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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王树声-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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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脚好了吗?上次真是不好意思,连病也没给你看!”

“没什么,一点小毛病,早就好了。想当年,我爬雪山过草地,一双脚不知划了多少口子,还不咬咬牙就挺过来了!”

“你给我讲讲长征的经历吧,我们虽然没有参加过长征,但特别爱听长征途中的传奇故事。在门诊部,我们几个女同志就老缠着傅处长给我们讲,今天,就轮到你了!”

杨炬毕竟年纪不大,一见面,就很坦率地向王树声提出要求。

王树声微微一笑,说:“长征啊,我就是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万里征程万里血泪,那时红军苦啊!但红军战士凭顽强的意志,战胜了一切困难,来到了陕北。我就拣几个片断讲给你听吧!”

王树声讲了自己长征途中一些惊心动魄的战事以及一些动人的事迹,杨炬静静地听着,简直入了迷。

“你真不简单,打了那么多的胜仗,是革命的有功之臣!”

“算不上有功之臣,我只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为革命奉献我的一切。你不知道吧,我还犯过大错哩!”

杨炬有点不解,忙问:“你也犯过错?”

“嗯!那可不是一般的错误,我当年曾经迷信张国焘,在他的手下,做了不少错事。”

杨炬听了很惊讶,同时,又为王树声的坦率、豪放所感动,心里暗想:他为人真厚道,什么心里话都说,是个好人!

他们俩畅谈着,海阔天空,谈革命,谈人生,相当投缘。

“小杨,说了大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一些情况,方便的话,能否讲给我听听?”

“行!”杨炬满口答应,随后,便娓娓道来:“我父亲是个教师,自小对我们兄妹十人管教得相当严。我老二,父亲很疼我,尽全力送我读书。1935年,我考入省立襄阳第五中学,不久,抗日战争就爆发了……”

“你肯定在学校受到了进步教育,不然,你是不会到这儿的。”

“嗯!当时我们啥也不懂,不知道是参加国民党的抗日团体,还是投奔共产党。有一个历史老师,他的思想很开放,经常给我们讲一些革命的道理,宣传延安如何好,说延安有陕北公学,可以在那里学到不少革命理论和其它知识。我听后,便非常向往。我哥哥平时给我看了不少进步书籍及报刊杂志,我逐渐了解到国家的基本政治形势,了解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残酷暴行,所以,我就决定上延安,拥护共产党的抗日主张,不作亡国奴!”

“从湖北到陕北,路途遥远,兵荒马乱,你一个女孩是怎么来的呢?”

王树声也为杨炬的经历所吸引,问道。

“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一个人当然不敢乱跑。我约了跟我要好的一个女同学,一道来的。我哥哥当时在陕西凤翔,参加一个抗日团体,他听说我要到延安来,怕我们路上出事,就特意请假回来,把我们俩送到西安。之后,我们便到了延安。”

“不错,不错,从南到北,你们也算是参加了小长征!”

王树声很风趣地开了个玩笑,把杨炬也逗笑了。

“你在笑话我吧,我们哪能跟你们老革命比。不过,我们‘胜利’地到了陕北,心里甭提多高兴。说来我很幸运,我真的进了陕北公学分校,大概有四个多月时间,主要是学习革命理论,接受思想改造。毕业后,我被组织上送进了卫生学校,也就是现在的医科大学,学了三年的医术,去年九月份结束学业,分到了中央门诊部,当了医生。”

“嗬,小杨,你还是个大学生哩,我呀,可是个大土包子,只念过高小,连初中都没机会上,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呀!”

王树声瞧着杨炬,爽朗地笑了。杨炬听了,却不乐意,说:“瞧你这个大首长,尽拿我们开心,你再笑我,我就不说了!”

“行,行,我不说了。你继续讲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杨炬笑了笑,思索了片刻,说道:“来延安,的确是我最大的愿望。但来了以后有一件事差点把我弄得心灰意冷。前段时间,有几个领导突然追问我的家庭出身。他们得知我家有祖传留下来的几十亩田地,而且是雇人耕作,属地主成份,便把我当作重点对象,进行盘问!”

“他们问你些什么?”王树声关心地问道。

“他们提的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什么‘地主家的千金小姐怎么跑到延安来受苦,这当中肯定有原因’,什么‘受过哪些反动教育,是不是对工农群众怀有敌视态度’等等。我向他们坦白了我的思想经历,以及来延安的目的。

并不是每一个地主家庭出身的人都是坏人,他们不知为什么怀疑我。“

“小杨,你跟他们说清楚了吗?”

“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信,认为一个地主家庭出身的千金小姐来延安肯定有什么目的。后来,他们干脆怀疑起我是特务了,问我有没有参加青年党,是军统的人还是中统的人,这个人走了那个人来问,转番着来,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休息,把我问得烦透了,冲着他们吼了几句!”

“你怎么说?”

王树声也觉得那些人问得很离谱,同情地问道。

“我说,‘你们不相信我就算了,你们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问心无愧’。我说完了,他们反倒不再问我,后来经过调查,说我没有问题。

我就是想不通,他们凭什么乱整人!“

杨炬提起这件事,仍觉得很委屈,满脸的不高兴。

“小杨,你应该很认真地对待这个问题。当前有一些同志仍然受王明‘左’倾路线的影响,教条主义、经验主义的流毒仍没有清算干净。你出身于地主家庭并不等于你就是坏人,这有悖于我们党实事求是的思想工作方法。那些人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可能是由于他们自己思想改造还不彻底,但我们党绝大部分同志不会这样做,这一点你必须看清楚!”

“嗯,事后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少数人并不能代表全部,只要我对党忠心耿耿,相信大家都能看得出来。”

“另外,目前国内政治形势很复杂,国民党反动派和日伪派遣特务时时不忘颠覆边区红色政权,我们都应该提高警惕。你刚从南边来,自然有人怀疑你,这也很正常。年轻人容易生气,想通了,大家都是革命的同志关系,谅解宽容很有必要。你说,对吗?”

王树声耐心地开导杨炬,同她摆道理。杨炬信服地答道:“知道了,我想通了,你呀,不愧为当领导的,说起话来令人心服口服!”

杨炬陡然有一种安全感,她觉得王树声坦率、豪放,而且善于关心人、开导人,像亲人一样,心中升起一股柔情。

第一次约会,王树声即大功告成!

从此,在窗外飞雪的温暖窑洞,在桃李盛开的宝塔山麓,在清清流水的延河畔、百鸟欢唱的大树下,都留下了这对恋人的足迹。他们沐着春风,披着晚霞,把欢声笑语洒遍了边区。情意绵绵,芳草依依。经过一年光景,播种在两人心田的爱情种子,悄悄地萌芽了。这天,他们又相约在落日余辉中。

他们俩漫步在田野中,笑语不断。晚霞映在杨炬的脸上,红透透地,显得格外妩媚。她边走边对王树声说:“你喜欢诗歌吗?”王树声一愣,立刻明白了杨炬的意思,便实话相告:“我这个大老粗,没啥文学细胞,倒是你把我引入门了!”“我?”杨炬惊讶地问。“还记得那天晚上你的诗朗诵吗?”

“什么诗朗诵?”“瞧你的记性!就是那首闻一多的诗,你听着,我背给你听!”王树声清了清嗓子,摆好架势,煞有介事地朗诵起来:有一句话说出就是祸,有一句话能点着火……

突然晴天里一个霹雳爆一声:咱们的中国!

王树声慷慨激昂,学着杨炬那天的样子,挥手,顿脚,颇有气魄。“你又在笑话我,我生气啦!”在王树声面前,杨炬有点娇嗔,故意刁难他。

“不要这样嘛,革命青年不能动不动就生气。说真话,有些革命诗歌写得很好,格调高,有激情,能激起大家的爱国热情。原来长征途中,有些红小鬼就常编一些打油诗,为大家鼓劲。”

杨炬一听说长征,就表现了浓厚的兴趣,说:“能背一首听听吗?”

“让我想想——”王树声思索了一会,即兴来了一首:过草地,走山岗;肚子饥,心发慌;煮牛皮,喝鲜汤;同志们,加油!

鼓足干劲找中央!

杨炬被逗乐了,“咯咯”直笑:“真有意思,长征途中趣事真不少。你们以苦为乐,这种乐观主义精神很值得我们年轻人学习。”

他们俩有说有笑,走到一块石块旁,坐了下来。

一年多时间,王树声和杨炬彼此之间都相当了解,心照不宣,谁也不肯主动挑明。还是王树声首先敞开了爱的胸怀,把话题引到婚姻上来。

“小杨,你有没有兴趣,我给你讲讲我以往婚姻上的经历?”

“美人爱英雄,千篇一律的故事,对吗?”杨炬顽皮地一笑。说道。

“说起来话长,那是一幕又一幕的悲剧啊!”王树声摆了摆头,神色庄重地说道。

“怎么回事?”杨炬百思不得其解,愕然。

“我二十二岁那年,正值1927年革命处于低谷,家里却强迫我成婚。老祖母从小便为我订了娃娃亲,对方叫胡静贤,是一个小财主家的姑娘。本来我参加了革命,无心事操办婚姻,但拗不过老祖母,就这样,两个从不相识的人被绑在了一块。”

“她怎么样呢?”

“凭心而论吧,她的人不错,为人厚道。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我一门心思闹革命,与她没几句话好谈,因此,我经常呆在队伍里,宁愿打游击也不回家!”

“人家新娘子多委屈,以后呢?”杨炬兴趣浓厚地问道。

“有一次,由于革命的需要,我准备带队伍远离家乡,她来了,让我回家,我没答应她。想到平时在一块的别扭劲,想到革命者生死难卜,我一咬牙,告诉她好合好散,让她找一个人改嫁。明摆的事,我们革命的人,哪一天都有牺牲的可能,不能害她一生呀!我随着队伍远走高飞,她也找了一个当地人改嫁了!”

“再后来呢?”

杨炬被王树声的经历吸引住了,追问道。

“我离开鄂豫皖不久,许多苏区立即被敌人占领,她惨遭杀害了!”

“唉,真是不幸!”

杨炬叹了一口气,既是对那个女人不幸遭遇的同情,又为王树声的婚姻叹惜。没想到表面上乐观、豪放的王树声竟有一肚子苦水,人生经历坎坷不平。

两人沉默了很久,沉重的话题使得他们俩都不很轻松。

“如果说第一次婚姻是封建习俗的恶果,那么第二次婚姻则完全是我的过错,我不应该太马虎!”

“第二次婚姻?”

“我随红四方面军离开鄂豫皖后,进入川北,随即又长征、西进,当时的条件下我不可能去考虑个人问题。西路军失败,我回到延安,被组织上派到太行军区当副司令员,领导当地群众武装抗日。那时,我已经三十四,‘半老头儿’了。同事们便帮我撮合了一个,是当地的一个妇女干部,人也不错。

我想到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没有经过互相了解,在同事的帮助下,马马虎虎把事办了!“

王树声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看了杨炬一眼。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块,他赶忙躲开,继续说道:“由于互相不了解,俩人的脾气完全合不上来,三句话没完。彼此就憋不住发火了。这样的日子没法子过,我们俩经过协商,好合好散,经组织批准离婚了!”

“结婚前你就应该慎重点,互相不了解就草率结婚,你当然有责任哟!”

杨炬也在“批评”王树声。

“是啊!夫妻双方就应该相互了解,我也常常自责!”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夜色渐渐笼罩着大地。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仍在倾心交谈。

“小杨,你出身于地主家庭,按理、你家里也给你订了娃娃亲,是吗?”

“当然喽,我们女同志更逃不脱这封建枷锁。我的姐姐就是牺牲品,十五岁时就被迫出嫁,作了地主少奶奶,整天愁眉苦脸。自小,爹娘也给我订了娃娃亲,我死活不干,气得我爹娘骂我不孝!”

“父母之言,不听,他们肯定骂你不孝,你没有屈服吧?”

“嗨,我才不愿学我姐姐的样,当地主少奶奶,我要参加抗日斗争。趁他们不注意,我便‘溜’到了延安,说起来很有趣!”

“哎哟,你是被逼上梁山的哟,动机不纯,应该自我批评!”王树声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说。

“是有那么一点儿,但我最主要还是为了参加革命,你可别冤枉我!”

“小杨,说实在话,你真不错,德才貌样样俱全,难得呀!”

王树声的夸赞由衷而发,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转向了杨炬。

两人眼光相遇,眼光中都充满了热望,王树声脱口而出:“小杨,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

话没说完,王树声又停住了,只是用两眼注视着杨炬,目光代表了一切。

“我们怎么?你说呀!”杨炬有点不好意思,她想让王树声先开口。

王树声犹豫了好大一会,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个大老粗,总担心配不上你,如果——”

“我也想过了,你这个人是一个好人,我注重的是品质和感情,大老粗有什么不好,只是担心配不上你这个大首长!”

杨炬索性红着脸,鼓起勇气把想说的话都抖了出来。

王树声一听,激动无比,心爱的人儿亲口答应了自己,这是何等幸福快慰啊!

他与她,双手握在了一起,碰撞出了一串串爱情的火花,一股幸福的暖流,洋溢了这对恋人的全身。

他与她,轻声细语,并肩走在夜幕之中,点点灯火,照着这对恋人归来;颗颗星星,分享着他们此时的幸福。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杨炬被抽调下乡,可把王树声给忙坏了!

离延安有百多里地要塞蟠龙,地处山区,贫困闭塞,当地尤为缺少医生。

为方便广大边区群众,中央门诊部决定抽调一部分医务人员下乡义诊,巡回医疗。其中就有杨炬。

虽然王树声和杨炬仍处于热恋之中,但必须服从组织上的决定。王树声亲自把她送走了,并一再叮嘱,让她安心工作,不要三心二意,要多为人民群众做好事。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了。杨炬临走前悄悄地向王树声保证,每月给他写两封信,以免他惦念。

可是,王树声头个月便没收到杨炬的信,把他急坏了。他决定亲自去找杨炬,顺便为她捎一点吃的东西去,解解馋。

恰好这几天党校休假,王树声单人匹马,飞奔而去。

夏日的延河,水位上涨,满满的,虽说不是湍流,但偏偏把河上的小木桥给冲垮了。

天公不作美,王树声骑在马上,不知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思虑再三,为了心爱的人儿,他决定冒一次险,骑在马上,淌过去了。

河水不算深,仅仅把王树声的裤子打湿了。

奔到杨炬那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遭到一顿数落。

“你呀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同事们见了又会笑话我!”

杨炬是又急又气,悄声地埋怨王树声。

“我还不是为了看你,好心没有好报,还埋怨,以后我不来了!”王树声知道杨炬不会生气,反而故意拿话气她。

“怎么,大首长也生气了!人家是关心你嘛,看你全身都湿透了,要是着凉,感冒怎么办?我又不在你身边。”

“不要紧,能见到你就行!”

王树声的大嗓门被在一旁的王一楠听见了,她搭过腔:“王副总指挥,说悄悄话应该小点声,让我听见了,小杨可又该难为情啦!”

杨炬的脸羞得通红。倒是王树声回敬了她一句:“不要紧,你不是咱们的月老吗?瞧,我带了不少的好东西,慰劳你们!”

这时,不少医疗队的人员聚拢过来。

“小杨,王副总指挥捎来的东西,我们是不是有一份?”

“当然有,知道大家辛苦,我就是特意带给大家吃的!”王树声答道。

“不行,小杨不答应,我们不敢吃!”

杨炬不再害羞了,大大方方地从王树声的手里接过东西,一一分给了大家。

“小杨,什么时候吃你们的喜糖啊?”

“喜糖啊,等到抗日战争胜利以后,我再分给你们吃!”

急急去,匆匆归。

王树声趁着月色,又匆匆赶回了中央党校。虽然劳累了一天,但见到了心上人,王树声心里乐悠悠的。

转眼间,又到了金秋季节,到处是金灿灿的一片,又一个收获的季节。

王树声数着日历,板着手指头,盼望杨炬归来。

中秋佳节。

杨炬终于回来了。

时隔久了,两人又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杨炬从布包里掏出几样东西,递到王树声的面前,说:“喏!给你的,试试看!”

王树声接过来,是几双布鞋和几双鞋垫,非常厚实,一看便知道是刚刚赶制完成的。

“小杨,你这么忙,给我弄这些干啥,看你眼睛都熬红了!”王树声心疼地说,语气里带着责怪。

“天气渐渐凉了,你的脚常裂口,早点预防好,你试试看合脚不。”杨炬温情地说道,甜甜的,充满了关心。两人悄悄地聊了许久,商议中秋佳节怎么过。

“小杨,要不,咱们到联防军司令部去拜访拜访徐老总和贺老总,他们老在我面前提及你。今天正好是中秋节,咱们趁此机会去一趟,表表咱们的心意!”

“听说两位老总很严肃的,特别是贺龙老总,人家传言他威风凛凛,我可怕见他们这些大首长!”

“怎么着,大首长有什么不好,他们照样很和气,就说徐老总吧,我与他共事多年,待人很热情,你一见就晓得,走,咱们去吧!”

杨炬刚从外地回来,风尘仆仆便来看王树声,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仍是一身旧衣服,灰不灰、白不白的粗布列宁装。扣子掉了几颗,还是用别针扣着的;一双旧布鞋上满是灰尘。

“没关系,年轻人就应该朴素点,二位老总不会在意的!”

说完,王树声一拉杨炬,两人就出门了。

节日的延安,分外热闹,到处充满着欢歌笑语,大街小巷的人如潮涌。

王树声和杨炬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到了西北联防军司令部。

当时,贺龙和徐向前分任西北联防军正、副司令员。两人正在闲谈,一见王树声和杨炬来了,连忙招呼。

“稀客、稀客,树声,哪一阵风把你们俩吹来了?”

“徐总,贺总,你们好!”杨炬小声地说道,站在王树声的旁边,有些胆怯地低着头。

“树声,你介绍一下吧,她是——”

贺老总故意说道,其实,他早就听说过杨炬。

“小杨,你自己来吧,二位老总等着你自我介绍呢!”王树声说道。

杨炬红着脸,没有吭声,显得非常局促。

“树声,还是你来吧,就别难为小杨了!”徐向前在一旁为小杨解了围。

“小杨,你们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树声没欺负你吧?”贺龙摸着小胡子,拿着大烟斗,笑着说道。

“贺总,我哪能欺负她,有你们这些老总为她撑腰,她腰板硬着呢?”

王树声说道。

“徐总、贺总,我倒要在你们面前告他的状,他老是摆架子,总是用大首长的语气训我,太不公平了!”

杨炬将计就计,把矛头指向王树声,避开两位老总的询问。

“树声,那就是你的不对啦!革命提倡男女平等、官兵一致嘛,小杨有什么不对,你应该开导她,不能动不动就训她!”徐向前说道。

“对,树声,人家小杨大老远从南漳跑到延安来,可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你可不能亏待她哟!”贺龙笑咪咪地说。

“徐总、贺总,你们别听她的,我,我——”王树声是有口难辩,情急之中不知说什么才好。杨炬看见他这副尴尬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徐总,贺总,其实,他很关心我!”

听了杨炬的坦白,二位老总“哈哈”大笑。这时,警卫员端来月饼、瓜子、茶水,几个人围在桌子旁,边吃边聊。

转眼到了黄昏时分,天色已晚。杨炬碰了碰王树声,说:“哎呀,徐总、贺总,我们该回去了,要不天快黑了!”

贺老总把烟斗一磕,笑着说,“小杨,今天是中秋佳节,我们难得一聚,不妨在一块赏月吧!”贺龙说完,向徐向前作了一个手势。

“对,小杨,中秋佳节,边区五谷丰登,前线捷报频传,喜事临门。今晚你就和树声在这儿把喜事办了,不是喜上添喜吗?”

徐向前会心地说道,但把杨炬惊呆了。她无任何思想准备,急得站起身,跺着双脚,红着脸说:“不行,不行,你们看我今天穿的这样子。”

贺龙接过话来,笑着说:“革命夫妻嘛,没有那么多讲究,过去许多同志便是在炮火之中结为伉俪的,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不,不,我还没向傅处长打报告呢?”

杨炬急中生智,搬出了傅连璋,想逃过这难堪的局面。

“小杨,你们的傅处长马上就来,他是你们的大媒人;至于树声,我是他的老上级,我可以当半个家。别推!就趁今晚良宵美景,把喜事办了!”

徐向前笑着说道。

望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总,杨炬俯下了头,羞答答地默认了。

恰巧,陈赓也过来拜访两位老总,看到这个情景,大声说:“咱们的老革命要当新郎喽!”

喜讯四处飞扬,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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