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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骨拼图-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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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份工作。他还记得她那粗大的手指每次都很用力地击打在电话按键上,有一次还真的按坏了一部警用制式电话。

“杰里米再过几个星期就上大学了,多拉还在演戏,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小东西们都还过得不错。”

“是朗·塞林托把你调过来的吗?”

“不是,长官。我一听说你接手这个案子,就把原来负责的小鬼踢回九一一去了。我告诉她,这回由老爱玛负责。”

“你为我们找到什么了吗?”

“我们给所有工商名录上制造螺丝钉的公司,以及能查得到的经销批发商打了电话。我们发现,螺帽上的字母CE是订购公司的缩写。这批螺丝帽是特别为统一爱迪生公司订造的。”

见鬼,这还用说。

“它们之所以打上这样的字样,是因为这批螺丝钉的尺寸和这家公司卖出的大部分螺丝钉不同——十六分之十五英寸,而且螺纹也比其他螺丝钉密。那是底特律的密歇根机械模具公司生产的。这批螺丝钉只用在纽约,专门设计安装在六七十年前铺设的旧水管上。只有用这种螺丝钉才能把水管连接的部分锁紧,严丝合缝,就像新婚之夜的新郎新娘一样。这是那个男人说的,他想戏弄我。”

“爱玛,我爱你。你继续保持联络,好吗?”

“我一定会。”

“托马斯!”莱姆大叫,“电话这样不行,我需要能自己拨号。电脑里不是有语音拨号设置吗,能用吗?”

“你从来没申请过这种设置。”

“没有吗?”

|TXT小说:炫 书 fsktxt|“没有。”

“可是,我现在需要了。”

|小|“可是,我们根本没有。”

|说|“想办法!我必须能自己打电话。”

|网|“我记得有个人工电子控制器,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托马斯在墙边的一个箱子里翻了半天,找出一个小小的电子控制器。他把控制器一端接上电话,另一端插到架在莱姆脸颊边的一根摇动控制杆上。

“这样太笨了!”

“可是,我们现在只有这个东西。如果你早听我的建议,在眉毛上方装上红外线,在过去这两年你早就可以自己打色情电话了。”

“电线他妈的太多了。”莱姆不高兴地嘟囔道。

他的脖子突然抽搐了一下,把控制杆碰到了他够不到的地方。“妈的。”

对林肯·莱姆而言,这个小动作他似乎都无法做到,更别提其他功能了。他已经精疲力竭,脖子疼,脑袋也疼。尤其令他痛苦的是眼睛刺痒难耐。他产生一股强烈的冲动,要抬起手背,用手指揉揉眼睑,但就是这个其他人每天都会做的小动作他也无能为力。

托马斯把摇杆放回原位。莱姆耐下心来,问他的看护:“这东西怎么用?”

“那里有个屏幕,在控制台上,看到了吗?把鼠标移到某个数字上,等一秒钟,号码就会自动输入,然后再移动到下一个数字。所有七位号码都输入后,把摇杆移到这里拨号。”

莱姆嚷道:“它不动!”

“多练习一会儿就好了。”

“我没时间!”

托马斯吼叫道:“我帮你接电话已经太久了!”

“好吧,”莱姆降低了嗓门说——这是他道歉的方式,“我过会儿就练习。你能先帮我给统一爱迪生公司拨个电话吗?我要和他们的主管谈话。”

绳子勒得很紧,手铐也很紧,但最让她心惊肉跳的,还是那个声音。

T。J。科尔法克斯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冒汗。当她拼命挣扎着把手铐铁链在生锈的螺丝钉上前后摩擦的时候,汗水就顺着她的脸颊、胸部和手臂往下流。她的手腕已经麻木了,但她似乎觉得那铁环已被她磨薄了一些。

她累得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活动活动手腕以防抽筋。她再一次侧耳细听,心想,那是工人在锁紧螺钉和敲打固定的声音。最后几下敲打很轻,她猜想这是工人们已经修好水管,马上就要收工回家了。

别走!她只能对自己哭喊。别丢下我。只要那些人还在,只要他们还继续工作,她就不会有危险。

最后一声敲击。然后,只剩下恐怖的沉寂。

快离开那里,孩子!快!

妈妈……

T。J。哭了一会儿,想到她在田纳西州东部的家人。她的鼻子被塞住了,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憋住气用力一喷,把眼泪和鼻涕一起逼了出来。她又能呼吸了。这给了她一丝信心,一股力量。她又开始继续磨手铐。

“我知道情况紧急,警探,但我真的不知道能帮上你什么忙。我们在整个城市都使用螺丝钉,油管、煤气管……”

“好吧。”莱姆简短地说。他又问设在十四大街的统一爱迪生公司总部的主管:“你们架设管道会用石棉做隔热物吗?”

对方犹豫了一下。

“我们已经清除百分之九十了。”那个女人带着几分戒意说,“百分之九十五。”

人们总是这么敏感。“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哪里还在使用石棉。”

“没有了。”她固执地说,“呃,电线管道从来不用,只有蒸气管道有的还使用石棉隔热,但在我们的业务中占的比例极小。”

蒸气!

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城市的公用设施有多么恐怖。统一爱迪生公司把水加热至一千度,然后以一百六十公里的时速喷射进曼哈顿地下的管道网中。在地下蒸气管中奔窜的蒸气仍然具有三百八十度的高温,速度也维持在时速七十五英里左右。

莱姆回想起报纸上的一篇文章。“上星期你们有蒸气管道发生爆裂吗?”

“有,不过那和石棉泄露无关。那一地区的石棉早在一年前就清理干净了。”

“但你们在下城区的系统里有些管道确实还在使用石棉?”

她又犹豫了。“这……”

“爆裂发生在什么地方?”莱姆立刻追问。

“百老汇,在商业大楼往北一个街区。”

“《纽约时报》报道过相关新闻吗?”

“我不知道……也许有吧。”

“那篇报道曾提到石棉吗?”

“是的。”她终于承认了,“但它只是说在过去石棉污染曾是个大问题……”

“那条爆裂的蒸气管道……是穿过珍珠街往南的吗?”

“这……让我看看。是,没错。在汉诺威大街,路北。”

莱姆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T。J。科尔法克斯,这个有着纤细手指和长长指甲的女人即将面临的死亡场面。

“蒸气恢复使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吗?”

“没错,现在随时都可能重新供应。”

“不要!”莱姆大喊,“有人破坏了管道,你们不能送出蒸气!”

库柏从显微镜上抬起头,一脸不安的神情。

统一爱迪生公司的主管说:“呃……我不知道……”

莱姆对托马斯吼道:“呼叫朗,告诉他人质在汉诺威和珍珠街的地下室,北侧。”他告诉托马斯有关蒸气的事,“叫消防队赶快过去,带好隔热装备。”

莱姆又对着麦克风喊叫着:“通知施工部门!马上!让他们千万不要打开蒸气阀门,绝对不能!”他茫然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对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清晰的想象画面感到异常憎恶。他的脑海中不断重复上演着这样的画面:在管道喷出的猛烈的白色蒸气云雾中,那个女人的皮肤变得粉红,接着转为鲜红,最后开始一片片地裂开剥落。

勘察车上的对讲机响了,此时萨克斯的手表显示距离下午三点还有三分钟。她拿起对讲机。

“这里是巡警五八八五号,完毕。”

“别讲究制式用语了,阿米莉亚,”莱姆说,“我们没时间了。”

“我……”

“我想我们知道她在哪儿了,就在汉诺威街和珍珠街路口。”

她转身望去,看见十几名特勤小组的成员正全力奔向一幢老建筑物。

“你要我去……”

“他们会去找她,你马上做好进入现场工作的准备。”

“但是我可以帮……”

“不,我要你到勘察车的后面去,那里有一个标着‘02’的手提箱,你把它随身带着。另外在一个小黑箱子里有一把珀利灯,你在我房间里见梅尔使用过,把它也带上。在标着‘03’的手提箱里你会找到一副耳机和麦克风,把它接到你的摩托罗拉对讲机上,然后赶到警察聚集的那幢大楼去。你一准备好就呼叫我,用三十七频道。我使用的是民用电话,但你的呼叫会转到我这里。”

三十七频道是覆盖全市的特殊频率,是最优先的频道。

“什么?”她问。但通话已断,无人应答。

她的制服皮带上已经别着一把长长的黑色卤素手电筒。她把这笨重的十二伏手电筒放在勘察车后座上,抓起那把珀利灯和沉甸甸的手提箱。箱子至少有二十公斤重,对她那该死的关节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她调整好握姿,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匆匆向十字路口走去。

塞林托气喘吁吁地向这幢老建筑物跑来,班克斯跟在后面。

“你听说了?”这位资深警探问。萨克斯点点头。

“就是这幢大楼?”她问。

塞林托扬头指点着巷道。“他一定是带她从这里进去,因为一楼大厅有门卫。”他们快步走进这条铺着圆石子的阴暗巷道。巷道里热气蒸腾,到处弥漫着尿臊味和垃圾的恶臭。附近还停着一辆蓝色的大型垃圾车。

“在那边,”塞林托叫道,“就是那几扇门。”

警察立刻呈扇形散开,围拢上去。四扇门中有三道从里面牢牢锁着,第四扇门曾被人撬开过,又用铁链锁住,铁链和挂锁都是新的。

“就是这里!”塞林托冲到门前,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上面是否留有指纹。接着他抓住门把猛拉。门错开了几英寸,但铁链锁得很紧,他派三名穿制服的警察先从正门进去下到地下室。一名警察从甬道上捡起一块脱落的鹅卵石,用力砸击门把。五下、六下……一直砸了十多下。他的手撞到了铁门上,鲜血从他被划破的手指上流下,他满脸痛苦的表情。

一名消防队员拿着一把兼具镐头和撬棒功能的工具跑了过来,他把工具的一端塞进铁链,用力扯断挂锁。塞林托一脸期待地望着萨克斯,萨克斯也茫然地回看着他。

“好了,走吧,警官。”塞林托吼道。

“什么?”

“他没告诉你?”

“谁?”

“莱姆。”

糟糕,她忘了把耳机连上对讲机了。她连忙摸出耳机,一接上对讲机,就听见:“阿米莉亚,你在……”

“我在这里。”

“你到那幢大楼了吗?”

“是。”

“进去。他们已经关掉蒸气了,但我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带一名医护和一名特勤小组队员,到锅炉室去。你可能马上会看到那个姓科尔法克斯的女人。走向她,但不要直接走过去,不要从门口径直走向她。我不要你破坏嫌疑犯可能留下的任何足迹,明白吗?”

“是。”她用力点点头,没想到他根本看不见。她用手势招呼那名医护和特勤小组队员跟在她后面,一步步走进黑黢黢的走廊,到处都是阴影、机器的呻吟声和滴落的水珠。

“阿米莉亚?”莱姆问。

“在。”

“我们以前讨论过陷阱的事。照我现在对他的了解,我不认为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不在那里,阿米莉亚。要在的话就不合逻辑了。不过,你还是要腾出一只手随时准备射击。”

不合逻辑。

“好的。”

“现在出发!快!”

不明嫌疑犯八二三

外表

住所

·可能有安全的房子

交通工具

·黄色出租车

其他

·熟悉犯罪现场工作

·也许有犯罪记录

·熟悉指纹

·点三二口径柯尔特手枪

第八章

幽暗的洞穴。闷热,阴森,潮湿。

他们三个人快速穿过肮脏的走廊,朝着萨克斯唯一能看到的通路——一间标着“蒸气室”字样的房间移动。她跟在全副武装的特勤小组队员身后,那名医护人员则走在最后面。

她的右膝关节和肩膀由于箱子的重量一阵阵颤痛。她把箱子换到左手,差点没拿稳掉到地上。他们一步步向门口靠近。

到了。那名特警队员推开房门,用冲锋枪左右指着光线微弱的房间。冲锋枪枪管上装有电筒,在房间里残留的蒸汽余雾中投射出一道苍白的光芒。萨克斯闻到湿气,霉味。还有另外一种味道,令人作呕。

咔嗒。“阿米莉亚?”莱姆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突然响起,差点把她的灵魂吓飞了。“你在哪儿,阿米莉亚?”

她用颤抖的手把耳机的音量调小。

“在里面。”她喘着气说。

“她还活着吗?”

萨克斯移动脚步,向前望去。她眯起眼睛,一开始不能确定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但随后,她明白了。

“哦,不!”她低声惊呼。感到一阵恶心。

一股令人作呕的熟肉味飘荡在她周围。但最糟的不是这个,也不是眼前那女人红得发亮,近乎橙色并大片大片剥落的皮肤,不是那张皮肤已完全剥离的脸,都不是。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T。J。科尔法克斯身体的姿势。她的四肢躯干扭曲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可以想见当那致命的热气喷发出来时,她是多么想挣扎逃离。

他希望被害人已经死了,最好是这样……

“她还活着吗?”莱姆又重复了一遍。

“不,”萨克斯喃喃地说,“我没看见她……不。”

“房间里安全吗?”

萨克斯看向特警队员,他也听到了耳机里传来的问话,向她点点头。

“现场安全。”

莱姆对她说:“我叫特勤小组队员出去,你和医护员上前检查。”

萨克斯又翻涌起一阵恶心,她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吐出来。她和医护员从侧面迂回走近那根水管,医护员不带任何表情地俯身摸了一下女人的脖子,对她摇摇头。

“阿米莉亚?”莱姆问。

这是她在值勤中看到的第二具尸体。在同一天。

医护员说:“DCDS。”

萨克斯点点头,冲着麦克风把这句缩略语的意思完整说出:“我们在现场发现一具尸体,确定死亡。”

“是被烫死的?”

“看来是的。”

“被绑在墙上?”

“是水管。用手铐反铐在上面。双脚用晾衣绳捆住,嘴上封着管道胶带。那个人打开了蒸气管道,她离管道口还不到一英尺。上帝!”

莱姆继续说:“叫医护员沿着原路退出去。你到门边去,留意脚下的位置。”

她照做了,眼睛一直望着尸体。人的皮肤怎么会变得这么红,像一只煮熟的螃蟹。

“好,阿米莉亚,你现在开始勘察现场。”

她没有回答,仍然呆呆地望着尸体。

“阿米莉亚,你在门边吗?……阿米莉亚?”

“什么?”她吼道。

“你在门边吗?”

莱姆的声音真他妈的平静,与她印象中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虚伪、刻薄的声音完全不同。平静……好像还含有其他某种东西。但她一时无法确定那是什么。

“是,我在门边。你知道吗,这太疯狂了。”

“完全丧心病狂。”莱姆附和着,语气却相当愉悦,“手提箱打开了吗?”

她掀开箱盖检查里面的东西。钳子、镊子、一面带把柄的伸缩镜、棉花球、滴眼药管、锯齿剪刀、吸量管、抹刀、解剖刀……

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小吸尘器、粗纱布、信封、筛网、刷子、剪刀、塑料袋和纸袋,各种金属罐和瓶子——百分之五浓度的硝酸、宁德海林、硅树脂、碘化物,全套的指纹采集装备。

不可能。她对着麦克风说:“我认为你不能指望我,警探。我真的对犯罪现场勘察工作一点都不懂。”

她的目光停在那个女人残破的身体上。水滴由脱了皮的鼻尖上落下,一小块白色的骨头从面颊上凸露出来,歪裂的脸上凝固着极端痛苦的表情,就像今天早上的那个被害者。

“我相信你,阿米莉亚。”他说,全然不顾她的看法,“现在,箱子打开了吗?”他的口气是如此平静,而且听起来……有什么?对了,就是那种语气——性感。他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恋人的口吻。

我恨他。怨恨一名残疾人是不对的,但我他妈的就是恨他。

“你在地下室里,对吧?”

“是,长官。”

“听好,你叫我林肯就行。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们彼此会有很深的了解的。”

这件事大概还需要六十分钟,最多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会在手提箱里找到一些橡皮筋。”

“我看到了。”

“把橡皮筋绑在你的鞋子上,绑在脚掌靠前的隆起部位。万一足迹搞混,你能分辨出哪个脚印是自己的。”

“好,绑好了。”

“拿一些证物袋和信封,各拿一打放在你口袋里。你会用筷子吗?”

“你说什么?”

“你住在这个城市,对吧?从没去过中国城?没吃过辣子鸡?麻酱凉面?”

提到食物,她胃里的东西又要翻上来了。她拒绝望向绑在她面前的女人。

“我会用筷子。”她冷冰冰地说。

“在箱子里找找看,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我以前勘察现场时,箱子里总会放几双筷子。”

“我没看到。”

“那么,你就抓几只铅笔放在口袋里。现在开始走格子,每一英寸都要走到。准备好了吗?”

“好了。”

“先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一个大房间,大约二十乘三十英尺。到处都是生锈的水泥管,碎裂的水泥板,墙是砖制的,布满了霉斑。”

“有箱子吗?地板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这里是空的,只有水管、油槽和锅炉。有一堆沙子——贝壳,从墙上裂缝里漏出来的。这边还有一些灰色的东西……”

“东西?”他叫了起来,“我听不懂这个词。什么叫‘东西’?”

一股怒火从她心底直冲上来。她稳定了一下情绪,说:“是石棉。但不像今天早上发现的那样团成一团,而是在一堆碎纸上。”

“很好。现在开始第一遍搜索。你先找脚印和他故意留给我们的任何线索。”

“你认为他又留下了一些东西?”

“嗯,我敢打赌。”莱姆说,“戴上护目镜,使用珀利灯。照低一点,格状扫过房间,每一英寸都要照到。你知道怎么走格子吗?”

“是的。”

“怎么走?”

她发怒道:“我现在不想接受考试。”

“哎,迁就我吧。怎么走?”

“先朝一个方向走一个来回,然后从与它垂直的方向再走一个来回。”

“每一步不要超过一英尺。”

她不知道这点,但嘴上说:“我明白。”

“去吧。”

珀利灯投射出一种诡谲、阴森的光芒,她知道这东西叫ALS——替代光源——它能使指纹、精液、血迹和足印发出荧光。这道闪烁的胆绿色光线让房间里所有的阴影都舞动跳跃起来,她不止一次差点拔枪瞄准黑暗中的阴影,但随即发现那只是暗处的幻影。

“阿米莉亚?”莱姆的声音突然传来,又把她吓了一跳。

“在。又怎么了?”

“你看到脚印了吗?”

她凝神看向地面。“我……呃,没有。我看到地上有一道道条纹,好像吧。”她担心又要为含含糊糊的措辞挨骂,但是莱姆不像佩雷蒂,没有过多计较,只是说:“这么说,他把现场清扫过了。”

她很惊讶。“没错,就是这个!扫帚的痕迹。你怎么知道?”

莱姆笑了——对置身在这恶臭的墓穴之中的萨克斯来说,这笑声相当刺耳。他说:“他够聪明,今天早上能彻底掩盖行踪,现在没有理由不这么做。不错,这小子挺厉害,但我们也不差。继续走。”

萨克斯弯下身子,膝盖像火烧一样疼,但她还是马上又开始搜索。她把每一英寸地面都走了一遍。“没有东西,什么也没有。”

他听出她话语里结论的意味。“你仅仅是刚开始而已,阿米莉亚。要记住,犯罪现场是三维空间的。你刚才说的只是地面上没有东西了,现在开始搜索墙壁。从离蒸气孔最远的地方开始,同样每一英寸都要搜查过。”

她慢慢绕过房间中央那具恐怖的木偶。她想起六七岁时在布鲁克林区街道上的五朔节花柱,当时她父亲还骄傲地拍下家庭录像带。她慢慢地绕着圈。这是个空旷的房间,还有上千个不同的地方要搜索。

没有希望……不可能。

但事实并非如此。在一个距地面大约六英尺高的壁架上,她发现了歹徒留下的下一组线索。她兴奋地大喊起来:“找到东西了。”

“是一组吗?”

“是。一大片黑色的木头。”

“用筷子。”

“什么?”

“那些铅笔。用铅笔把它夹起来。它是湿的吗?”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湿的。”

“那当然,应该如此。蒸气的缘故。把它放到纸证物袋里,别用塑料袋。塑料袋会裹住湿气,以这种热度,细菌会很快把可追踪的线索破坏掉。还有什么?”他焦急地问。

“还有,我不清楚,头发吧,我想。短头发,很整齐,有一小堆。”

“散着的还是有头皮连着?”

“散着的。”

“手提箱里有一卷两英寸胶带,三米的,用胶带把它们收集起来。”

萨克斯收集起大部分头发,放进一个纸信封里。她又检查了一下头发周围的壁架。“我看到一些痕迹,看上去像是锈斑或血迹。”她突然想到,用珀利灯照向那些斑点,“它们能反射荧光。”

“你会做血液测试吗?”

“不会。”

“那就假设它是血迹。有可能是被害人的吗?”

“似乎不太可能。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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