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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安放的婚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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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拢紧身上的羽绒服,掠过鬓边在冷风中四散的碎发说:“我回来还没休息过,实在去不了了。”
“那……好吧,不过这么晚了,我还没吃饭。”
“哦,我已经吃过了。”
傻子也明白,事情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了。周嘉竭力想淡化二人之间的隔阂,甚至抹去分手的事实;谈笑却寸步不让坚定如铁的把事实放在两人之间。
沉默慢慢扩大,好像一层黑雾压得谈笑喘不过起来。她觉得自己很无情,很坚强,可是这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挺下去?她想立刻马上哭出来,扑到周嘉的怀里说她后悔了;然后牵着他的手,一定是干燥而温暖的手,一起坐上这辆车,有说有笑的在四环上畅游。这没有什么,一直都是这样。她不停的后退,周嘉总是让着她,她为什么要自己作贱自己,为什么要给自己定下一个那么别扭的婚姻?
谈笑咬紧压根,生怕自己一张嘴哭出来或者说出来什么。她知道只要周嘉伸出双臂,她就会完全崩溃。她也知道,在没有自己默许的情况下,善于察言观色的周嘉绝不会平白的做出示意。所以,无论心里怎么想,谈笑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要还有一丝清明,她就永远不会做出自己方才想过的事情。
她永远忘不了母亲是怎么死的,永远忘不了母亲那句细微到几不可闻的感叹:“男人,不能太优秀!”
良久——
“真的?”周嘉的声音涩涩的。
“真的。”
“一个当兵的?”
“嗯。”
“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个月前”
“这么快?……我以为你在认真考虑。”
“我的决定就是认真考虑的结果。没必要再考虑了。”
“怎么认识的?”
“相亲。”
“你……接受……那种方式?”
“没什么不可以。”
“他……哪儿比我好?”
“没有可比性,你是你,他是他。只是他更适合我。”
“这是我第一次被女人甩。不过,败给一个当兵的,也不知道该不该自豪。”周嘉研究的看着她,似乎在琢磨什么。
谈笑拢紧衣服,周嘉声调平和,却有一种无声的压力。
“谈叔叔知道吗?”
“会知道的。”
“你不打算告诉他?”
“这不可能。”
“……谈笑,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周嘉有点激动,上前跨了一步。
谈笑受惊了似的,猛地退后,戒备的看着他。
周嘉挫败的甩了甩头,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倒退重来!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年底吧。”
“那个邮件,算是请柬吗?”
“应该不是。”
“嗯……什么时候发请柬,我可以让他们查收一下。这种大事不能错过,呵呵!”周嘉也干笑两声。空气骤然有些紧张,“谈叔叔不给你操办?”
谈笑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厌烦之情,强自压了压,才松口气道:“唔,他父母管这事儿,我的意思是不用办了。”
“你的意思?那他的呢?不会你们连这事都没商量过吧?”周嘉似乎什么都明白,带着几分看戏的嘲讽对谈笑步步紧逼。
谈笑忍着厌烦道:“当然是我们两个的意思,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商量!”
周嘉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那你家里呢?你父亲的意思呢?不会……你不是说已经不怨他了吗?难道……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女婿?”
周嘉突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仿佛陆枫是个大笑话,“谈笑,你太儿戏婚姻了。”
谈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谢了,我自己知道。”转身要走。
周嘉突然上去抓住她的胳膊道:“别生气,我知道你心里烦。算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也许是他的呼吸,也许是他说话的方式,也许谈笑自己根本就不愿意和他闹僵,反正在这个时候,谈笑停下脚步,没有甩开他的手。
“走吧,上车再谈。”周嘉带着几分胜利者才有的体谅。毕竟谈笑把他介绍给了家庭,而陆枫却没人知道。这么说似乎有点男女位置相反,可是婚姻中的双方需要对方家庭的认可,这一点却是无论男女都无可避免的。
周嘉自以为尚有优势,放柔了声音说,“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可以放松一下。”
“不用了。”谈笑已经不再慢慢后蹭,而是推开一大步,让开车子道:“我很累,想休息一下。还有——”几秒钟的停顿有时足以让人做出一个决定或者改变一个决定,“以后为了避嫌,你我还是少来往的好!”
谈笑意识到周嘉的想法,觉得很好笑。这么久了,难道他就不明白,自己那个所谓的家庭早就千疮百孔不堪一击,甚至早就四分五裂不复存在了吗?
家庭?什么是家庭?
我的事情,凭什么要别人认可!
想到这一点,谈笑甚至有些悲愤——凭什么要那个人渣来认可!
周嘉没想到谈笑变脸这么快,僵在那里尴尬至极。
按照他的打算,两个人在这个时候互相让一下便没事了,现在不知道怎么踩到猫儿尾巴,“嗷”的一声,一爪子挠过来,彻底堵死了复合的路!
周嘉也有些恼意,我紧着让你,给你台阶下,谈笑你也太不识抬举!我凭什么给你低三下四,凭什么受你的气?!哪里没有女人,比你的强的多的是!
半晌,周嘉才缓过神,冷冷的说:“谈笑,差不多就行了。有什么不满意的,摆开来明说不行吗?至于这么闹嘛!我已经够忙了,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对不起,我要结婚了。他是军人,我要注意避嫌。”谈笑用同样冰冷的口气两句话,转身走开。若不提她家里,或许真不至于走到现在。谈笑有几分惋惜,冷风中怨恨渐渐浓烈,为什么她要摊上那么一个家!
深吸一口气,谈笑甩甩头,想起了陆枫。军人,真好!
这是她在个人问题上第一次用别人做自己的挡箭牌。当别的孩子用父亲母亲来抵御外界的“骚扰”时,她都是一个人胡乱的推挡着,而此时,竟然有这样一块“牌子”让她用,感觉真好!
北风肆虐,走进单元口,才发现有热泪两行早已冰在脸上。
“笑笑,不要怨你爸爸,不怪他。妈只是可惜,真的可惜啊!”
不,妈,这没什么可惜的。您应该后悔才对!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我爸,一切都不会发生!
真的,这样的男人就应该躲开!
军营里。
指导员最先知道陆枫的婚讯,但是看陆枫没事人似的训练训人训领导,结婚的事半字儿不提心里纳闷:别是吹了吧?
仔细观察了一个多月,陆枫的情绪似乎不错。据可靠消息,这个陆枫同志还是会打“私人电话”的。问题是:这个电话——据说——连里的弟兄们说,听口气像是往家里打的。作为侦察兵,连个电话都侦查不好实在丢人;可是打电话的连长是个老侦察兵,反侦察能力有目共睹。大家宁愿相信是自己能力不够,探听不到“情人电话”,也不愿相信连长压根儿就没打过这个电话。
周末了,看着楼下进进出出洋溢着异样幸福或失落的兵们,陆枫感到从未有过的怪异。
“怎么,弟妹今天不来吗?”指导员的声音带着点热切飘起来。
陆枫深深的吸了口烟,又吐出去,轻描淡写的回答:“嗐,她忙。白领儿,事儿多!”
“周末也不休息?电话也不打?”指导员这话说的有学问。如果谈笑打过,陆枫会说“怎么可能,电话还是要打的”,或者——按照那家伙闷骚的个性,应该用那种眼神“不屑”的看看他;如果真没打过——
指导员也想不出来陆枫是会失落,还是愤怒,但是多少应该有些反应,对吧?
陆枫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吸着烟。良久才问:“老赵,你和嫂子谈了多久的对象?”
“啊?”赵伯洲愣了一下,“嗯,我们不一样。从小长一起的,你说多久。”一边说一边掏出烟来,陆枫下意识的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我和你嫂子啊,吁……”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露出无限神往的样子,“那是不打不相识啊!”
陆枫似乎在听,又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哦,怎么还打起来了?”
“嗐,小孩儿嘛,那还不跟猫狗似的见面就打啊!”赵伯洲神情愉悦,欲说还休的等着陆枫接下来的提问,人已经做好了“长篇评书”的准备。
“怎么样?”陆枫突兀的冒了一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冒失,又补充了一下,“嗯,就是感觉、什么感觉?”
“感觉?”赵伯洲没想到会问这个,准备好的历史似乎不大符合提问者的要求,想了想才说,“当时……也没啥感觉。说实话,你嫂子打我小报告的时候,我真恨不得打她一顿。不过真把她堵在学校后门的时候,又突然觉得她怎么——怎么那样!女人嘛,不和她计较,我躲着点就是了。”
“啥样?”陆枫不太懂赵伯洲的表达。
赵伯洲搔搔头说:“就是……那样呗!对了,跟你家养那猫似的。抓的你头破血流的,然后你一把拎起它的后脖颈子,它就缩的像个小可怜,还张牙舞爪的乱叫!”
“就这?你就……”陆枫还是不懂。
赵伯洲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跟着连吸几口烟,最后也没想起来什么更好的形容词或者比喻句帮助陆枫明白,只好放弃的说:“你自己逮一只试试不就知道了!”
陆枫还是不得要领。他家的猫被他抓了无数次,现在三只猫一见到他就会立刻从沙发上、窗户上、暖气上各个部位蹦下来,列队趴好。但是,陆枫就是不明白,赵伯洲见了猫,怎么就会——那样?
“那样”……是啥样?
自己和谈笑……有没有“那样”?
窗外时不时传来年轻的士兵高兴的应和,不少人兴奋的冲出大门,去迎接趁着周末来探亲的家属。若是父母来了,脚步会相对稳重些,和战友们拉拉的时间也长,还答应带点东西回来分分什么。若是妻子来了,则会带着略显矜持的声音和大家打招呼,却脚步匆匆两步变一步的离开。若是冒冒失失,顾头不顾腚,连搭话都不理,埋头往前冲的,多半是未婚妻或者女朋友来了。当然也有稳重懂事的,匆忙和兴奋只在无人的背后显露。
陆枫站的高,低头俯视这些年轻人,想起谈笑,突然很强烈的意识到,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未婚妻就应该来看望未婚夫;
未婚妻就应该问候未婚夫;
未婚妻就应该那样……?
陆枫不耐烦的拧灭烟头,扭头对上赵伯洲探询的目光:“操!打球去!”
“不行不行,我得洗澡去,晚点你嫂子要来。”赵伯洲只看出陆枫的不耐烦,猜着他的婚事可能有问题。但是这个时候,他可不想陪着这个傻小子打球流汗。他们有的是时间讨论问题,媳妇可是半年才来一次。
送走周嘉,谈笑迎来她的一天又一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访客,同事、朋友、客户,还有……
婆婆!
谈笑听过无数次婆媳大战的经典案例,往往一笑而过。但是今天,她有点笑不出来了。上次陆妈妈只是打了个电话,这一次却真的登门而入,登得还是她们律所的办公门。
前台小王挤眉弄眼,谈笑在一种八卦目光中穿行而过。带着陆妈妈进了会议室,沏茶倒水,两人对面而坐。谈笑看了看身上的套装,怎么第一次见婆婆竟跟谈判似的?
“陆枫工作忙,都要结婚的人了,还是抽不出一点时间,你要多多理解啊!”对面的女人穿着朴素,保养一般,但是气质严谨高傲,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对儿子的宠溺。
谈笑很快调整心态,进入对话状态。其实真和谈判没区别,谈笑迅速盘算着自己要保住的地盘,嘴里慢慢的应对着。
不过陆妈妈的话让谈笑觉得好笑,这不是倒因为果嘛!她儿子忙应该首先道歉,理解不理解是权利,充其量应该是“可以”,怎么变成义务性质的“应该”了?!
不过谈笑本来就没对陆枫有什么指望,听到这话觉得结果差不多,也就没计较。而且,她还有点羡慕陆枫,自己忙不过来的时候又老妈从后面挺住,真好!
“没关系,我的工作也很忙。原本我的意思是不要办了,这样节省时间和精力,您二老也不用操那么多心。”
陆妈妈是幼儿园的老师,现在已经退休。不过跟着陆枫的爹时间久了,也带着些许霸气。居高临下惯了,对谈笑“不严肃”的态度有些看不惯:“终身大事,怎能了了!唉,你们还年轻,不知道这种事情对女人有多重要。亲朋好友,哪个不得说一声,不然孩子都有了,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万一有闲话,解释都不好解释。”
谈笑心想:今天结了明天离,难道天天办酒席?还不够丢人的!就算您能保证您儿子从一而终,我还未必对他有兴趣。虽然谈笑不打算儿戏婚姻,但是仍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对她来说,婚姻是一道必散的宴席。至于别人的闲话——她打小就是从闲话堆里过来的,早就免疫。根本不理会!
但是她也知道,这些话不能对老太太讲,“阿姨说的对。我也没什么经验,这方面就听您的吧。不过我最近要出差,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这张卡您先收着,虽然钱不多,多少是些心意,需要置办什么东西,就麻烦您了。”谈笑有点不耐烦,平常总打电话的娇娇怎么一反常态不理她了?
陆妈妈对谈笑家里的情况略有了解,试探着问:“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哎哟,看我们失礼了。最近你伯父身体不太好,等好些了一定去看看你父亲。”
谈笑眉头一拧,怎么事事都要他点头?他算老几?!
“呵呵,伯父身体不好呀,陆枫也没有和我提过。我这边工作繁忙,没来得及探望,实在抱歉。改日有机会一定过去看看。”
“哦,那你父亲方便来北京吗?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过去看看。”
“他啊,我问问吧,改天给您回信儿。”这一“改天”就不知道改到哪里,谈笑深谙“拖”字诀,对陆妈妈虽不敢怠慢,也没多少尊重。她觉得所谓照顾,就是在有大事急事的时候,有人出面解决问题,至于生活细节、老人心情啥的,就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做的,也不是她应该做的。
以谈笑的心态,婚姻还真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不是两个家庭之间。
第一次见面谈话带着一点不愉快结束了。谈笑看着陆妈妈坐着专车离开,下意识的撇撇嘴。怎样的婆婆倒是小事,真正麻烦的是她有种被套住的感觉。尽管这是她竭力避免的。
小时候,谈笑养了一只猫。白黄黑三色的小猫很通人性。人说猫不随人,放出门不认家。可是这只小猫养的和小狗一样,谈笑可以带着它出门遛弯。虽然不像小狗走的前脚跟后脚,也是前后几十米自动停下等人,绝不走开。这样通灵的小猫,和小谈笑之间的感情日益深厚。
直到有一天,爸爸说要搬家了,新家不许养动物,小猫必须送人。不管怎么哭,爸爸也不同意带走。小猫像知道似的,两只溜圆的猫眼无声的看着这家人,好像蕴藏着很深很深的悲伤。就在搬走前几天,小猫晚上出门就再也没回来。谈笑一想起自己的猫猫可能变成野猫就哭个不停。然后妈妈告诉她:猫本来就是野生的,它只是喜欢你才来和你一起住。其实人类从来没有驯化过它,它也从来没有拿人类当主人或者靠山。自然才是它的家。现在它回家了,这是好事。虽然艰苦一些,但是它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那叫自由。
谈笑已经忘了后来自己怎么度过那段“失恋”的日子,但是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养猫了。而且,妈妈这番话深深的刻在她的印象里。今天见完陆妈妈,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只猫,即将脱离“自然”,走入人类的家庭。但是那只猫是因为“喜欢”而留下,自己呢?因为“社会惯性”、“社会压力”、“人言评价”?反正不是自愿。
谈笑只知道自己应该结婚,却始终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周嘉也好,父亲也好,压力也好,现在看来似乎都不是必然的。猫猫一生下来就到了自己的家,没得选择;而自己还可以“相亲”一下,选择一个合适的笼子,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本章完)
第7章 准媳妇
谈笑会账出店,外面天色全黑。陆妈妈这一搅合,她有点打退堂鼓了。结婚可比做案子复杂多了,自己原来设想的似乎太过简单。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
到现在为止,谈笑突然有种很茫然的感觉。在认识陆枫之前,她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世界,参透人情,甚至认为自己对人间的游戏都玩儿够了。剩下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除了钱别的都不想想了。可是,认识陆枫以后,一件又一件“新鲜事”接踵而来。谈笑突然觉得对所有的事都没那么有把握了?
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微微撬动,随之而来的是丝丝惶恐。
“谈笑,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不能被情绪带动,否则将来会和妈妈一样吃亏的!”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谈笑反躬自省,大概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只是,不太了解这方面而已;从总体上讲,大方向还是我来把握的。谈笑如是解释着,心底掠过一分愧疚——对陆妈妈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很快,这丝愧疚就在扑面而来的冷风中消散殆尽了。
谈笑打开车窗,让三环上夹着浓浓汽油味的冷风把思绪冻僵冻硬冻得不再成为“思绪”。
道路两侧的路灯已经次第亮起,谈笑开着车沿着新街口窄窄的街道在车阵中慢慢前行。令人心烦的拥堵此时显得那么亲切。谈笑扭头去看街边行色匆匆的人流,打量着一张张或木然,或焦虑,或气愤,或悲伤的脸,突然发现很少有开怀大笑的!是污染太重,人们都不愿意张嘴呼吸了,还是生活太平淡,没什么值得开怀呢?谈笑摸摸自己的脸,也许是怕皱纹横生,浪费了昂贵的保养品?!
这样一路打趣着,谈笑随着车阵慢慢前行。丁字路口向北有一溜矮墙。墙那边已经拆的乱七八糟,从乱石瓦砾中就着通明的灯光,隐约可见飞檐一角,和老树枝杈。那里在若干年前或许曾有一户大家族?
一只白猫趴在墙头,懒懒的对着窄街上的行人汽车,甩甩脑袋又恢复原样。仿佛一个从上个世纪的上个世纪活下来的精灵,带着那个世界的遗风,打量着一个不相干的空间。谈笑甚至觉得自己也被这只猫打量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它的家是不是身后的那堆瓦砾?它的主人是不是已经背叛了它?这么冷的天,它呆在墙头不冷吗?
一连串的疑问占据了谈笑的大脑,一阵冲动,她甚至想立刻跳下车抱起这只猫收养了!
可是,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只猫抖抖身子站了起来。尾巴翘的高高的,前肢平伸,后腿蹬直,整条脊背被拉到极致,缓缓的伸了一个懒腰。那份悠然自得的样子甚至有种女王处理完政务后的轻松与高贵。谈笑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猫迈着世界上最美的模特步,在嶙峋的墙头,平滑如水的没入黑暗中。
和猫相比,自己简直是灰头土脸,惨不堪言,那个该被收养的应当是自己才对——只不过猫不待见你而已!
苦笑了一下,谈笑松开离合,催动汽车慢慢前行。心中开阔了许多。
房子,别人,有便有了,无便无了。该怎样便怎样,其实都是身外物,都敌不过一个深长惬意的懒腰!
结婚吧,肯定会有男人,有他的妈,他的爸,以后会有他的其他……
我只要有我的懒腰,这个世界就不会改变!
电话响起来,是那娇倩打过来的。
“大姐,我饿了。”
谈笑微笑,娇娇在某方面过的很实在,这是她喜欢的地方。
“我刚过新街口,现在上三环了。你想去哪儿吃?”
“嗯,我还想逛商场的夜市。安贞华联怎么样?”
“随便吧。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去木偶剧院看电影。”
娇娇嘀咕着“没什么好电影”之类的话挂掉电话,谈笑心情大好。
毫无疑问,和陆妈妈见面是今天谈话的主题。
那娇倩眨眨眼,问道:“你不觉得麻烦吗?”
“麻烦!但是,你能让她消失吗?”
“至少——你可以不结婚。”
“我现在可以不结婚,以后还会。想做正常人,就必须结婚。早晚都一样。”
“那你也不一定嫁给他们家啊!他妈挺强势的。”
“哪个男人没有妈?你喜欢孙大圣,孙大圣只喜欢唐僧,犯不着讨那个没趣。”
“嗯,或者嫁个可以在你和他妈之间安个防火墙的男人啊!比如——”
“打住啊!我不想提那个名字。其实我觉得,男人的防火墙就算有也是漏洞百出,只要那边的女人想,根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我们还白搭了男人的人情。我才不想欠人家的!”
“诶,这是他们应该做的!怎么能欠呢!你呀,就是太好强!就算欠人情怎么啦,我就不还,他能拿我怎么样?!”
谈笑咯咯笑了出来,那娇倩耍无赖的样子太理直气壮了!
聊开了,谈笑的心情明显舒畅很多。陆枫和他妈妈的问题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不过,在那娇倩的努力下,那个不能提的名字被重新提了出来。饭局的后半期几乎集中到另一个话题上——周嘉。
那娇倩说,周嘉这次是动真格的了。这么久了都没听他说过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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