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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影情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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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他在酒席筵上提出饮酒亮典之法;得到了大家普遍赞同;于是就首先从他那里开始。
上册。第一卷 墨竹饮梅花 三。牛大哈傻论七贤饮
更新时间:2010…12…8 11:11:08 本章字数:9804
戴紫姜端坐在他正当中位置的紫檀木椅上;微微地耸了耸左肩头;面似春风;朗朗地说道:
“三国时;关羽关云长手使72斤青龙堰月刀;胯下千里追风赤兔马;在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取上将首及如探囊取物。他最为精彩的一段故事就是‘温酒斩华雄’;大家说他这酒饮得算不算英雄?”
“算!算!——这人人都知道!——确是英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认可道。然后;除戴紫姜戴老以外;每人喝了一杯。下一位作君的该轮到坐在紫姜端身旁的于金城于老。于老略一思量;刚要开口讲话;忽见酒楼老板甄夏华端着一副笑容可掬的圆脸跚跚走来;人还没到餐桌前;他一身的法兰西香水味儿早已扑面冲了过来;呛得最喜欢往脖颈上喷花露水的张家小嫂子;捂着鼻子吭!——吭!——吭地直咳嗽。
“诸位——诸位!对不起;来晚了;——来晚了!欢迎诸位光临我们小店;——我借花献佛——给诸位斟杯酒——哈哈哈!——”
他那愉快的笑声;特别特地象那身披三道门儿蛙皮毛衣的癞蛤蟆。
“等等!等等!——等等!”
楼九叔上前拦住了他;向他说到:
“甄经理;劳您大架了!不过我们这儿斟酒;满酒;喝酒;罚酒都有自己新立的规矩;您既然来了;是不是就必须按我们这儿的规矩办!?”
然后就将戴紫姜戴老那套作君摆典故龙门阵的事告诉了他。甄夏华连忙应道:
“好;好!我愿意;我愿意!——我先来;——我先来!”
说着略显深思;张口说道:
“我这个开店的不说别的;单说那山东济南府东门里贾柳楼贾家老店;店老板是贾润甫和柳周臣;他听从三哥徐茂公的主意;定于九月二十三摆酒设宴招待各路为给山东济南府总扑头秦琼秦叔宝母亲拜60大寿的英雄豪杰;就此;共有36友饮血酒;插高香;磕头换贴;八拜为交;才引出一段《秦叔宝九战魏文通;程咬金三斧定岗山》的热闹故事来。诸位;您说这顿酒喝得算不算英雄?”
“嚯!甄经理还真了不起!这段说得有生有色!好!——好!”
大家一个劲儿的捧场;不禁鼓起掌来。随后大家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由甄夏华经理将酒给一一满上。斟完了这圈酒;甄经理抱拳当胸道:
“诸位;一定要吃好喝好!在下暂时告退!”
“请请!”
甄经理走后;又该于金城于老作君了;他仰首说道:
“那一日;齐天大圣孙悟空,搅乱了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喝尽了为蟠桃会准备的12坛仙酒,醉后又偷吃了太上老君的长生不老金丹,打败天宫十万天兵天将,大闹天宫。诸位;您说孙大圣喝的这顿仙酒算不算英雄?”
“好!——这才是真真正正的英雄酒!”
大家赞道。于是众人又喝了一杯。龙泉松赶快把酒瓶抄在手中;他替师爷于老爷子给大家斟满了这圈酒。就听鸭形怪杰李恩贵慢条斯理地笑着说道:
“该我的了吧!——我只讲一句话;然后让诸位品评我的输赢;怎么样?”
龙泉松心中一楞;暗想:“这李老爷子又要玩儿什么新花样?”就见楼九叔端起的酒杯说道:
“您要是用一句话就能让英雄从酒里出来——我就连喝三杯!不过您必须只说一句——可您要是说得不对的话可也须罚您三杯!——哈哈哈哈哈——!”
楼九叔仰面大笑了起来。忽见李恩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右手向前一指;口中学着山东口音腔调说道:
“那武松来到景阳岗——”
“完!楼九叔肯定输了!”
龙泉松立即想到。这时候耳边响起一片笑声和赞叹声。又见他娘和小嫂子笑得前仰后合;他娘还边笑边用手绢儿抹擦眼角上溢出的眼泪。楼九叔大声认输道:
“没想到;没想到!这英雄武二郎连饮十八大碗酒的故事;家喻户晓;人——人人皆知——”
说着;他自斟自饮地连甘了三杯。
“好!好酒量!——英雄海量嘛!”
众人夸赞道。这回该轮到龙泉松作君了;他早有准备;于是他站在那从容地端起酒杯说到:
“那曹孟德帅领八十三万人马和一万条战船来到长江;气势汹涌直压东吴。那晚;他在旗舰大甲板上大宴文武僚属。曹操称着酒兴月色;横槊仰望天水一线;豪情满怀;不由得边舞槊边吟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龙泉松吟后;上身挺拔;仰首挺胸;焉然似那曹阿瞒正在那指挥千军万马。紧接着他把头一正;双手抱拳当胸曰:
“献丑;献丑!诸位老前辈;诸位弟兄:曹操在长江之上横槊长歌之饮——可谓英雄乎?”
“太棒了;太棒了!”“好!——精彩!——太精彩了!”
有人竟兴奋得鼓起掌来。山东飞叉大师刘仲山乘兴论道:
“好哇!——曹操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是何等的气概;何等的豪迈!有气吞山河的霸气;有气贯长虹的力势;千百年来引得多少英雄豪杰;杯朋酒友感慨万千!。来来;来!咱们大家共同满饮此杯!——请!——请请!”
众人边喝酒边嚷道:
“痛快;——痛快;——真痛快!”
楼九叔站起身;右手反着杯;左手擦抹着嘴角边流下来的不知是口水还是酒水喊道。此时酒宴气氛已达gao潮。楼海亭忽有所悟:
“下面该是我的了吧!——好!——好!听我的!”
他已有七八成酒下肚;嘴是开始结巴;但心里还挺明白。他正要张嘴说他准备好的那个典故;忽然雅间门一开;象刮阵风一样吹进俩个人来。大家甩头定睛瞧看;原来是在闹市口开古玩店的沈仲元与在鲜鱼市卖猪羊血的牛顺奎。这牛顺奎人称外号叫牛大哈;他人还没到吵嚷声就先到了:
“哎!——楼九叔!——这泉松兄回来了;您怎么也不告诉我个信儿?!怎么着也是发小的哥们儿——你们在这儿喝——”
他一抬头忽然看见戴紫姜等“群英三老”都在上头坐着;吓得舌头缩回去一半;立即改口道:
“喝——喝——得可好?——哈哈哈!——哈哈哈!——”
“来晚了;——来晚了!——见谅!——见谅!我们俩人自己认罚——”
说着;他们接过已被龙泉松斟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他们刚想坐下;被楼九叔拦住道:
“罚酒的规矩;是必须连饮三杯!——要不;你们按我们现在的规矩也讲典故?!”
沈仲元问道:
“九叔!——又是什么歪门邪道的规矩?愿闻其详!”
楼海亭就又把戴紫姜戴老爷子那套作君摆典故龙门阵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沈仲元连忙应道:
“好;好!我愿意;我愿意!——来来!——我先来;——我先来!”
“等等等——我;我先来;——我先来行吗?!”
牛大哈听后;觉得说喝酒的故事挺容易;这没什么;便抢着要先来作君。然后他把肚子一腆;仰着脖;用右手一拍自己的胸脯说道:
“我过去听人说;从前;是不是什么晋代;还是唐代?有个“竹林七贤”;其中有个叫阮咸的;他不喜与人结交,只喜与亲族一起饮酒弦歌取乐,并不用普通的酒杯饮酒,而是把酒盛在大瓮里,几个人围坐在瓮前相向而酌。此时有一群猪也来寻酒喝,阮咸便跟在猪群的后面共饮。诸位;如此狂饮可谓天下第一!岂非英雄?”
大家听罢;满堂大笑。笑声不绝;似绕梁而旋。直笑得牛大哈不知所措;只好也跟着众人傻笑。臾须;笑声罢止。楼九叔拍着牛顺奎的肩膀说:
“傻小子!你知道那个‘杜康造酒刘伶醉’的典故吗?我告诉你;大凡人喝了酒;却干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来;大家认可;便算得上是英雄。如只能喝酒;酒后不干事;最多只能称得上酒鬼;酒篓;酒缸;酒狂;酒墩而已;说得再好听些;也不过是什么酒怪;酒霸;酒王;酒圣;酒皇;酒神;酒仙;——你就是称它妈的酒祖宗;也算不得英雄的!”
“那您说一个英雄来给我看看!”
牛大哈强词夺理地反咬一口道。楼海亭一听;酒盖着的红脸马上就变成了紫脸;两眼一瞪叫道:
“你好好给我听着!——说那兵马都招讨岳飞大元帅麾下拜前路正印先锋官;福将牛皋牛大将军;闻听金国元帅斩着摩利芝带领十万人马攻打藕塘关。即命小校抬三坛烈酒跟我出战;说完先喝了一坛;上马后边走边喝;又餐了一坛;出了关门来到阵前;他已醉得东倒西歪了;但他仍觉酒劲不够猛;便随手抄起第三坛酒举过头顶大口灌饮。金国元帅斩着摩利芝一看就胡涂了;这位牛大将军是来打仗的吗?我得仔细瞧瞧!想着想着就走到了牛皋的马前了;他刚要张嘴打问;没想到这牛皋方才喝酒喝得太过猛烈;嗓子一发痒;哇!——的这么一响;存在他肚内的整整三坛子酒拉圾;一滴没剩的全喷在金国元帅斩着摩利芝的头上了。酒一出口;牛皋心里一轻;睁开他的双眼一看;哈!——这不是金国元帅斩着摩利芝吗?哈!——来吧你!——牛皋抽出双鞭‘叭’地一下;将斩着摩利芝的脑袋打得万朵桃花开;死于非命栽下马来——诸位!你们评评;牛皋这三坛子烈酒喝得英雄不英雄?——啊!?——哈!”
楼九叔刚才说的这一大段酒侠评书;把大家伙儿的俩眼都给说直了。半晌;暴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楼九叔用手捋着颌下短须;得意的用眼角瞟着牛大哈;但甭管什么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因为;论辈份他是长辈。掌声过后;众人照例喝了一杯酒。大家回过头来又缠着沈仲元作君。
这沈仲元要是提起来可是非同小可;非一般人也。由于他酷爱读书;又善谋略;江湖上送他个绰号叫“小诸葛”;与武侠小说《七侠五义》《大五义》《小五义》中的那个“小诸葛”沈仲元同名同姓;但不完全一样。
他从小继承他父亲沈鲲斋的家传“别宝”绝学;专门收藏古董字画古玩玉器;是墨竹镇十里八街有名的古玩玉器鉴赏专家。他依仗着父辈留存下来的富裕家当;在墨竹镇有名的闹市口把角儿上盘下一个两层楼的铺面;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专营古玩字画;生意一向不错。他天性聪明;自小喜欢书画。在书法上;他先拿楮遂良的小揩打基本功;后师法米芾的行草;在书法意境上颇有见地。在绘画上;他师从马远的写意山水;专门继承幅面空白一角的构图章法;因此他在丹青行内也有个绰号叫“沈对角”。
此外;他从六岁起就拜他三叔“沈三儿”为师习练摔跤;成天玩儿大棒子、二棒子、皮条、踢砖等基本功;直练得混身上下咯里嘎瘩。由于他师父沈三儿与群英武学社的“三老”早年就是口盟的把兄弟;所以他与“白猿神怪”任俊峰也是亲叔伯的师兄弟。论辈份;龙泉松还得叫他一声师叔。
沈仲元见大家推他作君;他艺高人胆大全然不让不惧;扭回身将自己的椅子向后挪了挪;朗声说道:
“张旭喜饮酒,每日九醉。他与李白并称饮中上仙。只要他一醉;便大叫狂走,乘兴挥毫,草书笔意变化无穷,诗曰:
露顶据胡床,长叫三五声;兴来洒素壁,挥笔如流星。
还另有歌曰: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唐开元三年,他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那真是: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看到好处;豪荡感激,便取巨瓮狂饮以发狂草。他趁醉意正浓;便将头发浸墨发力甩颈;纵使狂草尽如龙腾虎跃,自此巧创‘龙须铁发’之笔法也!后人赞称:草圣狂里轻世界,酒仙醉里得真如。诸位;这一段‘草圣醉写公孙剑’可为英雄?”
“好!——精彩!”
哗——掌声一片。大家鼓掌的声音动静这末一大;龙泉松他娘就有些耽心。她赶忙半起半坐地说:
“嘘——小点儿声!——别影响别人!——刚才你们大家是把那喝酒的人捧上了天;我看不完全是那么回子事!前天;我在收音机里听评书《隋唐演义》;那评书大师叫单;单——什么——芳来着?——他说: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的钢刀;财是惹祸的根苗;气是伤身的火炮。对是不对?——我看对!——喝那么多酒;有什么好处!?——还说逞什么英雄!?”
“哎——老太太;这——这完全是俩码事——当然;您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不过——”
牛大哈争辩似的又接着说:
“我也听人这么说过:无酒不成宴席;无色路旷人稀;无财没人早起;无气谁争第一?”
汪建屏也…插嘴道:
“老太太;我也听别人从正面说过:久(酒)是毅力的航标;色(气色)是奋斗的浪潮;才是事业的珍宝;器(气)是攀登的金桥!——”
龙泉松他娘一听;心里来了气;她想:臭小子们跟我这老太婆来劲儿了——再一想:孩子们这是稀罕我哪!耍耍贫嘴算什么?就当是撒娇呗!不由得心中一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
“我没功夫与你们俩嚼舌头根子;——”
她拿眼一观周围;看到酒桌上大家也已喝得差不多了;就一甩头说:
“告诉服务员上饭;先上饭菜!——”
这时候。后厨早就把十个饭菜准备妥当;眨眼功夫;饭菜具已上齐。不外乎是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大家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喝汤如长江流水,吃饭似风卷残云,不大功夫已经有半数人把手中的筷子换成了牙签;另半数人正在那儿拍着肚子;扬着脖子直打饱嗝。饭毕;众人又喝了会儿茶;便陆陆续续地向主人道扰;相互间道别;各自上路回家。楼九叔同龙泉松母子二人一直将众客人都送出酒楼大门之后方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龙泉松吃过早餐后就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先是上荣复转退军人安置工作办公室报道;再是去街道办事处报道打招呼;然后去三区分局派出所上户口;最后是上粮本;上副食;领布票——等等;整整地忙活了三天零六个小时;这才刚刚稳当住了。
第五天;龙泉松睡了个懒觉;上午九点半才把懒腰伸展开来。睁开眼睛洗漱完毕;正要迈腿出门去学校看望看望老师;忽听院子大门口传来一阵非常熟悉的说话声。
哦!?这不是我那朝思暮想的小秀吗?龙泉松辩声辩色地自我问道。他本能地推开屋门向院子的大门口望去。哎呀!可不是她吗?龙泉松激动地想到。钟离雪正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从大门口向院内深处走来。龙泉松见到了她昔日的情人。他感到“忽”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胸口;他喘不上气来;他的两眼膜糊了。
她就是他参军前的最亲爱的;最心爱的爱人。她现在已经是结过婚属于别的人了。他觉得自己的胸膛里埂埂着;充满了怨屈和怨气。他禁不住将两腿迈出门去;用两眼尽量地看着他那已八年不见的她。
“噢!大兄弟回来了!我头两天就听我妈说你回来了;这不;我们三口趁歇班都赶过来看你来了——小宝;快叫舅舅!——叫舅舅啊!——叫啊!”
钟离雪老远的就向龙泉松打着招呼;她似乎没注意到他脸上带有的苦涩表情;仍然用手牵着名叫小宝的孩子让他称他为舅舅。这时候;从院门外闪进一个非常帅气的大小伙子;高高的个头儿;方方的脸盘儿;白净子;剑眉毛;大眼睛;红红的嘴唇;露着一副甜甜的笑容。活脱脱就象河北绑子《虹霓关》里的王伯当。钟离雪又赶快回过头来;用手指着龙泉松对这个帅男子介绍说:
“俊男!——这位就是我妈常跟你说的那位刚当兵回来的——龙***儿子;他(指男孩小宝)泉松老舅!”
这个叫俊男的听后便很有礼貌的向龙泉松这边笑笑;点点头。龙泉松见了;也强忍住自己内心的伤痛心情;免强地向他张张嘴;点点头;表示友好。就在这时候;龙泉松他娘和钟离雪的娘闻声同时走过来说:
“快进来说吧;都不是外人;上屋里去!”
一行人都进了钟离雪家的屋;龙泉松也跟了进来。一坐下;钟婶儿就沏过茶来。钟离雪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盒前门牌香烟来;顺手抽出一只烟卷儿叼在嘴里;又从烟包里再抽出一只递给龙泉松问道:
“他老舅;你抽烟吗?”
他老舅?!龙泉松楞了一下。她以前从没这样叫过他;他想。
“哦!——抽!”
他机械式的答着。伸出手将那只烟卷接了过来。在他的手触到烟卷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她那只柔嫩的手。她那只手他最熟悉;小时候他们俩总是牵着手在胡同里跑;还有时一起去看露天电影;那时;他们俩的两只手整整地一个晚上;就这么紧紧地握住不想分开。
“来;把烟点上!”
钟离雪从兜里迅捷地拿出打火机;“啪”的一下将火打着了;稳稳的举到他的面前;脸上仍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表情。
“噢!——噢噢!”
龙泉松慌忙地把烟卷送进唇间;伏下头去;用烟卷尖部就着打火机冒出的火苗紧吸两口。
突然间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对!就是这股味!八年前小秀就天天掺这牌子的香水。那时;他并不认为这是香水的味道;他总是主观地认为这是从小秀身上发出来的嫩嫩的肉香;是小秀身上特有的女人味儿。他抬起头来;睁开眯缝着的眼睛;透过呼出来的正在发散着的烟圈;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打量着钟离雪。
只见她上身穿着米黄色仿稠长袖衬衣,浅挽着袖口;长发飘飘,散披在肩背上;显得轻盈飘逸。配上她那美丽的脸蛋和窈窕的身材;楚楚动人;迸发出光彩夺目的迷人魅力。多么好的女人啊!——他深深地隐忍着内心的苦痛;感慨和叹息。
他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与她一起长大;耳鬓斯磨;他与她曾一起学唱黄梅戏《天仙配》;他扮小生董永;她扮旦角七仙女;他与她学唱河北梆子《平贵别窑》;他扮武生薛平贵;她扮青衣王宝钏;他与她学唱京剧《马前泼水》;他扮老生朱卖臣;她扮彩旦崔氏女。每当唱得累了;他(她)们俩肩并着肩坐在一条板凳上歇。她拿出她那香喷喷的手帕帮他擦汗;他感受到了她那黑黑的长发擦划着他的前额;觉得亲亲的;痒痒的。
他也曾品尝过从她口鼻中呼出来的温暖的香气;感到热热的;美美的——;她还经常有意地贴靠着他那厚实的肩膀近近地坐着;让她那宣软的前胸和手臂时时的擦碰他的背和臂;那柔柔的感触使他俩的心都“嘣!嘣!”地跳个不停。
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美丽的女人;在他当兵的八年中;不知有多少夜晚让他思念得翻来覆去不能安眠;还有多少次使他战战兢兢地放大了胆子;敢冒破坏军纪的风险;忍不住地给她写了情书;而被——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忘记你自己曾经亲口对天发过的誓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龙泉松的心在滴着泪;他已完全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与沉思之中。哎呦!香烟头儿已燃烧到他的中食两根手指;他慌忙地将手中的烟卷头甩掉在地上;又下意识地用脚踏着地来回的涂着。这时候;钟婶儿见他抽完了烟;就把沏好了的茶给他端了起来说:
“茶快凉了;喝口吧!”
“行;不凉!——您忙别的事去吧!这儿——”
龙泉松忙站起身将茶碗接了过来;客气地应道。他觉着自己的眼圈好象在发红。他又默默地坐了下来;耳朵如同被棉球堵得严严的;不管别人在聊些什么;似乎什么都听不见;竟自顾自的瞪着俩眼珠子想自己的心事。
“唉——!”
龙泉松瞟了那个俊男一眼;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想:相逢是人生一道美丽的风景,上帝把两家人安排在一个院里住;把两个本来素不相识的人联系在一起。然后又各自分开,人生的相逢和相遇就是这样来了、又去了。钟离雪现在已经是那个叫俊男的妻子了;这不就是明明地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一个无可挽回的铁的事实吗?难道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一仰脖一口将手里茶碗的茶水喝干;随手又将茶碗放回到原处。茶水的力量有意地把他大脑的理性部分打开;他的牛角尖儿似的思路开始往开阔之处的方向转移。
唉——!人活在这世上有一种感觉叫爱,爱是缘,被爱是份。缘随天意,份却在人为。缘分是前世临终时的感情延续,缘分是你我前世曾说过的幸福的约定,缘分是再做人时还能在一起的美好梦想。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取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一次相遇要用一万次的回眸才能换取。然而我们呢?尽管到了如此地步;应该是有多么厚重的情缘呀!前此;虽曾经在心底无数次问自己与你相识;相逢又相离的理由,现在想起来,依然没有答案,那就解释为“缘”吧!
唉——!人活着就会有灵魂、就会有感觉、就会有思念。人有了灵魂心里就装着爱,有了感觉就会拥有缘分,这种缘分有童年的伙伴、同窗的相识、知己的相交、夫妻的相伴;有了思念就了爱情、有了牵挂、有了寄托人与人相遇、相知、相伴都是缘分。
儿时的缘分,是两小无猜的游戏。是一起哭闹、一起疯笑、是童贞、是天真。同窗的缘分,是朝夕相处的友谊;是感觉、是向往。
朋友之缘分,是不分彼此的信任;是祝福、是帮助、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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