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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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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第二人怒吼连连,双掌平推向第三人。那第三人正瞧着牢狱中的柳因梦,也不回头。第二人神功盖世,掌力发出很远仍可隐约控制,只觉触到一层柔到极处的棉花一般,却把自己沉猛雄健的劲道化得无影无踪,当下便木立当地,面如死灰。这一下宁娶风亲眼所见,再也无法不去相信。只见第三人摸了摸牢房的栏杆,那栏杆就似被施了魔法一般,一一轻轻地落在地上。接着他抱起柳因梦,又抛到肩上,然后从二人之间大摇大摆地经过。宁娶风与第二人心中悸然之甚,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只是全力戒提。第三人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黑暗之处。宁娶风这才醒悟,方要转头再打,第二人已腾空跃起,这一跳漂亮之极,便是自己不刻意修饰,也断然做不出如此既潇洒又实用的动作来,可相对于方才看见的那个魔鬼般的人物而言,这身法已半点不能再让人惊奇。宁娶风也一跃而出,再不追赶,而是向自己的客楼奔去。
宁娶风盖上被,打起鼾来。忽地有下属来报:“盟主!葛罗禄带了五千骑兵来了!”
宁娶风心中虽喜,却也受惊不小,半晌才回答道:“我知道了。”然后换了一身新衣服,意志蹇傲地走下楼去,楼下除了主要门派的十余名掌门帮主外,还有众多胡方兵卒,铁戈林立。为首的是新紧急调来的将军舒合哈,他的一双目正死死逼住宁娶风。宁娶风见他眼神中颇具神韵,足见他是葛逻禄的一流高手,可与水宗沛比肩。他与前一次那军官迥然相异,问也不问,只叫道:“将此间所有人都拿下了!”
两名兵卒上前便欲抓人,张谦喝道:“慢!我们又犯什么罪了?劬劳您大驾抓人?”
宁娶风冷视张谦。舒合哈缓缓开口道:“私闯天牢,劫走重囚,杀尽狱卒。这在你们中原不称之为犯罪?”
宁娶风笑道:“私闯天牢,劫走重囚,杀尽狱卒……”他顿了顿,道:“谁看见了?”
舒合哈道:“武术虽源于天竺,发扬光大却在中土。你们中原人士多数为武功高强之人。在我葛逻禄,勇士少了骏马和弓箭,便如同老鹰失去翅膀一样,根本无力杀敌,决不可能深入大牢无论狱卒囚犯连杀八十余人。最终唯有你们的同伙柳因梦并无尸首,顶层还破了一个大洞,这不是明摆着的证据么?哼,只怕这种本事的,在你们一行中也是为数不多罢?嘿嘿,应该是某些头目罢?”他的目光射向宁娶风。
宁娶风轻蔑地道:“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围我们的住处,却只凭想象臆造想象,假设再行假设,拿不出任何有利的证物或证据来。你们还说我们欺人太甚……难道我泱泱大唐,又是你们能欺侮的么?”
舒合哈冷冷道:“你在我国的地界,还敢这般猖狂。”
宁娶风道:“在你碎叶城不过两个晚上,就连出了两件大案,实在太不安全了。我们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舒合哈冷笑道:“不把王妃母子跟杀人凶手交出来,您还想走啊?”
羡仙遥与衍允见此,皆感到势已成水火,再不和言相商,只恐立时便有血流成河白骨为墟之惨象,方欲说话,宁娶风却身形一闪,到了舒合哈眼前。舒合哈大惊,拔刀已然不及,忙挥拳击去。宁娶风左肘压入他左肩窝,向他的背部侧推,突然一扳,舒合哈大叫一声,肩骨已碎。宁娶风横过紫剑,放在他碎肩之上,淡淡道:“立即撒开兵马,不然……我不说废话。快撤走兵马!”
羡仙遥本拟还有一丝回旋余地,现下却还完全没有机会了,只道:“宁盟主,我们毌须动手,细查它十天半月,凶手也未必揪不出来。”
宁娶风冷笑不答,只是对舒合哈道:“别玩夹棍子,你敢阴我的话,当心你家老母亲。快传话!”
舒合哈不得已,只得高声叫道:“传我口令,全体骑兵向后撤!”
宁娶风在他身后问道:“你搞什么?全体骑兵向后撤,那步兵呢?”
舒合哈无奈,只得叫道:“还有步兵,也撤!”
宁娶风叫道:“中原盟众听令,集结人马,咱们杀出去!往北行进!”
衍允大奇道:“宁盟主,咱们不南下回中土,反而愈走愈远,岂非自入虎口?”
宁娶风不疾不徐道:“衍允大师,我曾在夷播海呆过一段时间。想要北上接近夷播海,须穿过一片大沙漠,那里叫作‘死亡之海’,我知道该怎么走,敌人不敢进来的!”
众人身处绝境,不得已才服从他的命令,当下押着宋、言、沈三囚,以舒合哈为质,集汇万余人马,向北挺进。葛逻禄王爷巴库鲁大怒,率军亲自追赶。两军在阿克希一场大战,各自损折惨重。此处是游牧民族之地,后有剽悍的胡人骑兵追军,前有一望无垠的死亡之海,中原武士一路连饥带渴,人倦马疲,又惶惶过度,加上拼杀亡故者,已死不计其数。待到得沙漠瀚海,仅余五百余人了。
卓酒寒被困数日见不着贾尼姆,只得在房间里闭目养神,盘膝打坐。忽然他瞧见自己摆在桌子一角装银钱的的包袱,那包布上似有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号,似是某种文字。他偶然忆起当日宁娶风重掌击伤水一方,自己见他匆匆离去,便也自离去。但他性情随母,向来多疑,便回来再瞧,却见水一方、柳因梦、毕锐三人皆已不见,只有一张黄绸布包裹的碎成数块的大磁石,心中已然明了水一方施诈,磁石太重便拾起黄布,打算以此为据交给宁娶风,告诉他水一方并没有死。后来他忙于办事,便暂将此布留作包裹物品之用,以便显眼,不易丢失。
他站起身,便要出门,门口两名大汉拦道:“卓少侠,不可随意离开。”
卓酒寒强忍怒气道:“是么?我成囚犯了?我只在院子里走走,赏赏花也不成?”
那大汉道:“小的不敢,这是老爷吩咐的,也是为了卓少侠的安全。以您的轻功,出了门就等于出了这房子。”
卓酒寒灵机一闪,问道:“我不是要离开。哎,你们回纥语中的‘卓酒寒’三字怎么写啊?”
那大汉笑道:“这有何难?”于是一根树枝蘸水以回纥字在地面上书写起来。
卓酒寒故意道:“原来这么写,用汉字只需三个字,可用回纥文却拖拖拉拉,像个麻花!看来我们汉人的语言是天下最简练的。”
那二名大汉巴不得他多开口,因为二人奉贾尼姆之命,除了监视他们,不允他们随意走动以外,还要将他们的只言片语记下,完完整整地汇报给贾尼姆,最好能引他们多说些话,以便吐露宝图所在。一名大汉道:“那也未必,还有更简洁的。”随即他书写了另一种文字。
卓酒寒假意讶然道:“这位兄弟居然懂得两国文字!不简单!”
那大汉得意地笑道:“这算得什么?我还懂少说七八国的话。回纥地处西北,四方皆有数个邻邦,回纥和帐乃北方第一大城,来往商旅不绝,说什么话的都有,你们中原不也有话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卓酒寒故作欢欣,大笑道:“这你也会说了?了不起了不起!那用渤海国的话,‘天下第一’该怎么写?”
他故意颠三倒四,扯东扯西,将两名大汉弄得精神分散。次日,他依旧请教些各国文字,又拉上了各国的风土人情,似漫无目的地乱侃。第三日他便神秘兮兮地说:“我又发现了一种文字,你们这回无论如何也断然不识了。”由于他每次都是这样讲,二人也见怪不怪了,只讪笑道:“别是你胡画充数的罢?”
卓酒寒便暗将黄布上的符号次序打乱,毫无规律且笨拙的画给他二人看。其中一名大汉咋舌道:“卓少侠,你还真了不得哩!这是拂菻国的文字,极难见到呀。”
卓酒寒装傻充愣道:“什么拂菻国?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世上有这个国家?在我们中土扬州,集市上尽是这些符号,我还以为是萨满法师跳大神用的捉鬼符呢!”
那大汉知江南有个扬州,乃天下第一大都市,自也不以为诈,忙道:“我不骗你,那个国家在极西处,太阳自乐浪海升起,便在那里落下。”
卓酒寒冷笑道:“说东说西一大堆,就是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我料你也不说吧?”
那大汉极为不悦道:“谁说的?你听着,这个字是大,大小的大,这是……”
……
卓酒寒一连四五天,又问了好多毫不相干的文字,这才放心回屋,将问懂的译文一一拼合,开始念起来道:“人心之道,如水中之月,空里之风,万法皆无,一无所有,此即名为无形。”(以上摘自《敦煌变文集。庐山远公话》)却又觉莫名其妙。他自幼走拜名师,习练各家武学,驳取众长,也盗过不少秘笈,却从未见过一种武功书籍如这般写法,以他冰雪聪明,竟还看得一头雾水,不由略有沮丧,复续念道:“大含细入该无馀,渺然心通作述始。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今来古往无不死,独有天地长悠悠。”
他反复思量,即使入寝时也辗转难眠,却总也推断不出其中之意。他想许是自己武功太过驳杂不纯,思绪混乱,不属正统,但天下武学万变不离其宗,总该有入口可破,可他却一点与其它武艺相似的地方也没有发现,料来除非武王宁娶风或武林四极方可释明。现下唯一活着的只有羡仙遥,而自己已在他处碰壁,不宜再行造次。想来想去,只得收起,打算将来遇到母亲时,再相询咨,母亲既是慕仙师之徒孙,又是“血影神屠”之妻,大有把握破译此文。
如此思索,加之一连数日疲于施计,已然昏昏睡去。白日里念到的句子若隐若现地呈于脑海之中,影影绰绰之间,但觉昨自己已不由自主地自“气海”凝出一股真气,说不出地舒服。那真气四下冲撞奔走,使体内忽冷忽热,脑中一片混乱,总是浮出些奇特的影象与似从未见过但却有些亲切的人物。而那股真气已自手太阴肺经,连续打通“中府”、“云门”、“天府”、“候白”、“尺泽”、“孔最”、“中止”倒从拇指内侧端的“少商”、“鱼际”起始,再过“太渊”、“经渠”、“列缺”又向“孔最”。接着一气分叉,过手阳明大肠经,在足阳明胃经中的“太乙”、“气冲”两穴迂回连走两遍,又过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时连转“心俞”穴三次,又过足少阳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十二经络大通后,急泻任督二脉,督脉二十八处大穴以“灵台”“百会”为主,任脉二十四处大穴,以“会阴”“华盖”为干,气流冲荡交汇。卓酒寒大叫一声,自梦中惊醒,只觉自背部“大椎”起,自“喘息”、“大杼”、“命门”、“肾俞”、“大肠俞”、连成一条气线,与前胸腹“膻中”、“中脘”、“梁门”、“神阙”、“天枢”、“大横”、“关元”、“中极”、“归来”、“横骨”平行,如同两块夹板将身体压平,呼吸均匀,少许不适之后,却感到安静得很,什么也不再去想,五感皆空。
此时已是次日晨曦,他纵不出门,亦觉出窗外阳光铺染于地,五官由空变为极灵,眼前的桌椅镜台清晰得眩目瞭乱,耳边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只觉吸入的空气份量沉重而纯净,一时惊喜交融。他试着闭目去听,耳力更增,但听门庭外有一男一女在讲话。那男的的声音极浑浊,说不出地恶心,正是毕锐,他似在计好道:“这么说,你也认识我大哥了?”
女声是游满春,她爱理不理地道:“我识得是水一方那小子,谁认识你大哥了?”
毕锐笑道:“哎!你说对了,水一方便正是我大哥,我们拜了把子的!”
此刻居然有一种奇怪的感受,自那毕锐呼吸声中的微小变化,便可判断他外在表情的不以为然和内心的嫉怒之极。果然毕锐说道:“水一方是聪明,可……那都是小聪明,拿不上台面的……”起始声音中只带有一股微酸的愠意,往后却越说越激愤:“哼!他算什么?他暗地里干的那些小把戏我无一不知,这人真是个混蛋!虚伪,伪君子!”
游满春对他的恶毒大是诧异,不由起身道:“你……他不是你结拜大哥吗?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毕锐一愣,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但回想当日结拜,其实也是为了多骗取一些人的同情,好为自己办事,反正他姓仇,是仇云的儿子,又不姓毕,发誓中那些“若有违者,必遭……”只不过是一个钝咒,毫无意义。但他每每遇上一个比较钟意的美貌姑娘,如袁明丽、尚启雯、柳因梦和现在的游满春,不是对水一方动情甚深,便是认为其聪明有义,令自己深深羞惭和妒恨。他念及此处,忙道:“我这是为了他好!就是因为他是我大哥,我才不能不严厉指正他的缺点,否则岂非有包庇之嫌?”说得大义凛然,这世上有一种人批评别人时能严厉地剔骨剥筋,而自己却永远不会有半点理亏,毕锐正是这种人。
卓酒寒虽不爱管他人闲事,且也不欣赏水一方,但作为一个外人,也对毕锐这种无耻到极处的小人感到无法言喻地恶心。但他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毕锐对游满春似十分爱慕,百般讨好,正可利用。他暗暗在思忖着怎样将计就计,把话通过毕锐传到贾尼姆老家伙的耳朵里。
“死亡之海”的确无负盛名,举目黄沙,连天上秃鹰也瞧不见一只。宁娶风虽熟知沙漠地形,却故意带他们来回七八趟地乱走乱绕,指望能将他们的体力耗竭。但最终仍有四五百人活着。宁娶风暗道:“这些人乃是中原武林的顶尖人物,尤其羡仙遥、衍允、韩碧霞、鹿立奇等高手,武功修为几近于我,要想把他们拖累至死,实是不易,只得另辟奚径了。”
张谦本就对宁娶风心存芥蒂,此时口干舌燥,目眩神衰,再也忍不住,放声道:“姓宁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啊?”
宁娶风冷笑着应付道:“快了。”
张谦骂道:“你他妈这句话说了能有五十遍了!”
宁娶风收起笑容,转头道:“那是因为你也问了五十遍。少说几句,还能多走几步。”
张谦索性坐下道:“我不走了!给我水喝!”
宁娶风这才发觉自己原本审慎翼翼是多么可笑,他太高估张谦的城府和能力了。其实张谦的老练毒辣决不在韩碧露之下,只是自幼位居太行头马,未遇多少真正劲敌,在江湖中闯出了不小名号,恃才傲物,一生顺利又没受多少挫折,因此除非顺境才能冷静,一到逆境甚至绝境他比谁都容易发狂。念及此,笑笑道:“水是统一分配的,今天你那份已经喝完了,明早再给你吧。”
张谦像个小孩子似地叫道:“不!我要!我要水!我会渴死的!”
宁娶风忽然拔出剑,迎风削到,张谦前额的半片发立时截散。宁娶风森然道:“你会渴死,也可能会被砍死。你要留在这里我没意见。这里到处都是流沙,你没有骆驼在前面探步,就算能不吃不喝一年,在原地不动也有被吞掉的危 fsktxt。cōm险。现在还不是仲夏,否则光日头也能把你烤成干尸。走不走随你便,咱们走!”
谷幽怜见他如此,便料宁娶风已不想杀张谦了,果真是为自己他肯牺牲一切,心下感动,插口道:“宁盟主,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出去?”
宁盟风盘算,已经将他们折磨得差不多了,万一反了起来,就难以控制了。他曾数陷人间惨境,深谙绝望中的人会六亲不认,于是故作惊喜地指着远处叫道:“快看!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众人纷纷细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其实本就什么也没有,但绝望之余,也都相信宁娶风是所有活着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他自然能看到更远的东西。宁娶风却正是利用他们的这种想法,将他们一步步带离沙漠,已然迫近富贵城。那城并无臆想中那般繁华,远远眺处,天低云暗,孤城晦冥廓落,似为愁悒所笼,仅有的几点绿意源自十几株零落疏散的茅薹,萧索冷郁之极。众人都有种异样的邪恶预感,倒宁愿再回到沙漠中,也不想进入甚至经过这个骇然阴怖的死域。
众人入城未久,忽听一阵瑟然悲傲的箫声,远远传去。听得魂驰胆怯,以为来自……幽冥之界。宁娶风一听便知,扬声道:“水前辈,晚辈宁娶风有礼了!”
群豪一惊,却见一人掠出,皆不及拒。那人手持一根长箫,一袭灰蓝长衫,是个妇人,面庞却未现于世,而是戴着一张与宁娶风先前相同的面具,上刻妖魑怪物,十分骇人。她在面具下的两只眼睛直盯着韩碧露,韩碧露毫不避讳,也这样瞧着她。羡仙遥突然道:“申屠夫人,一别又是两载,别来可佳?”
那妇人阴沉一笑,嘶哑地道:“老婆子本以为你肯念故人之情,借‘沉碧’给未亡人以报夫仇,却不料你断然拒绝,现今反倒腆着脸来寻宝!”
羡仙遥拈须道:“申屠夫人,老夫此来亦并非为了寻宝,而是应这位宁盟主之约。原来宁盟主与夫人也是熟交。令夫之死,老夫之痛绝不轻于你,但思前想后,中有诸多可疑之处,究是谁下的毒手,实也难辨。‘沉碧’无非宝剑,功力不同的人拿着它亦发挥不同的威力……”
水绮极不耐烦地打断他道:“行了行了!”又转而对宁娶风道:“我是答应告知你宝藏去处,却没打算告诉这么多人。我只跟你一人说。你进来!”
宁娶风会意,道:“晚辈身居武林九五,享民之敬,忧民之患,怎可不跟大家说?恕晚辈办不到。”中原盟众在沙漠跋涉,几近绝望时,都曾萌发叛乱之念,宁娶风武功再强亦挡不住四五百人的合攻。但此刻听到宁娶风如此坦言,心中不免疚愧难当,又不由佩服不已。
水绮一笑,顺着他的话道:“你说不说是你的事。我只告诉你一人。”
宁娶风这才和她上了阁楼,拉上幕帘,任谁武功再强也万难听到。得到无人之处,宁娶风忽地跪下道:“水前辈,晚辈无依无靠,这世上再无一个亲人,唯有前辈疼我,对我有再造大恩,请受我一拜!”
水绮显然也有些激动,声音颤然,只道:“快……快起来吧。城雪啊,我真希望有两个儿子……你见到酒寒了吗?”
宁娶风点点头,道:“是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不应提的我也一字未提。”
水绮道:“很好。……你也知道,努塞尔。叶兹底格德为复兴萨珊,对抗大食,便投靠我大唐,甘为属邦,那宝图也早已作为贡品献给天朝。但宋、言、沈三人得到的宝图只有半张……”
宁娶风道:“他们都在,晚辈这就去逼拷他们讲出来!”
水绮摇摇头道:“不必,不必。他们的确不是撒谎。我把这得到手的这半张刺在了我儿的胸前,至于另一半,我相信在庐山,除了‘紫影锋’与‘沉碧’,那便是所谓的‘庐山三宝’的最后一宝。”
宁娶风沉吟良久,问道:“水前辈,你可知这世上有没有人能和我打成平手?”
水绮吃了一惊,复而道:“这不可能。除非真正的宁娶风和我丈夫复生。怎么?你见过?”
宁娶风道:“那人蒙着面,我没见到他的相貌。我俩交手之际,我能强烈地感到他出神入化的功力,虽然再拼久了,我相信仍是我赢,可他确是当世罕有的高手,能杀人于无形。所以我想问您,当年的‘武林四极’真的都死了吗?‘庐山五老’也都死了吗?或者还另有高手存在,只是我们不知?比如说那个胡人第一刀的贾尼姆……”
水绮打断道:“不!贾尼姆在我丈夫的手下至多能走八十招,充其量也与独孤舞、韩碧露、冷月这三个贱人在轩轾之间。‘武林四极’昔年的是中原武林的绝顶之峰。但羡仙遥与慕风楚何等人品,你我共知,世人皆晓,自不会如你说的那般‘杀人于无形’,慕风楚都死了更不可能杀人。我丈夫确是死了,这也毌庸质疑。比‘武林四极’更强的古来武学第一人宁娶风也死去多年,绝作不得伪。至于那个独孤鸿傲,哼,是十六国时代遗留下的皇裔,落草为寇专跟朝廷对着干,要我看他也是觊觎这份财宝,没准诈死也未可知。”
宁娶风怕她太过耽心,也没吐露那第三个魔鬼般的人物,同时也知天外有天,自己往日傲骨嶙嶙目空一切,眼下方知差得太远。水绮见他面带重忧,只道他心情沉抑,便关切道:“城雪……你可要考虑清楚,我连一半的宝图也没了,我们并不知真的宝藏埋在哪里。那些人皆是现今中原武林中的绝响,怕是不易上当。而且我们在假宝藏的石洞中埋藏大量火药,加之泥质疏松,万一隔落砸伤你……”
宁娶风笑道:“不会的,晚辈依您所指示的方向,走那秘道便可逃出。……我现在就去办。”他忽然转头道:“娘,您要保重。”
水绮的眼眶泪珠骤然翻滚,颤声道:“孩子,你叫我什么?……”
宁娶风再次咬咬牙,道:“娘!我走了!”言罢,声音已在数十丈外。
水绮瘫倒在椅子上。
用完午餐,宁娶风笑着对众人道:“大伙辛劳了三个多月了,拼死征战,长途跋涉,屡陷险境,现在终于可以打开宝藏了!”
群豪一片欢呼。衍允只道:“阿弥托佛”,也是极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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