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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鬼事 作者:藏妖-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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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一个人抱着重物的脚步声渐渐靠近。黄天翔大着胆子抬起头来,被他夹在腋下的季子涵浑身发抖,也跟着抬起头看。首先是女孩的尸体出现在上方。M先生双臂一抖,尸体被扔出,黄天翔俩眼瞪圆,眼睁睁地看着尸体掉在了距离他不远的杂草里,紧跟是男孩的尸体。他没有放开了季子涵,偷摸过去,扒开草丛,还是没看到尸体。他忽然想起当时小一说过,M杀了这两个人后,尸体是放在车上的,怎么这两回M都弃尸体了呢?
  求真的欲望驱散了黄天翔心里的恐怖感,他的手扒在护栏最下面的栏杆上慢慢探出头去。这时候,M先生在后备箱里拿了块毛巾擦了手,把毛巾丢进去关上车盖,绕到前面坐在驾驶位上,车子缓缓行驶起来,车头路过黄天翔藏身的位置,然后是车身,车尾……
  黄天翔紧盯着车的后座位。昏暗不明的车厢里坐着男孩和女孩。黄天翔虽然看过这一幕,却仍然感到恐怖。他的视线几乎无法从女孩脸上移开,像是被定住了一样。那女孩一瞬间转了脸,死气沉沉的眼睛看着黄天翔,从脑袋上流下的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脸,嘴角咧开,对着黄天翔笑着。血流进嘴里,染红了白白的牙齿。
  诡异的画面一闪而过,黄天翔却像熬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当车子已经远去,他脱力地跌坐在地上……
  “走,不能留在这里。”黄天翔察觉到了危险,伸手拉起比他还害怕的季子涵,俩人都不敢再上高速路,就在杂草里顺着高速路往回跑。跑了大概有七八分钟,身后传来了车驰声,黄天翔知道那还是M先生,他会遇到女孩和男孩,两个孩子会拦车,然后M先生会杀了他们。并,不断反复循环。
  然而,这一次,他猜错了。
  时间就像平行线,当黄天翔在草地里疾奔的时候,苏御安刚刚走出张平的公寓大楼。苏御安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是进来找那几个鬼的,如此被人引来引去的岂不是中了圈套?好吧,虽然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但还是以找到那几个鬼为优先。故此,苏御安无视了脚下旋起的一股小小阴风试图指引下一个目的地。
  目前为止,苏御安可以确定这个世界应该是某个人死后的世界,关键的问题是:想要出去就要知道死者究竟是在哪里自杀的。听苏念说,张平先是割断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跳楼,那么他真正死亡的地方应该楼下。顺着窗户的位置一路找,找到位于两栋楼之间空地上。地面很干净并没有留下什么血迹,站在跟窗户相对应的地方抬头看,那扇窗还有他临走时忘记关掉的灯光,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先找到出口再去寻找那几个鬼吧。想罢,苏御安从手心释放出来一团黑色浓雾,缓缓渗透进地面。地面被黑雾浸染的面积越来越大,缓缓的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会是这里么?苏御安不敢冒进,掏出一张符抱住一块小石头扔了进去。
  忽然,从洞里传来一声声急切的叫嚷:“御安救我们啊,御安,快来救命啊。”是那个几个鬼的声音!怎么回事?这洞难道不是出口么?它们怎么会在里面?苏御安仅仅狐疑了一下,就纵身跳了下去。
  黑兮兮的洞里阴风阵阵,他足足掉落了有五分钟之余脚下才踏实了。忽然而来的光亮让苏御安的眼睛很不适应,微微眯着眼睛,窄小的视野里可见远处几盏路灯。宽敞的大路或弯或直通向远方。这是,高速公路?
  “金华?”苏御安叫着其中一个鬼的名字,“金华,你听见我说话么?”
  周围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苏御安甚至怀疑方才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转了几个身,观察周围的情况。宽敞的视野,一望无际的昏暗,只有所在的这条路被路灯照的明明亮亮,仿佛将远处的阴暗隔绝开来。当安静充满了死一般的气氛,这安静会将人拉入无边无际的不安之中。苏御安的呼吸渐渐急促沉重起来,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惶急而又忐忑。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瞬间用阴火燃了洒向四个方向。燃烧着的符在空中飘飘洒洒,缓缓落在地面。这里没有出口,这里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密闭空间,没有出口没有入口,自己刚才进来的入口也不见了。该死的,究竟是怎么了?
  突然,苏御安猛地转了头!看向右边高速路的远处,那远处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是苏御安的眼睛慢慢眯着了起来,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在鼻尖上。渐渐的,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的痛骂声。
  “快跑!他妈的我就知道没好事,别停下,快跑!”
  黄天翔!?当苏御安认出声音的主人,从那边忽然冒出两束刺眼的光芒,伴着车辆疾驰的刺耳声而来。苏御安也看到了黄天翔拉着一个人狼狈不堪地在高速路上拼命奔跑,那辆车紧追在后面,看架势是要撞死黄天翔。苏御安脑门一热,疾跑迎上去。
  “天翔,趴下!”苏御安大吼了一声的同时高高扬起手臂。
  “御安?”黄天翔可算见这一个亲人了,也不顾趴下会不会有危险,猛地扑倒了季子涵双双趴在地上。这时候那辆车也追了上来,苏御安出符大喝一声,“三君显圣,勅!”特么的居然道法不灵!苏御安爆粗口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甩出一团黑雾!
  手中的浓雾仿佛一杆标枪笔直地插在了车的挡风玻璃上,开车的司机被黑雾穿透,车轮画出个S撞在了护栏上,车厢盖被弹开,挡住了大部分车体。苏御安首先跑过去查看驾驶座,来不及回头看黄天翔,只能开口问,“你怎么样天翔?受伤没有?”话还没说完,他愣了一下。方才明明看到司机被自己穿透了身体,车子里怎么没人?
  “御安?”
  听见熟悉的声音,苏御安惊讶地回了头,“季叔叔!?你,你怎么在这里?”
  季子涵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俩手直哆嗦。黄天翔疲惫地坐在地上,提醒他们,“先别叙旧了,安全了再说。御安,你赶紧看看那狗屎的玩意儿死透了没。”
  “里面没人。”苏御安让开位置,让黄天翔看。黄天翔一拍脑门,哀叹,“今晚的事我都能写个历险记了。”
  “还没到休息的时候。起来天翔,我们要一起跑了。”苏御安察觉到危险,先是把季子涵守在身边,又扶着黄天翔站起来。他看着高速路的前方,“周围有股不祥的气息,太多了,准备跟我跑。”
  “我怎么没察觉到?”黄天翔自认还有点感知力,这会儿他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苏御安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来。黄天翔一见就咧嘴皱眉,“你哪捡的粪球?”说着伸手去碰,被烫的缩回了爪子。苏御安白了他一眼,直言:“这东西可以告诉我周围有危险。咦?”
  忽听苏御安那古怪的声音,黄天翔紧着问了一句怎么了。苏御安诧异地看看周围,说:“怪了,那股不祥没了。没的一干二净。”手里的东西冷却下来,没了警告的意思。苏御安不得不怀疑,那不祥的源头感应到了他手里的能力所以隐藏了起来。这里的怪现象越来越多,苏御安索性以守为攻,也不去追踪。当下扶着季子涵坐在路边,细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与此同时,手腕上系着红线铃铛的苏御信终于走进了阴路。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居民楼小区,小区里还有几家亮着灯光,放眼看去半个鬼影子没有!苏御信深深吸口气,憋住,大吼:“苏御安你给我出来!”
  ……
  咳咳,喊得太用力嗓子不大舒服。苏御信挠挠脸,不禁自嘲地笑了。他的笑容还没在脸上消失,忽见有个人影在前面一闪而过,管他是人是鬼,先追上去看看!苏御信拔腿便追,一路追到楼内,顺着上面传来的脚步声跟踪上去。上到三楼的时候他看见了对方的背影,有点眼熟。谁呢?苏御信脑子转转,在心里哎呦一声!
  那不是被小一和天翔捆成粽子的M先生么!他怎么在这里?难道这货死了?
  苏御信尾随M先生跑到一户人家门口,苏御信忽然觉得这里的几扇门很有年代感,好像是二十几年前的了。那个M先生并没有敲门,而是站在门口一副仔细听里面动静的姿态。他听了约有七八分钟,才试探着把门推开,可见这里并不是他的家。房门并没有锁,M走了进去随手关门的时候不经意地留了条缝隙,苏御信思量再三,还是偷偷地跟了上去。他也同M一样贴在门缝旁听了一会儿,但是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苏御信干脆把门推开,探头探脑地看着里面。还没等他怎么看清楚,身后就有人大力推了他一把,他踉跄地跌了进去,身后的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看来他是被关在了这里,而且人家就是有意引他过来的。苏御信不免自嘲地笑了笑。不过嘛,既来之则安之,他倒是想看看对方搞什么花样。
  站在玄关,苏御信朝里面看了一眼。普通的公寓,普通的家居摆设,触目所及并无异常。只是在茶几一角上看到个镜框,因为距离的关系上面的照片看的不大真切,只能分辨出那是几个人的合影。苏御信提防着M先生,故而并没有过多留意其他,既然人家已经把他引到这里来,就没什么躲躲藏藏的必要了,他索性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并吆喝起来,“有人吗?借个厕所啊。”
  很可笑又蹩脚的借口,事实上只是苏御信想要搞出点动静而已。他边嚷着边走进客厅,周围悄无声息,就连落地钟里的指针都走的无声无响。这究竟是晚上的一点呢还是下午的一点呢?苏御信看着那落地钟摸摸下巴,玩味地笑了。笑容还没在脸上消失,苏御信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他看到落地钟上有一些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刻字,好像失心疯似地跑了过去,蹲下来,死死盯着那几个字。
  妈妈
  爸爸
  大安
  二墩儿
  几个字被刻画出来的心形圈了起来。
  千万别告诉他这里曾经是他的家!苏御信只觉得头皮发炸,手脚冰凉。十八,不,现在算来已经过了十九年。十九年前他还小,不像哥哥那样记得一些事情。对于当时只有五岁的二墩儿来说,他记得的少之又少。落地钟上的刻字是少之又少的唯二之一。为了推翻自己的猜想,他急忙起身去印证剩下的一个记忆。那是爸爸的书房。从跟哥哥重逢后哥哥跟他讲过很多少时候的事,其中一个他有印象,就是小时候他曾经在爸爸的书桌一脚上捆了一个粉色的丝带。那还是妈妈说二墩儿太可爱像个漂亮的小姑娘,要给二墩儿扎个漂亮的小辫子。他不喜欢玩意儿,就跑去爸爸的书房绑在了桌角,并哭闹了大半天不允许任何人拿下来。
  当年那个小包子已经长成了一百八十三公分的大男孩,强而有力的手臂笔直地伸出去,推开爸爸的房门。
  一瞬间,血腥味、死气扑面而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书房里的人,他的生父—苏臣。

  153、22

  苏御信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误入了哥哥的梦境!转而又推翻了这种荒谬的猜测。因为哥哥并不在这里;也就说这里并非什么梦境,且;方才跟踪M先生至此,苏御信十分确信这又是一次敌人的计谋。且不说M先生不可能出现在十八年前的画面中;单说哥哥为寻找几个鬼使而进入阴路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怀疑。既然想通了关键之处;苏御信的脸色愈发冷了下来;看着书房里的父亲,他既不进去,也不出来;真的像个看客似的。
  书房里的苏臣还在手忙脚乱地在地面上画着古怪的阵法,那阵法苏御信确信自己活了二十来年从未见过,想必就是父亲用来给哥哥改命的阵法。父亲的神情凝重焦急,但是手下的阵法却是一气呵成!画完之后,苏御信看着父亲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桌前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抽屉,在抽屉里不停地翻找。抽屉里发出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声音,这声音忽然又停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人打断了似的。苏臣猛地回了头,瞪着眼睛盯着门口!苏御信心里一紧,以为是父亲发现了自己,定睛一瞧,才判断出父亲的目光穿脱了自己的身体看的是客厅方向。苏御信下意识地回头……
  烈火,刺眼的红。母亲单薄的身体紧紧拖拉着一个矮小的孩子,那孩子似乎已经昏厥,母亲跪在地上尽力把孩子朝着卧室里拖。苏御信对父亲的印象没有母亲的那么深,此刻,再见母亲姣美的脸上尽是痛苦,即便明知道这是假象,他的心还是感觉到了阵阵剧痛。
  母亲拖拉的正是年幼的他。
  “妈……”苏御信下意识地低声呼唤。
  “阿臣,阿辰!快一点,大安已经不行了。”母亲失声叫嚷着。
  “再坚持两分钟,马上就好了!快把二墩儿送走,快!”父亲不知道从抽屉里拿了什么,又返回到方才画着阵法的那块地面上。父亲把自己的手割开一道伤口,滚烫的血流出来尽数落在阵法中。而客厅里的情况仅仅在着不足一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岁的哥哥,双手沾满了鲜血从他们兄弟俩的卧室里走出来。面目表情,死气沉沉。苏御信惊愕地看着哥哥,余光瞥到他身后的卧室门虚掩,里面躺着一个人。那人的黑色上衣已经被鲜血染红,苍白的脸色,俊秀的五官。那是,白颉!苏御信的右手紧紧掐着自己的左手,指甲抠进了肉里,他用疼痛提醒自己要冷静!
  年幼的大安木讷地走到母亲和弟弟面前,看都不看他们。母亲已经受伤,吃力地把小二墩儿塞进了主卧,关上门,守着。年幼的大安歪了歪头,似乎在盘算着眼前这个女人是杀是留。母亲忍着痛对大安笑着:“乖,弟弟在睡觉,大安先跟妈妈玩好不好?”
  大安没有说话,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母亲尝试着伸出手,“来,大安。到妈妈这里来。”
  “妈、妈……”大安迷茫地看着,念叨着。
  母亲点了头把手臂伸的长了些,“对,到妈妈这儿来。还记得妈妈刚才跟你说的话么?要是那个坏叔叔来抓你,你就告诉他,你是他的主子。”
  谁?母亲说的是谁?
  就在苏御信紧张不已的时候,忽然在年幼哥哥的身后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这个男人苏御信从没见过,但是那一身的阴气和戾气,让他马上意识到这是鬼王的役使!
  役使就站在大安的身后。看着愤怒的母亲,役使弯下腰紧贴着大安的耳朵,低声蛊惑:“杀了这个女人,我的主子。”
  “杀、了她?”大安还是很迷茫的模样。苏御信下意识地脱口喊道,“别听他的,哥!”
  苏御信的声音自然不会被任何“人”听见,役使继续蛊惑着大安,“主子,这个女人是您的敌人。还有她的丈夫,她的儿子,杀了他们,我的王。”
  “王?”
  “对。”役使垂下眼,看着仰起头来的大安,“您是王,众鬼之王,也是我的王。只要您杀了他们,您就是当之无愧的王。”
  “杀了,他们。”
  苏御信急红了眼,“不要!哥,别听他胡说,你是我哥,是苏御安,不是什么王。”他的话音未落,大安那小小的身子一个晃动就到了母亲眼前。幻化为黑色利爪的手直直地刺进了母亲的肚子!苏御信目睹了这一切,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扯下系在脖子上的铜钱剑,挥出去的同时已经祭剑,强而有力的剑气带着一股纯正的罡气朝着役使而去!
  忽然间,大安的手变回了原来模样,役使不知道怎的猛地后退数步!他阴仄的眼神紧紧盯着主卧的房门,咬着牙低声说:“没想到小的也有点能耐。王,快杀了女人!”
  苏御信彻底懵了!如果说面前的一切只是幻象,为什么他的攻击会奏效?
  不待苏御信糊涂多久,受了重伤的母亲突然从身上摸出样东西出来,脆生生的锣声将大安震开。苏御信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母亲手里拿的居然是金锣柄!难道母亲是鬼师?
  用金锣柄把大安暂时逼退,母亲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书房。苏御信也跟着回头,忽见从哥俩卧室里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白颉。白颉拉着母亲的手,一同冲进书房。苏御信想要站在门口守着里面的人,但是重新振作起来的役使还有大安,已经朝着书房走来。苏御信紧握铜钱剑在手上划了一下,纯阳之血染红了剑身,横在书房门口!那役使竟然忌惮起来。
  “这门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结界。王,请退后。我有办法。”说着,役使的外貌渐渐变了模样。在苏御信万分紧张的注视下,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模样。苏御信脸色惨白,看着役使变化出来的这张脸,他无意识地念叨,“哥……”
  处处透着违和感和诡异,十八年前的役使竟然幻化出十八年后苏御安的模样!它的手里托着一个海碗口大小的黑球,那黑球里面缭绕着深蓝色的雾丝,炫美而又邪恶。役使幻化的“苏御安”托着黑球站在书房门口与苏御信的铜钱剑对持。然而,役使的手段不止于此,他动了动嘴角,随即视线有了焦点。
  苏御信急忙回头!只见白颉正在帮母亲止血,而父亲蹲在阵法前惊愣地看着役使。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爸!别过来,它是假的,它不是我哥。爸,求你,别过来。”苏御信惊惧地念叨着。但是他的话无法传递给父亲。父亲还是站起了身,呆呆地了过来。并紧挨着苏御信站定,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御安”。
  “大安……”父亲的声音很低,但是苏御信还是听见了。他大吼着,“它不是我哥!”
  父亲的脚步迈了出去,年幼哥哥的手伸了出去。血,在苏御信眼前炸开,整个世界都变成血红色。父亲本就瘦弱的身体在他面前摇晃,触手可及,却又远隔天涯。
  “阿臣!”母亲一声绝望悲苦的叫嚷声换回了苏御信的意识,可还没等他出手。年幼的大安和役使已经踩着父亲的身体走了进去。
  年轻的白颉挡在母亲身前,脸被泪水和血糊了一层。他盯着面前的“苏御安”恨恨地说,“这一回你又变成了谁?”
  “苏御安”面色阴冷,手里托着的黑色球体释放出来更加邪恶的气息,“我现在的模样并不重要,你迟早会知道这人是谁。明白吗白颉,我不打算杀你,快滚。”
  白颉咬咬牙,“我知道打不过你。但是拼个同归于尽还是可以的。”说着,他微微侧头对瘫坐在地上的母亲说,“嫂子,再坚持一下。只要你能拖住大安五分钟就行。”
  母亲点点头,“好。我也不能辱没了鬼师一族的名声。”
  母亲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然后面色如火烧,一个纵身将小小的大安扑到了书房外面。白颉从后腰抽出三根很粗的银色长针,狠狠地扎进自己的身子里。苏御信认得这是什么,也明白了现在的白颉为何法力尽失。如果眼前是真相,白颉用这样的方法逼出所有的潜能,没死真是万幸。
  突然强大起来的白颉把役使逼的节节败退,而这时候,还剩一口气的苏臣从门口爬了进来。看着父亲身下拖出来的一道血痕,苏御信急忙伸手去扶,可他的手穿透了父亲的身体。幻想,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苏御信再度陷入失措慌乱中。
  父亲终于爬回了阵法里,白颉跟役使在打斗中都滚出了书房。书房外传来母亲哭泣着念叨着大安睡吧,大安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要结束了么?不知何时,苏御信泪流满面。他不能出去,他要留下来看着父亲究竟是如何改了哥哥的命格!
  然而,悲剧并没有结束,厄运也没有放过苏臣一家。白颉为了掩护母亲任凭役使的阴力打在身上,双手死死支撑着要倒下来的柜子。柜子下面,母亲抱着神情木讷的哥哥。那役使呢?苏御信急忙返回书房!
  役使还是哥哥成年的模样,它站在阵法中,神情阴冷,漂亮的脸蛋上沾了几滴血,格外刺眼,“我知道,你‘看’到了十八年后的王。”
  “他是我儿子!”苏念毫不畏惧地坦言。下一刻,役使的拳头深深刺入了父亲的胸口。
  “老公!”母亲哭喊着跑了进来,手里的金锣柄狠狠地打在役使身上,化为苏御安模样役使惨叫一声化为一团黑雾散去。父亲顾不上许多,大嚷着:“阿颉,把大安抱进来。快,就差最后一步了。”
  虚弱不堪的白颉抱着仍旧木讷的大安跑进书房,父亲看着他,又转头看看母亲,沾染了血污的手摸上母亲的脸,“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一生。”
  “为了大安,我们的儿子。”说着,母亲抓着白颉的手,“小劼,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不行!”白颉吼叫着,“一定还有办法。别急着死。我,我去找两个杀人犯代替你们。”
  “别傻。”父亲拍拍白颉的手,“只有至亲的血肉灵骨才可以。”
  古老的咒语从父亲的口中流泻出来,躺在阵法中间的大安慢慢闭上了眼睛。母亲的血和父亲的血最终汇聚在大安的身下,像是消失了一般。白颉嘴里念叨着:“哥,嫂子你们撑着,我叫人过来。”
  不等他的话说完,黑雾毫无预警地冒了出来。“苏御安”模样的役使仅仅露出上身,一只手扎进父亲的胸膛;一只手扎进母亲的腹内,只听噗噗两声,父母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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