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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天之下-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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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奇了。”王夫人道:“原是前日他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他两下子,撵了下去。我只说气他几天,还叫他上来,谁知他这么气性大,就投井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赵雨杉笑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么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傍边儿玩,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自然要到各处去玩玩逛逛儿,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涂人,也不为可惜。”
王夫人点头叹道:“虽然如此,到底我心里不安!”赵雨杉笑道:“姨娘也不劳关心。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了主仆之情了。”王夫人道:“才刚我赏了五十两银子给他妈,原要还把你姐妹们的新衣裳给他两件装裹,谁知可巧都没有什么新做的衣裳,只有你林妹妹做生日的两套。我想你林妹妹那孩子,素日是个有心的,况且他也三灾八难的,既说了给他作生日,这会子又给人去装裹,岂不忌讳因这么着,我才现叫裁缝赶着做一套给他。要是别的丫头,赏他几两银子,也就完了。金钏儿虽然是个丫头,素日在我跟前,比我的女孩儿差不多儿!”口里说着,不觉流下泪来。赵雨杉忙道:“姨娘这会子何用叫裁缝赶去。我前日倒做了两套,拿来给他,岂不省事况且他活的时候儿也穿过我的旧衣裳,身量也相对。”王夫人道:“虽然这样,难道你不忌讳?”赵雨杉笑道:“姨娘放心,我从来不计较这些。”一面说,一面起身就走。王夫人忙叫了两个人跟赵雨杉去。
一时赵雨杉取了衣服回来,只见柳敬宣在王夫人旁边坐着垂泪。王夫人正才说他,因见赵雨杉来了,就掩住口不说了。赵雨杉见此景况,察言观色,早知觉了七八分。于是将衣服交明王夫人,王夫人便将金钏儿的母亲叫来拿了去了。
却说王夫人唤上金钏儿的母亲来,拿了几件簪环当面赏了,又吩咐:“请几众僧人念经超度他。”金钏儿的母亲磕了头,谢了出去。
原来柳敬宣会过雨村回来,听见金钏儿含羞自尽,心中早已五内摧伤,进来又被王夫人数说教训了一番,也无可回说。看见赵雨杉进来,方得便走出,茫然不知何往,背着手,低着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的信步走至厅上。刚转过屏门,不想对面来了一人正往里走,可巧撞了个满怀。只听那人喝一声:“站住!”柳敬宣唬了一跳,抬头看时,不是别人,却是他父亲。早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只得垂手一旁站着。陈政道:“好端端的,你垂头丧气的什么方才雨村来了要见你,那半天才出来!既出来了,全无一点慷慨挥洒的谈吐,仍是委委琐琐的。我看你脸上一团私欲愁闷气色!这会子又嗳声叹气,你那些还不足、还不自在无故这样,是什么原故?”柳敬宣素日虽然口角伶俐,此时一心却为金钏儿感伤,恨不得也身亡命殒;如今见他父亲说这些话,究竟不曾听明白了,只是怔怔的站着。
陈政见他惶悚,应对不似往日,原本无气的,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方欲说话,忽有门上人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陈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并不与忠顺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一面想,一面命:“快请厅上坐。”急忙进内更衣。出来接见时,却是忠顺府长府官,一面彼此见了礼,归坐献茶。未及叙谈,那长府官先就说道:“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先生做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陈政听了这话,摸不着头脑,忙陪笑起身问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
那长府官冷笑道:“也不必承办,只用老先生一句话就完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察访,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下官辈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王爷亦说:‘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随机应答,谨慎老成,甚合我老人家的心境,断断少不得此人。’故此求老先生转致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慰王爷谆谆奉恳之意,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说毕,忙打一躬。
陈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即命唤柳敬宣出来。柳敬宣也不知是何原故,忙忙赶来,陈政便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莽,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柳敬宣听了,唬了一跳,忙回道:“实在不知此事。究竟‘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况更加以‘引逗’二字!”说着便哭。陈政未及开口,只见那长府官冷笑道:“公子也不必隐饰。或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呢!”柳敬宣连说:“实在不知。恐是讹传,也未见得。”那长府官冷笑两声道:“现有证据,必定当着老大人说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说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得到了公子腰里?”
第二百二十五章 玉凰圣宴
楚敬连听了这话,不觉轰了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知道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不过他。不如打发他去了,免得再说出别的事来。”因说道:“大人既知他的底细,如何连他置买房舍这样大事倒不晓得了。听得说他如今在东郊离城二十里有个什么紫檀堡,他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那长府官听了,笑道:“这样说,一定是在那里了。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罢;若没有,还要来请教。”说着,便忙忙的告辞走了。
康熙此时气得目瞪口歪,一面送那官员,一面回头命楚敬连:“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一直送那官去了。才回身时,忽见陈环带着几个小厮一阵乱跑。康熙喝命小厮:“给我快打!”陈环见了他父亲,吓得骨软筋酥,赶忙低头站住。康熙便问:“你跑什么带着你的那些人都不管你,不知往那里去,由你野马一般!”喝叫:“跟上学的人呢?”陈环见他父亲甚怒,便乘机说道:“方才原不曾跑,只因从那井边一过,那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我看脑袋这么大,身子这么粗,泡的实在可怕,所以才赶着跑过来了。”
康熙听了,惊疑问道:“好端端,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待下,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弄出这暴殒轻生的祸来。若外人知道,祖宗的颜面何在!”喝命:“叫陈琏、赖大来!”小厮们答应了一声,方欲去叫,陈环忙上前拉住康熙袍襟,贴膝跪下道:“老爷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屋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说到这句,便回头四顾一看。康熙知其意,将眼色一丢,小厮们明白,都往两边后面退去。陈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楚敬连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话未说完,把个康熙气得面如金纸,大叫:“拿楚敬连来!”一面说,一面便往书房去,喝命:“今日再有人来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就交与他和楚敬连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众门客仆从见康熙这个形景,便知又是为楚敬连了,一个个咬指吐舌,连忙退出。康熙喘吁吁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满面泪痕,一叠连声:“拿楚敬连来!拿大棍拿绳来!把门都关上!有人传信到里头去,立刻打死!”众小厮们只得齐齐答应着,有几个来找楚敬连。
那楚敬连听见康熙吩咐他“不许动”,早知凶多吉少,那里知道陈环又添了许多的话正在厅上旋转,怎得个人往里头捎信,偏偏的没个人来,连焙茗也不知在那里。正盼望时,只见一个老妈妈出来。楚敬连如得了珍宝,便赶上来拉他,说道:“快进去告诉:老爷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紧,要紧!”楚敬连一则急了说话不明白,二则老婆子偏偏又耳聋,不曾听见是什么话,把“要紧”二字只听做“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让他跳去,二爷怕什么?”楚敬连见是个聋子,便着急道:“你出去叫我的小厮来罢!”那婆子道:“有什么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赏了银子,怎么不了事呢?”
楚敬连急的手脚正没抓寻处,只见康熙的小厮走来,逼着他出去了。康熙一见,眼都红了,也不暇问他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逼婢,只喝命:“堵起嘴来,着实打死!”小厮们不敢违,只得将楚敬连按在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楚敬连自知不能讨饶,只是呜呜的哭。康熙还嫌打的轻,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板子来,狠命的又打了十几下。楚敬连生来未经过这样苦楚,起先觉得打的疼不过还乱嚷乱哭,后来渐渐气弱声嘶,哽咽不出。
众门客见打的不祥了,赶着上来,恳求夺劝。康熙那里肯听说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劝解!明日酿到他弑父弑君,你们才不劝不成?”众人听这话不好,知道气急了,忙乱着觅人进去给信。王夫人听了,不及去回陈母,便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忙忙扶了一个丫头赶往书房中来,慌得众门客小厮等避之不及。
康熙正要再打,一见王夫人进来,更加火上浇油,那板子越下去的又狠又快。按楚敬连的两个小厮忙松手走开,楚敬连早已动弹不得了。康熙还欲打时,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康熙道:“罢了,罢了!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王夫人哭道:“楚敬连虽然该打,老爷也要保重。且炎暑天气,老太太身上又不大好,打死楚敬连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康熙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我已不孝;平昔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结果了他的狗命,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绳来勒死。
王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分上。我如今已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我也不敢深劝。今日越发要弄死他,岂不是有意绝我呢既要勒死他,索性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们娘儿们不如一同死了,在阴司里也得个倚靠。”说毕,抱住楚敬连,放声大哭起来。康熙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王夫人抱着楚敬连,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一片皆是血渍。
第二百二十六章 逃生之计
禁不住解下汗巾去,由腿看至臀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不觉失声大哭起“苦命的儿”来。因哭出“苦命儿”来,又想起陈珠来,便叫着陈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此时里面的人闻得王夫人出来,李纨、凤姐及迎、探姊妹两个也都出来了。王夫人哭着陈珠的名字,别人还可,惟有李纨禁不住也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了。柳敬宣听了,那泪更似走珠一般滚了下来。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一言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就干净了!”柳敬宣见母亲来了,又急又痛,连忙迎出来。只见陈太太扶着丫头,摇头喘气的走来。柳敬宣上前躬身陪笑说道:“大暑热的天,老太太有什么吩咐,何必自己走来,只叫儿子进去吩咐便了。”陈太太听了,便止步喘息,一面厉声道:“你原来和我说话!我倒有话吩咐,只是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叫我和谁说去!”柳敬宣听这话不像,忙跪下含泪说道:“儿子管他,也为的是光宗耀祖。老太太这话,儿子如何当的起?”陈太太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了一句话,你就禁不起!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楚敬连儿就禁的起了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当日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着。”说着也不觉泪往下流。
柳敬宣又陪笑道:“老太太也不必伤感,都是儿子一时性急,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陈太太便冷笑两声道:“你也不必和我赌气,你的儿子,自然你要打就打。想来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早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便令人:“去看轿!我和你太太、楚敬连儿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答应着。陈太太又叫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楚敬连儿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为官作宦的,也未必想着你是他母亲了。你如今倒是不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呢!”柳敬宣听说,忙叩头说道:“母亲如此说,儿子无立足之地了。”陈太太冷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你反说起你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干净,看有谁来不许你打!”一面说,一面只命:“快打点行李车辆轿马回去!”柳敬宣直挺挺跪着,叩头谢罪。
陈太太一面说,一面来看楚敬连。只见今日这顿打不比往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也抱着哭个不了。王夫人与凤姐等解劝了一会,方渐渐的止住。早有丫鬟媳妇等上来要搀楚敬连。凤姐便骂:“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这个样儿,怎么搀着走的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众人听了,连忙飞跑进去,果然抬出春凳来,将楚敬连放上,随着陈太太王夫人等进去,送至陈太太屋里。
彼时柳敬宣见陈太太怒气未消,不敢自便,也跟着
进来。看看楚敬连果然打重了,再看看王夫人一声“肉”一声“儿”的哭道:“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珠儿,也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撂下我,叫我靠那一个?”数落一场,又哭“不争气的儿”。柳敬宣听了,也就灰心自己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先劝陈太太,陈太太含泪说道:“儿子不好,原是要管的,不该打到这个分儿。你不出去,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于心不足,还要眼看着他死了才算吗?”柳敬宣听说,方诺诺的退出去了。
此时薛姨妈、赵雨杉、香菱、袭人、诸葛清怡等也都在这里。袭人满心委屈,只不好十分使出来。见众人围着,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自己插不下手去,便索性走出门,到二门前,命小厮们找了焙茗来细问:“方才好端端的,为什么打起来你也不早来透个信儿!”焙茗急的说:“偏我没在跟前,打到半中间,我才听见了。忙打听原故,却是为琪官儿和金钏儿姐姐的事。”袭人道:“老爷怎么知道了?”焙茗道:“那琪官儿的事,多半是薛大爷素昔吃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挑唆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蛆。那金钏儿姐姐的事,大约是三爷说的,我也是听见跟老爷的人说。”袭人听了这两件事都对景,心中也就信了八九分。然后回来,只见众人都替楚敬连疗治。调停完备,陈太太命:“好生抬到他屋里去。”众人一声答应,七手八脚,忙把楚敬连送入怡红院内自己床上卧好。又乱了半日,众人渐渐的散去了。袭人方才进前来,经心服侍细问。
话说袭人见陈太太王夫人等去后,便走来楚敬连身边坐下,含泪问他:“怎么就打到这步田地?”楚敬连叹气说道:“不过为那些事,问他做什么!只是下半截疼的很,你瞧瞧,打坏了那里?”袭人听说,便轻轻的伸手进去,将中衣脱下,略动一动,楚敬连便咬着牙叫嗳哟,袭人连忙停住手:如此三四次,才褪下来了。袭人看时,只见腿上半段青紫,都有四指阔的僵痕高起来。袭人咬着牙说道:“我的娘,怎么下这般的狠手!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不到这个分儿。幸而没动筋骨,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可叫人怎么样呢?”
正说着,只听丫鬟们说:“宝姑娘来了。”袭人听见,知道穿不及中衣,便拿了一床夹纱被替楚敬连盖了。只见赵雨杉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就好了。”说毕,递与袭人。又问:“这会子可好些?”楚敬连一面道谢,说:“好些了。”又让坐。赵雨杉见他睁开眼说话,不像先时,心中也宽慰了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有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上官影
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不觉眼圈微红,双腮带赤,低头不语了。柳敬宣听得这话如此亲切,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含着泪只管弄衣带,那一种软怯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言语形容,越觉心中感动,将疼痛早已丢在九霄云外去了。想道:“我不过挨了几下打,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之态,令人可亲可敬。假若我一时竟别有大故,他们还不知何等悲感呢。既是他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也无足叹惜了。”
正想着,只听赵雨杉问诸葛玥道:“怎么好好的动了气,就打起来了?”诸葛玥便把焙茗的话悄悄说了。柳敬宣原来还不知贾环的话,见诸葛玥说出,方才知道;因又拉上薛蟠,惟恐赵雨杉沉心,忙又止住诸葛玥道:“薛大哥从来不是这样,你们别混猜度。”赵雨杉听说,便知柳敬宣是怕他多心,用话拦诸葛玥。因心中暗暗想道:“打得这个形象,疼还顾不过来,还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做工夫,老爷也欢喜了,也不能吃这样亏。你虽然怕我沉心所以拦诸葛玥的话,难道我就不知我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吗当日为个秦种还闹的天翻地覆,自然如今比先又加利害了。”
想毕,因笑道:“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到底宝兄弟素日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就是我哥哥说话不防头,一时说出宝兄弟来,也不是有心挑唆:一则也是本来的实话,二则他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袭姑娘从小儿只见过宝兄弟这样细心的人,何曾见过我哥哥那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说什么的人呢?”诸葛玥因说出薛蟠来,见柳敬宣拦他的话,早已明白自己说造次了,恐赵雨杉没意思;听赵雨杉如此说,更觉羞愧无言。柳敬宣又听赵雨杉这一番话,半是堂皇正大,半是体贴自己的私心,更觉比先心动神移。方欲说话时,只见赵雨杉起身道:“明日再来看你,好生养着罢。方才我拿了药来,交给诸葛玥,晚上敷上管就好了。”说着便走出门去。诸葛玥赶着送出院外,说:“姑娘倒费心了。改日宝二爷好了,亲自来谢。”赵雨杉回头笑道:“这有什么的只劝他好生养着,别胡思乱想就好了。要想什么吃的玩的,悄悄的往我那里只管取去,不必惊动老太太、太太众人。倘或吹到老爷耳朵里,虽然彼时不怎么样,将来对景,终是要吃亏的。”说着去了。
诸葛玥抽身回来,心内着实感激赵雨杉。进来见柳敬宣沉思默默,似睡非睡的模样,因而退出房外栉沐。柳敬宣默默的躺在床上,无奈臀上作痛,如针挑刀挖一般,更热如火炙,略展转时,禁不住“嗳哟”之声。那时天色将晚,因见诸葛玥去了,却有两三个丫鬟伺候,此时并无呼唤之事,因说道:“你们且去梳洗,等
我叫时再来。”众人听了,也都退出。
这里柳敬宣昏昏沉沉,只见蒋玉函走进来了,诉说忠顺府拿他之事;一时又见金钏儿进来,哭说为他投井之情。柳敬宣半梦半醒,刚要诉说前情,忽又觉有人推他,恍恍惚惚听得悲切之声。柳敬宣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人,却是诸葛清琳。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他两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诸葛清琳却是那个柳敬宣还欲看时,怎奈下半截疼痛难禁,支持不住,便“嗳哟”一声仍旧倒下,叹了口气说道:“你又做什么来了太阳才落,那地上还是怪热的,倘或又受了暑,怎么好呢我虽然捱了打,却也不很觉疼痛。这个样儿是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给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别信真了。”
此时诸葛清琳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利害。听了柳敬宣这些话,心中提起万句言词,要说时却不能说得半句。半天,方抽抽噎噎的道:“你可都改了罢!”柳敬宣听说,便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别说这样话。我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一句话未了,只见院外人说:“二奶奶来了。”诸葛清琳便知是凤姐来了,连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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