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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欢-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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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果然是来索要那半面轩辕旗的!!
  
  姬悠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是丝毫不变,“梦宗主真是说笑了,当初约定,是要等大事完成,才能把我祖传的宝物给你,如今一败涂地,又谈何履行诺言?”
  
  他不动声色的又向后一步,拢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悄然扣住腰间束带。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无心种柳柳成行
  
  太后嫣然一笑,妩媚中带着邪异,“我为扶你上位,可说是损失惨重,就算是收点利息,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她笑声宛如银铃,口吻甚至是娇嗔说笑的,但伸出的玉指纤纤,却是蓦然快如闪电,直袭他怀中的梅选侍!
  
  姬悠旋身一闪,只觉香风利指擦着自己肩头而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却来不及多想,只因太后袖中的符咒飞升发光,竟在半空中形成一只魔爪,要将两人碾为粉碎!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发出哭泣的尖叫声,随之而来的,竟是一柄奇形弯刀,将太后所幻化的魔爪死死抵住!
  
  吓得簌簌发抖,却仍不失冷静的梅选侍侧脸看去,只见小森浑身痉挛,双眼瞪得血红,身上渐渐浮现暗红异黑的花纹,却又夹杂一种玄金交织的清辉光芒,整个人分外妖异。
  
  他将弯刀死死抵住遮天而下的魔爪,整个人汗出如浆,却死也不肯放开。
  
  一片诡谲的宁静之中,只听他口中粗喘着,喃喃道:“梅姐姐,不要死……”
  
  这一瞬,梅选侍泪流满面。
  
  小森是进宫才分到她这里当差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胆小羞怯,一旦发奇怪病来却是神力惊人,刀法宛如疯魔,隐约听说,他家也是西南蛮族的王裔,战败后被抓入宫中做杂役。这种惨痛经历,与自己简直是同病相怜,所以一直以来对他很是关照。
  
  只是点滴之恩,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他却拼死保护了自己!
  
  这许多念头闪过,只是一瞬,姬悠却以、已抓住时机,手腕一抖,腰间束带宛如蛟龙起云,化为软剑,直取太后本体!
  
  太后冷笑,莲步微挪,眨眼之间似幻非真,已退出十几步远,身形一闪,正要以术法隐身,不料牵动身上伤势,哇的一口吐出黑血,术法之力顿时化为乌有。
  
  她速度一滞,顿时软剑直刺面门,电光火石之间,太后催发袖中法器,顿时浑身笼罩白光,刀剑不伤。
  
  但,软剑已离她太近了,近得只一寸就可以刺入眉间,冷锋寒意浸入体肤,即使是一宗宗主的梦流霜,此时也是目现惊慌。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被魔爪打飞在地的小森,发出急促喘息声。
  
  梦流霜有护身光罩,看似刀剑不入,但软剑实在太近,又内含巨大真力,光罩隐约已有几道裂纹。
  
  太后五指成爪,只要一伸手,竟能夺去姬悠的性命——但,也只要一瞬,姬悠的剑身也将刺破她的头颅!
  
  姬悠与太后近在咫尺,却以性命静静对峙着。
  
  姬悠凝视着太后的眼,那双妩媚艳丽的凤眸中,闪动的是不容错认的杀意。
  
  他略一思索,开口道:“看来,梦宗主是非要得到这半面轩辕旗了。”
  
  太后弯了弯唇角,显然不屑回答这种问题。
  
  “说实话,此物对你来说,是势在必得的法器,对我来说,却只是先人的遗物而已,虽然珍贵,却不值得为它不死不休。”
  
  太后听了姬悠所说,顿时明悟,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你想要什么样的条件?”
  
  姬悠瞥了她一眼,又凝视着怀里的梅选侍,眼中闪过一道温柔,“我要的条件,就是治好小梅的半身瘫痪。”
  
  什么?!
  
  梅选侍这一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迎着太后狐疑的目光,姬悠微微苦笑道:“男儿大丈夫,既然不能治国平天下,总该照顾好身边的爱妻,为她遮风挡雨。”
  
  梅选侍心中暖意满满,只得埋在他怀里,偷偷用衣角擦去眼角的泪。
  
  “为她遮风挡雨……”
  
  太后喃喃重复着他的话,不知怎的,她的眼神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恍惚了——
  
  “哈……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你这种至情至性的好男人——只可惜,我没有遇见。”
  
  她的笑声短促而刺耳,繁丽的珠饰垂下,遮挡住了她的神情,却显得分外怪异。
  
  姬悠对她的异常完全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太后低低道:“好,我答应你。”
  
  他一呆之下,不知该说什么好——梦流霜本是世上第一等奸诈险恶之人,跟她打交道,非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打个平手。此时她却是罕见的好说话,居然一下就爽快答应了?
  
  见他有些呆愣,太后冷哼了一声,“我现在就施法,为她解决这石化之症。”
  
  不等他回答,她袖中灵光氤氲,闪烁生辉。
  
  “把她放平躺下,你退到五丈开外。”
  
  姬悠照做后,无数情色灵妖便从太后袖中飞出,密密吸附在梅选侍身上,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姬悠眉头皱得死紧,忍住想要冲上前去的冲动,静观其变。
  
  灵妖附在人体周身,好似在汲取什么黑色粉末,随后哀鸣一声,化为云烟。
  
  灵鬼消失得越多,太后的脸色都苍白一分,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滑下。
  
  但她仍咬着牙,催动五色氤氲之光,无数灵妖前仆后继,渐渐的,梅选侍的双腿开始微微抽搐。
  
  她有知觉了!
  
  姬悠心中一阵激动,却强行按耐住,静观其变。
  
  太后催动术法,灵妖吸取的黑色粉末源源不断,随着这一变化,梅选侍的膝盖也开始伸弯自如。
  
  却见随着灵鬼逐渐湮灭,太后的面色也越见苍白,她闷哼了一声,显然也是大耗元功。
  
  灵光一收,顿时所有异象都化为乌有,梅选侍只觉得双腿一阵剧痛,情不自禁的抓着树干,竟然就这么自己站了起来。
  
  最后的一道光芒从她身上闪爆,太后倒退了一步,唇角终于沁出血来。
  
  她咳了几声,连续吐出鲜红的血来——显然,刚才这一阵强运术法,使她的伤势加重了。
  
  姬悠端详着梅选侍,看到她亭亭玉立,完好如初,简直是又惊又喜。
  
  “我说话算数,现在,你可以履行我们的条件了。”
  
  太后阴沉的说道。
  
  姬悠不再犹豫,很干脆的将软剑弯曲,随后轻轻敲击剑柄,下一刻,整个剑柄露出了中空的暗格,他从中掏出一块似绢非纱的绫缎,伸手递给太后。
  
  

第二百二十五章 咋闻噩耗心神破
  
  那绫缎略带褶皱,实在看不出什么质地,在日光下却闪烁着锦绣难言的暗光,只是看一眼,太后就觉得自己的魂魄要被吸了进去,整个人都为之一呆。
  
  她的手正要接过,就在此刻——
  
  只见半空之中风云突变,竟凭空出现一道蓝色鬼面圆环!
  
  圆环落地即便化为一道千重万叠的幽秘门户,中间有无数光褶回环往复,从光门之中走的,赫然竟是——!
  
  “苏幕,是你!”
  
  太后怒喝一声,随即觉得手中一轻,半面轩辕旗便不见踪影——半空中飞舞的雪衣身影,宛如鹤回九天,灵巧得不可思议!
  
  怒气攻心,太后长袖一拂,顿时她发间四枚金钗就落地生华,在雷电光芒中化为四只异兽。
  
  天地四神,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太后连运强大术法,身体伤势已然经受不住,她吐了一口鲜血,优雅的以袖擦去,朱唇之间更见潋滟艳红!
  
  四神昂首齐吼,朝着那血衣蓝玉的身影扑去。
  
  “哼,你伤上加伤,已成丧家落败之势,还想与我硬拼吗?”
  
  苏幕以扇遮面,玉骨鲛绡,冰轮玉坠,简直是绝世佳公子,却偏偏他傲然立于空中,黑色长发随风肆扬,微微挥手,竟让四神之灵都发出痛苦的哀号声!
  
  蓝色鬼面从扇子中飞出,飞速变大,整个天空都被他遮没,太后的丽颜终于染上了阴影,她急催袖中法器,却不料空中四神怒吼一声后,齐齐化为烟雾,逃回了法器之中,再也不敢露出面来。
  
  “哈哈,看来,你的使灵都比你识时务。”
  
  苏幕斜眉入鬓,扬了扬手中半面残旗,顿时一股绝大杀意扑面而来——
  
  太后的脸上,终于露出惊恐之色来。
  
  “轩辕旗乃上古杀器——你要一试它的锋芒吗?”
  
  下一瞬,轰然金雷劈下,将太后所战之地打得裂开黑色裂缝,而太后本人却不见踪影。
  
  “妖妇逃得倒快!”
  
  苏幕放声大笑,浮在半空之中,居高临下的,只是淡淡瞥了两人一眼。
  
  那眼神,好似在看蝼蚁一般,只是在停留在小森身上时,多了一丝深沉的探究。
  
  他一挥手,捞起小森,随即好似连杀人都懒得,转身消失于蓝色光门之中。
  
  姬悠与梅选侍浑身冷汗,好似死亡的阴影就在眼前,两人竟一时不敢动弹。
  
  直到这杀星魔神离开良久,两人这才喘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惊叫道:“他捉走了小森!!”
  
  然而两人却也是一筹莫展,此时墙外的马蹄声与混战之声逐渐平息——天都的乱局,真正的进入了尾声。
  
  “一旦平息下来,最先要杀的就是我这个逆贼之首!”
  
  姬悠苦笑着,挽起梅选侍转身回房。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该赶快逃走才是!”
  
  面对明媚美人的责问,姬悠很淡定,近乎无耻的笑道:“就这样逃出去肯定要被抓住,我决定还是略微易容变装一下。”
  
  话音未落,他开启了自己的衣橱,挑中了一件桃红绣金的妩媚女装——
  
  “这件最适合扮演美貌少妇了。”
  
  他一脸得意洋洋,眉宇间却有一抹苦涩与忧悒。
  
  未央宫中,人潮来往十分热闹。
  
  昭元帝在书房接见了几拨重臣之后,感觉手中的善后急事已告一段落,于是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太后……那个女人的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吗?”
  
  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由薛汶苦着脸,不情愿的上前,低声禀道:“左相大人说,太后虽然恶贯满盈,但终究是您生身之母,真要闹得天下皆知,只怕会影响您的圣名。”
  
  “朕早就没有什么圣名可言了。”
  
  昭元帝冷冰冰的打断他,“这次闹出天都变乱,诸侯都知道我母后勾结外人,图谋我的江山宝座——瞒是瞒不住的,只有公之于众的通缉追捕,才能让她不再掀起新的风浪!”
  
  这话带着凛然的杀气,谁也不敢随便接茬,正在僵持,只听房外有人禀道:“左相大人求见。”
  
  “他不是去处理京营那边的事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昭元帝奇怪,却仍宣他进入。
  
  左相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双眉紧锁,脸色铁青,眼神中却隐约有一种如释重负。
  
  他在门外已经听到太后的事了,于是匆匆见礼后,就劝说道:“万岁大可不必发布通缉,太后只怕现在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向一旁的薛汶,继续道:“天门内斗正是如火如荼,太后身为一宗之主,此次一败涂地,只怕其他两位宗主正在落井下石,对她进行追杀——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这三人都不是善类!”
  
  见昭元帝微微点头,他咳了一声,神色越发有些扭曲,“臣匆匆赶回来,倒是另有件事要禀报。”
  
  他又深深看了皇帝一眼,那眼神,莫名的让昭元帝心中咯噔一下,产生了强烈的不吉之感——
  
  “万岁,刚刚传来消息——贤妃娘娘她……”
  
  他小心斟酌着言辞,却发觉昭元帝冷漠的眉宇间,生平第一次出现惊恐的阴霾。
  
  “她怎么了?!”
  
  听出左相口气不对,昭元帝心中一沉,厉声追问道。
  
  “她,已经过世了。”
  
  左相声音低沉,却好似一道巨雷打响在他耳边。
  
  昭元帝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顿时整个人好似浸在冰水中一般,再也听不见他说什么。
  
  他站了起来,却显得失魂落魄,连打翻了案头的端砚笔架,发出偌大的声响也浑然不觉。
  
  左相看在眼里,暗自心惊,竭力呼唤道:“陛下,请节哀……”
  
  昭元帝完全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只是呆呆伫立在书案前,冷然双眸之中,再也没有一丝情绪。
  
  他就这么站着,任凭下风卷起鬓发乱扬,任凭这神殿的死寂将自己一寸寸湮没。
  
  殿外的日光明灿炫目,照在琉璃瓦上又脉脉斜射,檐角的铜铃随风叮当作响,远处隐约有鸦雀飞起的低鸣,如此宁静平和的午后,昭元帝却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这些宫阙万重,锦绣江山,此时也只剩下一片灰暗而已。
  
  

第二百二十六章 骨肉亲情总成空
  
  他闭上眼,眼前好似又浮现出她俏皮又懒散的笑容,星眸笑得弯成月牙,跟随着她那只肥猫麻将,在花园里嬉戏……
  
  这一刻,皇权尊荣宛如烟云,他忽然觉得心痛如绞,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挺拔而巍然的身影,就这么默然站立着——即使执掌天下九州,可此时此刻,他却只是一个悲怆莫名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左相觉得自己双膝站得发酸,昭元帝才开口:“她是怎么死的?”
  
  左相微一犹豫,终究还是一咬牙,双膝跪下,“全是微臣疏忽……”
  
  他低下头,声音越发低沉,“贤妃娘娘回母家省亲,一夜之间却猝死于石府,她身边那两名暗卫侍女连忙赶回宫里来报信,半道上却发觉乱军已经冲入城中谋逆,他们衡量之下,决定以国事为重,这几天一直在城卫军那边帮忙戊守,也立了不小的功劳。”
  
  说到此处,他只觉得空气一凝,肃杀之气顿生,冷汗不禁从额头滴了下来。他说的倒是十足十的实话——那两个侍女本属暗卫,乃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精锐,在她们心中,贤妃之死虽然重要,但比起天都沦陷,乱军来侵,就是微不足道了。反正人死不能复生,还不如先帮城卫军固守内城才是。
  
  左相内心深处,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深知这个想法千万不能宣之于口,否则就真是触到皇帝的逆鳞了。
  
  他咳了一声,开始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贤妃死在石府,那位前唐王就跟此事脱不了干系——他们全府上下只剩下一些庶子女,几位主人早就逃得不知去向了,此事肯定有鬼。”
  
  他声调铿锵,不管是真是假,明显是准备先让石家顶锅了——昭元帝瞥了他一眼,眼中看不出喜怒,却让人心头发冷,“你的暗卫不是自诩来去如风吗?天都城被封了这么久,石家人又逃不出去,你们连人都找不到吗?”
  
  左相低下了头,“一切都是微臣的过错……”
  
  书房的气氛,在这一瞬僵到了冰点,两人一立一跪,都是无言,此时门外却有人小声禀报:“皇上,嘉妃娘娘平安回宫了。”
  
  突兀一声,打断了昭元帝的怅然悲意,他眉尖一挑,心头已是大怒,却忽然想起:丹嘉不正是丹离的长姐吗?两人一起回家省亲,她肯定知道其中内情。
  
  一声宣进,过不多时,便有素衣绿衫的女子娉婷而入。
  
  丹嘉着一袭雪色暗菊纹的襦裙,上罩嫩绿褙子,粉面略见苍白,脂粉未施却别有一种精致之美。
  
  好似容易碎裂的千金之瓷,只要失手一松,就会摔成粉碎——那般精致而决绝的美。
  
  她上前拜了三拜,随后居然不肯起身,就势哭倒在昭元帝脚边,“皇上,五妹死的好惨……”
  
  昭元帝心头一颤——即使知道她们姐妹向来不睦,即使他对石家仍有烦恼,此刻听到这样凄婉袅袅的一句,却也是痛彻心肺。
  
  他单手紧握成拳,鲜血一滴滴落下,另一手却一把拎起脚下哭泣的美人,凑到眼前,森然逼问到:“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被太后邪术所杀。”
  
  丹嘉很是流利的,将羽织的猜测说成了真相——反正太后现在已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使是栽赃她也无法辩驳。
  
  见昭元帝目光森冷,她心头一惊,早就编好的措辞继续流利而出,“她发出一声惨叫,等我们去看时已经七窍流血,心脉断绝了——我家里也有武师,仔细查验发觉并非外力所致——况且,”
  
  她嗫嚅着,越发吞吞吐吐,“五妹刚刚逝去,街上就出现乱兵,后来我们才知道是太后串通外敌入侵天都——只是时间未免太巧了。”
  
  她刻意诱导,想要引起昭元帝的怒气,却歪打正着——昭元帝自从发觉太后以异香控制妃嫔无孕后,一直对丹离多加保护,生怕她遭了毒手,此时听了丹嘉的哭诉,却正合心中猜测。
  
  无穷的怒意宛如破江之堤,沸腾翻涌,他放开丹嘉,对着檀木桌一掌拍下,顿时书案化为碎屑,四散飞扬。
  
  丹嘉好似受了惊吓,哭的静默凄然,“我们生怕也遭了毒手,便出府暂避——苍天保佑,总算还留的一条命在。”好似想起那段时间的颠沛流离,她脚下一软,樱然一声,就势倒入昭元帝胸前。
  
  软玉温香在胸,昭元帝却只觉得烦躁。他一把将她推住,手一拨送到矮凳上,问道:“她的尸体在哪?”
  
  “就在我们府里……”
  
  丹嘉一个踉跄,斜坐在矮凳上,摸了摸罗袖之中所藏之物,心中懊丧欲狂,眼睁睁看着这暴君,一时恨不能将之凌迟千片,再生食其肉!
  
  她定了定神,以自己最为自然温柔的嗓音说道:“就在我们家里摆着。”
  
  昭元帝果断起身,移身欲出宫,一旁长跪的左相终于出声——
  
  “现在街上仍有逆军残余。”
  
  昭元帝以眼角冷睨,而左相泰然自若,“万岁若执意要去,请多带些侍卫。”
  
  昭元帝冷然的目光这才收回,淡淡吩咐一句:“去石府。”
  
  随即便匆匆而去,左相缓缓起身,揉着酸痛的膝盖,忽然出声道:“幸亏她死了……”
  
  ……
  
  街上虽然大致平静,但时有些轻微骚动,昭元帝的銮驾并不算豪华繁复,但途径之处,却也引动无数人观视膜拜。
  
  经此一役,天都人对他的胆识和坚韧也多了几分佩服,即使是潜藏暗中的残逆,也不敢轻易出手刺杀。
  
  无数目光仰望着他,羡慕,景仰,嫉妒,憎恨,恐惧……交织成各种意念,投射在他身上。
  
  昭元帝对这种目光全然无感,也浑然不知,在远处的小巷里,有一道熟悉而复杂的目光正凝视着他。
  
  冷厉的目光,含着怨毒与厌憎,宛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对牢了他,却又隐隐有几分唏嘘感叹——
  
  “不愧是我的儿子,终究还是技高一筹。”
  
  小巷中的身影纤柔而优美,一身宫装却是染红了半边血迹,很是狼狈。她低头笑着说道,随即吐出一口血来,脚下更显蹒跚。
  
  
二百二十七 养虎成患难追悔

  太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胸中几乎喷发的伤势,却发觉双腿好似灌了铅一样,再也支撑不住,终究坐倒在地。
  
  小巷的地阴暗潮湿,太后的宫装越发被染得污黑,她苦笑着。仰起起头来连连咳嗽。
  
  “真是到了穷途末路了吗?”
  
  她喃喃自问,心头却是一片冰冷。
  
  “不我还没有输!”
  
  她在黑暗里咬着牙,好似重伤欲噬人的妖兽,美丽却是无比残忍。“我身为天枢宗主,手下有无数奇人异士,只要我逃过这一劫,我就能东山再起”
  
  “只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突兀传来的一声,却惊得她身上一颤!
  
  “是你!!!”
  
  转头凝视着渐渐由虚光化为实体的人影,太后柳眉急颤,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的惊骇!
  
  “居然是你。。。青鸾”
  
  太后唇角发抖,咬牙一字一句说道。
  
  光暗交接的巷口,一道青碧倩影婷婷而立,裙服上的翡色秀纹散发出鸾飞九天的清贵——竟是太后的义女,最为侍重的左右手青鸾!
  
  “宗主,或者该称你为师尊。。。”
  
  青鸾浅笑盈盈,目光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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