑地道:“什么?你……你连这样伤风败俗……这样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太行自此还如何能够在江湖上立足?”

谷幽怜平静坦然地道:“这是实话,是真的。”

张谦逛怒异常,妒恨交加,吼道:“众弟子,拿下他们!”谷幽怜同时高举戒指叫道:“哪个叛逆之徒敢动手?”一时间众弟子面面相觑,好生为难。

展城南道:“纵使上前动手又便怎的?这摘星堡一气堂内外,还谁的武功能胜得过我边师弟?”


那黑面老者霍尼克忽然冷笑道:“好小子,居然当着老夫的面大言不惭,老夫至中原未久,狂人见得多了,却原来天外有天,狂外更有狂啊!姓边的小子!就由老夫来讨教讨教你天下无敌的功夫!”


张谦亲眼见过边城雪施展武功,又恐霍尼克初涉中原,根本不知甘凌客、蓝水母的名号如何响亮,虽然雄踞北番,却也难保不因大意着了道儿。当下道:“前辈肯不吝出手,自是本门之福,只是这小子武功怪异,前辈如若认真对付,也可显出前辈不以大欺小,尊重任何一个对手的大家风范。”

霍尼克如何不懂他的心意,干笑一声作为回答。边城雪知他傲顾身份,不屑先行动手,只道:“有僭了。只是……晚辈实不愿跟老前辈没来由地动手。”

霍尼克气焰极盛,道:“怎是没来由?老夫便是要教训你这妄自尊宠目无师长的小辈!即管放马过来罢。”


边城雪恭敬道:“是!”当下左掌向外一穿,右手“驱羊攻虎”斜劈霍尼克左肓,霍尼克顾不得夹一声冷笑,左掌翻上,横切其攻来之腕。边城雪向后一荡,霍尼克掌不离肘,肘不离胸,二人合而复分,又猛地双双击向肋部,最终一霎那各自“幽门穴”遭敌方疾探,同时又左右以前臂格开,都运上了内力。边城雪从不轻敌,只运部分真气,为免粘住双方成持久之势,防遭他人背后暗算之险,闪身向外飘出,这一手轻功如横江飞渡,翩翩华凤,众人即可看出他内力修为之深。霍尼克兀自逞强,全力稳住下盘,纹丝未动,全承了适才内力一搏,面色转白,强笑道:“好小子,倒真有点儿鬼门道。”

边城雪盘旋一周后,也笑道:“前辈好俊的功夫,晚辈领教了。”

霍尼克正好下台,道:“你这娃武功在后辈中已算到了顶儿啦,只要能改邪归正,束手就缚,我老人家也不来为难于你。”言语中气已极是柔和。

边城雪笑道:“那倒也不必。前辈武路的大致路数,晚辈已然看得清彻了。只盼前辈莫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晚辈也自不会拂了前辈的面子。”

霍尼克大怒中带成三分惶恐,叫道:“这娃儿真狂到了极处!老夫才耍了几下皮毛,你便自称看得清彻?老夫还有诸多绝艺未曾施展哩!”

边城雪道:“既是如此,晚辈又要领教了。”


霍尼克扎稳下盘,自“血海穴”透上一股真气,猛地拔起身子,连环击向边城雪左肩“缺盆穴”乳下“天池穴”,边城雪向后飘走,足全不着地,霍尼克一喜,心中暗叫:“你这般好整以暇,储气耗尽,瞧你怎地落脚!”哪知边城雪身兼庐山、巫山两派无上绝艺,竟在半空中身躯鲤转,“琴音指”混合“花须蝶芒手”,疾指向霍尼克左眉尖“阳白穴”,霍尼克惊怒之余,不得不向后猛撤,边城雪就势急踏霍尼克左肩,空中倒钩旋转,绕至其背后,习武之人绝不可将后背卖给对方,此是大忌,霍尼克大叫不妙,方待转身,只觉下巴一疼,向后撞去。边城雪本大可以一脚踹向他脸颊,亦或重赏他一个耳括子,但敬他前辈,也不便令他太过出丑。但就只这一击,霍尼克亦气得三尸神暴出,羞怒混融,大吼道:“臭小子,我杀了你!”

张谦道:“不可!”已然迟了。霍尼克“呼”地自怀中取出一柄弯刀,猛地抖开,竟似花瓣一般,正是回纥部花刀门的独门兵刃。


展城南冷笑道:“老不羞的,与后辈动手,竟使上了兵器……”蓦地耳边一阵轻笑道:“你只会冷笑么?”只觉上盘“神庭穴”一麻,身子软了下去,被那胖子马平川拖走。大堂之上全都在凝神敛气盯着二从比武,谷幽怜更是比边城雪还要专注,任谁也没有知察展城南。


边城雪曾听羡仙遥言道,十五年前极北富贵城来了一名胡人,亦使花刀,武功绝高,不少成名英雄折于其刀口之下。眼前这老者虽使花刀,武功也不算低,但终究不比当年那胡人,自然什么“回纥部第一武士”乃是妄称夸谈了。


展城南方才一言,唯有霍尼克本就理虚,方待促攻,又听得清明,面上一赤,道:“边小子!你要使什么兵刃,只管去兵器室挑罢。”言罢望向张谦,以示应允。张谦道:“何必去兵器室,看弟子将十八般兵器一一抬来便是。边兄师出庐山,庐山乃是剑派,想必边兄精于剑艺了?来人,将本门好剑都拿来给边兄挑选!”


边城雪道:“小弟徒手惯了,若突然用上兵器,反倒缚手缚脚。”这几句乃是真言,然而满堂之人无一领悟至他所达到的意境,皆觉他太过妄狂,谷幽怜也不由担心道:“边师兄,你还是用我的剑吧。”

边城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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