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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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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住了,就在他面前。
  他问,“你要去哪里?”
  我只能说,“你别生气了。我先回去,等你气消了再过来。”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然后才柔声说,“一遇到我,你就只会躲起来吗?平时的伶牙俐齿都哪去了?”
  
  他的手指把我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然后又垂下来,一下一下,轻轻揉搓着我的耳垂。这是我小时候的习惯,我很喜欢自己搓耳垂,热乎乎,麻酥酥的,很舒服。我的耳朵很软,连束金冠的绸带都挡不住,他们都说,生这样的耳朵,是天生耳根子软,容易听人挑拨,又没有主见,看样子这样的说法还是挺准。
  这就难怪大郑王朝的人热衷算命,抽签和六爻八卦了。
  
  我抬头看着文湛。
  他才只有十八岁,在平常人家,他正是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那样恣意妄为的年纪。
  他还是一个少年。
  如此的年轻,对于他将要面对的千钧重担来说,他年轻到近似残酷的地步。
  
  “其实。。。。。。你能来我很高兴,你居然知道错怪我了,居然主动过来找我,上一次你这么做,似乎还是很多年的事了。。。。。。”
  
  他就这么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揉搓着我的耳朵,在我的耳朵红红热热的时候,他忽然凑了过来,在我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承怡,我们和好吧。”
  啊?
  我想了想,于是点了点头。
  “好的。”
  
  我只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竟然有些感伤。
  

89太子番外

  1、
  元熙五年,正月初三。
  年轻的元熙帝文湛今年只有二十三岁,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变的苍老,其实他非常年轻,他的岁数相对于帝座的那片江山而言,他年轻的令人有些心酸。
  不过,没有人敢去同情他。
  有种人,像是天生就应该坐在帝座上俯瞰众生的,他的父皇是这样的人,他也是。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野望,要把九州万方一手掌控,容不下半分变数。
  可是,这个世间似乎还有另外一只手,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云覆雨。
  他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把那只手,叫做命运。
  
  正月初三的雍京下了一场薄雪,从云山行宫的金顶向外望去,整个雍京城笼罩在一片安宁祥和当中。元熙帝望着暮霭有些出神,这时,从枫林小路那边走过来的一个人,身穿着高品级太监的服色,元熙帝侧眼看了一下,是司礼监如今的首席秉笔大太监,黄枞菖。
  黄枞菖托着一个木盘子,上面放着一摞奏折,走过来,先跪下施礼,然后规规矩矩的站起来,把那个木盘子放在元熙帝面前的书案上,这才说,“陛下,这些是新送过来的折子,司礼监已经压了印,柳丛容让奴婢赶紧给陛下送到行宫,面呈御览。”
  
  元熙帝有些走神。
  他忽然想起来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司礼监首席秉笔,原先还有个非常土气的小名,叫黄瓜。
  ……黄瓜,是那个人给起的名字……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很多年了。
  五年,三个月,十八天。
  他记的清清楚楚。
  那天晚上他们为了什么争执,元熙帝都忘记了,只记得那天晚上雍京城下了暴雨,东宫大殿顶上的黑色琉璃瓦都被砸的霹雳巴拉的。
  他们在吵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闭目无语的样子,疲惫的神情,以及断然离去的背影。
  而他自己冲着那个背影喊了什么?
  ……
  ——承怡,你敢走?你要是走了,这辈子就不要再回来了!!
  他当时气坏了,可是,一语成箴,承怡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已经离开了五年,三个月,又十八天。
  
  元熙帝闭了一下眼睛。
  他又开始想不好的事情了。
  他不能这样。
  这样会把他压垮的。
  
  他想,自己应该想一些有趣的往事。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最有趣的往事就是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都是小毛头,虽然自己非常俊,可是那个人也不难看。只是很懒散,好像一只在太阳下面偷懒的猫咪。
  
  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还是在中宫,那个时候父皇传旨,让皇长子进毓正宫陪太子读书。
  母后很不高兴。
  她说,“他有什么资格进毓正宫读书?那件洗衣奴贱妇的儿子,只配在冷宫里面,慢慢死去。太子,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那个人不配做你的兄长。对你来说,他是奴仆,是狗,是马匹。可以任你驱使,这是他的福气,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活下去。”
  
  年幼的太子知道这个皇长子,还有他出身低贱的母亲。他的母亲崔美人是屠夫的女儿,洗衣的奴婢,只因为父皇年轻时候一时酒醉,留下的孽根。母后很讨厌他,并不是因为他的母亲得宠或者不得宠,其实另外有原因,那里无关爱情。
  曾经有一派敌对势力的大臣,想要借用古法,威逼父皇立皇长子为储君。
  虽然到最后,那些大臣被罢官,被抄家,甚至被杀头。
  可是母后还是无法原谅。
  母后不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他不允许,后宫其他皇子有问鼎帝位的可能。
  他也是。
  储君之位是他的,将来帝位也是他的。
  他不允许有人僭越。
  
  年幼的太子曾经打定主意要在毓正宫教训这个所谓的‘兄长’,结果一切竟然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所有的事情都乱了。
  
  ……
  
  




90 太子番外

  2、
  第一天送那个皇长子来毓正宫的是司礼监的李芳。李芳不是一般人,他是内廷的掌印大太监,大内数万太监的第一把交椅,他亲自把人送过来,也就明摆着说出了皇上的心意。
  皇上是有意维护这个不起眼的皇长子,虽然他自己把这个儿子遗忘了九年多。
  
  皇长子承怡是被李芳拖着来的。
  一个孩子哭喊的声音,“我不去!我不去!我要睡觉!现在天还没亮呢,我要睡觉!”
  然后就是李芳有些无奈的劝告,“大殿下听话,您再这么闹,不但皇上不高兴,就是崔娘娘也面上无光。”
  承怡拉着李芳的袖子说,“崔娘娘?我娘吗?我娘面上有光,她今天早上刚抹了公公您让人送过来的杏仁膏,面皮光着呢!好像冬天御膳房冻起来的猪油!她很喜欢,一直说要感谢您你,她要请您吃糖果。”
  李芳闻言,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也不会再责怪那个孩子。
  那是年幼的太子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即使在你面前假辞狡辩,东拉西扯,可你却不忍心责怪他。承怡就是那样的人。
  
  承怡刚到毓正宫的时候很不好受。他虽然是年纪最长的皇子,可他一出生就被皇帝丢弃在只比冷宫稍微好一点点的西宫小角落里面,疏于管教,没有看过多少书,功课自然跟不上。
  
  毓正宫的讲学学士多是翰林出身,世家子弟,眼界极高。他们看不上这个出身低微的大皇子,所以有的时候就刻意刁难。
  诸如上来就让他读《尚书》,可是那个时候承怡连一个字都认不全。
  
  承怡很郁闷,他用两根手指把书本倒着拿着,然后开口念叨,“我今天到你家,专跟你妈睡,你妈是个狐狸精你爹是乌龟!”
  
  他说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学回来的污言秽语,直接把侍读学士气的手指颤抖的指着他,连着说了三个‘你!你!你!!……你竟然说出如此污秽之语,你……’
  然后就听见承怡啊的尖叫一声,大哭起来。
  “李芳,李芳!!他欺负我!!”
  然后就乱扔东西,撒泼,还满地打滚。
  文湛那个时候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些小小的羡慕。
  他居然,也想那样恣意放纵一回。
  可他能做的,只是端坐在太子位子上,合上书本,安静的坐着,看着他们如何的束手无策。
  
  李芳派过来伺候的小太监不敢管,别人热的看热闹。
  毓正宫乱成一团了。
  终于四殿下青苏的大伴看不下去了,他去把太子太傅,内阁大学士杜皬杜阁楼给请过来了。杜阁老不容分说用戒尺打了承怡的手心,第二天承怡告病说自己手残废了,第三天,杜阁老去西苑的时候让人用打鸟的弹弓在脑门上打了一个大包。
  文湛知道,那个陌生的大皇兄,打弹弓,打的却极准。
  
  毓正宫来了一个天魔星。
  无数人到皇上面前告状,可是都没有回音。大皇子依然在毓正宫读书,他甚至已经是太子的伴读了。再后来,无论谁去告状,李芳都在后面挺着,然后皇上一句淡淡的“小孩子性情,无伤大雅”算是打破了所有人的期待。
  侍读学士们不敢再管了,大皇子乐得逍遥。
  每天非要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在侍读学士马刀一般方正严谨笔直的眼神中,他打着哈欠,绕过太子坐的正座,走到那边一角,属于他的书桌。
  就在承怡想要把太傅杜皬那半花白的胡子揪下来一撮做毛笔的时候,被杜皬赶出毓正宫,从此不再正眼瞧他一眼。
  承怡每天都来毓正宫坐着,轮到杜皬讲学的时候,他就到外面喂他的那些宠物。有胖兔,金鱼,鹦鹉,小松鼠,还有一只刺猬。
  
  那些侍读学士都知道文人容易得罪,这个出身低贱的皇子不容易得罪。文人有脸皮的,扯破了谁也不好过,可是这个皇子是没有脸皮的,撒泼打滚向皇帝告状,他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侍读学士不找他麻烦了,可是同在毓正宫读书的皇子们却有些不甘心。同样都是皇帝的儿子,为什么只有那个出身最低贱的皇长子可以得到父皇的庇护?
  而他们呢?
  别说把侍读学士骂的直接背过气去,就是惹侍读学士不高兴,轻则面壁抄写尚书,重则打手板。
  于是那天下课的时候,四皇子青苏拿了一本《格物致知》走到角落的书桌前,阴阳怪气的对承怡说,“大皇兄,那天听你念书很好听,你也给我念一篇,好不好?”
  承怡正在收拾墨盒,没搭理他。
  青苏一把抢走承怡的砚台,跑开了,高高举起。
  “大皇兄,你要是念对了这篇格竹,我就把砚台还给你,不过我们先说好,你可不要乱念书哦,不然父皇知道你骂他,你骂我母妃,你可要倒霉的哦。”
  承怡撇了他一眼,只是说,“如果太子殿下喜欢那个砚台,送给你好了。”
  文湛一直在那边的椅子上坐着,闻言向这边看了看。
  而青苏直接青了脸。
  青苏恼羞成怒,“你胡说什么?我不是太子。”
  承怡,“咦?你不是太子?我看你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我还以为你是太子哩。对不住,对不住,既然你不是太子,那你是哪位?”
  说完,他根本就不想听青苏回答,直接打了哈欠,卷了包袱皮,回去吃炖肉了。
  
  那个时候,文湛以为,承怡根本就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太子。
  承怡总是最后一个到毓正宫,下课却是第一个冲出去,带着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皮,像风卷残云一般,从文湛面前跑回去。
  大家气的牙根痒痒,可是皇后却非常高兴。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崔美人那样的女人,只能生这样不争气的儿子。”
  他是一个又撒泼,又无赖的皇子,可文湛不知怎么了,总是有些羡慕他。
  
  原本以为,他们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交情,原本以为,他这个大皇兄会冤枉的死于后宫的绝杀,或者寂寥的死在自己贫瘠的封地上,可是命运却偏偏把他们搅在了一起。
  
  可能是皇后怀着文湛的时候曾经被人暗算,下过堕胎药。虽然文湛是平平安安的出生了,可是牙齿却不是太好。牙很软,而且经常还会肿,肿了之后就会很疼。太医局在后宫当差都有自己的一定之规。有些事情,做的好了,是本分,做的不好,那就是罪责。
  太子牙疼,这样的事情不大不小,尽心治就好了。治的好了,那是他们应该的,治的不好,那也没有办法,谁让太子从娘胎里面出来就带着这个毛病?
  要是下了猛药去用心治,万一把太子治出个什么好歹来,那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于是,太子的牙一直疼着,药也一直吃着,脸却一直肿着。
  
  毓正宫的功课安排的特别满,就好像凤化二十四年间官窑烧纸的青花瓷,画的满满的,没有一点缝隙。唯一的假期就是冬至那天下午,可是休半天。大家都会去吃饺子。
  太子却独自在毓正宫读书。
  那天,他正在看《资治通鉴》的时候,忽然感觉门开了,从那边探头探脑出来一个小脑袋。头发照例软软乱乱的,模样特别清秀,像一个女孩儿似的,眼睛水亮亮的,笑起来很好看,可惜,眼睛下面却有一颗痣,听说,那个叫做泪痣,用泪痣的人,一生会流很多眼泪的。
  
  正是承怡。
  其实,如果他不说话,不撒泼,不骂人的时候,他显得又文静又秀气。
  他探了探头,左右看了看,又直接跳了进来,跑到文湛书桌前面,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放在文湛的书桌上。
  “给你,这是治疗牙疼的药,我让我表哥配的,他认识一个大夫非常好,配的药也好,你试试吧。”
  
  当时文湛差点笑出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给他药,他就不怕被别人利用,栽赃陷害吗?
  不说别的,只他太子今天如果说自己不舒服是因为用了皇长子的药,那么皇长子有可能被废为庶人,崔美人外加崔美人一家都会被牵连,从此永不翻身!
  
  “你不要吗?哦,对哦,李芳告诉我,你是太子,用的东西,吃的东西都要让别人先验过的。这药我已经用过一瓶了,你看!”
  说完,承怡还把自己的嘴巴拉开,露出一口小白牙,和粉色健康的牙龈。
  “我原来这里有个泡,很疼很疼,用了不到三天就下去了。你看,你看,就在这里!”
  说着,承怡还用手指点点那边。
  
  文湛拿过去药,却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太子?”
  “六弟是太子!这是李芳告诉我的,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青苏,我还知道他娘很美,当时我没空和他闲扯,故意说我不认识他,那是气他的。好了,我要回去了,我娘等我回去吃饺子,记得擦药哦。我先走了。”
  说着,他就蹦蹦跳跳的走了,好像一只小兔子。
  
  文湛看着书桌上的小瓷瓶笑着,却随手扔了。
  别人的东西,他从来不用。
  




91 太子番外

  
  3、
  
  往后的日子似乎过的很平淡。
  承怡没有再去麻烦文湛,他反而和一心只想着参禅修佛的二皇子非常投缘。他们一起上课,一起聊天,中午各宫小太监来送饭菜的时候他们两个也在一起吃。二皇子要修佛,所以只能吃素,承怡爱吃红烧肉,而且他的红烧肉都是崔美人亲手烧的,不是御膳房出的,所以格外的香甜。
  
  二皇子毕竟年幼,对佛祖的诚心还不够抵御一块红烧肉的诱惑,可是他母妃派来的小太监就在眼前,眼定定的看着他,他也不敢随便夹承怡碗中的肥肉,于是只能沉默的吃着自己的素斋,一不小心,米饭卡在脖子里面,咳咳咳,等到大家手忙脚乱的拍前胸,打后背的帮他顺过气来,那粒饭粒就从他鼻孔里面钻出来了。
  二皇子的娘亲吓坏了,勒令二皇子不能再和承怡在一起玩,连吃饭都不让在一起了。
  承怡很郁闷。
  承怡是个爱热闹的人,他的母亲崔美人原先不得势,其实现在也一样,不过原先更郁闷一些,他在西宫小角落的时候,没有人待见他,连太监宫女都冷落他们,不过最后承怡总是能攒一群人跟他玩,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刚开始看不起他。
  其实他不是很在乎别人对他怎么样。
  
  这不,那天春分,大家照例都散了,只有文湛留在毓正宫继续读书,他也照例牙疼。不过幼小的太子已经学会忍耐,他以为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不一会儿,从门外又探出个小脑袋。
  又是承怡。
  头发照例是乱乱的,额上还有汗,看样子是在花园里面上房爬树打鸟玩累了,跑回毓正宫喝口水,然后再跑回去找崔美人吃饭。
  承怡跑过来,指着文湛笑,“哈哈,牙又疼了吧。”
  说完,又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放在文湛的书桌上。
  “我看到你把那个瓶子扔掉了,是害怕药膏苦吗?呃,是有点苦,我让表哥又加了点薄荷和甘草,这试试这瓶?”
  见文湛看着他,他马上又扯着自己的小嘴巴,露出一口小白牙。
  “看,我也替你试了试这个,只苦这么一点点……”
  说着还用手指摆出那么一咪咪的距离。
  
  文湛又看着他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牙疼?”
  “因为你一牙疼就会看只会搬石头砸大缸那个司马光写的《资治通鉴》。哦,又晚了,我得赶紧走,今天我娘做了肉饼等我回去,我先开溜了,记得抹药膏哦!”
  说完,他又从文湛面前风卷残云一般的跑掉了。
  
  那个时候文湛知道,其实承怡非常聪明,心思也细。
  更重要的是,这些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他的本性。
  只要他愿意,他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不过,他还有一点和别人不一样,只要他不在意的事情,或者不在意的人,他就会完全忽略,就当世间从来没有这么个人,比如他从来记不住三殿下羽澜的名字,并且三番四次把他和五殿下搞混了。
  那一天,羽澜在第五次说自己是老三而不是老五的时候,承怡来了一句,“天呀,你们为什么长的一个样子?你们两个是兄弟吗?”
  别人都无话可说了。
  
  老三和老五的相貌有很大区别,他们并非一母所出,任何人都不会把他们搞混了,只出了承怡,再说,在毓正宫读书的皇子们,谁和谁是兄弟,谁和谁又不是兄弟?
  
  很多年后,当承怡不再时刻看着文湛,记不住他的生日在端午那天出去鬼混,不知道他遇刺受重伤,不知道他恨不得撕碎了小莲而在他面前和小莲亲亲我我,每天和他插科打诨,拒人于千里之外,太子从生死关前闯过来,刚睡一会,可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承怡教唆柳丛容给他偷令牌好去救小莲时,太子会心如刀绞。
  因为他知道,承怡做的这些事情不是故意气他。
  而是……
  他根本已经不再在乎他了。
  那个时候,文湛在承怡心中已经面孔模糊到快要和路人一样了。
  更可怕的是,太子知道,那些不是承怡故意的,而只是他的本性而已。
  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不过,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六岁的太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失去。
  
  年幼的太子这次难得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嗯,官窑烧的青花瓶,然后又扔掉了。
  他还是不用别人的东西。
  
  




92 太子番外

  
  4、
  
  二皇子的亲娘要带他到很远的地方修佛,而皇妃自己也要了却尘缘,坠入空门,美其名曰‘为国祈福’。皇上摆出了盛大的依仗相送,并且相当恰到好处的表现出雍容华贵,和对皇妃‘为国献身’的钦佩,感激以及依依不舍之情。
  颇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的凄凉。
  就是众位大臣看了,都不免落泪,还默念着——多情自古伤离别……
  太子还是沉默不语,当然,也许因为他实在太小了……才六岁。
  今天的日子勉强算是个庆典,雍京在京官员、护国寺的大和尚们,全部到齐,跪在雍京南门郊外,恭送二皇子、皇妃去参悟佛法,护佑大郑。
  太子自然也在,他作为储君必须到场。
  那天,文湛就站在凤化帝的銮舆旁边,小小的个头,好像一个小蘑菇。
  
  他本来有些百无聊赖的,不过他看到离人群很远的地方的一个小脑袋的时候,他忽然有些一丝兴趣。
  那是承怡,他悄悄的跑出来,也来送二皇子和皇妃了。
  但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也许因为他没有穿皇子的服色,也没有带依仗(文湛一直怀疑,身为洗衣女奴生的庶出皇子,是否有依仗),而且,他好像也没有想要惊动任何人。
  那天,似乎只有文湛看到他了。
  
  从那天之后,承怡似乎有些不开心。他上课的时候也不会调皮捣乱了,虽然来的还是很晚,不过只是默默的从书房后门悄悄进来,走到角落的书桌,安静的坐下。他也不再怪言怪语的讽刺老三,老四和老五。其实老五挺老实的,就是他总跟在老四后面,装腔作势。
  更让太子惊讶的是,他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哥哥竟然开始认真的读书写字了,要不是后来他问了皇上一个怪问题,让皇后听到了,皇后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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