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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鼎尊-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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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则成为了完美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
边城雪的神情愈发难以自制,有些激动地催促道:“你快说下去,不要停啊!”
独孤思贞见他爽然若失,迷茫惊奇,心下不由一阵难过,又道:“你将葛逻禄王妃母子带到一处唯有鹰雕能及的绝崖,以此挑起二族之间的梁子。但当时你并未想到要专门去陷害哪一个人,所以柳因梦的软鞭的出现,令你第一次茫然无措。你可以静下心来细细推想:柳因梦何等武功,与水宗沛同等级别,要趁她熟睡时取走随身软鞭,即使不是很难,却也真的不易。女子的嗅觉和敏感远胜男子,尤其习武女子,武功练到一定境界,便更加敏锐。由此可见取走软鞭的若非同是女子,便是起码有鹿玄奇之境,对人体穴位分布极为臻熟之人。随即你又发现鹰巢里王妃母子死于非命,由此可见是有人第一次就跟踪你到此,然后比你第二次捷足先登,杀人嫁祸。你就不想想,凭你目前的本领。这世上还有几个人能远远跟踪你而不为你所觉察?又有谁的功夫可以攀上如此陡峭险峻的千丈绝崖?在令你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之时,他接下来就是要灭掉最后一个活口,因为这可以直接证是你是凶手。他轻易进入了部落中守卫最森严的大牢,以最神绝的手法杀死了狱卒,不留一丝伤痕,这自然会令葛逻禄第一个想到你。”
边城雪此刻已冷寂得令人心碎,黯然道:“然后呢?他打扮得与我一样,不露真面目使出欲盖弥彰的功夫,且不和我近身肉博,更不开口讲话,便是为不被我认出身份?”
独孤思贞点头道:“正是如此。他本待将柳因梦劫出大狱,然后找个无人之地,一把火烧个干净,焚尸灭迹。而你的出现虽是他预料之中,但比他预料得仍要早,否则他不会大惊失色。但他接下来要杀柳因梦仍不碍大计。一来他要拔去这个将来可能揭穿他阴谋的眼中之钉,二来也造成你杀柳因梦的假象,因为前提是你早与她有着公开化的矛盾。你杀了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会更不得人心。不过说起来,你说的那第三个人,我真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了。”
边诚雪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我想若柳因梦真的有师父,那他便定然是了。”
独孤思贞道:“你要报仇,先得养好身体,再想个万全之策。即便你的武功比羡仙遥只高不弱,但他毕竟已然身居武林盟主之尊,人多势众,还是占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边诚雪不疾不徐道:“正是。你说得……很对。”
又过了近半日,卓酒寒已将独孤舞体内的余毒尽数化解了,独孤舞生性奇傲,也不言谢,但卓酒寒已从她目光中瞧出了感戴之色。卓酒寒此刻已将“霸王诀”的武功练得较为纯熟,“空空极乐掌”也基本与独孤舞平分秋色,他决定以此多种神功聚汇,将金钢大门扳开。那门既为金钢所铸,年代已久,与地相连,要打穿它那得大量的火药,凭人力便是神仙也绝难做到,不过却可以拔移或抬起。
卓酒寒先以“沉碧”之锋的“紫影锋”猛击大门,此两把世上最利之刃皆为西域玄铁与海底神珍所炼,却也只将金钢大门砸出一处小缺口。卓酒寒扔了两物,将一只手插入,捏住缺处,另一只手按在门壁之上,运足周身内劲。此刻他的内功已深厚得无以名状,而以至奇心法为基配合“霸王诀”与“空空极乐掌”两大不世神艺,力道更是不亚于此时的边城雪之力。他烈啸连连,两手青筋暴突,虎口渗血,大汗不止,那门也发出骨骼碎裂般的喀吱之音,最终门底紧贴地面的部分溅出阵阵沙尘,开始缓缓地移动了。
游满春跳起来大声欢呼,彭采玉若是会讲话定然也会开心地高叫。独孤舞浩叹连连,只道:“申屠,你率性施为,不过真人,你的儿子才是人中之龙,一代绝霸!”
卓酒寒凝毕生之力,终于将那门扳到一定程度,再把“紫影锋”拿来,向钥匙孔内一插,大门这才大开。四人历经半个月,终于重见光明,均觉日头烈得耀人二目。独孤舞认为反正宝藏全无,“紫影锋”已无甚用,就这样维持原状较好,更可让后瞻仰景教文化奇观。卓酒寒因见过贾尼姆的行为,认为不同信仰不同民族的人会对异教、遗址有不同的看法,破坏还是瞻仰还很难说;况且那“紫影锋”还要用来救游牧,最终得还给持有“惊绝斩”的宁娶风的后人。
四人快马加鞭赶到富贵城。然而令卓酒寒大为震惊的是,他看到的是苍茫边城中兀立着的一座孤坟。上书:“痴阳公之姐,卓无伤爱妻水绮墓,庐山愚叟羡仙遥携中原众士立。”若在过去,独孤舞早就将坟扒开,把死者自坟中拖出,因为她绝不允许卓无伤的“爱妻”不是她,而是任何另个人。然而她现在卓酒寒恍(书)然(网)惊伤也有些许懵惑,口中喃喃道:“水绮不是早在十六年前去世了么?这……却又是为何?”
卓酒寒不似边诚雪,非是激情恣性之人,只沉吟良久,志音仍旧冷寂,但也有少许发颤:“娘……没料我们相隔十六年之久,儿长大成人,日思夜想盼见母亲一面,谁知到头来仍空对一座孤坟。……你在那边找到爹了吗?……娘,无论是凶手是谁,我都会找到他,让他去那边侍奉您二老……”
独孤舞、游满春听他话语平淡无奇,但每一个字到他嘴中都突然变了味道,渗也极其浓郁邪烈的死亡气息,皆有些栗栗悚惧。突然,向心细彭采玉发出一边含糊不清的呜响。三人循声上楼,见楼道中有一滩已然凝干发黑的血迹,那是几个字:“狗日:”。
游满春大奇,不禁道:“这是什么?”
独孤舞判断道:“也许水绮认识杀她的凶手,要写下那人的名字。可惜,没写出就死了。连一个字都没写完,那‘、’代表什么意思?遮莫是那个凶手姓的第一笔画?”
卓酒寒念若电闪,翟然道:“不错!知道我娘藏身之处的唯有一人……是你,是你,宁娶风!”
独孤舞却道:“你现下既然已知那自称‘宁娶风’的少年并非真正昔年的宁娶风。那依你娘的聪明,若非知晓他的全部来历,又怎敢冒险告知藏身之处?那么你娘既知他的来路,自然知他的姓名,又怎可能再写出‘宁娶风’三字?”
卓酒寒愕了愕,道:“也许那凶手本来姓氏的第一画也是一点。”
独孤舞又道:“不可鲁莽。说不定那一点是凶手伪造的。笔迹难造,用你娘的血再画一点却是不难。更有可能那一点不过是一大滴血而已。”
游满春也道:“是啊是啊,说不定这些字全是那凶手所写也未可知,反正你也从未见过你娘的字迹,用来迷惑视听也有可能啊。再说,用血写字,且以脚作笔,更在十万火急的垂危之刻,那字迹也与平日不大相似,你即便见过也无法准确辩认……”
“好了好了!”卓酒寒意乱神迷地捂住胸口,厉声道:“别再说了!这些可以以后再想,首先是找寻已被怀疑的对象,就是这个宁娶风的后人!”
游满春嘴一扁,道:“你不是说他的武功是当今的天下第一吗?”
卓酒寒道:“可以么说。总之即便我此刻与他内功相若,但硬功招式的臻熟程度仍远远为逊,恐怕一交手不到三招便给他杀了。”
独孤舞道:“我看你还是先习练一些时日,毕竟你还年轻。采玉就交给你了。”
卓酒寒微微一怔,道:“前辈去哪儿?”
独孤舞坚定道:“去南海。我猜那宝藏定是落入了汉帮之手!”
卓酒寒略为沉吟半刻,道:“单练不如对练。我想提高本领,只有不停去闯荡。独孤前辈,我想与你同去。”
独孤舞道:“你屡番救我性命,又是申屠的亲子,我还有什么不能应允你的呢?”
游满春不满道:“那我和采玉怎么办?”
卓酒寒想了想,道:“这富贵城已被中原绝大多数人士掠过,宁娶风也来过,故此这里并没有任何宝藏,想来天下尽知。你们留在儿,当是最安全的。独孤前辈,我们需延望建河上游而行,直至库页岛,然后南下鲸海、牙浪海。再至东海便可。”
独孤舞点头道:“那汉帮大营便在不南二海交汇之处,阿儿奈波岛(今冲绳)。”
二人于是如此行进,一路春意犹浓,树梢凝绿,谷间莺啼声渐老,杜鹃初唱报春来。已至鲸海港,此处乃黑水部靺鞨国土,但港口仍为大唐所辖。此港船只主要通往大和国平城京与新罗国金城,尽管北方地广人稀,气候若寒,港口未若泉州那般发达繁盛,却也初成规模了。此时已然初春,即便不如盛夏那般忙碌,仍停泊了十余艘大船,小型渔舟近百条。
独孤舞长年四海飘泊,选定了一艘叫作“逐浪阁”的大型货船。古代货船并不只运货,连带货物的原主商贾二三十人也可乘坐。卓酒寒来回绕着船转了半天。那船是凸肚形,在海上航行未必颠簸,却左右摇摆,遇到大浪暴风天气,更是震得厉害,唯有加重货物增强它的沉稳性。船身挺长,约三十丈,宽八丈,横梁也多,外加主帆、艉帆、主锚、副锚,从总而看仍显老旧。船内使用简易木制的推进器,这是新罗战船的风格,与船本身的年龄显得极协调。但远远观去,体势巍然,巨无与比,确是壮观。
此刻有近四五十名船工在呼啸呼哧地搬运货箱,内中装满成铜、成陶、成瓷的工艺品,扬州与苏杭的丝织绸缎,以及象牙、皮革、虎鞭、鹿茸、人参等等不一而足。二人方待询问船家是谁,却听一翁声翁气充满酒臭的声音道:“你们干啥的?不出货就别站这儿挡路!呃!……”
卓酒寒转头望去,见一个正提着酒壶的矮胖子,不住地打着饱嗝,胸口尽是黑毛,但衣饰却尤为华丽,短粗的手指上戴了两枚珠钻板指,可见身份。卓酒寒道:“尊驾是这艘‘逐浪阁’的船主?”
那胖子剔着牙,爱理不理地道:“正是……呃!在下,呃!你们………干,干呃!干啥呢?”
卓酒寒笑道:“不干啥,只想请船主您行个方便,载我们一程。”
那胖子一愣,正时道:“不!呃……不,不成!你有货吗?……呃!果然没有。这个……《大唐律》有明文规定,不得带无货之流寇无赖上船,有失呃!呃!国体。”
独孤舞笑道:“你看我们像流寇无赖吗?”
那胖子瞧得仔细,口里唾液直淌道:“你不像。呃!他眼神凶,他像!呃!嘿嘿……”
独孤舞见他丑态百出,连杀他都下不了手,只道:“我们虽然没货,但你说个价,我们照付。”她本乃西域贡路一霸,过手珍宝无数,原不在乎钱财。
那胖子又一怔,奇道:“你们不会是朝廷要犯罢?”
卓酒寒目光一凛,随即恢复镇定,说道:“你别乱说。我们若真的是钦犯,还敢光明正大地白天出航?”
胖子点点头,道:“也是啊。可小凶神,你要知道,呃!我的船历来都运极贵重的货,所以……呃!”
独孤舞何等慧朗,市侩心念岂会不晓,笑道:“老板,痛快些,要多少?”
那胖子一震,陪笑道:“夫人当真聪明。两个人嘛,一人算一百两银子好啦。”
卓酒寒目光浮掠,隐含雷电,道:“二百两?”
胖子受他眼神所摄,畏缩道:“你……呃!你干啥?”
独孤舞随手自行囊中递出四根薄金砖,其价已超二百两。卓酒寒不由动容道:“独孤阿姨……”
独孤舞示意无妨,又道:“不知该如何称呼?”
胖子得了金砖,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薜呃,薜呃,薜大功!排行老六,叫我薜老六就行啦。”
独孤舞还想问他此次航行目的地是何处,又怕他起疑,便拐弯抹角地道:“那么薜老六,你们船一到目的地,可别扔下我们就走啊。我们姑侄不懂蛮话,怕是……”
薜老六得了钱,自然态度好得多,拍胸脯道:“怕啥的!呃!老六我本人便是通译,倭狗子叽哩呱啦鬼叫一番,我没有听不懂的!其实鸣海町这个地方不算繁华,伊吹山附近常有人跳海自杀,但是……呃!”他突然发觉该说些安全的话,免得这两个衣食父母后悔,便道:“我这船经得起大风大浪,海匪的火箭也伤不了它半点屁股眼毛,别说咱从不走风浪天,从不过海盗的跪点……大唐的龙旗一挂,呃呃呃!东夷鬼子先吓破了胆!……”
独孤舞已然获知此去大和鸣海町,便不想再听下去,与卓酒寒一齐上了船。此时海湾沙洲上鸿燕喧叫,远处舟楫欸乃声遥,红日云端旁斜,迷蒙穹宇现出丝曙色,松林风啸,海口潮鸣,别有一番凄美。
卓酒寒道:“独孤阿姨,为何不威胁他改航?”
独孤舞道:“还不是时候。焉知这船上有没有高人?我们不可一开始便全面竖敌。”
卓酒寒一听,深觉独孤舞处理老辣干练,有些佩服,嘴上却不多话,只道:“一切听阿姨的。”
二人被安排在贵宾方能住的两套上等房内。主堂内约有三十余名大腹便便的商贾,相貌虽多丑陋,衣饰却各尽华贵,争珍斗奇。他们正在大呼小扯,呼卢喝雉,好不痛快。卓酒寒本想上前玩两把赌赌运气,突见四女手持方才自餐室取的晚膳,向这边走来,均是红衣,衣上有一白色十字。独孤舞一把拉过卓酒寒,悄声道:“这些女子是景教的,其中一女叫冷香凝,是冷月这贱婢的女儿。”
那四女正是姚启萍、尚启雯、冷香凝与袁明丽。虽以袁明丽为最美,但众女气韵各不相同,走在一起,脍美菰香,尤增情致,走于栋梁逞秀之间,玉容似润于谷间雾露,月夜挑灯,晓风垂珠,极是迷人。待那四人走后,独孤舞道:“这几人乃是景教的主要弟子,可见冷月此次在海上要有大行动。好在她从未见过我,冷香凝也仅在幼时见过我一面。且凭她的武功,仍不足为患,咱们暗中监视,相时而动便是。”
“逐浪阁”一路南下,着实见着不少好景致。但见材塘之妙,恰似锦绣朱妆,云峰之怪,尤若绫罗碧翠,山湖秀爽,林木丰姿,无不绝胜。南望则海水漫漫,云涛烟浪最深处,北顾则峦岳峨峨,百尺瀑布自天来。浪声凛凛,海风飒飒,仿入名画之中。一日之内,亦足以领略神州之奇。
独孤舞与卓酒寒一日三餐皆不去餐室吃,而是叫船中伙计送入房间里来。半夜里,卓酒寒听到隔室有吵嚣之声,正是那景教四女,便悄悄贴在墙边倾听。此时以他内力之雄,已超越独孤舞,听得异常清晰。
但听一女叫道:“在师姐,大家都是同教姐妹,你何必这样伤和气?”
另一尖锐女声冷笑道:“谁跟这小骚狐狸是姐妹?同教?她哪是真正信奉天主才入教的?”
又一女淡然道:“姚启萍……你到底想怎样?”
姚启萍不依不饶道:“怎样?什么怎样?师父偏向你,总将本门最高深的功夫传于你,对我却秘而不宣。我是本派的大师姐,除了没长你这副妖精模样,论哪里我比你差?你算什么东西?”
第四女不悦道:“师姐,你发发脾气便罢,怎地数落起我娘的不是来了?你自十三岁入教,我娘可曾有半点儿亏待于你?”
袁明丽冷冷道:“冷师姐你误会了。姚师姐也误会了。师父传我‘霸王诀’的起式本是不错的,这我须不得隐瞒。但说起师父不传你,非是她老人家偏向我,而是你资质太差,武功练到这个地步,已算是到顶了。要再习练,恐怕得废去原有的功力,或是干脆重新投胎换骨,若是这样的话,我瞧还是有可能再进步的。”
姚启萍大怒,但听一声剑响,叫道:“你……呸!好!姓袁的,你说你资质比我强,好,来啊!咱们比划比划!手底下见真章,看看是你姓袁的高明,还是老娘我厉害!”
但听呛呛啷啷,两剑相交甚烈,又听两女齐叫声:“不可!”又有两剑齐齐出鞘,四芒相错,卓酒寒听得清清楚楚,连她们此时的各自位置与招式都能猜想得出。突然听到一声极生硬的汉话:“你们几个小娘皮儿找不到男人解闷,渴得久了,深更半夜发起骚来啦!老子正作梦发了大财,被你们一顿浪叫给吵醒了,坏了大爷美梦,老子发起性来,把你们卖到马来的妓院去!”
只听“什么人!”“大胆臭男人敢擅入我的房间!”“老娘吵架关你屁事?”等厉声娇叱伴着四柄剑相互碰撞随即尽皆碎裂之声完全安静下来。卓酒寒心中一凛,暗忖道:“好快的手法,一瞬间折了四柄剑,又将她们尽数点了穴道。这人的武功听来只逊贾尼姆一筹。却不知是何方的高手?”
又听一人以同样生硬的汉话笑道:“加洛旦,跟这帮小丫头片子较什么劲,咱们的还有路的要赶,须养足精神。”
加洛旦不满地道:“反正我一见异教徒便恼火。罢了,既是你杜兰塔给她们说情,老子便放一马,都给我老老实实睡觉!”
卓酒寒暗想道:“虽说夷蛮之国人学说汉话都很拗口,但这二人讲话语调跟那个倭人阿阇梨三景时甚是相象,看来必有关系。”他本拟去打探一番,但凭那加洛旦所显示的武功,估计另一个叫杜兰塔的更不会差到哪里去,万一被他们发现,更遭怀疑。
次日,船中仆役清扫各房间,从船客又聚于大堂之内,卓酒寒再度观察,这才从声调判断出昨夜的两人,那加洛旦并无他想象的高大威猛,却也雄健粗壮,肌肤黑得发亮,犹如炭块,比之他在大漠见到的大食商队的昆仑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黑。杜兰塔则完全相反,白似拂菻人或撒麻耳干人,但细看却又有不同,他的祖先正是开创天竺第一代文明的雅利安人,他自己则多半是婆罗门贵族。但令卓酒寒略吃一惊的是,除他们二人以外,他们一行竟还有四人,一个打扮与他们相似,只是衣饰上绣着一只古怪的狮子。一个棕色肌肤,身上纹着大象图纹,脖颈上也有象牙制的饰品;一个金毛卷发与贾尼姆的装束相差不多,但手中多了一支精致的金管笛,面前还有一个装有一条可闻声起舞的眼镜蛇的陶罐。最后一个与大唐中土子民没什么两样,身材更接近倭人,手中执一柄与倭人相同的东洋砍。
独孤舞起初打算查阅他们的船薄,但又料到他们不会写上真实身份,便趁众人午睡之时以绝妙轻功潜到后舱货室,用神不知鬼不觉自船主薜老六身上盗来的钥匙打开门,逐一寻找,见加洛旦的货物上中土汉字标着“摩揭陀国第一武士加洛旦自那烂陀寺贡奉王室御用珍宝一箱”,杜兰塔的货物是一只蒙了布的笼子,里面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上面标着“天竺曲女城第一勇者杜兰塔进贡国宝蓝孔雀十只。”余下四箱分别标着:“师子国云奈国师贡奉国宝金狮一对,红、绿宝石各十块。”“骠国文单城英雄潘西纳贡奉大象长牙六对。”“大食缚达城皇宫卫士长萨塔迪贡奉红海紫珍珠链十条。”“新罗国熊津剑魂全承俊贡奉檀弓五十张。”
独孤舞念竟不禁大惊失色,暗道:“这些人即便不似他们写的这般在各国身负权重或武功第一,也定然大有来头,六人凑在一起更不知为何。他们既可代表国家,为何不向大唐进贡,反倒要出海。莫非他们要向汉帮进贡?那汉帮即使势力庞大也不致于有如此面子啊。看来汉帮八成是得到了宝藏,他们也是冲着这批失落的宝藏去的。”
回去后独孤舞与卓酒寒商量,卓酒寒道:“既是这般,他们的目标也当是海盗巢窠,是以……我们也不必劫船,自会有人劫船,他们会先一步令船家转向。”
独孤舞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待航行了三四天后,大风煞作,巨浪骤起,天色变得极是阴沉暗淡。“逐浪阁”的熟客们虽信任此船从未出过问题,但也同样从未见过如此坏天气,纷纷要求加快速度,尽早到达鸣海町。薜老大更心疼自己的船,劝说众人想改道先驶至最近的港口避避风浪,待天气转良再行。商贾们不想误了时间,在倭国客户面前失了信用,者坚决不赞同。于是一些乘客各分成三五群,暗地里讨论着什么,似乎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即将来临。
一日,卓酒寒正吃着船仆送来的酒食,突然船头的钟敲响了,看来是薜老六召集所有船员与乘客聚齐到大堂之内。薜老大扬声道:“诸位爷,咱们的船已过了对马峡,现下便要转至壹岐岛了。”
众人一阵惊异之后纷纷叫道:“凭什么去壹岐岛?我们要到鸣海町!”
薜老六面呈难色,木讷道:“诸位不可佹得佹失,图一时之利。咱们遇到了几十年未遇的大风浪,如若径直前进,岂能逃船毁人亡之祸?便是侥幸未死,以后谁还敢坐这条船?”
众人并不领情,只叫道:“你总考虑自己,为咱们想过吗?”“是啊!您只顾自己的声誉,不理会他人死活,专发黑心财!”
突然,一女声叫道:“大家别吵了!这船不去壹岐岛也不去鸣海町!去阿儿奈波岛!”
大伙儿本还欲爆发出更激烈的躁动,却不约而同地一下子全安静下来。薜老六有些发抖,颤声道:“姑娘,你……开什么玩笑?你可知那岛是汉帮海贼的大营?”
那女子正是尚启雯,她朗声笑道:“不错,我们正是要去那汉帮海贼的大营。”言罢长剑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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