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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的诅咒2-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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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浮力让鲁天柳身形重新离开坟顶,于是她将身体放横过来,手往后轻轻一划带,身体便朝前下方滑去,然后轻轻地攀住那坟顶的圆柱,也就是坟帽。依旧摸不出那是什么材质,但感觉极其阴寒。圆柱上有花纹,这花纹鲁天柳稍一摸索就辨出是“腾龙行云纹”。坟头之上竟然饰以龙纹,那这坟中葬的到底是什么人?

鲁天柳辨摸出龙纹的过程中,可以觉出有阴寒之气从坟帽上传出,并顺着她的掌心往上延伸,直冲她的双臂、双肩、双颊,直上到天灵,最后再汇落入泥丸宫。

这阴寒之气给她的感觉是惬意的、舒适的,有那么片刻她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晶莹剔透的,仿佛身体从里往外都被清洗了一遍。

她的三觉变得更加灵敏,这是鲁天柳在阴寒之气入体后首先肯定的事情。因为她的左手中指竟然在繁杂的“腾龙行云纹”中间摸出很浅很淡的一行竖列文字:“俗僧应文之墓。”这几个字她连摸三四遍,不是为了研究思考这“俗僧应文”是谁,而是这六个字给她超常触觉不一样的回应。六个字中的“应”字相比而言稍稍突出一点点来,这一点点的差异就是摸索了一辈子的盲人都不一定能觉察出来。可是鲁天柳行,而且是刚刚才行的。

鲁天柳的手指在“应”字上停住,似乎是不由自主地停住;鲁天柳的手指在“应”字上按下去,似乎是不由自主地按下。所有一切就像一棵垂柳在风中拂扫脚下的墓碑一样自然。

那坟帽的圆形顶盖悄悄滑开,露出一只古锈斑斑的玉盒,发出幽幽然的弱光。这光线很弱,却足以让鲁天柳看清玉盒盖子上面那个飞焰的刻纹。面对这玉盒子,鲁天柳觉得似曾相识,因此她想都没想就伸手将玉盒从坟帽中取出。

也不知为何,自从鲁天柳踏上这坟茔的顶面,竟然就像个不懂坎面的木瓜,全不顾坎子家的规矩与忌讳。她的动作是莽撞的、急切的,可神情却是那么从容和自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鲁天柳的感觉是正确的,这下面虽然有阴气,却没有污秽霉涩。坟茔是洁净的,没有坎,更没沾过血腥。看来这坟上的菟丝藤到今天为止都不曾有机会吸到一个活物的鲜血。

鲁天柳将那玉盒从对襟衣服的空隙中揣到让菟丝藤畏缩的怀中,贴肉而放。这玉盒的温软和刚才她抚摸坟头时一样,让她觉得惬意舒服。

剩下的几个落水鬼动了,一起往坟茔围拢过来。它们刚一动作,鲁天柳马上就感觉到了,但她没有任何办法。虽然她有极度敏锐的三觉,却没有极度快速的动作,她只能抓住坟头的圆柱,静静感觉那些怪物的行动,以便尽自己所能做最后的纠缠。

落水鬼不是冲着鲁天柳来的,它们先从各个方向围拢在坟茔的下方,然后回到与坟茔水平的方位,往一个方向用力游动起来。

到坟茔下方是为了提起些长条东西,那些东西发出“叮当”的金属声响,很像是链条之类的物件。那些东西应该很是沉重的,这点鲁天柳从它们被提起的声音以及落水鬼游动的声音可以知道。

此时鲁天柳真的像是踏在一个巨龟背上,随着落水鬼游动,那坟茔也像个巨龟慢慢游动起来。原来落水鬼们在拉着坟茔移动,它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就在此刻,她听到了更为巨大的声响。那声响就像是在这片水域的四周引爆了炸石开山的药雷,不是一个,也不是四个,而是一个接一个绕水域整整一圈。听得出,这响声极有规律,方位也极为圆整,就从这些方面来判断,该是有什么巨大的坎面动作了。

拉动坟茔的落水鬼对这样的现象反应很大,明显慌乱起来,但它们没有停止游动,依旧向着一个方向全力地游动着。坟茔的移动速度在加快,因为周围不断有落水鬼汇聚过来,与开始那几个落水鬼一起拉着坟茔往前游去。

前面的一处地方有斑驳光线从上面落下,鲁天柳借助这不太明显的光线以及自己清明的三觉,将这下面正在发生的状况弄了个明白。

原来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个水下移茔,这坟茔的四周有许多条粗重的链条,而那些落水鬼正牵着链条将坟茔拉走。

鲁天柳见过移茔,那是在云南独龙江边,那里有些氏族依旧用水葬的方法。用原木搭建一座矮小屋形的筏子,将死者放入其中,随急流而走。像这样沉于水中的移茔鲁天柳没见过,只听说过。陆先生就曾经和她讨论过类似事情,说是风水学中有将上辈先人坟茔安置重宝后没入水中,以期后代能发达。这一般都必须是具天龙命相、灵龟命相、神鲤命相的先人祖辈,但其实具有这样旺豪命相的,就算不沉水下,寻个藏风聚气的中上阴宅地,也可以佑护后世得福。特别是具天龙命相的,那一般是皇家正统血脉。如果采用这样的葬法就只可能是蒙难失势之龙,流落在江湖民间的皇家血脉,而且还是存有某种目的,必须隐匿踪迹不能为人所知。

想到这里,鲁天柳忽然再次摸了摸坟帽上很浅很淡的刻字:俗僧应文?一个和尚,也就没有子孙后人,无须图他龙气荫庇后世。那这样的葬法是为了什么?是在逃避什么吗?还是要隐藏什么?

落水鬼们拖着移茔已经到了那些斑驳的光线直射范围内,浑浊暗淡的光落在鲁天柳的头顶,让她心中升腾起很多的希望。她双腿在坟顶上一蹬,身体直冲向一个透光的空隙。此时嘴里的猪尿泡内已经没有多少空气了,她要想继续随移茔前行找到些答案的话,就必须尽量节约尿泡中的空气。于是鲁天柳决定到水面上去换口气,然后再下来跟着落水鬼们行动。

当然,鲁天柳心中最期望的是这些落水鬼可以带她逃出生天。不是她狠心要丢下其他的人,而是鲁家的规矩就是这样,各派坎子家的规矩也都是这样。因为只有你逃出坎子,出了生天活了命,才有带出坎子秘密的机会,才有可能救出其他的人。自己还没能逃出就感情用事去救其他的人,最终只能是将自己性命一起留下。坎子家要用理智和智慧制造坎子,也应该用理智和智慧逃出坎子。

再说鲁天柳现在有一只移茔顶帽中取出的玉盒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十分重要,就像这驭龙局相中的龙宝一样重要。有这个在手再去救其他人的性命也许会变得简单。

鲁天柳是撞开一层不算薄的冰面冒出头来的,出来后她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小小的池塘里面,这池塘一眼就能看出是园子里用来养睡莲和金鱼的。可是这里的水怎么会如此寒冷?而且奇怪的是水面上没有冰层,而在水面下一尺多的深度倒有冰层。这应该是用极寒之物先将水面冰封,然后再在冰面上浇上水。

半天的经历告诉鲁天柳,这座园子之中什么奇怪事情都会有。所以她对这些已经提不起兴趣,也没时间在这些问题上费什么脑子。可是等她再次没入水中,朝已经移动到前面去的移茔游过去的时候。一股寒流袭来,差点将她身体内的热血都冻成冰。

有怪异!在这水下某个地方有能够制造出极度寒冷的东西。这里不止是片绿黑的水域,还是一片极度寒冷的水域。很难想象,如此黑冷的水中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邪妖恶魔。

移茔不动了,落水鬼们都四散着躲避寒冷去了,只余下那坟茔在水中一起一伏地飘荡着,而且在坟茔的表面迅速起了一层薄冰,幽幽地透着白光。

寒冷的水域和其他水域的区分是十分明显的,鲁天柳手脚并用,从那股寒冷中挣脱出来。她的三觉已经在磨练中迅速提高,所以她感觉出这里冰寒是斜着分布的一部分区域,而自己从井中刚下水时遇到的冰寒,则是靠水面的一层分布的,可能是作用区域的集中度不同,这里比刚下井处还要寒冷许多。

鲁天柳要想从水道下找到脱出的希望,就必须依靠这些牵拉移茔的落水鬼,只有它们最熟悉这水里的环境。于是她再次冲入寒冷的水域,往那移茔游去。

果然是比井口更加寒冷,但由于鲁天柳这次是有着心理和生理上的准备才冲入其中,所以觉得还能承受。而且她清明的触觉还感应到,那寒冷度似乎在一点点地减弱,虽然这减弱的程度是极不明显的,但确确实实是在减弱。即便如此,鲁天柳的面颊、嘴唇还是迅速青紫起来。

在寒冷的水中她的动作多少要缓慢些僵硬些,等到了移茔旁边时,鲁天柳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承受不了了,在这样的深度她已经弄不清哪里才是不冷的水域。她只能用力睁着有些麻木的眼皮艰难地张望,寻找其他可区分的标志。

很快,鲁天柳确定了行动的步骤。她先潜到了移茔的下方,边游边退下手臂上的回头绳扣,瞅准一根铁链的头子将绳扣套上并收紧,然后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落水鬼游过去。

虽然鲁天柳现在已经冻僵到无法感受寒冷,但舍弃移茔躲避寒冷的落水鬼眼下的位置肯定是在不冷的区域,所以只要找到落水鬼也就能逃脱出极寒的范围。

脱出了寒冷水域,鲁天柳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有些瘫软,她轻轻地荡在水中,单臂划动,往前慢慢游动。牛筋绳那头拉住的链条确实沉重,她的力量只能将链条稍稍提起。

鲁天柳只能采取其他的方法,她放长牛筋绳,突然翻身往旁边落水鬼的脚下游去。那落水鬼没有动弹,大概是因为它搞不清楚鲁天柳到底要干什么。鲁天柳在水里的动作速度并不快,但却是异常灵活的,她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行动方向。

落水鬼看着鲁天柳从自己脚下过去,它正要回头继续注视鲁天柳要往哪里游去时,鲁天柳突然改变方向,一个之字形的绕向,面对面地出现在落水鬼的面前。

落水鬼受惊了,迅速往后游动,迅猛有力,可是游动中落水鬼感觉到脚下异常的沉重,而扣住链条头子的牛筋绳也在不断受力抻长。

鲁天柳在绕向朝上的过程中,将牛筋绳做好的—个双环扣套在了落水鬼的脚脖子上。

一个落水鬼的力量似乎还不能将移茔拖动起来,于是这只落水鬼明显表现出惊慌和挣扎。这情况惊吓了其他落水鬼,一群猴子般的影子一下子窜游出好远。但这情形只持续了瞬间,那些影子就又窜回来,它们围住自己的同伴,拉住它试图挣脱背后的绳子。

移茔动了,在几个落水鬼的拉扯下缓慢地移动了。这情形可能让落水鬼们意识到些什么,它们的拉动更加用力了。

旁边一个黑影迅疾地窜到移茔的下面,捞起一根链条往前拉动。鲁天柳看得见,是一只落水鬼。大概是因为那移茔有一部分已经移出冰寒的水域,所以它便迅速上前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越来越多的落水鬼拉起了移茔的链条,移茔再次像个巨大的鼋龟一样往前移动起来。

移茔又朝前移动了好长一段距离,鲁天柳发现这下面不止是一个河道,而更像个湖泊,范围十分宽阔。于是她伸出手掌,推波而出,然后聚气凝神,超常的触觉竟然没有感觉到水波的异常波动,这说明出去的水波没有碰到任何阻碍。

越往前,水质好像越浑浊了,水面上还有许多东西在不断往下掉。

虽然水下很是黑暗,但行进的过程中,鲁天柳还是看到一些物件,那是些高大的方形柱子。那些柱子有的岿然不动,有的摇摇欲坠,看形状和大小和刚才吓走落水鬼的方形黑影差不多。

前面又有一些光线从上面照射下来,像是许多灰白色的方形格子,格子里好像还有红光闪烁。鲁天柳再次朝上面浮去,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换气的机会,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远。

她从一个方形格子冒出头来,这次没有撞到冰面也不寒冷,可是上面的情形却让她大吃一惊,因为她看到了这所宅子的正厅厅楼和已经烧得焦黑的轿厅。啊!自己竟然是在四水归一的天井下面。

刚才陆先生在天井中如卧泥沼地伏在青石院面上,原以为陆先生情形和自己三觉获知的一样,这下面有阴晦怪异的东西在抓挠撞击。现在她明白了,陆先生当时确实是如卧泥沼,他的动作稍大就会陷下去,陷入漆黑阴涩的寒水之中。

鲁天柳明白的还不止这一点,她有种感觉,这个驭龙格、盘龙布局的园子不是冲水而建,而是整个都建在水上。那些巨大方形柱子就是用来支撑这园子的撑柱。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从这水下应该可以游到外面河道里去。

可是那些柱子为什么会倒塌或者摇摇欲坠?如果是对家要自毁园宅,这些柱子应该一起倒下,不会东一根,西两根,欲倒不倒的。要不是对家要自毁园宅,那么是什么力量能让这些巨柱呈现这种状态?

鲁天柳急切地深吸一口气,再次下到水里,答案也许就在下面。

水中是浑浊的,那是园子基脚的土沙。光线是暗淡的,因为时辰已近黄昏,这个天井已经被厅屋墙壁的阴影掩住。即使是这样,刚下水的鲁天柳还是看清了面前的情形,并被这情形惊呆了。

泡胀得像个透明水缸的女活尸贴着鲁天柳的鼻尖飘过,晶莹的“尸茧蠨蛸”在股强劲的暗流中快速盘旋。不远处一群黑乎乎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并快速地扭动着身体。

这些只是让鲁天柳惊呆了,而清明三觉的发现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信心,包括逃出和生存的信心。



第七章 七狸锁山塘    

相传,元末时刘伯温来苏州,感到山塘河长贯卧伏在白堤前,状如巨龙,善于阴阳占卜的刘伯温预感到天下要重整,而这得天下之人必须驭龙才可成龙。于是他顺应天意,就施法在山塘桥至西山庙桥沿途的七座石级拱桥对直处分别设置了七只青石狸头,并赋予美名……据说这七只狸有千斤巨锁功能,能牢固地锁住龙身。刘伯温破风水,锁死龙形,以便驭龙之人得手。这就是“七狸锁山塘”的传说。

锁龙栅

鲁盛义没有马上爬上岸,而是趴伏在木提箱上往池塘中间游过去,他这是想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上岸。自己虽然射中那个红狸子面具的女人,但这些高手往往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不定临死的一个挣扎就会毁了自己。而且凭自己几十年来和对家打交道的经验,对家人都是些诡招百出、惑诈无不用其极的狡狯之徒。

他原打算是从池塘对面上去。因为目前为止,这水中应该还是比较安全的。可是在他往岸边游动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他摸到了冰面,在水面下两尺左右是一层冰面。自己游动的墨绿色水道是冰面裂开后呈现出的水道,要是没这裂开的水道,刚才鲁恩想要潜入水中就必须先砸破冰面才能下去。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种设置到底能派什么用场?不知道,因为不知道,所以鲁盛义害怕了。他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绕到石头平台的另一侧上去。

石头平台的另一侧也有冰,不过是碎冰,因为这里的冰面被刚才平台断开、小楼陷下的大动作震碎了。

鲁盛义中了女人一掌,受了不轻的内伤。他现在觉得气喘不出、痰咳不出,整个肩背部无法用力,只能一手扶着木提箱,另一只手钩住石头栏杆,慢慢往岸边移动。移动中,他的手经过鲁恩系在栏杆上的回头绳。等他人移过去后,那回头绳的绳扣悄然松脱了。

刚刚踏上岸边,鲁盛义又一口紫黑的淤血从口中喷出,眼前金星飞舞,腿脚发软,差点就晕厥过去,但是他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该做的事还没做成,柳儿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脚下的疲软让他脚步一阵踉跄,于是他索性扔下木提箱,往前跌走几步,伸手扶住面前已经发黄的院墙。

鲁盛义还是倒下了,不是他支持不住,是因为他扶了个空。面前的院墙突然之间“轰”然变作一堆碎砖,鲁盛义重重摔在碎砖堆上。

他扶着碎砖堆坐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许是进入了迷离的状态,眼前的情景全变了。

鲁盛义所在之处能看到的院墙全都不见了,所有被院墙遮挡的景象都能见到了,一座书轩出现在他面前。书轩连接两条对称长廊,后面远远可以看到一座不高的假山。假山顶上有座琉璃瓦的亭子,两侧是对称的两棵巨大古柏。

这些园林布置是一个不多见的至高规格的局相,亭子是龙额,古柏是龙角,长廊是龙须,从位置上看,龙鼻应该在书轩的前后。真的不多见,要不是知道对家是怎样的身世背景,怎么都不敢往这类局相上去想。以前虽然他也见过这局相的描图,但今天真的处身实局之中,尤其觉得震撼。

左侧的长廊有个人在蹒跚而行,看身影和陆先生很像,只是背上、腿上多了些疙里疙瘩的东西,头顶发髻变作了一团血汪,浑身上下一片烟熏火燎。说实话,在鲁盛义眼里那人更像个鬼魂,陆先生的鬼魂。

一晃间,鬼魂样的人消失在了长廊里。于是鲁盛义觉得自己真的迷离了,视线迷离了,感觉也迷离了。他感觉自己应该先睡一会儿,把自己的脑子理理清楚,然后再将面前发生的一切细细分析下。

他仰面倒在碎砖堆上,闭上了眼睛。

眼皮才刚刚阖上,那塌下小楼的二层窗户里再次闪出一个戴面具的脸,戴着银色狸子面具的女人脸。脸一出,一块黑色的东西就往鲁盛义这边飞来。鲁盛义一动不动,直到那东西落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他才稍微抖动了几下。

接着二层窗户里飞落出一个银色身影。这身影是华丽的,光彩夺目的,就像是空中落下的闪电,直对着鲁盛义射下。

鲁盛义没有动,眼睛依旧闭着,但是他的右手却也飞出了闪电,好多道闪电。

鲁盛义知道这里有个戴银色狸子面具的女人,他从炸鬼嚎中脱出后,站在花荫小道那里曾看到这女人站在石头平台上。虽然当时他的大多数注意力都被那个上了岸藏在荷叶缸里的落水鬼吸引了、恶心了,但这女子的模样也是不容他忘却的。

落水鬼入水了,女人也就不见了。鲁盛义刚才在这里寻查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可藏身的地方。这样的结果反而让他更坚定地认为那女人就躲在这小楼里。坎子家搜寻敌人藏身之处时,如果无法寻到,一般就将正点定在可能性大的地方。在这里,正点除了小楼真没有第二处。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观明阁暗合日月,红色为日,银色为月,既然红狸子面具的女人出现了,那银色狸子面具的女人肯定还在这里。

江湖是个大学堂,这里学的东西是一些人难以想象的。而且这里可以学习的范围也很广,从最崇高的血性义气到最低下的卑鄙下流,无所不含。 

鲁盛义在这江湖上学到的并不多,是因为自从接受了鲁家流传下的使命就不适合交太多江湖朋友。鲁盛义现在用的伎俩还真算不上是什么江湖手段,只是耍了一点小聪明,演戏装样子而已,这些连小孩子都会做。但是和一些小孩子不同的是,当一块深褐色的铁蚁木块,在一个高手的投掷下,有棱有角地砸在小腿迎面骨上,鲁盛义竟然哼都没哼,只是恰到好处地抖动了几下,这才是让小伎俩得逞的关键。

可是银色狸子面具的女人是有防备的,而且鲁盛义右手一直握着的“十形碎身刨”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刚才对红狸子面具女人的偷袭如果不是躲在水里,加上有突然出水的鲁天柳让那女子分神,鲁盛义很难有机会。

现在虽然鲁盛义毫无征兆把刨子里剩下的九张刨刃飞出,但九道形状不一的闪电全被银色狸子面具的女人一一躲过。

九道闪电一点都没能阻止那女人扑出的速度,也没能改变女人的扑出路径。这给了那女人一点意外惊喜,鲁家做出的攻击武器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威力,而这一切都在鲁盛义的意料之中,他发射前微微改变了刨把的角度,刨子的发射力度减小了,他也稍稍放歪了刨子的方向,这样飞出的刨刃才可以被轻易躲过,而女人扑杀的势头也才能够不减。

必须出手了,防守或者攻击,除非鲁盛义自己想死。

鲁盛义目前还不想死,所以他果然出手了,出的是他握住木提箱拎把的左手。左手将拎把提高了一点,同时拇指按动机括,端头飞出和银色身影一样华丽光彩的银线。

女人无法躲让了,虽然那些银线的准头并不好,甚至有些四散乱飞,可是太多了,太密了。她只能用宽大的袍袖遮住面部,而身形依旧不变地落下。

那些银线刺透衣服,刺破皮肉,虽然不是太疼,可是让人心怯。江湖上这样细小的武器要想伤人必须淬毒,这银线会例外吗?

女人的脚本来是对准鲁盛义小腹下去的,鲁盛义不是真正的练家子,没有反击和躲闪的技击招法。所以他只能下意识地保护自己,蜷起双腿,尽量护住小腹。

女人的脚落在了鲁盛义的膝盖上。一声脆响,鲁盛义和那银狸子面具的女人都清楚听到。女人知道踩到的不是小腹,这不需要眼睛看,从自己身形的高度和脚下的硬度就可以知道,从她自己踩踏出的声响也可以知道。于是她借助这踏实的一脚回弹,倒纵而去。

女人逃走了,身中这么多银线她竟然还能逃走。

女人逃得很急,不是那些银线对她造成了多大伤害,是因为她害怕那些银线会对她继续造成伤害。她要找人看看针上有什么毒,她要抓紧时间想办法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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