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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见识过的不寻常女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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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想为难一下李秃子,故意拣了个俺认为最贵的所在:新荔枝湾,凑合还能去吧。
没想到李秃子乐了:嘿,真是那个什么,英雄所见略同,庄贲也挑的这个地方。
俺觉得有点不对劲,问:老李,到底是你还是庄贲请客?
李秃子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都一样,都一样,只要你们赏光,我的心意就到了。
俺就知道,借李秃子十个胆,他也不敢到新荔枝湾那样的地方显摆,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熬过来,靠的就是一个谨慎小心,别看平时装得窝囊废一个,干起活那个细致周到,那真和大姑娘绣花有一比。
俺问:还请了谁?
李秃子说:还有郑君,就咱们四个整几杯,没问题吧?
俺说:行吧,也不好太拂你们的美意,车到小区门口,打电话俺就出去。
李秃子说:怎么,还得到家门口接啊?
俺说:老李,俺这是成全你,请客吃饭是大事,总要做得象个综合部经理的样子嘛,再说了,公家的车,公家的油,你轰一脚油门就到,至于跟俺罗索这么多?
出乎意料的是,晚上来接俺的不是公司的车,却是庄贲开了自己的白色本田,李秃子和郑君已经在车上。
一路无话,车迤逦上了二沙岛,停在新荔枝湾颇具古典色彩的门前。这地方俺两年前参加客户接待来过一次,必须给它一个三字经,一盘牛肉炒一炒也要三百多,俺李秃子的算法,打一次波都有多。那一顿饭吃掉的相当于俺小半年工资,虽说不用俺埋单,也不是不心疼的。
论起吃喝玩乐,公司里非庄贲不足称第一,全广州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没有他不敢花的钱。一句话,工作需要,接待也是生产力。有张总这一支笔给他保驾护航,他的胆子自然越撑越大。一次喝酒时听财务部一个毛孩子讲,庄贲一年报的吃喝嫖赌帐,用A4纸打印出明细,够他自己里外全新做一套衣服。年轻人不知道深浅,喝点酒啥话都敢说,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哪路神仙,俺当即举杯敬他,把他后半截话生生堵了回去。饶是如此,没过多久,小兄弟就给发配到仓库当保管员去了,如今跟小谢还是同事。
庄贲非常殷勤,对郑君也是拉手拍肩的亲热。一个丰姿绰约的部长迎上来,操着职业性的嗲声说:庄总,好久不来,以为你把我都忘了呢。
俺听着就有点泛恶心,暗想:姑娘,你开馆子还是开窑子?
庄贲却不跟她穷逗,正儿八经说:给你介绍一下,都是我今天请的贵客,这是砖哥……这是李经理……这位帅哥,是跟我拍档的郑经理。  
就在一楼找了包间,虽然小一点,但是难得装修古雅简洁,喝酒都爽利一点。庄贲抢先坐了主人位,拉俺坐了主宾位,俺本来想让郑君挨着庄贲坐,结果李秃子已屁股坐了下去,看来是想跟庄贲亲近亲近,郑君自然挨着俺坐下。
庄贲问:老弟,想吃什么?酒我带来了,两瓶茅台,不够再拿。
俺说:吃啥不吃啥有毬要紧,今天咱四个能坐一起,历史上第一次吧?好好喝喝酒说说话。
庄贲说:好,老弟爽快,那我就作主点了。
既来了这里,点什么都不会太难吃,俺乐得不操那份心。扭头对郑君说:老庄五大强项,吃喝嫖赌抽,今天咱们放开吃喝抽,嫖赌留给老庄自己过瘾。
庄贲嘴里说这菜名,眼睛盯着部长的奶子,耳朵还听着旁边的动静,说:老弟你这样说可不对,你不了解我。
俺说:老庄,不要当面不认帐,这五项哪一项你都可以当教练。
庄贲笑着说:你说得不全面,我是十大强项,别漏了后面的啊。
李秃子说:我给老庄说全了吧,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俺隐约听到庄贲已经点了鱼翅,最后又点燕窝,虽说是吃公家的,自己也不用担干系,终究于心不忍,就说:算了老庄,那燕窝女人温补的东西,男人吃了娘娘腔,咱们别吃了。
庄贲看来有心凑俺的趣,从善如流地取消了燕窝。点菜已毕,庄贲吩咐起菜,然后从包里拿出极品云烟,先递给俺一支,然后是李秃子,到了郑君,郑君说不会,庄贲说:抽烟哪有会不会的?跟搞女人一样,谁都会,说不会那是不想。
郑君给说得微微脸红,俺说:郑君,抽着玩嘛,你今后跟着老庄做事,可不能跟在机关一样,该学的都得学。
郑君这才接过烟,李秃子给一一点上,说:跟着老庄就是爽快,干什么都有气派。
俺悄悄白了李秃子一眼,没说话,庄贲确谦虚地说:自己兄弟在一起不爽快,跟谁还能爽快?
郑君生硬地夹着烟不往嘴上放,听了庄贲的话一皱眉头,俺怕他犯了书呆子气,赶紧扯起假期游玩见闻,庄贲也说些工地上的情况,气氛渐渐融洽起来。
头一道冷拼上来,庄贲举杯说:我出去几天,你们留在家的都升了,我亏啊,不过都是自己兄弟,亏我也认了,敬三位一杯,衷心祝贺。
第二道菜刚上来,头三杯都已经喝干。俺虽然坐了主宾位,还是要给李秃子一个面子,放下筷子说:老李,老庄忽悠完了,该你了。
李秃子端起杯子说:我这个鸟综合部是给你们服务的,我能姨太太扶正,全靠你们支持,老庄张总那里没少给我美言,都在酒里了,先干为敬。
略停了一会,等大伙吃几口菜,俺也举杯:没毬啥好说的,俺这人往酒桌上一坐,想的就是一个字,喝,谁不喝,乌龟缩脑壳,谁不喝,上床靠伟哥,谁不喝,领导不待见,谁不喝,炒股亏得多……
俺一套祝酒辞还没说完,三个人都急急干了,俺接着往下说:老婆要哄,领导要骗,喝酒不碰,再来一遍,你们乱喝,不算!
俺叫服务员给他们满上,挨个碰了一遍,自己吧唧喝了。李秃子还在嘟嘟囔囔,庄贲说:怪咱们自己,不碰杯就喝,人家不认帐也有理,喝吧。
郑君脸已经红了,说:我今天来是跟着几位大哥长见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我敬一杯。
至此,规定动作算是结束,下面自由发挥。李秃子得留着开车,郑君不能喝,看来今天的主攻目标只能是庄贲了。
俺说:老庄,你这回出去一趟,辛苦了,身子都淘虚了,今天照顾你,喝到这儿,不跟你喝了。
庄贲急了:你这是什么话?谁虚还不一定呢,来,满上,咱俩喝个好事成双。
李秃子外憨内奸,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也是拼命找着由头不停地跟庄贲喝。郑君有点搞不清路数,不去热合庄贲,非要跟俺多喝几杯。俺只好点破他:郑君,你的命令也下来了,过罢节就是老庄的副手了,赶紧的,跟老庄多喝两杯,要不然真功夫他不传你。
郑君极聪明的人,只是没经过这种起哄架秧子的场合,一点就透亮了,举杯对庄贲说:庄经理,我到机关两年,业务都荒废了,以后就是小徒弟,还得庄经理多带带。
庄贲场面上却不马虎,拉了郑君的手腕说:你跟老砖是兄弟,以后跟我也是兄弟了,加上老李,咱们几个齐心协力,还怕什么事做不来?以后要你支持的地方多着呢,这一杯咱们互敬。
正喝得乱哄哄的,听到门外有人支吾不清地说:金子,我不走,你别拉我,我还要喝。
我怕自己喝了酒听错,到门口挑开一点帘缝看,却不是曲胖子是谁。
挑帘望去,只见曲胖子面红耳赤,脚步歪斜,金子吃力地架着他,正蹒跚而行。
俺出门一步,说道:金子,这是怎么了?
金子一看是俺,高兴地说:砖哥,曲哥喝多了,要上洗手间,我看八成要吐。
曲胖子也乐了:嘿,哥哥,我,我认识你,咱们,喝过,喝过。
俺看他已经高了,对金子说:辛苦你了金子,俺这里还有客人要招呼,你带他去洗手间,然后到大堂找个沙发休息一会,我等下去找你们。
金子说声好,架着曲胖子去了,曲胖子兀自喊着:哥哥,你别走,咱俩,咱俩再喝几杯。
回去房间,庄贲问:老砖,碰到熟人了?
俺含糊答应一声:一个朋友,打了个招呼。
郑君正在敬李秃子酒,给李秃子拉住手,说个没完。
从热火朝天的酒桌出去,到冷冷清清的外面,不过片时,忽然觉得心情有些灰暗,脑子里跳出一句词: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庄贲关切地问:怎么老砖,不舒服么?来,喝杯热茶。
俺点手敲桌,谢过庄贲倒茶,黯然说:咱们今天这一聚,不易啊。
郑君何李秃子也喝了杯中酒,坐下听俺说话。
俺接着说:咱们四个,年龄以老李最大,职务是老庄最高,虽说蛇有蛇路虫有虫路,毕竟都是辛苦打拼出来,今晚兴高采烈喝酒,往前想想,谁不是一肚子委屈,两肩膀风霜,说句不中听的,除了老李,咱三个都算是顺风顺水的,花无百日红啊,谁能担保今后没有个山高水低?不图今日之欢,只愿来日方长,来,咱们一起喝一个。
四个杯子一碰,各自满饮,却无人吭声,都瞪大眼睛看着俺。俺叹口气,又说:酒多了话也多,兄弟几个莫怪,以前互相之间磕磕碰碰都有过,今天实实在在喝一场,痛痛快快唠几句,这样可好?
众人轰然称是,庄贲说:酒咱们总量控制,就这两瓶了,话放开说,难得有机会交交心。
郑君先笑了:我怎么觉得有点象党委的民主生活会了?
俺也笑了:咱们只说真话,不批评,也不自我批评,我先抛砖引玉。
李秃子举起杯子:来,喝一个,看老砖抛什么砖出来。
喝罢,俺坐下说:中国十几亿人,其实认真归归类,也不过几十上百,所以老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咱公司千多号人,基本上也把全中国人的品类占全了,公司就是个小社会,俺想咱们四个呢,基本上各是一类,不是三个代表,咱就算四个代表吧。
大家都笑了,催着说:说说,看咱们是哪四个代表。
俺喝口茶,接着说:咱们四个,大小都算兵头将尾了,能从这千多号人里边混出来,都不是贸然,俺一个一个说,说得不对包涵一点。先说老庄吧,你老哥多年来一直是风云人物,咱每人都贴个标签吧,你就是才干,里里外外吃得开,大事小事摆得平,这就是安邦定国之道,这里头有真才实干,所以,你老哥是实力派,谁上台都得用你,谁用你你给谁卖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公鸡母鸡放出来斗斗,你老哥瓶的是才干。
庄贲举杯跟俺一碰,各自喝了,庄贲说:老弟你说的都是好听的,我想听听底下不好听的。
俺心想:笼统而言,人有君子小人之分野,你庄贲是个小人呐,君子未必有才,凡小人必有才,德才兼备是目下选人用人的口号,也是立身处世的自保之道,强逞才干,不知修德,早晚是死路一条啊。
这些话却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俺只好说:老庄非要问,俺就送你两句话,快马加鞭,须防坎坷,眼前有路,要想回头。
庄贲沉思有顷,自饮一杯道:领教了,我喝一杯,谢老弟直言。
李秃子在旁边早叫起来:砖老弟,该说说我了,你尽管实话实说。
俺伸手想摸烟,李秃子拿了庄贲的极品云烟递过来,俺借花献佛,给没人派了一支,点上说:老李是公司的老臣子了,说到资格,比好几个公司领导还要老,可是资历这东西,别人认就有用,不认就是废纸一张,论学历,你当兵出身,论背景,你没有靠山,论长相,嘿嘿,老弟俺就不说了,你自己回去照镜子,可是你老李到底上来了,凭的是什么?两个字:踏实。别看你老李外表大大咧咧,像个马大哈,其实干活细到俺都佩服,别的不说,咱公司谁上班最早?老李,天天风雨无阻,上班前就把公司大楼巡视一遍,哪里有问题,哪里靠得住,心里一清二楚,就这份恒心,有几个人能做到?
李秃子哈哈笑着说:我这是笨鸟先飞,咱人笨,就勤快点,不勤快也不行,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这还是优点?
俺正色道:为人所不能为,这就是优点,说句见外的话,你老李这么多年在综合部,不是所有领导都喜欢的呀,综合部经理,要是不如领导的意,有几个能混下去的?你老李为什么能混下去?自己想想吧。
李秃子也喝了一杯:行,回头我再想,先喝了这一杯,不能让你小砖白说。
俺这里一头说,发现郑君一直在认真听,这时开口道:砖哥好像算命先生啊,一言之下,生死贵贱立判,我都有点怕了。
俺扭头向郑君道:俺不算命,人的命在自己手上捏着,要旁人算什么?俺是说因果,好比你郑君,优秀是不用说了,各方面都不错,可是反过来说,各方面都有比你强的人,不谦虚地说,老庄、老李加上俺,都有你不及之处,那你靠什么立足?
郑君想了一下说:刚才你说庄经理和李经理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自己,没想出什么东西呀,或许是运气吧?
俺说:世上事,哪有那么多运气,有果必有因,你最大的长处就是人品,做一个让人靠得住信得过的人,对自己不会有坏处的,不要随便修改自己,一个人的形象就是各人品牌,要是自己坏了自己的品牌,那真是划不来,所以西子尽可捧心,东施不必效颦,你一点就透的人,俺不多说了。
郑君自饮一杯,说:庄经理、李经理立的规矩,我不敢破。
然后三人一齐看俺,见俺无动于衷,庄贲说:老弟,挨个来啊,别把自己拉下。
俺摇头笑笑,说:人贵有自知之明,可是要真正看透自己,太难了,为什么?没别的,就因为人都愿意美化自己,科学家研究了,男人遇到让自己心动的美女时,大部分都会觉得自己是俊男。
李秃子嚷嚷起来:这算什么科学家,研究半天出来这么个成果,我都可以啦。
俺大笑:老李,这就更证明了人家研究成果是对的,你凭什么就敢认为自己可以跟科学家平起平坐,而且是在人家的专业领域内?这就是人心,谁看自己都高一眼,俺也一样,所以俺说自己肯定跟实际有出入,至少跟别人的看法有出入。
庄贲说:不管出入不出入,总得说来让大家听听,都等着呢。
俺说:那俺就说说,俺这个人吧,跟郑君正好相反,啥都会一点,啥都不精,算万金油吧,万金油不金贵,可是好多时候离不开它,大毛病管不了,头疼闹热的抹点,当时就见好。
郑君插话说:听懂了砖哥,你说的是两个字,全面。
俺哈哈一笑:你要非这么理解,俺也不反对。说完了。
于是四人再次举杯,喝了个团圆酒。一杯酒下去,突然想起金子和曲胖子应该还在外边等俺,急忙说:哥几个先喝着,朋友那边我应酬一下。
走到大堂,果然看金子坐在沙发上抽烟,曲胖子在旁边的长沙发上睡得呼呼的。
俺坐下,结果金子递来的烟,问:金子,晚上什么场子?
金子说:砖哥你不知道吗?曲哥去局里服务公司了,副总,今天是公司给他接风。
俺不由大骇,说:曲胖子了不得啊,刚提了正科,又弄成副总,你们这副总什么级别?
金子说:还是正科,不过感觉不同啊,手上的权利也不同啊。
俺说:怪不得曲胖子喝成这样,原来高兴啊。
金子说:砖哥,我倒觉得曲哥今晚不高兴,所以才喝成这样,他的酒量你不是不知道,不至于的。
俺问:怎么了,曲胖子怎么了?
金子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你回头问曲哥得了。
俺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们那边散了,你只管走,让曲胖子在这里睡一觉,俺走的时候把他带回家,倒要跟他好好聊聊。
金子说:把曲哥撂这杀方上,不太好吧。
俺起身搜了曲胖子的身,把手机钱包全揣起来,对金子说:放心好了,这个死胖子趟这里,不会有人拐卖他的,你回去喝酒,完了只管走,人交给俺了。
金子这才回去,俺也回了包房,庄贲招呼着:赶紧来,鱼翅上来了。
果然,每人面前已经放着一碗鱼翅,俺试了一口,说:不错,这家的粉丝做得地道,回头俺也学学,回家天天做了吃。
几个人吃着鱼翅,都笑了,庄贲说:想起来个笑话,前些年一个包工头请公司领导吃饭,在花园酒店桃园馆,那家伙又土又喜欢装样子,上来一道腰果炒西芹,那家伙说,现在科技真是发达了,花生米都能炒成弯的,一桌子人都笑翻,饭后又请大家去喝咖啡,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他也比葫芦画瓢地加牛奶加糖,然后举起来说,干!咕咚咕咚干了,这回没人笑,个个都傻了。
笑声和鱼翅的香味弥漫在包房里,这酒喝得越发畅快了。
  
这场酒直喝到夜深才散,庄贲提议找个地方再整啤的,俺想那种场合隔心隔肚的喝起来没意思,就以还要带醉汉曲胖子回家为由婉拒了。
自从九月三十号党委会后,公司的局势已经趋于平稳,双方各有所得,也算皆大欢喜。虽然俺一贯认为和庄贲还是两个圈子的人,但圈子这东西,心中可以有,脸面上不能有,思想上可以有,行动上不能有。国共尚可合作,何况小小的人事圈子。庄贲既有诚意修好,俺自然无可无不可。要喝酒,喝呗。
曲胖子在沙发上睡得非常安详,远远就可以听到节奏、曲调都怪异无比的呼噜声。俺排出几张零票,叫服务员拿来一瓶冰冻矿泉水,然后一滴一滴往曲胖子脸上浇。曲胖子开始无动于衷,等水流到嘴角,开始贪婪地吸溜,移时,曲胖子霍然而起,大叫:下雨了!
俺拉住他手说:下雨了,回家了。
曲胖子红着眼睛看了俺两下,悄没声地跟着俺往外走,脚下居然还很稳。在车上,曲胖子也没乱说乱动,呼噜呼噜又睡了一觉。车到小区门口,俺一拍,曲胖子醒了,很自觉地下了车。庄贲也送下车来,跟俺握手道别,又说了一歇子客气话,这才登车呼啸而去。
南方的夏季毕竟已到了尾巴梢,夜风吹过,也带了淡淡的凉意。酒劲有点发散上来,刚才还完全清醒的头脑,此时变得半梦半醒。俺拉着曲胖子在门口水池的石基上坐下,叼一支烟,吸着了再递给他。曲胖子接过,木木地抽者,一言不发。
如此星辰非昨夜,就连曲胖子,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他的嘴一直是闲不住的,就像桃谷六仙所说,人生一张嘴,就是说话用的。他的手脚更是一刻也不得闲,见树踢三脚的角色。俺认识曲胖子十年了,从来没见他象现在这么安静过。
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说,他在等着俺问他什么。
那就问吧,俺说:胖子,晚上喝的什么酒?
曲胖子说:五粮液,还有洋酒。
俺突然无法自抑地暴怒起来,跳起来大声说:什么羊酒狗酒,少跟俺扯淡,俺问你喝这酒什么名堂,明白吗?
曲胖子一哆嗦,烟也掉到了地上。门口守夜的保安被惊动,循声过来问: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俺递给他一支烟,说:没事,忙你的吧,辛苦了。
保安敬个礼说:不好意思,值班时间不能抽烟。转身走了。
俺把地上的烟捡起递给曲胖子,说:拿好了,好好想想,看还记不记得今天为什么喝酒。
曲胖子接过烟,低着头说:就是我调到服务公司去了,他们给我接风……
俺狠狠抽口烟,说:调服务公司了,老总吧?
曲胖子嗫嚅着说:副的。
俺说:副的也是老总嘛,该老总,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曲胖子的烟头在夜色中一明一灭,许久,熄了烟头道:哥哥,不是我不跟你汇报,实在我这些天心太乱。
俺觉得酒一直往上涌,脑子一时清明一时糊涂,静静坐了一阵,谁也不说话,偶尔经过的汽车晃着雪亮的远光灯,耀武扬威地飞驰而过。
足有一支烟功夫,俺说:胖子,咱兄弟俩都不容易,伤人的话俺也不想说,你知道俺不是跟你计较那些,你心为什么乱,自己好好想想,从哪里乱起来的,在哪里摆平。
曲胖子想说什么,吭哧了半天,说:好。
俺说:回去了,睡觉了。
曲胖子站起身,在昏黄的灯影里看去,还是那条虎背熊腰的大汉,俺说:胖子,还记得大学时,喝完酒怎么回去的吗?
曲胖子咧嘴嘿嘿笑起来,过来伸手搭在俺肩膀上,俺也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两人同时喝一声:走!
两个人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地通过大门,穿过花园,一路高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啊……
楼上很快有了回应:这么晚了,吼什么吼?有病啊?
曲胖子一手拢起喇叭,朝着楼上喊:安红,我爱你,安红,我爱你……
估计时候差不多了,俺低声下令:胖子,撤。
两人快速通过危险区域,折进灯光黯淡的楼宇。身后,一片大水从天而降。
俺和胖子对视一下,说:小样,想泼咱爷们,当年多少暖水壶啤酒瓶都落空了,就凭他?哈哈!
鞭敲得胜鼓,高奏凯歌还。俺一躺下,倦意马上席卷了全身,正要沉入梦乡,曲胖子推门闯进来,杀猪般叫了起来:哥哥,惨了,我手机钱包全丢了!
说话间,长假就结束了,想想似乎做了不少事,又似乎什么也没干。如果要俺写一篇长假总结,俺一定会交白卷。
上班了,张总和老谢都还没回来,公司里乱哄哄的,一派歌舞升平。都说领导是单位最可有可无的人,可是领导在与不在,确实不一样啊。
给老谢打了个电话,老谢说正在贵州,还有四川没去慰问,估计一个星期之内回来。还说老A病了,带病坚持慰问,感人呐。
俺说:可惜郑君下去了,要不然又可以给老A写一篇通讯,拿到总公司的报纸上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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