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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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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总是与别家的妹妹不同,所以一直都让他放不下;从到西地后;她就不需要他的支持了;反过来是他需要她的帮忙。
  不管世情如何变化;她还是那个心目中会听他的话,还说我也要保护你的妹妹。
  “五年?”他喘了口气;问她。
  “五年,再五年,直到你和嫂子能在一起,到时就要煦晖他们操心了。”赖云烟说着看向小侄儿,摸着他的头颅笑。
  姑姑说的话,赖煦晖乍一听不是很明白,想了想之后才知道姑姑所说的是到时让爹和娘一起合葬。
  他一想明白就去她,见姑姑朝他笑,赖煦晖颇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小声道,“侄儿知道了。”
  “这样嫂子也高兴,是不是?”赖云烟问赖震严。
  赖震严想及那为他付出一生的妻子,点了头之后让小儿靠过来,他拍了拍小儿的肩,与妹妹道,“好,就让你嫂嫂多等我几年,到时让阳儿和晖儿把我们葬在一起。”
  他说得极其平静,但赖云烟与赖煦阳还是泪湿了眼,各自撇过头,暗暗擦了眼角的泪。
  **
  赖煦阳要带队离开,这一次他还要带一些赖家人出去送给皇帝,他要驱逐一些不被他所用的赖家人。
  能来西地的人个个皆不凡,这些赖家人都有意识到他们要被赖震严父子抛弃,其中包括赖十娘的家人。
  在他们整装要走之际,十娘子拿了剑冲过五六个人,举剑放在脖子上,冲着来送行的赖云烟厉声道,“你敢!”
  赖云烟看都没看她一眼,抽过腰间的剑别在赖煦阳的腰上,扣好暗扣,又蹲下地给他检查了一下皮靴,见没问题起身与他道,“天冷,走路注意些,别让水进了鞋子。”
  他们母亲没了,她便会替她照顾他们。
  “烟姐姐!”十娘喊不到她的回头,厉喝中已经带有哭腔。
  这次赖云烟回了头,不过不是看她,而是看向那些要送走的赖家人,她慢步踱向他们,眼带着笑意一一看过他们,最终她停下,淡淡地说,“你们把粮放到皇上那时,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了吧。”
  她敛了笑,脸也变得冷漠了起来,“不走也行,只要做到一样就好……”
  被赶到广场的赖家人面面相觑,然后都看向赖云烟。
  赖云烟抽出任小铜手中的剑,寒剑在冰冷的空气中发出了更为冷酷的光,赖云烟举着它,放到了赖家那个先前欲图向魏瑾泓行跪要挟她的赖家人肩膀上,朝赖家人示范,“抽把剑,搁在这上面……”
  她冷静地说着,而那赖家人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这时反抗已经来不及,已经有任家死士一人一边扣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用力一划……”赖云烟把搁在他脖子上的剑凌厉地往前一抽,把那人的头快且准地劈了下来。
  热血在空气中喷,冰冷的空气里,那人发着淡淡雾气的头颅滚在了地上。
  血喷出的那刻很热,但转眼间就冷了,鲜艳的残血已黑。
  “这样你们就可以像他一样留下了。”赖云烟扫了眼剑上冷去的血,嘴角一翘,再次看向赖家人,“现在你们可以再想想,是走还是留。”
  无人说话。
  那被开出来造船的大广场上,无一人说话。
  “自己决定。”赖云烟有礼地一点头,把剑递给任小铜。
  任小铜恭敬地接过,把剑上残血在那尸体的衣物上擦净,神态自然地把剑擦回了剑鞘。
  “时辰不走了,走罢。”赖云烟走到赖煦阳身边,整了整他的披风,这时她的眼睛又恢复了几许温暖。
  “是,侄儿知道了。”赖煦阳恭敬弯腰,这次他大步走到了队伍面前,不再赘言,手一挥就道,“走……”
  他们父子的第一批家士迅速出发,困在中间的赖家人已经僵住,但被后面的人一推,先是蹒跚了几步,后面就已经飞走了起来。
  那速度,就像后面有猛虎在追,谁也没有多停留一步。
  赖云烟满意地一笑,转头对任小铜笑着说,“我们家不养废人,只能送他们走了。”
  任小铜冷酷地看着这群逃命之徒,转头对表姐述道,“他们活不了多久。”
  这些对不起他表兄的族人,活不了多久。
  赖云烟回过头,朝跪倒在地的赖十娘走去。
  谁都被那血腥的场面震惊得忘了喊叫,赖十娘也如是,看到赖云烟朝她一步一步地走来,赖十娘抓了抓地上的泥土,积攒着所有勇气朝那嘴角带笑的恶鬼嘶嚎,“你是恶鬼,你不是人,你是畜……”
  她的“牲”字没有出口,头被任小铜示意前去的下属踩在了烂泥里。
  赖云烟从她身边走过,去往那上山顶的台阶。
  “大声喧闹,”云烟朝任小铜淡淡说,“帮姐姐去给荣老爷说一声,行仗一百。”
  大声喧闹有动人心之嫌,十娘子就算要骂她几句出气,那声音也该轻点。
  这时候,都不知道尽本份保命的人,是真没法一个个忍着了,不能养着给那些尽本份又识相的抢饭吃。
  **
  赖云烟带出来的天师和地师来报,说会再有风暴来袭,海水可能还会再倒过来,时间应该是在两三天后。
  祸不单行,赖云烟找来魏瑾荣他们商量着让他们下去捕鱼。
  “在明晚之前,能捕罗多少就捕罗多少,没多和任家借,他们有带。”赖云烟跟魏瑾荣说过就跟魏瑾允道,“派人去跟你兄长报信,你们最好想法子,在后天风暴来临之时,趁机抢皇帝的粮。”
  赖云烟说到这停了一下,为着赖家私心作祟,多说了一句,“这事我会通知岑南王,岑南王也会派人去。”
  她言尽如此,没再多说,转头又对魏瑾澂道,“十娘子怎样了?”
  魏瑾澂淡然,“无碍。”
  赖云烟略挑了下眉,魏瑾澂恭敬欠腰。
  赖云烟也就知道了他是真的心无芥蒂,不过也是,魏家人对送上来的美色从不拒绝,但谁都不是痴情种。
  只有她生的世朝,身上有太多地方像魏家人,偏偏这一点,却没有相同。
  要是全像,在这乱世里,他的日子应是比现在好过一些。
  “你族兄留下你,是留作急用的,”赖云烟直言对魏瑾澂道,“瑾允要守山不能离开,世宇不在,世齐跟了你族兄去了,现下就你能带队突袭皇家储粮之地了。”
  “瑾澂遵令。”
  “我没什么好叮嘱你的,但有一点你要记住,”赖云烟直视着魏瑾澂的眼,一字比一字说得重,“如果,有人拿世朝逼你做选择,你要记得先问一下世朝的选择再动手。”
  魏瑾澂举揖,躬身称是。
  等魏家人退下,秋虹红了眼,对赖云烟说,“主子,小主子再不好,也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他是个好孩子。”
  “如果是,魏家人就知道应该留他们一命。”赖云烟躺在了椅背上,把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了椅子里,只有这样才能暂时放任疲倦袭卷全身而不担心无地可撑,“他爹和我都没死,只要他不做对不起族里的事,他就不会有事。”
  他也好,司家也好,最好在这个关头没有偏帮皇上。
  现在魏家人已经有人这么猜测了,她虽全然不信儿子会糊涂至此,但他要是真做错事,她也没有万全之策保他平安。
  不过一天,他的消失已经给魏家人添了不少乱了,司笑又不是个会做人的,这种时候除了哭,什么事也不做,谁能当她是这家的夫人?
  现在有哪个夫人是躲在屋子里哭的?
  这里活着的每个女人,都在撑着魏家的每一处地方,魏家带孩子的女人不少,但带着孩子带着娘家一家人住在屋子里不出来的,也就他们家这一个大公子夫人。
  娶了这么个妻子……
  赖云烟闭了闭眼,儿媳是儿子自己选择的,改变不了的事,她也不想多说什么了,“秋虹你去大公子夫人那,教教她怎么做人,要是再教不会,就把她和司家人逼出去做事,跟他们说,我们家不养废人。”
  恶人就恶人吧,反正她也当了一辈子恶人,哪怕她那儿子以后怨她不护着他的妻儿,这恶人她也得先当了。
  不教会他们怎么生存,他们以后也活不下去。


☆、194

  当天夜里;捕鱼的队列回来,赖云烟吩咐了下去;一人赏一条,留在厨房谁也不能动,什么时候吃,就等这些家士说。
  每天该他们两顿的,照常给。
  该撵的,该震摄的;都赏罚分明;谁想吃饭就出力;谁没用就等着就饿死;哪怕是主子。
  两天下来,守阵山的规矩在赖云烟用暴力立威后;已在上下的人心里烙了印,其速度不可谓不快。
  在一般时期,如此高威震摄早有人造反,但在唯她命是从的魏家里,对此不忿的只有不相干的外家人,而那些人已经被赖煦阳带了出去。
  说来,赖云烟这时也不怕秋后算帐了,按现在这局势,有没有人能不能活到最后都是问题,还挖她的坟抽她的尸,也得魏家后来人有没有这个命了。
  如果有,倒是大好事。
  **
  隔日,赖震严从床上起来了,这个赖家当家的自能站起后,手段比其妹更为毒辣,当他清楚明了这种局面现在无谓跟皇帝撕不撕破脸,他对司家之事大加干涉,让赖家的那几个主刑逼问了公主。
  赖家酷刑自来凶残,但还是未从雅玉公主口里说出不利于魏世朝与司家的话。
  赖震严知道后,抬起虚弱的眼皮跟手下人说,“没有就好,日后要是谁对我外甥有什么闲言,让他来找我。”
  山间大洞主子们住的地方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不多时,魏家权力圈的那几个人不多时就知道了此事,隐隐也明白赖震严这次出手,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待,也间或提醒他们,魏世朝的背后还有着什么人,只要他不自己出错,谁也别想奈何他。
  主母没让他继承衣钵,但也借了其兄之手让人知道,大公子不是下任族长,但也不是谁都能对其捏搓揉扁。
  兄长所做之事,赖云烟一直静观其变,但知道他是为她后,难免鼻子一酸。
  对世朝,她不是真冷酷无情,她向来用强者为上的强权震摄魏家,但一面又对无能的亲儿包藏私心的话,如若是她亲自做了,只会降低她在魏家这些主事者心中的威信。
  这些人为什么服她,她心知肚明。
  若是她那些让他们信服的唯强是用都大打了折扣,哪怕魏瑾泓想护着这个儿子,在权力分布均衡,能人辈出的的魏家,世朝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岌岌可危,但凭先前司家为皇帝眼线之事就可拉他下马。
  他妻儿外家现在能好好呆在魏家,不过还是仗着他们夫妇的势。
  更多的,她不能再做了,做多了有损于她,最终害的,是她的儿子和那个她只抱过一次的孙儿。
  她若不是心狠,哪来他们以后的出路。
  都道她凶残暴戾,亲儿都不放过,可其下包藏的私心,怕是只有那个还当她是善良小妹妹的兄长知道了。
  连魏瑾泓,都道她心已被磨成了铁,连亲生生养带大的儿子也打动不了她分毫。
  **
  在世朝未回之前,赖震严出手已经解了他回来后会面对的危机,赖云烟中午与兄长一道用膳时与兄长细语,“我们这等护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不懂他们用心也就罢了,只怕越护越是只兔子。
  “那你还道他能如何?”相比赖云烟为母者的忧虑,身为外舅的赖震严就冷酷清醒多了,“煦晖西行之路为救小银受伤,后走路三步都要停下喘口气,一路还要帮着我们操持家务,便是审讯,因他兄长不在我们身边,他小小年纪也要从头主持到尾,可为此,世朝却远离了他,不再与他亲近……”
  “这样的儿子,顾一点是一点,不顾,他命都没有。”赖震严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妹妹这么可怜的人,殚精竭力一辈子,老天爷连个像样一点的儿子也不赏给她。
  赖云烟这次是头一次从兄长嘴里知道世朝对赖家所做之事,她道像兄长夫妇这么疼爱她儿子的人怎会跟世朝这么疏远,原来到头了,又是世朝自己作的孽。
  “呵。”赖云烟欲哭无泪,只得把满腔的酸苦化为了一句轻笑。
  她招手,让一直跪坐在他们下首的赖煦晖过来。
  他一过来后,赖云烟把这个才十岁出头一点的孩子抱到怀里,平静了一会,与兄长道,“看眼下能顾,顾一点是一点吧,以后的事,也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说着,她低头看着怀中心事重重的赖煦晖,“不要怕,你没有娘,还有姑姑,表舅舅他们也还在呢。”
  这时站在门口把风的任小铜推门进来,跪在了这对兄妹下面,一字一句认真道,“请表兄表姐放心,便是任家死绝,也会保住赖家的两条根。”
  “生死有命,”姑姑在他背后微微一推,赖煦阳顺势站了起来,直到任小铜面前给他磕了个头才扶了他起来,“还请表舅舅莫要妄言。”
  赖云烟看着他们,原本有点佝偻的腰便又挺直了一些。
  还不到她倒的时候。
  **
  当天入夜,魏任两家连手出动,捕了不少鱼回来。
  这一次,魏瑾瑜又算立了功,他开拓的守阵山先前开出了不少空地,盐师便借了他的地方制盐,先前制出了不少细盐放在库房,这时所制腌鱼所需的大量细盐便无需费神,省却了不少麻烦之事。
  凌晨寅时,如地师和天师所算,风暴再次来袭,翻江倒海之声再次传来。
  赖云烟一听到动静就起了身,匆匆去了议事房。
  她一进,魏家几人都已经到了。
  冬雨入夜就煨了参茶,这时让护卫提着大铁壶给老爷们一人倒了一大杯参茶就退了下去,去了大老爷那照顾。
  “喝口热的,都在椅子里躺会……”一群面色都不好看的人坐在一块等消息,谁也不好过,赖云烟尽着主母之责出了言。
  “不知兄长他们有没有收到消息?”微弱的烛火中,魏瑾荣顿了顿,忍不住朝长嫂苦笑,“这风雨太大,便是武功高强者也不能在其中呆上片刻罢?”
  赖云烟知道他言下之意抢粮之事,她向他看去,略一挑眉,道,“不趁他们人心慌乱之时动手,难不成还等他们作好准备,请君入瓮之时动手?”
  魏瑾荣想说的是怕是有命去,无命回,但他哪敢顶赖云烟的嘴,忙回道,“嫂嫂说得极是。”
  昔日狡炸,但高洁如兰的荣公子为着族人现今在她面前也有几许唯诺了,在这风雨之夜,前情往事在赖云烟脑海如细雨飘过,这让她对魏瑾荣脸色也好了一点,“他们会有对策,你不要太操心。”
  她虽厌之魏瑾泓魏瑾荣他们,但也不得不承认,但他们维护族人之心她是有些佩服的。
  整个西地,便是皇族的人算下来,也没有魏家保全的族人多。
  魏家三千死士中,魏家五支人马中出了两千五百个人,他们把族人当死士训,结果不只是一出事就会遭到他们的全力反击,而且只要这些人有几个人活了下来,魏家就不会真正的断根。
  也是在这样一群人里,她那被精心带大的亲生孩子就像一只孱弱的小鸡,不值一提,何德何能带领他们。
  就在他们几句话之间,外面一道雷劈了下来,那动静就好像天在这刻都破了……
  屋内一片死寂。
  紧接着,这种毁天灭地的动静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等到地停天静,屋内这几个大宣国最为精怪的老人一个个脸色黑里透着青,无一人是镇定的。
  便是赖云烟这等经过两世的人,也是把手心掐破了血,才把气息稳住。
  魏瑾荣与魏瑾允先于屋内人回过神,他们相视一眼,就看向了赖云烟。
  赖云烟深吸了一口气,支着椅臂坐直了一点,抓了两片参片含嘴里嚼碎了才对门外喊,“师父们有消息没有?”
  不多时,魏家一个小辈全身湿透跑过来报,“文师父他们说,他们暂料不准,还请大夫人恕罪。”
  “料不准?”赖云烟一咬牙,做了决定,“再过半刻,你们出去主持大局。”
  她看向魏瑾荣他们,“瑾荣瑾瑜务必接管好山中之事,让荣夫人允夫人顾好族中内眷,吩咐下去,从今天起,见她们如见我,所有命令都需遵从,不许违逆,瑾允,你现在带人出去,接应族人。”
  “是。”屋内魏家人齐齐道了一声是。
  这声喊得响亮,总算让一片死寂的屋子多了点生气。
  等过半刻,一个比一个走得急地出去了,等他们全出去后,赖云烟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进来的任小铜说,“虽说子伯候不是寻常之人,但到底年纪小,我在这里也出不了什么事,你现在带人出去帮帮他。”
  “不行,大哥说了,我不能离你左右。”任小铜当即拒绝。
  “去吧,”赖云烟慈爱地看着他,“姐姐出了不事,现在他们还得靠着我一些呢,他们不会让我出事,去帮一下子伯候,就当是帮姐姐。”
  虽说是她欠了子伯候一次,但也是为着让他救她儿子欠的。
  “子伯候不是池中之物,活着对你我都好。”见任小铜不为所动,赖云烟只得把话说得更明白了点。
  任小铜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应了赖云烟的话,留下两个最为厉害的守着她,他带了剩下的任家死士去找子伯候。
  等魏瑾允与任小铜一走,整个守阵山就剩个空壳子了,要是强兵来犯,顶不住半刻。
  但这等说不定下一刻就天崩地裂的时候,怕是谁也没有那个胆敢前来,怕只有魏家这一族人,敢于这等时候做那大逆不道之事。
  **
  除去魏世宇带走的那一千死士,魏家所有兵力出去,加之赖任两家的兵力,在两天后,这些人带着粮食出现在了守阵山下。
  但在一片经过浩劫,无路可走,被泥水淹埋的情形里,没有一人欢呼。
  魏家留下的近千的老幼妇孺在山上看着他们被泥土污垢掩住看不清面目的亲人,看着他们背着包袱踩过没足的水泥一步一步往上走,众人皆安静地掉着眼泪,无一人哭出声来。
  有人为了多背粮食,把身上衣裳解了下来包粮食,于是皆多汉子皆打了赤膊,在冷雨中,他们沾了泥土的身体就像泥人,迈出的步子再艰难无比,他们也像个打不死的兵士一样向着这高山中爬来。
  这时看着他们回来的人没有一人说话,赖云烟站在最高处看着这震摄得能让人忘了呼吸的景象,死死地抿紧了嘴。
  不用去想象,她也能明白这些人回来得有多艰难。


☆、195

  在众人流着泪迎着他们亲人回来之时;赖云烟下了高处,坐到了议事房,跟魏瑾荣说着接下来的事。
  沸水是一直煮在锅上等着人回来冲洗的,而这时也需得熬驱寒祛毒的药了,还有要调人派发准备好的新衣;赖家那边没有多的,还得跟魏家借一些用着……
  这些琐事,先前魏家人不是想不到,但谁也不及当家夫人的亲自命令。
  而几千人的药物和衣物;也只有她下令了;下面人才好操办,因为这会耗损魏家不多的库存。
  她说一桩,魏瑾荣就派人下去准备一桩,于是,等待众家士回家的是除了族人的眼泪,还有热水暖衣。
  没有痛哭失措的场面,山中的老幼妇孺擦干眼泪都行动了起来,回来的每个人都按着吩咐依次排队拎桶进澡堂洗澡,一次不得一盏茶时间,穿好新衣的人迅速出来,临到下一队。
  所有人皆需吃药驱寒后才用膳,身上有不适的就去找大夫,无事之人就去已经暖好了坑的长坑上休息。
  一整夜过去,回来的二千余人里,只有几十个人因身上的伤发了烧。
  魏瑾泓那里则一倒就没有起来,等赖云烟回房,看到他烧得脸一片黑红,身上全扎满了针。
  易高景看到她进来,欲要跟她施礼,被赖云烟一挥袖止了。
  赖云烟坐到床边,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探了探他鼻间的呼吸,问易高景,“怎样?”
  “下午应能退烧。”
  “那就好。”
  “大老爷的脚也烂了,草药每次隔两个时辰换一次,两日就可下地。”易高景又说。
  赖云烟顿了顿,起身走到床头,把手探进被窝摸了摸,摸到了被草药布带包成了两个大棕子的脚。
  “不会有事?”赖云烟问了一句。
  “未伤及筋骨。”易高景答道。
  赖云烟吁了口气,“那就好。”
  这人现在还不能残,就跟她现在不能倒一样。
  **
  在下午魏瑾泓还未醒来前,任小铜与子伯候,还有魏世朝回来了。
  魏世朝回来是任家死士背回来的,魏瑾泓,魏世齐他们没有遇到他,但子伯候在皇帝那找到了他。
  他腹间有剑伤,被背回来后也昏迷不醒。
  易高景那厢带着几个徒弟还在与魏瑾泓施针,赖云烟在等他们来之前让任家略通黄岐的人过来给他看了看。
  腹间伤口露出来的时候,赖云烟看到了儿子血黑伤口里的肠子,触目惊心的伤口让赖云烟眼皮跳了跳,好几夜未眠的妇人顿时软了身子,如不是身边的丫环扶着,差点就倒了下去。
  等易高景急匆匆地过来一探脉,又说需用到一只参。
  父子俩都要用,赖云烟让冬雨去拿,但用完手上最好的这两支,她也没有可救命之物了。
  魏世朝的伤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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