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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班的诅咒2-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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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除了一般的摆设外,还有个人直直地站在那里,那人不是鲁天柳。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长袍很干净也很服帖,像是裹在身上的。站立的姿势很是僵硬,猛一看还以为是厅堂中间又竖了根柱子。

关五郎不管是在何种凶险情况下,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怕,这是年轻人的优点。可是眼下的情况是不见了鲁天柳,他心慌了、心乱了,这是年轻人的缺点。

二层传来的琵琶声,是杀戮的声响,是危险的讯号,他必须上去。楼梯是对称的燕尾式,可两个楼梯口都在厅堂的后墙处,要想上去就必须经过那黑衣人的身边。

琵琶声的急促吊起了五郎的肝火,他有些不管不顾地前进,可马上就又止住了步子,将朴刀摆了个“圈儿刀”左斜劈的起势,因为琵琶声也吊起了黑衣人的杀气。随着弦音,那人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如同是在舞蹈,可在五郎看来更像一把有些弯曲的剑,像那些剑侠刀客故事里说到过的“吴钩”。

琵琶声渐慢,那黑色的“吴钩”杀意却渐浓。弦音欲止,“吴钩”锋芒已现。

五郎的“圈儿刀”,也就是“旋风杀”刀法,是没有闪躲避让的招式的,所以他必须抢到先机,否则就算能一刀功成也将是同归于尽。

刀风骤然而起,是旋风,银色刀芒带起的旋风。五郎的身体在旋转,一圈接着一圈,随着这旋转,刀风越来越急,刀力越来越劲。五郎带着刀旋转成一个必杀的漩涡。

“吴钩”虽然也是利刃,但他只是一把能曲直的剑。轻巧的剑身肯定受不住朴刀卷起的狂飙。所以他只有退让,退让,再退让……是的,他只能往后退让,而无法往旁边躲闪,因为那刀芒的旋风已经封住了整个厅堂。刀风中木椅、桌几的碎块在飞溅。

“吴钩”退让的步法姿势合着琵琶的弦点,真像是舞蹈,虽怪异,却极富韵律。突然,他停住不动了,难道是不再打算退让了?不,是因为这狂飙般的刀芒再也碰不到他了。

五郎疏忽了一件事,在这里,技击功夫是其次,真正厉害的是布局,是坎面儿,是扣子。“吴钩”不再退是因为有扣子落了,而且他能保证五郎肯定落扣。

“天网罗雀”,此坎中头扣是一张“韧藤马鬃网”,这不是死扣,是个定扣。为四足一头的布置,扣子就架在那两边的四根立柱上,各牵一角为四“虎足”,动弦的扳扣为一“凤头”。

“吴钩”已经快退到了后墙,他挡不住那刀风,所以必须退。他要拉弦落扣,也必须退。

他突然止步,是因为左腿已经踩到了“凤头”,那是一块翘板一样的青砖。青砖被踩下,“凤头”抬起,“虎足”便扑。

机括非常灵敏,弦子动得很快,那“韧藤马鬃网”像一片乌云直直地往五郎头顶罩落下来。

五郎的身形依旧在旋转,他还没有任何反应就被罩裹在了网中。舞姿的收式让那黑色“吴钩”变成笔直刺向空中的龙泉,旋转的刀风离他只差了半寸。

黑衣人得意地笑,可还没来得及翘起嘴角,就已经是另一副表情——难以置信。

他的嘴角向两边延伸出笔直的红线,大半脑袋就这么斜着滑开……

“四足挂鬃同,鸦雀逃无隙”不管你是何等高手,入到其中便再难脱身,更别说继续攻杀。

关五郎不是什么高手,他只是个建房立柱的工匠。进到这厅里别的没看清,可几柱几架、位置距离、高度落差他都了然于心,这“眼量”的技法是“立柱”一工的基本。网落下时,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的刀法是靠旋转来增加力道的,他每多旋转一圈劈杀的力道便增加一分。

此时他积聚起的力量已经足够他在全身裹满网之后,再多旋出一圈。在这一圈时他足尖轻点让身体稍稍跃起,从网子眼里伸出的刀尖也就多前进了一寸。一寸的长度减去刚才与“吴钩”之间半寸的间隙,便多出了半寸必须从“吴钩”的脸面里走过。

半寸的距离可以成为一辈子的骄傲,半寸的距离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吴钩”半边的脑袋滑落时,带着太多的没想到。身体是随后才倒下的,倒下时,剩下的半个血瓢般的脑袋狠狠地砸在后墙的墙板上。“咚”的一声大响犹如鼓音,这是给那琵琶曲调收尾的鼓点。

“吴钩”倒下,也就松开了他脚下的青砖。“凤头”重又落下,“凤头”落下能为何?是为啄食,是为取命。“天网罗雀”,罗到的可能是活雀子吗?

天花顶板齐动,五郎的头顶之上露出了这道坎面的二扣,那是已经被簧机绷得紧紧的九十九支“凤嘴飞矛”……

匣中刺

鲁天柳走入堂前间的时候没发现鲁恩和自家老爹。她本想回头到偏厅与五郎再商量,可是被一股味道吸引。奇异的味道对于三觉清明的柳儿来说,就好比饕餮见到了美食,非要探个究竟才行。

她的嗅觉可以发现污秽的东西,可是她现在闻到的却不像是污秽之物的味道。那味道在她记忆中本该是呛人的、灼热的,可是这里的虽然也呛人,却是晦涩、阴寒的。

味道从二层楼隐隐传来,并不强烈,是一般人无论如何都闻不出来的。收敛心神的鲁天柳仔细辨别着那味道,突然间心轮一抖,眉间微跳。这细微的感觉很奇特,蕴藏的东西很怪异。于是她决定上到二层去探个究竟,而且一个人上去,不能带着五郎。这样就算自己被诱入彀中,至少还有个援手在下面。

她走到楼梯口,要上到二楼,有左右两道楼梯。本来应该左上右下,左天右地,可是鲁天柳却觉得上面的二层更像是地,因为她觉得那种味道只有地下的东西才会有,所以她走的是右边楼梯。

踩上第一节楼梯的时候,那脚感松软的梯阶木板就让她觉得是在往下走。踩上第二节楼梯的同时,她隐约听到一声枯涩的弦音,音不高,只一声,就像是收紧琴弦时卡边的弦子落下档口。这一声却让她认为自己确实在往下走。

随后便是每迈一步就有一声弦音。她的步法变得越来越疲沓,迈出的步子也一撂一撂的,落在梯阶的木板上面声音很重,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在下楼梯。

上面有什么?或许应该问下面有什么?鲁天柳真的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看上去像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迈步寻着那味道和弦音而去,不管此去是通往地狱还是仙境。

楼梯上到一半有个折,要拐转过一百八十度的弯,匠家管这叫全折,也叫直折。全折之后再往上的楼梯不再见顶,上面已然有二层偏房的木板底。站在楼梯上抬手几乎都可以摸到那些宽木条铺成的层面。折处正好是在后墙角,转折平台是架在后墙和山墙上的。

折过弯来,鲁天柳踩上了第一节梯阶,第二节梯阶,第三节梯阶,她的样子依旧像是在往下走,琵琶的弦音也在继续。所不同的是在第三节的时候,弦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崩簧的弹出声。

梯阶的阶面没有变化,第二节也没有……所有的阶面都没有变化,可是四、五、六、七、八这五级梯阶的撑板却瞬间打开。

五排,每排五杆梨花枪迎面刺出。此处上有顶后有墙,断绝了躲避的空间,更何况撑板打开的同时,头顶的宽板条也打开了,五排同样的梨花枪刺下。背后的山墙上青砖也洞开,同样的五排梨花枪刺出。

这是个精绝的老坎面,叫做“匣中刺”。就是利用特定的位置和环境,将人如同关在一个匣子中刺死。唐武周时,太平公主隐藏私密的“侍佛楼”就布置有这样的机关坎面。

《大周公主续记》(注:一部荒诞的稗史,明代人申铯所著,申铯同“声色”,应该是假名。书中有许多淫乱和杀戮的细节描写,直白点说就是既黄色又血腥。明代中期曾盛行一时,其名不在《金瓶梅》之下,清初也曾再版几次。后不知其中什么内容为官家忌讳,康熙朝初便被禁毁。)记载:“暗建侍佛楼,皆密,无可上,梯上具匣中刺。”

在这老坎面中逃过性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在宋代,是个钻天飞贼,他不但轻功路子别辟奇径,而且还会瞬间缩骨,坎面动时,他是身体快速侧向扑出,从楼梯栏杆的缝隙中钻出,逃过三面刺;还有一个是在元代,是个横练功夫极好的矮子,直接脚下运力踹碎楼梯的木面掉到楼下。

因此,从创制出这老坎面起到现在,这坎面的扣子只改动过两次。一次是将侧面下面一半楼梯的最上三阶改作“翻板百刃坑(注:陷坑的一种,有开合翻板、抽拉翻板和旋转翻板三种动作方式。坑中安设横、竖、斜各种形态的刀刃上百支,落入绝无生还。)”或者“虎齿陷夹”(注:一种钢夹,两面都有虎牙般的锋利锯齿。但与一般钢夹不同的是,它叫陷夹,因为它的咬合不是一次咬死的,而是在弹簧和旋杆的作用下,由下而上反复咬合,就像一张巨大的老虎口,先将小腿处咬断,再开口咬断大腿,再咬腰部,直到将整个身体咬为几截。),让侧向逃脱的落脚点也变成死扣。还有一次是将上面一半楼梯最下三阶的木面改为钢面,或者做成“锋口豆腐格”(注:横十格竖十格交织而成的网格状,和过去做豆腐的托格一样。所不同的是所有格条都是锋利的刃口,而且格条交接处是活动的,可以收拉割磨。人落入其中,立即皮开肉裂。再加上机括外力作用,可将人切得碎碎的,就像豆腐块一样。),让有能力砸碎匣子往下逃的人没了路径,要么被切成个百格豆腐。

那么鲁天柳就必死无疑了?也不是,她非但没死,甚至连汗毛都没断一根。

因为她根本就没在坎面中。

简单的擦拭扫洗不是鲁家六合之力的“辟尘”,那只是打扫。“辟尘”是六合之力中唯一需要练习轻身功夫的。“辟尘”所谓的“尘”,首先是犄角旮旯、花格缝隙里的尘垢,还有就是躲藏在阴槽暗格、封孔背阳等地方的一些恶破和秽毒,这些东西有故意设下的咒蛊降头,也有无意间遗落的钉头木刺和一些污印划痕,再有就是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脏东西。本来“辟尘”一工要阳气充沛的成年男性才可胜任,可鲁天柳偏偏要学此工。鲁盛义也拜访了几位半仙高人,他们一番推算后都说鲁天柳操此工犹胜阳刚男儿。

还有,有些东西一般人不聚气凝神也可以发现,但那种状态叫被迷,也叫失魂,因为当你发现时就开始被那东西控制。鲁天柳聚气凝神恰恰是为了能做到污不入心、秽不入神。能做到这点的人是不可能被一声单调的弦音所迷惑的。

鲁天柳疲沓的步法反倒是为了迷惑二层弹琵琶的主儿,而且她也需要这么走。沉重的落脚力道能让消息扳弦产生震颤,从而导致机关脱扣动作。

她的确是在上楼,但她走的不是楼梯的阶面,从研习“辟尘”之工起,她就很少正经地走过阶面,因为她平常打扫的是楼梯的外边角、底沿、底面。今天她走的是楼梯阶面的搁边。只需用两根手指搭住栏杆的扶手的外边角,凭着轻盈的身法,上楼的感觉和别人从阶面上走没什么两样。

坎面动了,匣子合了,“匣中刺”也刺了,可这都和鲁天柳没关系。那些“刺儿”都在她的身边竖立着抖动着,其他那些“翻板百刃坑”、“虎齿陷夹”也好,钢板阶面、“锋口豆腐格”也好,跟她就更不搭界。

她继续迈步上楼,但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怪步子,而是轻巧无声的弹跃。坎子面一直布到第八节梯阶,这是楼梯的最高一节。也就是说楼梯上不会再有其他坎面了。

站在二层的楼梯口,她看到了一个矮矮的戏台,戏台上有一桌两椅,这样的布置应该是唱苏州评弹的台口。

中间桌上放着一把小三弦,两边椅子上都坐着人。一边是个丰腴的女人,另一边是位枯瘦的老者。

老者真的很瘦,像是一具骷髅,而且还搽了满脸的粉。厚厚的白粉在皱褶纵横的脸上粘挂不住,掉落得满身都是,把旧得变色的暗青色长褂弄得白花花的。那老者的坐姿也很奇怪,整个身体僵直着后倾,脑袋靠在椅背上,屁股只搁一点在椅面上。样子像是在小睡,可口眼却朝天花顶大张着,一动也不动。

女人很丰腴,她抹的是光滑的油粉,又白又亮,还画了许多油彩。眉线、眼影、鼻影、腮红一应俱全,就连指甲也均匀地涂成黑色。她坐得很端庄,怀里抱着一把琵琶。

鲁天柳听过几次评弹,是陆先生带她去的,虽然那些演员也化妆,却从没见过这样浓的……

女子见到了鲁天柳,拇指一横按住了琵琶弦。她瞪着眼,表情惊愕茫然。“匣中刺”竟然没陷住面前这个姑娘家?

二层的楼梯口怪味更浓烈,应该是从那两个怪人的方向传来的,且依旧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味道,这让鲁天柳觉得面前的那两个人更加的诡异和龌龊。

鲁天柳又把那两人反复打量了几遍,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注意到两样东西:枯瘦老者的脸和丰腴女子的绣花鞋底。

老者脸上的白粉不是化妆用的彩粉,鲁天柳清明的嗅觉闻出那是石灰粉。在楼下时,怪异味道中的呛人感觉就是来自于这石灰粉。脸上扑满石灰粉是干什么用的?防止脸面腐烂吗?那绣花鞋不算是新鞋,而是像放置了好多年从没穿过一样。鞋底边没有一点泥土脏污,只是有些潮湿,有些发黄,有些白灰。那也是石灰。鞋底的石灰又是干什么用的?莫不是为了掩盖鞋子里渗出的黄水?

浓妆、不沾土的鞋子、石灰粉、渗出的黄水、枯瘦僵直的老者,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同时把这些条件拢在一块儿,那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见到,就是坟场。

鲁天柳再次凝神聚气,这次几乎都能听到东西腐烂的声音。

那竟然是两具埋了又被挖出来的死尸。鲁天柳有些害怕,不是害怕死尸,而是害怕活尸。就像那个丰腴女子,一个已经没有生命的躯体却左顾右盼、眉目有情地拨动琵琶。

把尸体做活当鬼用有时候比鬼还要厉害,它不受时间、天气的影响,也没有经咒器物可以收服,只能破了这死尸的气门或弦口。这首先要知道气门和弦口的所在,否则只能用蛮力击碎它、剁碎它。

鲁天柳似乎无意识地前后换了下脚,却在换脚时稍稍退后了一脚掌的距离,并且非常隐蔽地摆出了个迅速逃遁的起步姿。她这是要走,和两具不知埋了多少天的半腐躯体纠缠是件不明智的举动。

突然,琵琶声响起,的确是那丰腴女尸在弹奏,手指很灵活,节奏很快。

鲁天柳又退了一步,这一步不是随意退的,是因为随着琴声的响起,她感到尸臭骤然变浓,石灰粉都掩盖不住了。

是尸毒!只要吸入肺中就会让人大病一场。鲁天柳迅速摸出个青瓷扁瓶,倒了一粒药丸含在口中。这是浙江一家专配偏门药的“品草堂”为仵作、尸殓、迁阴宅这些干死人活的人准备的化秽丸。

琵琶声渐缓,女活尸边弹奏边从椅子上站起,一直悬着的双脚撑在地面上软软地扭晃了几下,竟然还撑住了身体。

琵琶声更缓了,女活尸腿脚怪异地下了戏台,它的每个动作都配合着琵琶的节奏和韵律,跳着诡异的舞蹈。

鲁天柳没有再退,她很清楚,这女活尸是不会就这样让她走掉的。她甩甩衣袖,抖出一对飞絮帕(注:一件鲁家“六合”之工中“辟尘”所必须的工具。它以链条操作,前面有绸帕,绸帕中裹有铜球。在一定技法操作下,可以像手臂一样擦拭各处尘埃污秽,最大的优点是人站在地上,就能够到高处和背向角落。当然,因为有钢链和钢球,换一种操作方法就能将它变作武器。),死死盯住那渐渐逼近的女活尸。虽说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她的心里还是越来越紧张,因为女活尸怪异的姿势让人觉得它随时会扑杀过来。

女活尸扭动着、舞蹈着、弹奏着,散发出更浓重的尸臭,一步步逼近鲁天柳……

炸鬼嚎

假山洞里并不十分黑暗,堆垒起来的太湖石有许多大小孔眼。外面的光线透过孔眼照进洞里,斑驳地落在鲁盛义的身上。

这些石头的布置真的很巧妙,鲁盛义每迈出一步,都有几处新的孔眼亮起,而先前的又暗淡下来。“玲珑百窍”,这种假山的造法已经失传,据说普天下只有姑苏有,而整个姑苏城估计也只剩下这一处了。

姑苏的园子在布局上讲究君臣文武之法,以水景为君,山石为臣,楼台为文,花木为武。这园子塘面不阔楼身不巨,因此这假山也不大。

鲁盛义对这些建宅布园的道道比自己的岁数都记得清楚,可让他糊涂的是在洞中蹑手蹑脚地走了一百八十步,却仍没见到出口,更没见到鲁恩。

“壁虎倒行”很累人,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头也很吓人。冷汗、热汗一下子便布满了鲁盛义的额头。他知道自己踩上坎面儿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入的“虚门(注:用来误导落入坎面的人而设的门,可以根据需要任意调整。)”,可这么小的假山之中要掩“实门(注:坎面中本来就存在的门,是固定不变的。)”、阐“虚门”是很难的。

鲁盛义的机关布局比他大哥要高明得多。鲁盛孝二十多年的时间都用在道学上了,而鲁盛义则不同,他是个好工匠,更是个江湖人。这些年他闯荡江湖,结交了三教九流、各门各派的朋友无数。他虚心求教,博采众长,不但“定基(注:是说根据风水布局,定下建筑的基础位置,要与风水格局不冲突并且最大限度地利用到风水局中的吉旺因素。另外,基础位置的大小、土质、用材、方位都在这一工技艺范围之内。还有就是土地的平整、清洁、驱晦都属于此工。)”的工法大得到提升,而且在机关布局、奇门遁甲方面也受益匪浅。

鲁盛义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斑驳的光线,眉头皱紧。他把手中的宽刃刻刀探到那光线下,将雪亮的刃口稍稍转了个角度,却没有在旁边黑色石壁上找到反射的光点。

他猛拍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心中暗叫:“蒙眼障!江湖走老了,还被蒙眼障给惑一回。”

蒙眼障有好多种,这假山洞里用的是“换光”。这里的坎面儿没有实门、虚门之分,所以鲁盛义不是跨了虚门,而是踩了虚光。虚光是指布坎人预设的光源,这光源不同于自然的光线,它设计得再好都是会有闪烁和抖动的,而且这光很散,反射能力差。

刚进洞时看到的确是自然光,往里走几步后,那些孔眼里透入的光线就变了,然后鲁盛义就开始按照对家预设的路线走,那将是一条永无止境的路,直走到累死、饿死、渴死。

自己被这样一个换光的小技法给惑了,鲁盛义懊恼不已。因为遮眼法中的“换光”是极其普通也极容易被发觉的,前后光线的替换有个很生硬的过渡。

其实鲁盛义不知道,对家这座假山是利用了“玲珑百窍”的奇妙堆垒结构,那个过渡已经被掩饰得毫无破绽。

现在鲁盛义已经不知遒自己身在何处了。坎面已经将他困住,既然已经入了这个旋儿,往回走一样是走不到头,而且会越走越乱;往前走呢?如果还是在假山之中,往前走肯定是白费力气,如果已经走出假山的范围,那么前面很有可能有什么死扣或者活坎在等着他。

鲁盛义感觉自己比那砧板上的肉都不如,连刀在哪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现在他的确走不出去了,这坎面中的旋道儿已经并了头,也就是说通道头尾连接起来了,对家已经决定不给他出坎的机会,将坎面封死了。

而且在这样的小范围中,布下坎面也就等于撇下了扣儿。在这里坎就是扣、扣就是坎,这是坎中有扣、扣中有坎的叠布局,也叫麻花局。

就在此时,鲁盛义感觉到石洞的前方有一阵风吹来,让他的胡须和汗毛止不住地飘动。孔眼中的光线突然也没了,就像是被风吹灭了似的,整个石洞融入浓浓的墨色。

风不休,声更劲。如此遒劲却又没有起伏间断,一直吹着。风声也越来越大,不再是刚开始的呼呼声,而是变得如同鬼嚎,让人牙碜心慌。渐渐地,整个山洞都回荡起那怪异的风声,就如同许多生锈的刀子在石洞壁上刮擦着。

听着这刮心刮骨般的声响,一股寒意从鲁盛义心里渗出,他的整个胸腹像是被四尖儿的锚钩住,并将那些内脏往外死命地拖。

东晋《养生·外道》(注:有人说是东晋时一个道士所著,也有人说是一个炼丹士所著。其主要讲述的是一些古老的养生之道,分内道和外道两篇,内道主要是说的养息培气储液升精等内部调理之法,外道主要说的是如何抵御外来诱惑影响以及饮食摄取之法。)有云:“人嗜三毒色饮声,色蚀体,饮腐器,声乱魂。”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怪,将鲁盛义绞成一团,并且在不断地收紧,再收紧,让他透不过气来。他大张嘴拼命干呕,恨不得吐出所有器官。这些声音也如同各种尖刺,有冰刺,有烧红的铁刺,有通电的钢刺,有“簧尾蛇”的牙刺,有夏麻芋(注:一种在夏天收获的芋头,比平常芋头要大些,一般有拳头大小。芋头的表面有厚厚的麻衣,撕去麻衣时要注意,麻衣中会有一些软软的毛刺。这些毛刺就和毛毛虫的毛刺一样,身体无汗毛孔的部位碰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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