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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天之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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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这一行人算过店饭账,走出了酒楼。

  深夜,高邮县漆黑一片。除了巡更下夜的,路上静寂无声。

  突然,街上有人高喊:“不好了,着火了!”

  紧接着,一阵嘈杂的锣声响起。但见城西方向浓烟滚滚,火焰冲天。县衙的大门陡然敞开,一队衙役佩刀悬剑从县衙内冲出,直奔城西。

  高邮县城南的“王家客栈”纷纷亮起了灯。一间上房内,有一个人影随着烛光的摇曳而微微晃动。房门外,程浩然和何文弱已经在门外躬身侍候。

  这时房中传来那名年轻公子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程浩然急忙答道:“回禀主子,城西走水。看样子火势不小。”

  年轻公子说道:“打探一下,火势如何。这家客店也要注意。我可不想节外生枝。”说完,上房的烛光就熄灭了。

  第二天清晨,这群人吃罢早饭,准备登程赶路。年轻公子刚跨出房门,程浩然与何文弱已经在门外等候。

  年轻公子不动声色地问道:“昨夜究竟什么情况?”

  程浩然躬身一揖,说道:“回禀主子,昨日城西着火的是财主郭炳南的家宅。大火已经熄灭。只是另外出了一件事情。”

  年轻公子淡淡说道:“出了何事?”

  程浩然低声说道:“郭炳南死了。”

  年轻公子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有什么稀奇?”

  程浩然说道:“听说是被杀死的。”

  年轻公子点点头,继续向外走去。

  程浩然抬眼看了一眼年轻公子,低声说道:“主子,郭炳南并非一般人。他的儿子乃是当今圣上的御前侍卫郭彦。此事非同小可。”

  年轻公子咯噔一下停住了脚步。

  程浩然说道:“郭彦的义父是御前一等侍卫慕容节烈,此事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年轻公子想了想,对程浩然说道:“昨日有人鸣冤,当晚郭府就着火了,如今郭老太爷被杀。此中必有蹊跷。你去把掌柜找来,我要问话。”

  年轻公子又对何文弱说道:“你去衙门打听一下,郭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仔仔细细地查。今日我们暂且在高邮盘桓一日。”说完转身回到房间。

  不一会儿,掌柜就被程浩然领进上房。掌柜姓王,四十几岁的年纪,看着非常精明强干。上房共三间屋子。两边的房间与中厅有玄关隔着,玄关顶上有轻纱遮掩。年轻公子坐在左手房间,程浩然则将王掌柜请到中厅吃茶聊天。

  程浩然对王掌柜说道:“王掌柜,今日请你过来是想跟你攀谈一二,不知方便不方便?”

  从这群人拿刀动枪的架势,王掌柜就知道他们不好惹。

  听到程浩然发话,王掌柜急忙陪着笑,说道:“客爷说的哪里话,有什么要问的,客爷只管问就是。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浩然笑了笑,说道:“王掌柜客气了。”

  程浩然给王掌柜倒了一杯茶,说道:“请。”

  王掌柜双手接过,一饮而尽。

  程浩然轻声问道:“王掌柜,昨日城西郭家走水,你可知晓?”

  王掌柜眉毛一扬,说道:“知道一二。不知爷想问什么?”

  程浩然一笑,说道:“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王掌柜看着程浩然的脸色,陪笑问道:“客爷,不知您昨日是否知道一名老汉击鼓鸣冤啊?”

  程浩然点了点头说道:“我碰巧看到。”

  王掌柜叹了一口气,略显悲伤地说道:“那击鼓鸣冤的老汉姓张,叫张千。由于欠了郭家银两,女儿就被抢了。唉!”

  程浩然眉头一皱问道:“这与郭家走水有何联系呢?”

  王掌柜低低的声音说道:“那张千昨日击鼓鸣冤,知县没有下发飞签火票去捉拿郭家。张老汉一定是气愤不过,把郭家给烧了。”

  程浩然眼中光华一闪,问道:“有人看到了?”

  王掌柜摇头说道:“那倒没有。”

  程浩然继续问道:“听说郭家老爷郭炳南被人杀了。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王掌柜低低的声音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

  程浩然问道:“那王掌柜可知其中细节?会不会是那张千杀的呢?”


第三章 杀案

  王掌柜刚要开口,左手屋内传来年轻公子痰嗽的声音。

  程浩然急忙歉意地对王掌柜说道:“还请王掌柜稍后片刻。”说完转身走入年轻公子所在的房间。

  年轻公子见程浩然进屋,低低的声音说道:“顺便问问他高邮县知县的情况。”

  程浩然躬身答道:“属下遵命。”

  程浩然转身出来,冲王掌柜一笑,说道:“王掌柜,请继续。”

  王掌柜瞅了一眼左手屋子,然后继续说道:“这郭家杀人一事,我也是道听途说,没有亲眼见到。所以个中缘由和细节,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张千肯定不是凶手。”

  程浩然一笑,问道:“为何?”

  王掌柜眨了眨眼,说道:“这张老汉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不会武术。而郭家光养的打手就有几十个,您说这张老汉连郭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怎么可能杀得了郭炳南呢。”

  程浩然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程浩然故作沉吟,说道:“我等是外地人,对此地不熟。这高邮县的知县,不敢捉拿郭炳南,想来也是个赃官喽。”

  王掌柜一听,连连摆手说道:“客爷此话差矣。”

  程浩然一愣,说道:“哦?差在何处?”

  王掌柜坚定地说道:“我高邮知县绝不是赃官。”

  程浩然面带讽刺之色,问道:“既然不是赃官,为何不敢为民做主?胆小怕事总是有的吧。”

  王掌柜想了想说道:“这高邮知县可能有些胆小怕事,但他绝不是赃官。”

  程浩然看看王掌柜那坚定的表情,心中好笑,说道:“那掌柜的给我讲讲这知县何等来历,如何长短可好?”

  王掌柜神情变得庄重肃穆,正颜说道:“我高邮知县,恕个罪说,姓柳,双名敬宣,来此已经三年。自从柳大人来到本县,减租减税。除了朝廷必须上缴的,其他摊派一律取消。他组织民夫兴修水利、开垦荒田,筹钱办学、鼓励工商。他从不贪赃枉法。请他吃饭,只吃粗茶淡饭;给他送礼,分文不收。他乐善好施。不管谁家有难处,只要求到柳大人跟前,一定有求必应。他是我们真正的父母官啊!”

  程浩然手捻短髯,说道:“照你说来,他是个清官了。”

  王掌柜伸出双手的大拇指,说道:“大大的清官。不仅清廉,而且好得不能再好了。”

  程浩然眉头一皱,问道:“既如此,他为何不派人捉拿郭炳南呢?”

  王掌柜眼皮挑了一下,说道:“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但郭炳南是本县有名的财主,其子在皇宫当差,几乎人尽皆知,想来捉拿郭炳南也非易事。”

  程浩然问道:“这柳知县家乡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王掌柜摇了摇头,说道:“柳大人孑然一身,没有听说有什么家人。听说他老家是扬州府的人,具体情况也没人打听过。”

  程浩然问道:“那他这么好,为何没有家室?难道这高邮县都没人给他保媒吗?”

  王掌柜脸上面带微笑,说道:“哪能没有保媒的。保媒的都踢破门槛了。只是这柳大人不知为何,总是推三阻四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程浩然感觉问得差不多了,就又起身进屋请示年轻公子:“主子,您看还有什么要打听的吗?”

  年轻公子略一沉吟,说道:“先把他打发走,等何文弱回来再说。”

  程浩然将王掌柜送走,一再表示感谢。

  年轻公子在房内静静地等着何文弱的消息,被轻纱遮蔽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县衙的后院有块儿菜地,菜地边上有个凉亭。本来后院种的都是花花草草,自从柳知县来到高邮,便将其改成了菜园。平日里闲暇无事,柳敬宣喜欢浇浇水、种种菜。而此刻,他真的一点种菜的心情也没有。

  昨天夜里他一夜未睡。自城西火起之后,衙役们就都派了出去救火。而他一直在后院来回踱着步,焦急地等待郭家的消息。

  不多久,师爷萧让走进凉亭。

  萧让冲着柳敬宣施了一礼,说道:“学生参见大人。”

  柳敬宣注目一瞧,说道:“原来是萧先生啊。不必多礼。”

  萧让关切地说道:“大人,如今虽然已经入春。但更深露重,在这外面您要注意身体才是。”

  柳敬宣苦笑道:“先生说得是。只是今日,我心有戚戚,不能安睡啊。”

  萧让看着柳敬宣,问道:“大人还是为了郭家一事烦忧不成?”

  柳敬宣点了点头,说道:“确为此事。”

  两人正在说话,一人从院外快步走入。来人一身黑衣,正是捕头江璀云。

  江璀云给柳敬宣打千施了一礼,说道:“卑职参见大人。”

  柳敬宣急忙问道:“免礼。郭府现在如何?”

  江璀云起身说道:“回禀大人,张老汉的女儿已经平安救出。我已将他二人送出高邮县,临行前给了他们十两纹银作为川资,让他们暂且在外面躲避几日。”

  柳敬宣长舒了一口气,面带微笑说道:“办得好。这下我可以放心了。江捕头、萧先生,你们辛苦了,快去休息吧。”说完,转身准备回房休息。

  江璀云上前急忙拦住了柳敬宣,说道:“大人,且慢。”

  柳敬宣一愣,问道:“怎么了?”

  江璀云一字一板地说道:“郭炳南死了。”

  柳敬宣吃了一惊,师爷萧让也同时一惊。

  柳敬宣睁大眼睛问道:“怎么死的?”

  江璀云沉声答道:“一刀毙命,尸首两分。”

  柳敬宣面沉似水,问道:“可曾见到凶手?”

  江璀云摇了摇头,说道:“只看到人影,没有看清人。只因当时火势太大,卑职急于救张老汉父女,所以就没有去追。”

  柳敬宣双眉紧锁,半晌无言。

  萧让神情凝重地说道:“大人,此事非同小可。郭炳南一死,郭彦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杀人凶手此刻恐怕已经远走他乡,想要抓他如同大海捞针。大人还是早作定夺啊。”

  柳敬宣沉吟良久,对江璀云说道:“立刻让衙役好好清查郭府是否有财物被盗?是否还有他人遭难?还有何人进出郭府?郭府一干人等本县要一一审问,绝不能漏掉一人。”

  江璀云说道:“是大人。”然后转身走出后院。

  中午时分,王家客栈的年轻公子还在等待何文弱的消息。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何文弱站在上房的门口,轻声说道:“主子,何文弱求见。”

  屋内传来年轻公子轻柔的声音:“进。”话音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何文弱走进上房,来到年轻公子面前,单腿打千,说道:“小的给主子请安。”

  年轻公子淡淡说道:“罢了,起来说话。”

  何文弱说道:“谢主子恩典。”然后起身站立一旁。

  “回禀主子,现已查明郭家放火的叫张千。听说就是他昨日在高邮县衙击鼓鸣冤。但据小的查知,放火的不止张千一人。”

  何文弱瞅了瞅年轻公子,年轻公子没有插话。

  何文弱继续说道:“据小的得知,放火的另外还有十几个人。张千放火只是烧了郭家大门,但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十几个人一齐向郭家扔火把。县衙差役刚到他们就跑了,动作十分迅速,没人瞧见他们的长相。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郭家除了郭老太爷,其余均无伤亡。知县大人已经把郭府封禁,并将郭府一干人等带到县衙审讯。至今已经审讯了一上午,还未结束。小的怕主子着急,就先回来了。”

  年轻公子问道:“郭炳南的尸体是否验看过了?”

  何文弱点头答道:“仵作已经验过,郭炳南的人头在尸体旁边,刀口齐整,应该是被钢刀一刀斩断。钢刀不仅锋利异常,使刀的人也是膂力过人。看得出凶手功夫了得。”

  年轻公子瞅了瞅何文弱,说道:“没有别的了?”

  何文弱眼光一闪,神秘说道:“我看到了紫玉山庄的人。”

  年轻公子轻声问道:“谁?”

  何文弱稍稍提高了声音,说道:“高邮县的捕头,江璀云。”

  年轻公子看了看何文弱,问道:“你认识他?”

  何文弱摇了摇头,说道:“奴才不认识。”

  年轻公子右手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椅子的扶手,说道:“那你如何看出他是紫玉山庄的人?”

  何文弱眼皮抖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认识他佩带的那口刀。”

  程浩然和年轻公子都注目瞅着何文弱,一言不发。

  何文弱继续说道:“‘墨渊’,那是紫玉山庄庄主的宝刀。”

  年轻公子右手从怀中取出一把销金折扇,缓缓说道:“我想他应该不是紫玉山庄庄主吧?”

  何文弱轻声说道:“不是。江璀云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绝对不是紫玉山庄庄主。”

  年轻公子左手轻轻打开折扇,问道:“那他究竟是谁?”

  何文弱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奴才还不清楚。不过我料定他一定与紫玉山庄有莫大关系。”

  程浩然皱了皱眉头,说道:“如果他真是紫玉山庄的人,在这高邮县衙屈尊做名小小的捕头,着实令人费解。”

  何文弱说道:“我知道原因。”

  年轻公子“哦?”了一声,有些愕然地看向何文弱。

  何文弱说道:“我向衙门里的其他人打听过,说江璀云两年前游历来到高邮县,得了一场怪病,病倒在客栈。县里的郎中谁都治不了。眼看就不行了,不知怎么被知县柳敬宣知道了。他不知从哪里请来了医仙谭星吉给江璀云治病。整整治了大半年,花费了大量的医药费,这才康复。江璀云对柳敬宣感激涕零,之后就留在县衙当差了。”

  年轻公子沉吟半晌,对何文弱说:“此事你办得不错。继续打听县衙的动静,有新的情况,速报我知。”

  何文弱领命,悄悄退去。

  年轻公子又对程浩然说道:“今日,让侍卫们把这座客栈守把好。我不想节外生枝。”

  程浩然同样领命,转身下去安排。

  直到掌灯时分,高邮县的县衙内终于恢复了平静。经过了一天的审讯,知县柳敬宣、师爷萧让还有一干衙役累得饥肠辘辘、腰酸腿疼。柳敬宣把郭府一干人等放回郭府,并派衙役轮班看守。自己和萧让则进入后宅内吃饭。

  这师爷萧让本是高邮县一名举人,听闻屡次进京赶考,都未能金榜题名。后来灰心丧气就不考了,干脆呆在家中以教书为生。

  三年前,知县柳敬宣到任,有人举荐萧先生给柳敬宣。二人一见如故,后来萧让就在高邮县当了一名刑名师爷。萧让虽然年纪大了,但耳不聋、眼不花。身形虽然枯槁,但精神很好,没见他得过什么大病。萧让也谈不上才思敏锐、聪明绝顶,但人生阅历十分丰富。萧让自从当上这刑名师爷之后,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三年来给柳敬宣带来了极大帮助和支持。柳敬宣十分感念萧让的勤恳工作,所以在萧让面前,从来都没有摆过架子。令柳敬宣感触较深的是萧让没有家人,跟自己一样。柳敬宣经常看萧让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所以两人认识不久,柳敬宣就让萧让搬到县衙和他一起住。萧让也不推辞。两人吃住一起,时间一长,感情十分深厚。

  两人吃罢饭,在后院行走。

  萧让说道:“大人,这凶手一刀将郭炳南人头砍下,而且刀口平整光滑,可见凶手力大无穷,是个高手。而且郭家贵重之物无一损失,凶手想来应该是寻仇的。”

  柳敬宣沉默不语,继续走着路。

  萧让见柳敬宣沉默不言,问道:“大人莫非有什么别的想法?”

  柳敬宣停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说道:“凶手武功看来确实不弱。寻仇也有可能。但我不理解的是为何早不寻仇、晚不寻仇,偏偏张千老汉女儿被抢的时候来寻仇?”

  萧让点点头,说道:“那依大人来看,凶手是打抱不平才杀郭老太爷的吗?”

  柳敬宣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像。郭彦是何等人。试问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郭家杀郭彦的父亲郭炳南。怎么看都不像是意气所为。”

  萧让眉头一皱,问道:“那依大人您看是为何呢?”

  柳敬宣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感觉里面有些蹊跷。杀人者砍下郭炳南的头颅,有示威的意思,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柳敬宣看看天空的明月,喃喃自语道:“郭家真的什么贵重的物品都没有丢吗?”

  萧让关切地说道:“大人,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安歇吧。”

  柳敬宣转身看了一眼萧让,说道:“我怎么睡得着。这个案子搞不好,轻则丢官罢职,重则人头不保。”

  萧让宽慰说道:“希望江捕头能够查出一些眉目才好。”

  柳敬宣叹了一口气:“只得如此了?”


第四章 凶手

  夜幕下除了柳敬宣和萧让在郁闷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郁闷,而且此人也已经郁闷一天了,他就是周子健。

  昨天夜里,周子健一路尾随张千来到郭宅,不仅看到了张千放火的一幕,而且还看到了凶手。

  杀人者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

  周子健并未看到此人杀死郭炳南,但郭宅“杀人了”的尖叫声一下子提醒了周子健。当此人从郭宅借着浓烟遁逃之际,周子健就跟了下来。

  蒙面黑衣人跑得很快,眨眼越过高邮县低矮的城墙。

  周子健轻功也相当了得,远远在后面紧追不舍。

  突然,蒙面黑衣人不见了。

  周子健又追出一里多地才停下了脚步。

  路边的树林不时传出“沙沙”的声音,一股杀气隐隐从树林里透了出来。

  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阁下何人?为何穷追不舍?”

  周子健朗声答道:“在下崆峒派周子健。既然见到有人杀人,焉能不管?”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周大侠,我劝你还是识时务,快走吧。”

  周子健高声说道:“壮士敢杀人,为何不敢露面。难道阁下是藏头缩尾蛇鼠之辈。”

  “谁说我不敢露面!”此言一出,一个黑衣人从一棵树后转了出来。

  这名黑衣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一方黑巾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眼。他的背后背着一把雪亮的钢刀,没有刀鞘。这口刀的刀头上雕刻着一个魔鬼的脑袋,刀背上依次排列着八个金环。

  周子健看了看黑衣人,问道:“请教阁下尊姓高名?”

  黑衣人哈哈大笑,说道:“你看我脸都蒙住了,难道还会以姓名相告。周大侠,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追我了。”

  周子健摆了摆手,说道:“那怎么能行。既然阁下杀了人,杀人就要偿命,你还是跟我回衙门打官司吧。”

  黑衣人哼了一声,说道:“那郭炳南强抢民女,死有余辜。官府不管,我等侠义之人焉能不管。”

  周子健撇撇嘴,说道:“郭炳南确实可恶,但是否该死应由官府来断。你焉能草菅人命,轻易执掌他人生死。”

  黑衣人目中闪过一丝寒光,说道:“周大侠,我敬你是个侠义君子,请行个方便,他日某必当回报。如若不然,可别怪某翻脸无情。”

  周子健慨然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兄台杀人是否是大义,官府自有公断。”

  黑衣人冷冷一笑,说道:“周大侠,凭你恐怕难以拦得住在下。”

  周子健眉头一扬,朗声说道:“那我也认了。”

  黑衣人沉声说道:“那请周大侠亮剑吧。”说完,从后背取下那口九耳八环鬼头大刀。随着钢刀的晃动,金环在风中叮当作响,甚是悦耳。

  周子健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向自己袭来,不由自主抽出了银虹。

  黑衣人突然欺身直进,右手力劈华山向周子健当胸劈来。

  周子健感觉身形已经被刀光笼罩,躲闪已是不能,急忙双手捧剑,来了个举火烧天,去架大刀。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银虹应声落地,周子健前襟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黑衣人一声狂笑,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周子健的虎口已经崩裂,双手还在不停颤抖。在月光的掩映下,他的脸色苍白,神情落寞。很显然,黑衣人手下是留了情的。周子健看看自己破烂的衣衫,瞅瞅地上的银虹,抬头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侠在这儿歇哪。”冷不丁有人声在耳边响起,周子健吓了一跳。

  道边树林里走出一人,满脸的讪笑说道:“周大侠三更半夜在这里欣赏月色,着实令在下佩服。”

  看此人中等身材,一身青布紧身衣裤,脚底蹬着牛筋底的短腰皮靴,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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