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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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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走近,各种各样的香气便扑面而来,在乐队欢快的演奏声中,江策走进了这个充斥着浓浓尊贵之气的酒会现场,所有的人都在为他鼓掌,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他一人,独立于最耀眼的闪光灯下,笑得孤独且落寞!

纵然眼前有荣耀万千,纵然永远高高在上,可是,看不见她,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寂寞的男子罢了!

他的父亲,北国的王者江天扬,远远的就朝他伸出了手来,他还是那样的健壮,还是那样的气宇轩昂,江策微笑着走向了他,紧紧的与他拥抱在了一起!

衣香鬓影间,冯垠海手执酒杯,慢慢的踱了江天杨的身边,江天杨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很明显,他希望从冯垠海的表情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冯垠海只是苦笑着,很是遗憾的对着他摇了摇头,这样的答案,让江天杨大失所望,在非常短暂的一个瞬间,他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恼怒,可片刻之后,江天杨的心中便有了计较,他的眼神,越过一群华衣美服的名人名流,对着正在与人礼貌交谈的儿子,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璀璨的灯光下,乐队奏响了舞曲,舞会开始了!江策自然是众多名媛的首选舞伴,还不等别的人拥簇上来,北方银行行长的女儿殷如兰便抢先一步,挽住了江策的手,在那样多或羡或妒的目光中,美丽娇小的殷如兰骄傲的仰着头,翩翩的与江策步入了舞池中心!

叫她怎能不骄傲?此时与她共舞的这个男子,是每一个女人的梦啊!

“江策,你还记得吗?我们在东洋留学时,也是在这样的大雪天里,所有的中华同学们都到你那儿去喝酒,那一天,我们都喝醉了,直闹了一宿,第二天,立马就被学监罚去铲雪扫校舍,我个子小,力气也不大,幸亏有你帮忙,才完成了学监布置的劳务,那时的我,真的好感谢你!”看着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男子,殷如兰不由得心神荡漾,这番怀旧的话说出来,那白里透红的脸上,立刻就染上了一抹浅浅的春色!

江策毫不在意的一笑:“那有什么,当时我们都是身处异国他乡的中国人,同胞之间,自然应该相互照料,相互扶持,这样才不至于被那些东洋人欺负啊!”

“是这样啊!” 殷如兰的心隐隐有些失望,她幽怨的一抬头,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柔情似水的望着江策,江策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巴不得这冗长的舞曲,早一刻结束掉!

但是,更加让他不自在的却是殷如兰接下来所说的一番话:“我还以为,我在你的眼中,是特别的!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的!”

江策沉默着,旋即就放开了殷如兰的手,他优雅的对着她笑了笑,清明的眸子里只有抱歉,在他的心底,确实有那样一个女人,但她不是眼前这个与他一同长大的殷如兰,而是那个为他流过泪,为他微笑过,让他牵肠挂肚的她!

“对不起,我心中已经有一个女人了,她,就是我江策的命!”就在江策的誓言斩钉切铁般落下时,另外一个声音,也从酒会现场的扬声器中,洪亮的传了出来:“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

忽然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以这种形式出现,江策立时便大吃了一惊,他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着冯垠海的身影,可是一无所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重重叠叠的自他的心底翻了出来,他太了解他的父亲了,他太了解他了——

“打扰各位的雅兴了!今天,江某诚邀各位前来,一是为犬子江策接风洗尘,二是想借此机会,向各位说一件喜事,一件对我们江家而言天大的喜事,那就是,我儿江策,将与江南叶氏家族的千金叶开颜,在不久之后,结为百年之好!希望诸位到时亲临江府,满饮小儿的新婚美酒,谢谢各位!谢谢!”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只一秒钟过后,如潮的掌声便汹涌响起,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江策,他们的目光中,有惊讶,有意外,更多的却是意味深长的了然,这种酒会,向来不会少了各大报刊记者的身影,江天扬抛下的这一席话,对那些记者而言,不啻为一枚重磅炸弹,他们皆手执相机,神情兴奋的朝江策所在的位置拥去,无数的“咔嚓!”声接连响起,这一刻,江策的每一个表情都被胶卷记录了下来,明天,他的这些照片一定会登上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而他本人,也必将成为轰动全国的新闻人物!

最意外的,莫过于殷如兰了,她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瞬间一片雪白,她怔怔的看着江策,双眸忽地一红,只差一点就掉下泪来,她今日穿着的,是一件镶满水钻的白色小晚礼服,那些水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都叫江策想起她的泪来,那一日,他在雪地中拥抱着重伤的她,她在他的怀中,流下的那些眼泪,对他而言,每一滴,都像钻石那么珍贵!

他原本以为,只要逃过那一劫就可以了!只要逃过那一劫,他就会将幸福捧到她的眼前,叫她开开心心的,在他的身边过上一辈子!但幸福的到来,怎能那样容易?上一次他就不肯放手,这一次,他就更不会放手了!

许多的人都贴了上来,对江策说着恭喜恭喜的话,尤其是那一位文化部长,仗着自己的肚中有那么几滴墨水,居然当场就想赋诗一首,想以此来大肆的歌颂这段“千古良缘”,从始至终,江策都是面无表情,只等到众人催促着那位文化部长赶快做诗时,他才一个冷眼扫了过去,直骇得那位诗兴大发的仁兄别说是做诗了,就连一个字也没法吐出来!

酒会过后,大帅府另外还安排了家宴,他们这样的人家,家宴自然也是山珍海味,那精美的餐桌上,一眼望不到头的,无不是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佳肴,江策早就换上了家常的长衫,他相貌本就英俊,穿军装时固然气度不凡,这样随随便便的穿着,更是好看!

这一桌子的人,除了几个小的,其他的都是江策的长辈,江天扬向来率性风流,只要是看上了的,无不想方设法的迎娶进门,所以,在江策的身边,可谓是桃红柳绿,莺声燕语,脂粉香扑满了一室,每每在这种情形之下,总是江策最尴尬的时候,他一生下来,他的生母便撒手人寰,偶尔他也会想,假如他的母亲还活着,见到这样的场面,心中不知该有多难过,所以,就算是为了他死去的母亲,他也不能像父亲一般,孜孜不倦的寻着新姨娘,他只须找到一个人,好好相爱一生就够了!

见江策一脸的平静,江天扬的心反而不安了起来,虽说江策是他的儿子,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看透过这个儿子一样,他永远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越是平静的他看起来反而越让他担心,所以,借着几分酒兴,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江策道:“现在北方大局已定,我们也可松一口气了,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江南,见见叶家的千金?”

江策本就食不知味,听得父亲这样问他,他反手将那筷子轻轻一撂,眼神迷离道:“江南啊!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去的!”

正文 花自飘零水自流

天刚蒙蒙亮,太城中心的大帅府就有人在劳作了,掌管各处杂役的丫头仆人们,迎着还未睡醒的天,早早的就干起了自己手中的活来——

翠儿是专管洗衣裳的小丫头,原本洗衣房中有自来水接入,但她嫌那水太冷,倒是水井中的水,不那么冰凉刺骨,而是,趁着天早,她抡起了水桶,前往大帅府西边的水井去打水,那口水井,早已荒弃了许多年,偏偏那碧汪汪的一潭水,倒是比前几年还要清澈甘甜!

四周静悄悄的,翠儿来到了井边,手起桶落间,一桶光亮照人的井水便打了上来,她正拉着绳子,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她,她略有些诧异的一回头,立刻就看到那名男子了,在雪光的清辉中,他身着一身雪白的运动装,身材挺拔,相貌英俊,一双眼睛,亮若星辰,此刻他正在看着她,目光灼灼的,无端端的叫她脸红心跳——

“少,少爷!”在整个北国,谁人不认识他,这个男人自然就是江策了!翠儿心慌意乱,一双手简直不知该往何处摆,江策却淡淡的一笑,那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缠绵:“没事的,你继续忙你的吧!”

翠儿知道,他从来也没有这样看过府上的哪一名女子,更不曾这样温柔的对她们说过话,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冷漠,那样的高高在上,叫人连看上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可是,现在的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变得如此的不同?

目送着江策渐渐远去的背影,翠儿痴了似的,手中的水桶,“咚!”的一声掉了下去都浑然不知,从此以后,每一个清晨,这口水井边,都会出现一个女孩孤零零的身影,这个女孩,自然就是翠儿了!

江策晨练归来,贴身的副官早就帮他放好了洗澡水,他洗完澡后,照例走进书房处理了一些军务上的杂事,堆在他书桌上的公函并不是很多,也没有什么大事,他一件一件的批复着,直到那封印着“密令”字样的公函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精神一振,快速的撕开了那道封口,可是信里的内容,却叫他大失所望,那上面只写着几个字——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下落不明!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是下落不明呢?江策一拳砸向了书桌,这样做,他仍然觉得不解恨,只恨不得把那些派到江南去寻找她的侍卫们,全部都召回来,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

这样想着,副官已经端着早餐走了进来,半大的托盘中,只是一碗鸡丝面,另加四碟精美的小菜,还有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江策一时没什么胃口,也不动碗筷,只是叫人送今日的报纸来,报纸很快便送来了,因为来得早,那股子油墨味很是冲鼻,江策就着那股油墨味,缓缓的打开了报纸,才看到那标题,他的心便迅速的沉了下去——

自古英雄爱美女,七少岂能免俗?

从来美女配英雄,理当开颜一笑!

这作者的文笔很是老练,洋洋洒洒几千字,图文并茂,将昨晚酒宴的情形与当前的形势相结合,写出了江叶两家联姻的重要性,最后还不忘添加一句,江七少是江山在握,美女在怀,一时自然是春风得意马扬蹄,只恨不得一步跨越那万里关山,早日与美女相会!

那最后两段话写得真是风流旖旎,极致暧昧之能事,江策看完之后,一时气得破口大骂:“狗屁!狗屁!全都是狗屁,简直是狗屁不通!”

他素来少年老成,这么多年来,从来也没有像今早这般激动与失态的时候,只要想到这篇文章极有可能被她给看到,他的内心就更是焦躁不安,只觉得那窗外阴沉沉的天,直压到他的胸口一般!

太城的天空虽然阴云密布,江南的天空却是阳光灿烂,昨日的那一场风雨,恰是洗去了那漫天的阴云似的,给江南的人们,送来了一个碧空万里的好天气!

陆子博早早的就醒了,在他的寓所中,专门配备了供他锻炼的健身房,他一早就冲进健身房中,狂打了一个多小时的壁球,直练到汗如雨下,手脚痉挛时才跌坐在光亮洁净的壁球室里,久久也不愿站起身来!

林伯手执一张报纸,急急的闯了进来,陆子博看着他,有气无力的问道:“怎么,原料的价格又上涨了?”

“不是!”林伯拍了拍报纸,大声的对陆子博说道:“大新闻啊!少爷,北边的江策,要与江南的叶开颜结为夫妇了!”

“什么?”陆子博猛的一个抬头,那满脸的汗水,旋即就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四处飘散,直如下了一小场汗雨!他犹自不敢相信似的,皱着眉头问林伯道:“江策要与叶开颜结婚?”

“可不是吗?”林伯顿足道:“少爷,这可怎么得了啊!有了江策这座大山,叶开颜就更难对付了,不如,找到飘枫小姐后,直接带她出国算了,也省得她眼不见,心不烦啊!”

陆子博沉默着,一把夺过了林伯手中的报纸,他快速的翻开了那张报纸,一行字一行字的往下看,直看到最后一个字时才摇头道:“什么叫政治婚姻啊!这就是了!说到底,江策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这下,可有热闹可看了!”

林伯微倾着身子,看着陆子博如雕塑般俊美的侧脸,忍不住多了一句嘴:“要说能跟这段婚姻不相上下的,也只有少爷你跟陈海荣的千金那一桩了!”

“你给我住嘴!” 陆子博忽地勃然大怒,他一甩手中的报纸,直接站起身来冷冷说道:“叫司机给我备车,一个小时后,我要去见美利坚驻江南大使!”

“是!”看着陆子博远去的背影,林伯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道:“飘枫小姐啊飘枫小姐!你要是不嫁给我家少爷,指不定我家少爷会急得发疯的!唉!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啊!”

有一个地方,是最为安静,最为与世无争之地!在那里,人的心灵往往会得到净化,得到解脱,甚至于,你会在那里领悟到人生的真谛,了却一生的恩怨情仇!

那个地方,常年伫立于青山绿水之间,逍遥于万丈红尘之外,那里,自然就是诸佛享受凡人朝拜之地——庄严肃穆的寺庙了!

叶飘枫,此时就寄居在江南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中,这座寺庙的住持,原是她父亲在世时的好友,既然故人之女落难,他理所当然的予以庇护,因此,就在这座寺庙最偏僻,最不引人注目之处,腾出一间房来,让叶飘枫安心的住下了!

因为彩云的遇害,叶飘枫心中苦痛,连日来一直闭门不出,只在房间中为死去的彩云默默的抄写经卷,直到这一日的黄昏,她才推开房门,沿着这座寺庙的一条小溪,漫无目的的散着步,在她心中,始终有一团疑云纠缠不去,那就是,那日白秋口中所说的那个小孩,究竟是谁?

虽然她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可是,若没有得到证实,那也只能是一个空想罢了!

叶飘枫急于解开这个疑团,却又无处着手,还连累彩云丧命,她的心情,自然极为沮丧,此刻看着落入小溪中的梅花,随波消逝,一时之间,只觉得这场人生,就似这掉入水中的梅花一般,飘零无度!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叶飘枫轻轻的倚在那株梅树下,不知不觉中,居然想起了李清照的词,只是,她的相思在何处呢?这个问题,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直沿着小溪往下走,前方,是一洼菜地,冬日里的菜地,绿油油的,种的全部都是白菜,那白菜还不到抽菜心的时候,一株一株的,瘦小得可怜!

已经走得很远了,冬天天黑得快,眼见天色就晦暗了下来,叶飘枫只得折回身去,沿着来路,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那个寺庙,此时,庙中的香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一座寺庙中,隐约传来的,只有钟声与颂经声!

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和尚,正执着比他还要高的扫帚,在清扫着小径上的落叶与杂物,见叶飘枫走过来时,他并未行礼,只是亲切的对着她笑了笑,这个小和尚,叶飘枫是认得的,前日她才帮他缝补过衣服,这两日,还教他读书认字来着,此时遇见他,她自然要跟他说上几句话——

“的笃,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啊?”

那个小和尚很是可爱的一抓脑袋,歪着头回答叶飘枫道:“师傅教我练功呢!只是,的笃喜欢跟姐姐学写字,不喜欢跟师傅学练功!”

听得他童稚的声音,叶飘枫不禁莞尔一笑,她蹲下身去,学着那个小和尚的模样,歪着头问他道:“为什么呀?的笃,今天师傅凶你了吗?”

“那到没有,师傅还给的笃果子吃呢!只是,的笃喜欢跟姐姐待在一起,姐姐比庙里的观音菩萨还要好看!” 的笃一撅小嘴,眼睛亮晶晶的!

叶飘枫“啊!”了一声,越发想笑,却又不得不假装正经的一板脸,沉声道:“的笃以后可不许这样说了,再这样说,菩萨会怪罪你的,也会怪罪姐姐的!”

的笃很是认真的想了想,似乎觉得叶飘枫说的话很对,而是“阿弥陀佛”的一稽首,连声道:“罪过!罪过!”一下就不再理会叶飘枫了,依旧只是执着扫帚,认真的扫起地来——

“慢着!”忽然,叶飘枫一把拉住了的笃的手,她指着那张夹在尘土与落叶中的报纸对的笃说道:“这张报纸,这张报纸,姐姐想拿来看看!”

那一张报纸,大概是香客们用来包裹香烛用的,那上面,还浅浅的沾着少许香灰,起先,叶飘枫并没有注意到它,只是在的笃扫动它时,一张熟悉的照片模模糊糊的闯进了她的眼帘中,她的心,在看到那张照片时,立刻便奇异的跳了两跳,那不是,那不是——

夜色已经来临了,光线那样暗,那样模糊不清,但是,那两行字,却还是以最清晰,最醒目的方式,印进了叶飘枫的脑子里——

自古英雄爱美女,七少岂能免俗?

从来美女配英雄,理当开颜一笑!

这位作者的文笔好生了得,叶飘枫凄凉的想着,对啊!也只有这样好的文笔,才能叫人们知道,那曾经发生过的,那已经发生过的,或者正在发生的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事情,现在,叶飘枫看着这张报纸,看着它上面的每一行字,不就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的,知道了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事情吗?那就是——江七少是江山在握,美女在怀,一时自然是春风得意马扬蹄,只恨不得一步跨越那万里关山,早日与美女相会!

原来,原来如此!叶飘枫伫立在那条小径上,她今日,穿的是一双寻常的布鞋,那小径上面,原就铺着许多的小鹅卵石,平日里走动时倒不怎么觉得膈脚,只这一刻,许是布鞋太单薄了,她踩在那些小鹅卵石上,那脚底,就像被刀割一般,痛得她站立不住,一个趔趄之下,险些就倒了下去,幸得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势如闪电般的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叶飘枫在心伤之余,更添皮肉之伤——

那一日,当她在古今戏院门口黯然神伤时,他的手,也曾这样伸向过她,他对她说过的,他那样坚定的对她说过的,他一定不会负她!他一定不会负她!当日他所说的每一字,原来她都记得这般清楚,只是,好像也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而已,那个说这番话的人,早已把这些誓言,丢给了别的女子,丢给了一个她恨之入骨的女子!

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谁?他为什么会扶住她?直到这时,叶飘枫才明白过来,在她的身旁,有另外一个人存在!她吃了一惊,再也顾不上伤心了,一个后退之下,立刻便脱离了那个男人的掌控,那张报纸,也随着她的动作,飘落在地,气氛立时便有些尴尬了起来,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夜风不紧不慢的打他们眼前吹过,吹起了叶飘枫的长发,也吹动了那个男人的帽子——

帽子!那个男人,在这样的夜色中,居然还带着一顶宽长的帽子!他全身都隐藏在黑暗中,除了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之外,什么也不让叶飘枫看到,但是,叶飘枫已经感觉到了那种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质,像一只随时都在潜伏着的,随时都准备给猎物以致命一击的野兽般的气质,这种气质,让叶飘枫微微的有一些害怕,她紧了紧了身上的披肩,低低的对着那个男人道了一声“对不起”后,便逃离似的走开了——

可是,那个男人在她的身后叫住了她,他的声音,像荒野中的一缕风,带着不羁的野性:“小姐,掉在地上的这张报纸,可是你的?”

叶飘枫顿住了脚,头也不回的回答他道:“不是我的!”

“哦!既然不是你的,那你何必把它放在心上,还是将它忘掉吧!”他的话语中,蕴含着一种别样的深意,叶飘枫听在心里,又翻出了那股凄凉来,她‘嚯’地转过身去,强自笑道:“还不到该忘的时候,我自然要将它牢牢的记着!”

那个男人忽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像是那种会叹气的人,因此,这一声叹气落在夜风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壮感,叶飘枫无端端的被他感染,只差一点也叹出了气来,紧接着,她却听见他说出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来,他说:“你记得那样多的事情,每一件你都牢牢的记着,真不知道,你为何还这般漂亮!”

这一番话,说得奇妙之极,明明是感慨叶飘枫的身世,却又带着点男子的宵小之意,叶飘枫先是惊,后是恼,最后反倒平静的接过了那男人的话,讽刺他道:“阁下这样的人,明明见得人,真不知道,你为何要摆出一幅见不得人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叫叶飘枫想不到的是,那个男人不怒反笑,他笑起来,也是那样的直接,那样的放肆,仿若无人般!叶飘枫再也不想与他胡搅蛮缠了下去,她拉着在风中四处摆动的披肩,一边快步的走向了自己的厢房,一边暗自想道:凭你怎么说,我是再也不会回头了!

那个男人对着叶飘枫的背影,忽然幽幽道:“你的脾气,倒是一点也没变啊!”

叶飘枫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吃痛的一回眸,可是,茫茫的夜色中,哪里还找得到那个男人的身影,正如他忽然的出现一样,他也忽然的消失了!

看着身后的孤寂,叶飘枫的心里空荡荡的,她久久的呆立在四处流窜的冷风中,仿佛与夜色凝固在了一起!

一灯如豆,灯下的人,月白衣,红酥手,万丈哀思在心头!

那条绿宝石项链,被叶飘枫握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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