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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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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了,不了。”我快步走出竹林,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我走了。”
  
  你不在乎吗?
  我为什么要在乎?
  那个人,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情。
  如果他想要的东西,他会自己去拿;不想要的,他会自己毁掉,亲手毁掉,毫无怜悯。
  
  



34

  我在城西的一家小馆子吃了一顿瓦罐牛肉,又喝了几两烧酒,这才回家,凤晓笙真给我留晚饭了,只不过都让谢孟吃掉了。
  
  崔碧城不在,黄瓜告诉我,他被他雍京总号的大掌柜潘子齐叫走了。据说他们南边商号的总账运到雍京,一共装了满满的四个大木箱子,潘大掌柜叫崔碧城一起过去看账。
  黄瓜爱凑热闹,他还跟过去看了一会儿,然后绘声绘色的向我描述:什么崔家的账房抵得上小半个户部的账房,一个大屋子里面四十多个账房先生一起打算盘,那算盘珠子打的山响,扒拉扒拉的好像下冰雹!
  
  末了,黄瓜看左右无人,这才凑到我耳边悄悄的说,“王爷,依奴婢看,谢孟谢指挥使,好像看上凤大人了。这可不是奴婢背后嚼舌头,这是真事儿!奴婢今天都看了一整天了,谢孟见王爷不在府邸,就往凤大人跟前凑……”
  我看了他一眼。
  黄瓜说,“王爷,您别这么看我,我心慌。这真的不是我传闲话……”
  
  我问黄瓜,“谢孟都什么时候往凤晓笙跟前凑?”
  黄瓜回答,“好几次!中午吃饭的时候,谢孟凑过去献殷勤。他一口气就给凤大人搬起来那个大饭桶,拿出去给他们那些近卫军吃。那个饭桶十好几斤重呢,我挪了两下都挪不动!王爷,您没见谢孟抬饭桶时候那个得意样儿!讨人厌着哪!”
  
  我又问,“还有呢?”
  黄瓜说,“晚饭也是。王爷,您没看见谢孟他那个模样,一手拎着一个装菜的木桶,嘿,比话本上的猪八戒还能抗,比猪八戒还能吃!他今天一口气吃了四大碗干饭!王爷,您不信?您一定要相信!”
  我奇怪,“为什么呀?”
  黄瓜笃定,“因为这是真事儿!!”
  
  我无语,“黑!黄瓜啊,你是直隶凉坡人吧。”
  黄瓜,“嗯,是啊。”
  我敲了敲他的脑壳,“咱们今天没吃饺子吧,又没蘸老陈醋,嘿,怎么这么大一阵醋味儿啊~~~~~~~~~酸!真酸!!”
  黄瓜傻眼,我大笑着摆手让黄瓜回去睡觉,自己回房。
  
  烧酒这玩意后劲儿足,夏天热,发的就更快了。我本来骑马回王府的时候就有些迷糊,现在进到自家的卧室,烛火熏的我更热了。
  
  这一天,我王府里多了一些人,崔碧城那边的人都是他从府里过来的,我这里有一些从宫里来的,长相清秀,说话细声细语的,一听就知道是太监。
  
  我把外袍扯开,扔给一旁的人,然后仰在藤床上,由着他们给我脱靴,有人端了水盆过来,用丝帕子沾了清水给我擦汗,然后又端过来一碗决明子凉汤,喝了解暑。
  我闭着眼睛说,“等崔碧城回来,你们让他过来找我。”
  
  “嗯,听到了。”
  有人应声,清凉软糯,就好像大热天吃了一口冰湃过的甜蜜瓜,甜美清凉都到心里去了。
  我的脸颊上又有人轻轻亲了一下,我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人,“小莲!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他只是笑,不说话,我让旁人都下去了,然后向藤床那边挪了挪,让小莲坐在我身边,他靠了过来,伸出手指按住我的太阳穴,轻轻的揉搓起来。
  我闭着眼睛躺在靠枕上,舒服的叹了口气,我说,“小莲,你怎么知道我头疼?”
  “你一头疼就撇嘴,嘴边又似乎多了一条纹,浅浅的,就在这里。”小莲说着还用手指点了我腮边一下。
  我一乐,忽然感觉到脖子有些痒,就伸手抓,又被小莲挡开了。
  “别抓,一个蚊虫叮咬的小伤也被你抓出几条青痕。”
  
  如果我是包子,我就属于那种皮儿薄,陷儿也不大的那种s。
  这一身皮,应该是遗传自我娘。我娘长的抱歉,可是她有一身好皮肤,白的,也细。洗过澡之后,不用擦,都不是很沾水,水珠子落在身上,就好像露珠在荷叶中一般,打着转儿的落下去。
  
  可是她皮不薄。
  我的皮薄,实在很麻烦。
  这天生脸皮薄,都能看到鼻梁骨上青色的细脉,稍微碰一下都会有痕迹。崔碧城时常笑话我,说我就天生挂像,无脸无皮!
  所幸,这身皮的复原能力很不错,不然以我这么大大咧咧的动作,自己都能把自己抓出一身伤痕来。
  
  我饭量大,吃的很多,可是这个肚子就像空的,吃的油星大一点就开始上吐下泻的,把那些长膘的东西都拉没了,所以我的身材长的很寒酸。
  所以皇后才一直说我:不长个头,只长心眼。一个皇子,长的细眉细眼的,白面皮,看着就像戏台子上的奸臣,准没好心眼。
  
  其实我冤啊!
  又不是我要长成这个德性的。
  我倒是像长的像李逵,可是我娘不肯嫁冉庄后村的赵二喜赵大叔,听说当年在村里里面,赵大叔曾经想要追求过我娘,没成。他长的像李逵他爹,远望好像一尊铁塔,我不是他儿子,所以没福长成那副雄壮的样子。
  
  我说,“还是小莲你最贴心。”
  他又笑着,不再说话。
  
  夏天,屋子里点燃了白合欢的熏香,外面院子里有水滴的声音,我把小莲的手指握过来,放在嘴唇边上轻咬了一口,他就凑到我怀中,让我亲吻他的嘴唇。
  小莲的嘴唇很薄,水一样的光泽,有些茶的香气,没那么软绵,很有弹性。我贴过去,就似乎被吸住了。
  
  盛夏,合欢香,雾气,醇酒,还有美人。
  这一切,把欲望挑起来,熏染的越来越繁盛。
  有呻吟,有抚摸,有勾魂摄魄的眼神。
  小莲把衣服脱了,然后分开双腿跪在我身体两边,然后把我腰下的束缚解开,那里已经逐渐抬头。真要欢爱起来,刚开始有些难以进入,他自己用手指支撑开入口,然后就这么坐了下来。
  我想我是醉了,只是感觉热,感觉紧,我的手扶着小莲的腰,感觉他在我身上起落沉浮。
  然后,他俯下头,黑发散开,极其丰厚,丝缎一般的披着,他的舌尖舔着我的下巴,我喘息着,手指插入他的黑发中,用力揉搓。
  纷乱激狂的一夜。
  我们变换各种姿势。
  我翻身压住他,他的双手揽着我的后背,他的双腿分的很开,紧贴着我的腰,呼吸就在我的唇边。
  他的身条很完美,细,高,瘦,像一把长剑。这和他的名字完全不相配,我总是想问他,没有到观止楼之前叫什么名字,他却不肯说。
  而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似乎藏着千般话语,万种柔情,却独特的黑,黑的深邃——潭水一般。
  
  第二天,我们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床铺凌乱,全身粘腻,都是潮的。
  我枕在小莲的胸口上,迷糊着睁开眼睛,崔碧城在帘幕的外面,他抬手分开锦帐,看了我一眼,冲着我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我起身,小莲被我的动作弄醒了,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让他继续说,自己披上衣服走下床榻。
  
  崔碧城天明的时候刚回来。
  他一夜未睡,脸色有些憔悴,眼角有些红,头发却梳理的十分整齐,已经洗漱过了,穿着一身白丝水衣,坐在回廊下面喝茶。
  崔碧城问我,“楚总宪答应了?”
  我答,“答应了。”
  崔碧城点头说,“他倒是个好人。你给了他什么呀?”
  我笑,“他是个好朋友。我让他帮我这么大一个忙,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自然是份厚礼。”
  “什么?”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切~~~~~~~~~~~”
  
  我喝了一壶茶,歇了口气,忽然问崔碧城,“我听黄瓜说,你南边的总账运到雍京,为什么呀?”
  
  “出了点小麻烦。”
  崔碧城靠在回廊上看着下面的水面和远处的小沧浪。
  “浙江布政使又被撤职查办了,他是杜皬杜阁老的人,这次去查他的人的是太子的人,他们在江南搅闹的不可开交。我不是一直在南边做生意嘛,少不了送些银子出去,也少不了借给官员些银子,所以账面上要做的干净。我查的就是这些。”
  
  天气热,太阳好,照的镜湖水面上升起一阵雾气。远处的曼陀罗花馆前面的茶花林,郁郁葱葱的。高墙外,是熙熙攘攘的雍京市井。
  黄瓜在院子中打太极拳;粗仆正在用大扫把扫地;近卫军已经用过早饭,手持长枪开始安静巡逻;花园中,谢孟对着风晓笙作揖。
  
  我忽然笑着说,“你太小看太子了。小看他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的账面做的干净,他手中,一定会有另外一本不干净的账。”
  崔碧城一挑眉,“哦?他有这么厉害?”
  我说,“不说别的,你知道太子为什么把凤晓笙派到我这里来掌厨吗?”
  
  崔碧城看了我一眼,安静的喝茶。
  我说,“太子想把凤晓笙送给谢孟。”
  “全天下的人对于文湛来说,只分两种:可以用的;不可以用的。
  谢孟就是他用的人,而凤晓笙不是。
  那么凤晓笙在太子的眼中,就和一斛珍珠,上千两白银,甚至官爵、醇酒美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这些都是他用来笼络人心的玩意。
  是玩意,不是人。”
  “不过文湛好歹看在晓笙一片痴心的情分上,没有逼她。不然他一道旨意,把凤晓笙赏给谢孟,谁也不能反抗。”
  
  崔碧城说,“我以为,以凤大人的才华,她会是被太子笼络的人。”
  我说,“即使她能把地瓜做出鲍鱼的味道,也不如一个死心塌地的缇骑指挥使。”
  
  无人说话。
  崔碧城开始闭目养神。
  我也开始沉默着喝茶。
  
  良久,他说,“既然太子那么坏,你就投靠三殿下好了。”
  我大笑,“那位三殿下连太子那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他们两个都是烂窝瓜,太子是比较不烂的那个。”
  “哟,表哥,你手抖什么呀!放心,我这个人很公道的,我拿人钱财,替你消灾!杜小姐那点事儿,可不值二十万两银子。”
  
  崔碧城说,“我不是怕自己出事,我是怕你把自己折腾进去。”
  我坐过去一些,靠着他的肩膀说,“表哥,把我折腾进去,你死不了;可是你要是被折腾进去了,我活不了。”
  “哟,真看不出来,祈王爷您,还是知道心疼人的嘛。”
  “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哥哥,我不心疼你,我心疼谁?”
  
  这个时候,回廊上走过来一个人。很清秀,走路的姿势都非常有规矩,很讲究,看上去格外好看,他走到我面前,规矩的行个礼说,“奴婢拜见大殿下。”
  我一抬眼,来人居然是太子的心腹——柳丛容!
  
  


35

  
  司礼监选的这岔干儿子中,绿直、柳丛容、黄枞菖异常不合群。
  他们从小就在毓正宫旁听,由侍读学士严格督导读书写字,拿出宫门去,个个都像个大才子。不说别人,只看黄瓜那个怂包样儿,他背书背的比我好,写字写的比我工整,真要是咬文嚼字,之乎者也起来,他也挺酸的,他比楚蔷生也好不了多少。
  楚蔷生是酸萝卜,黄瓜就是盐干菜。
  
  黄瓜和柳丛容是好朋友。
  他们两个和司礼监的绿直同岁,都是七岁入宫,但是柳丛容比较特别,他不像黄瓜绿直家穷才卖身做太监的。
  柳丛容是叛臣后裔。
  他爹是东川土王的部将,当年跟着土王一起扯大旗造反。反没有造成,被朝廷派兵镇压了,土王被灭族,部将的儿子——柳芽因为太小,捡了一条性命,净身进宫为奴。
  
  柳丛容跟黄瓜不一样,他是个文静的人。
  对于一个差点当上司礼监掌印的人来说,他文静的过头了。
  我摊上他那样的失意事,绝对没有他的冷静。
  假如有一天,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能登基,可是第二天忽然有人跑过来对我说:承怡,你爹不是当今皇上,你爹是后山砍柴的马二福!所以你不但做不了皇上,连亲王也没得做了,你甚至不能上山去砍柴,你只能去吉壤皇陵做陪葬,在墓葬坑里烤地瓜!
  天,我会疯掉的!
  柳丛容不像我。
  自从我爹亡者归来,李芳重掌司礼监之后,柳丛容就乖乖的躲在太子身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当时那个吓唬黄瓜,让他连夜顶风冒雨跑到冉庄叫我回宫的柳某人,贞宁贤淑的像一个小媳妇。
  
  我看见是柳丛容过来,马上微笑的看着他打招呼,“哦?原来是柳芽儿呀,好久不见,我还挺想你的。”
  这个柳丛容到我这里,才真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过现在让我纳闷的是,他到底是自己要来的,还是文湛让他来这里的?
  
  柳丛容一笑说,“让大殿下惦记着,是奴婢的福气。”
  他对我说话,然后却看了一眼我身边坐着的崔碧城,然后躬身施礼,崔碧城一愣,他连忙站了起来,也还了一礼。
  柳丛容直身,不再看他,却问我说,“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用。”我一指崔碧城,“这个人你也见过,他是我表哥,自己人,你说什么都不用瞒着他。”
  崔碧城自己倒连忙说,“柳公公,您陪王爷说话,我先出去了。”
  我咬牙看着崔碧城,他优哉游哉的走了,柳丛容还侧身,给他让路。
  我连忙说,“柳芽,我早饭还没吃,后面的鸟儿都还没有溜,也没有喂。你要是没事,咱们就先吃了早饭再说?”
  
  柳丛容说,“大殿下,我给您带了两坛子六十年的太雕,已经给黄瓜了。”
  “哦。谢了!”
  我冲着他笑。
  柳丛容说,“这是从酒醋面局的小地窖里面挖出来的,太子殿下知道您爱喝,谁都不让动,一直留在哪儿,等您回来的时候再一起喝。”
  
  我听他说这话,只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心底油然升起!
  刑部宰人的时候,照例给人一顿饱饭吃,至少也是红烧肉!
  他东宫太子想让人为他去死的时候,总是把好话说尽,把曾经的一些恩情、亲情、温情显摆出来,如果写在纸张上,那要一字摆开,宛如长蛇,万千言语难尽!
  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文湛就跑到我的玉熙宫,蹭了一顿烤鹿肉,喝饱了两坛子老酒,然后醉眼懵懂的问我:哥哥,我对你好吗?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点头:好。
  真的好?
  真的好!
  然后他开始笑,又说什么: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他那个时候才十四岁,粉嘟嘟的,真可爱,比越筝还可爱,没有一口小烂牙,嘴巴很甜蜜,比抹了最浓的糖浆子还甜蜜。童言无忌,他已经把一辈子的好话都在那个时候说尽了。
  然后,他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这么多年的事,我都快忘光了。
  
  我连忙说,“哟,难为太子殿下惦记。只是这些年我胃不好,肝也不好,太医局的那些江湖郎中都不让我再喝酒了。”
  说这话我的时候,我忽然开始心虚。
  我假装抓头发,把脸侧过一旁,开始仔细又小心的开始闻自己,有没有酒气。
  好悬!
  没有!
  我连忙回头看着他说,“那两坛子老酒,我看还是给凤晓笙吧,她喜欢那个。”
  






36

  “王爷。”
  柳丛容忽然换了称呼,他不再叫我‘大殿下’,而是新称呼‘王爷’。这个‘大殿下’,他喊了我十几年,而这个‘王爷’,他今天却是第一次喊。
  “那两坛子太雕还是先皇初登大宝时候埋的酒,距现今都六十年了。如今先皇龙归碧海,皇上登基也有四十年。王爷今年不过才二十二岁,奴婢放肆这么说,那两坛子老酒比王爷的岁数还大呢。”
  
  我笑着回答,“不用那么小心,不但比我岁数大,比我父皇的岁数都大。好家伙,还是我皇爷爷登基时候的老酒,凤姑娘肯定喜欢,给她,她不得乐的大醉三天三夜!”
  
  柳丛容说,“那是送王爷的酒,王爷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是王爷的事情,奴婢不好多嘴。既然王爷不爱喝老酒,奴婢这里另外一小坛子永嘉花雕,年头不多,只有四年。”
  他说着,手从宽大的袖子中伸出来,吊着一个小坛子。酒坛只有巴掌大,暗红色的瓦罐,上面封着胶泥和红绸。
  “王爷,这坛子酒,如果倒出来,只有两杯,王爷可愿意品一品?”
  
  我笑,“柳芽,你跟太子混久了,都混成一个德性了。每走一步之前,连下面要走的十步都想好了。你知道我不喝你的酒,就先送过来两坛子六十年的老酒,然后再拎出来这一小坛子花雕,我撅了你一次,就不能再撅你第二次……诶,其实我要是再混蛋一点,我就让黄瓜拿着棍子把你赶出去,你又能怎么办?”
  
  柳丛容倒是不慌不忙,他捧着小酒坛对着我似笑非笑的说,“王爷会这么做吗?”
  我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说,“不会!
  我可不敢。你身后还有太子爷呢,我就是不给你面子,我也不敢不给他的面子。”
  
  我把他让到回廊尽头的亭台,这里是坐着聊天、偷情、看景儿的好地方,摆了一套钧窑的茶具,就是没有酒杯。我拿过来两个大茶杯,放在柳丛容面前的桌子上。
  
  然而柳丛容却不倒酒,他把小酒坛举起来,微微眯起来眼睛打量着它,好像打量他心中的某些秘密。
  
  他说,“王爷,这酒还是凤化三十六年的佳酿,太子那年行冠礼。按照民间年纪的算法,太子那个时候是十四岁,不到行冠礼的年纪,可是宫中沿用古老的历法,太子的年龄则为十六岁,正好成年。”
  “奴婢也是那个时候到太子身边,侍候笔墨文书的,……,这一眨眼,四年就过去了。”
  “王爷,太子殿下这四年过的……不容易呀。”
  
  我听着他说话,背对着他,慢慢走到临湖的垂落的竹帘前面,看着外面,没有说话。
  
  柳丛容似乎把酒坛子放在桌面上了,他用手指撕开泥封,嗤的一声,红绸被拉开,异香扑鼻——永嘉花雕特有的香甜,清冽宜人!
  我从竹帘前面转身,看着柳丛容小心翼翼的把茜红色的酒,倒在杯子里面。红色的汁液配着暗红色的杯子,还真有一点说不出的妖异。
  
  柳丛容说,“大殿下您新封王爵、开府建牙都是这一年的事,尤其是王爷新搬到这边的王府居住,说起来,这四年间,您在大正宫的时候居多,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我看见他倒好了酒,自己慢慢踱回去,在桌子旁边的绣墩上坐好。
  柳丛容说, “奴婢自小侍候太子殿下、还有王爷您。王爷爱惜奴婢,您从御膳房给太子偷的枣糕,从来都有奴婢的一份,那个时候,王爷您偷偷喝酒,奴婢也陪着,说起来,也有七、八年了。”
  “大殿下,奴婢给您倒满了一杯酒,本来想着自己只在一旁陪着您就可以了,不过要真是这样,您肯定不会喝,所以奴婢就告个罪,自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酒。”
  
  柳丛容把一个杯子放在我手边,另外一个放在他自己的手边。
  我忽然用手挡住他推过来的杯子,“柳公公,你在东宫那一套说辞就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了。我又听不明白,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说吧,承怡要是又哪里做错了,或者太子又有什么旨意,请您明示。这次就是喝毒酒,上吊,砍头,也让承怡准备准备。”
  
  “别!别这么说!大殿下!”
  柳丛容握住我的手,拉开,然后又把酒杯推了过来。
  “大殿下,奴婢就明说了吧,这次我到祈王府,太子殿下并不知情!这是奴婢自己要来的。”
  “王爷,我这里有几样东西,要带给您看。”
  
  他拿出来两张纸,放在桌面上。
  “这第一张,是雍京这边人写的,说的是崔碧城和杜家的交往。”
  他看了我一眼,我没有说话。
  他继续说,“崔老板和杜家小姐是清清白白的,这奴婢相信,这信说的也不是这件子虚乌有的事。
  可是崔老板和杜家的交往的确频繁了一些。杜皬杜阁老是当朝宰辅,而崔碧城则是雍京制造局的官商,他们一个权倾朝野,一个富可敌国,如果经常谋于暗室,怕不会将来传令于天下?”
  
  我说,“诶,写这个东西的人真是个二百五!崔碧城是杜皬杜阁老的学生,他和杜家公子杜玉蝉还有同窗之谊。不是说,凡是一起同过窗、扛过枪、piao过chang、分过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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