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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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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真的什么都不问了,想是见多了后宫的主子们私刑打死奴才,怕麻烦,半夜三更毁尸灭迹的行径,所以见怪不怪了。
  他这才过来,对银票他们说,“你们去吧。”
  守军一抬手,那边喊了一声,“放行!”
  玄武门就在夜色中缓缓打开。
  我们慢慢离开。我心中不禁乱想,原来,今天就是我彻底离开大正宫,彻底离开这个刻骨压抑,却纠缠了我一生爱恨情仇的地方吗?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祈王承怡,一辈子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的冉庄乡下农家子弟吗?
  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到了外面,金子轻轻说,“大殿下,先走个一年半载的,不要急着回来,娘娘会找你们的。”
  我点头。
  宫门外面居然有两匹马,我把崔碧城从席子里面拆出来,他蹦跳着,挽着缰绳上马,我把我娘给的银子揣在怀中也翻身上马,刚对金子银票他们说,“看这天色雍京南门快开了,我们过去刚好出城,你们回吧。”
  金子银票就要回宫,忽然周围爆发了狂风暴雨般的马蹄声,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气势从禁宫中狂狷而来!巍峨的玄武门巨门被爆然拉开,森然的兵器和狂暴的快马踩踏大正宫青石砖面的声音在使原本迷蒙的夏夜透出一种彻骨的寒冷。
  那是死亡的气息。
  “糟糕!快走!”
  银票抽出袖中的匕首,冲着我的马屁股一扎,那匹马惊了,狂躁的一声长嘶,前蹄翻动,几乎从地面上直直的站了起来,接着牟然落地,散开四蹄,像离弦的利箭一般冲了出去!崔碧城连忙挽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肚子,紧随我身后。
  这个时候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时辰。
  除了半夜撒癔症的,就连吃多了撑着的,喝花酒的,早起遛狗的都窝在被子挺尸,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从大正宫到雍京南门不过半个时辰,我和崔碧城快马疾驰,刚到城门的时候,雍京南门正在慢慢敞开,我伸手掏出怀中的私藏的兵部勘合,只在守军面前一晃,那些人根本不敢上前,还连忙着帮我用大木头杵开大门,让我和崔碧城狂奔而去。
  老崔骑术比我强,就是他现在瘸了一条腿,所以超不过我,可即使这样,他都不曾落在我一匹马的距离。终于出城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崔碧城,本来想跟他打个眼色,等过了这一块,我们赶紧下马换衣服,把自己抹的灰头土脸的,装成农民走会冉庄,结果看到了从玄武门追出来的近卫军似乎已经到城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出来,我用手势告诉崔碧城,不能停,要再快马加鞭的时候,一道巨大的飞箭冲着崔碧城破空而出!
  这种箭长近乎十二尺,用一种轱辘带动的车架发出,这根本就不是射人的兵器,这是在攻城略地的时候射透城墙跟用的。据说这样一枚利箭可以直透城墙,把四个兵士穿成串,钉死在城转上。
  我想要让他躲闪已经为时已晚,马嘶声凄厉的叫起来的时候,我几乎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完了,完了,崔碧城老命休矣!
  我差点心疼死。
  ……
  忽然,就听见一句冉庄的土话拔地而起,“娘嘞了个bi的,摔死你爷爷嘞!”
  我一睁眼,就看见崔碧城从已经被一箭击碎的马匹旁边轱辘了出来,原本他就已经‘七窍流血’了,现在更是全身狼藉了。
  我勒住马,愣怔的看了他老半天,这次长长出了口气,垂头丧气的嘟囔,“这都怎么档子事儿啊……”
  这个时候,从城门那边慢慢走过了一匹匈奴骏马,上面坐着一个人,我手搭凉棚一看,别说,还是个熟人。
  “裴檀?裴侯爷?!——你什么时候回雍京了?”
  裴檀一勒马,气定神闲的,根本就没有差点杀了人的慌张。
  我指着他,又指了指爬在地上的崔碧城,“你干嘛啊,有什么事不能明面说,非要下死手,你有病啊。”
  “王爷。皇命在身,恕不能下马行礼。”
  裴檀冲着我抱了一下拳。
  “你想干嘛?”
  “王爷,请您跟臣回去。另外,崔碧城崔掌柜牵扯巨案,暂不能离开雍京。”
  我下马扶起来崔碧城,把我带着的干净衣服给他,让他先擦脸换衣服,我这才对着裴檀说,“我没想怎么着,我舅舅的七七到了,崔碧城和我要回一趟老家祭奠一番,过三天就回来。”
  裴檀没说话。
  我咬了咬牙,又恬不知耻的来了一句,“我跟太子说过,你去问问他,他知道。”
  裴檀居然不为所动,他只是冷淡的说,“王爷,跟臣回去。”
  我一看,知道他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也不再多说话,我料想他敢射杀崔碧城的马,未必就敢射杀我的马,我扶着崔碧城上了马,自己对裴檀说,“反正我要回冉庄,有本事就你杀了我,没本事就让我走。”
  谁想到,我手挽缰绳,刚上马,裴檀说了一句,我立马就僵了。
  他说,“王爷,崔贵妃已经被削去封号,下了牢狱了。王爷,您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我一惊,“你说什么?我娘怎么着?”
  裴檀纵马过来,说了一句我不可能拒绝的话,“祈王爷,跟我回雍京。崔贵妃也许尚有一线生机。”





  177

  我觉得我和裴檀就像鸡和黄鼠狼的关系,是天生的八字不合。他像一只逮住兔子的猎犬,押着我和崔碧城回雍京。他弄了一辆车,崔碧城现在是个瘸子,已经骑不了马。
  我牵着我的马,裴檀在后面跟着。
  我忽然问他,“老裴,你什么属相的?”
  他看了我一年,“在下是乙亥年生人。”
  “哦……”我点了点头,“原来你是属猪的,啧啧,不像啊。我一直寻思着你是属……那个啥的……”
  我本来想说他属水鱼的,后来一想,十二属相没这个,也就算了。他的脸好像让人用糨糊糊住了,僵的,也不说话。
  “老裴,你说咱俩怎么就是八字不合呢?你说说,太子每次一不高兴,就发你出来,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潮的,估计昨天夜里也是一晚上没谁,就跟那只窝在树垛边上的狗一样,专门逮无辜的兔子。瞧您大老远的从边关赶过来,上峰一定给了你不少赏钱吧。”
  “祈王爷。”裴檀忽而冷然道,“玄武门到了。”
  我抬头,眯缝着眼睛望着玄武门上直耸云端的吉祥兽,滚鞍下马。我把双手伸到裴檀面前,“怎么着,别客气了,该扛的该戴的,像什么铁枷重锁的,就给我弄上吧。”
  裴檀只是接过我手中的辔声,让人把马牵走,我看着他,他略微弯身,伸手指路,“王爷,请吧。”
  可就在我和他错身的时候,他忽然耳语,“王爷,这次的事情和太子无关。”
  我一愣,扭头看着他。
  他则冷笑一声,冲着我来了一句,“大殿下,您的嗓子好的可够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压根就没事儿呢。”
  我摸了摸鼻子,心说,我嗓子伤是伤了,还不至于说不出话。那个时候林若谦说我伤了,让我好好保养,我就顺坡下驴,又赶上内阁把我架过去冲门面,虽然把楚蔷生也拉下来给我当垫背的,可我还是不敢涉足太深,所以就装作不能说话,我这个没实权的王爷,少说话总比说多了强。
  裴檀认识路,他把我和崔碧城从玄武门一直带到麒麟殿。
  一进门,我就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太子不在。
  皇后和杜贵妃浓妆朝服,一人一把椅子,坐在正殿,我娘也在,不过她没有穿朝服,只是一身素衣,坐在下手,周围环绕的人都穿着近卫军的服色,不过看着都眼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刚跟着裴檀抬腿进门,麒麟殿的大门在我背后咣当关闭,落锁,崔碧城被挡在外面。
  里面的这群人跟艳丽的纸人一样,面无生色。
  我娘眼神无比复杂的看了一我一眼,绝望的闭上眼睛,也不说话,甚至不再看我,只用手指一粒一粒的数着菩提珠。
  这让我心惊肉跳的。
  以我娘那个二百五、窝瓜一样大的胆子,能让她打蔫的事,一定小不了,没准今天我,我娘,外加老崔都得交待在这儿。
  可一想,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笑了一声就向里走,反正也走不到别处去了,我说,“皇后娘娘这是唱的哪出折子戏?是《三娘教子》,还是《鸿门宴》啊?”
  真冷。
  没人搭理我,就好像拿着石头子扔到一潭死水里面,沉到底,也泛不起一丁点的水花。我挑拣了离皇后最远的椅子坐了,那边居然有个小太监给我端了碗热茶过来。
  杜贵妃忽然说,“祈王爷,本宫奉皇后命令,清查禁宫中一起风化案,以下的问讯还请大殿下不要隐瞒。”
  风化案?
  我看我娘那个蔫样,估计老三肯定是把那个什么我娘入宫就不是完璧的破事儿捅到皇后那里去了。上次在我爹病床前,我娘摆了杜贵妃一道,她那个小心眼一定怀恨在心,我爹现在晕着,就不知道皇后和杜贵妃想怎么瞒天过海了。
  我,“贵妃娘娘请问。”
  她说,“大殿下是否知道制造局的章事崔碧城牵扯巨案,三法司严令关押在诏狱,似乎放他出来就是大逆之罪,王爷可知道?”
  我打马虎眼,“我没见过那样的旨意,不太清楚。反正崔碧城不是我让放的,我看见他出来了,我还纳闷呢。”
  杜贵妃追了一句,“王爷是说,崔碧城私出诏狱的事情与你无关?”
  我点头,“嗯,无关。”
  杜贵妃,“那么,后宫中已经下的宵禁的命令,敢问王爷夤夜出宫所为何事?”
  我,“上坟。”
  杜贵妃,“为何人上坟?”
  我,“我舅。”
  她看了我一眼,又说,“王爷,您说崔碧城私出诏狱的事情与您无关,可是您带他连夜闯出玄武门,离开雍京的事情总与您有关了吧。”
  我没有立马说话。
  杜贵妃又逼了一句,“祈王,不奉召夤夜出宫,有理通外臣、图谋不轨的嫌疑,王爷如果解释。”
  这是个棘手的热山芋。
  关口是,这个衰事我的确做了,还被裴檀抓了个正着。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摆明了说谎,诬赖不过去,还反给自己找麻烦。
  ……
  我要怎么办呢?
  我脑子像一个打水的轱辘一样,飞快的转着,我的手指在桌面上磕了两下,忽然想着,反正自己已经对不起文湛,再对不起他,大不了完事之后,我负荆请罪好了。
  我笑着说,“我奉召了,是太子的诏书。我和崔碧城出城的事,他都知道。”
  裴皇后冷笑的哼了一声,极为不屑。
  杜娘们,“可有凭证。”
  我,“是口谕。”
  这时,麒麟殿的大门轰然被人拉开,我还没有看清楚谁来了,这个偌大的宫殿中,除了裴皇后,其他的人,包括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杜贵妃什么的,都站起来,旁边的那群什么宫女、太监,还有那一窝子的近卫军都跪了。
  我扭头一瞧,得,太子来了。
  文湛面色如水,没言语,看了看这里,脚步倒是一滞。
  我寻摸着,他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城府很深,不说话,也不表示而已。要不是我太熟悉他,也不会留意。
  他手一抬,示意这些人都平身。
  顿时,凉意袭人的麒麟殿更冷了,不留神,我还以为秋天提前来了呢。
  文湛没看我,他走到皇后跟前,躬身施礼,杜贵妃离开那里,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他。
  皇后还假模假样的来了一句,“妹妹,你坐这里。太子是晚辈。”
  杜贵妃低眉顺目的接了一声,“这是祖宗的规矩,臣妾不敢逾越。”
  嘿……
  我牙根差点被她们两个装腔作势的半老徐娘弄倒了。
  文湛也不看杜贵妃,他问皇后,“母后因何让儿臣也过来?”
  皇后伸手轻轻拍着文湛的手背,示意他不要说话,她冲着杜贵妃微微颔首,让她继续。杜贵妃也是一乐。
  我当时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雍京地面邪,怕什么,来什么。
  我跟文湛闹成这样,现在又背着他,拿他给我和崔碧城顶缸,现在他就坐那边,我这又羞又愧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对峙?
  老三他娘这个倒霉的娘们,她清雅的对文湛说,“太子殿下,臣妾多有冒犯。敢问殿下可知道,祈王矫诏赦出重犯崔碧城,私自出宫,涉嫌私通外臣,意图谋逆?”
  得,这回都不是问话,直接把我的罪名给我砸实了。
  我,“贵妃娘娘,问话就问话,别东拉西扯的。你一个后宫的妇人,怎么就没有看见太祖的遗训‘毋使妇人与国事’还在外面竖着呢!”
  ——
  谁想到,我娘忽然喝斥我,“承怡!住口!”
  我被她骂的就是一愣。
  她的眼皮垂着,似乎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手中的菩提珠放在一旁,面对麒麟殿正堂直挺挺的跪下去。
  “皇后,什么罪责都由臣妾承担,承怡幼年失教,他年轻不懂事,请皇后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娘……”
  我过去就想扯她,她死跪着,我扯不动。
  “娘,起来,怎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别被她们装神弄鬼的吓唬住了,到时候,入了她们的圈套,那咱们可没地说理去了。”
  皇后、杜贵妃都不为之所动。
  杜贵妃用纯正清雅的官话说,“祈王,无论如何,矫诏可是大罪。此时认罪,本宫念在你是年幼无知,可以从轻发落。”
  我想着,必须死扛。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我爹醒了,我向他哭,就能扭转局面,可我一旦认了怂,到时候白纸黑字都写好了,我不能翻案啊。
  我使用吃年的劲,把我娘抓了起来。
  “娘,起来。皇上现在重病,她们就乱设陷阱,想要坑害咱们娘俩。别怕,这大郑朝廷不姓裴也不姓杜,咱们总还是有地说理去!”
  ——“放肆!”
  裴皇后那张纸人脸青筋暴起,扭曲的够呛。她用力拍旁边的桌子,手腕上的玉镯子都被磕碎了。
  “来人啊,给本宫拿下祈王!他目无尊长,矫诏出宫,私自结交外臣,意图谋逆,交宗人府关押。”
  那边的那群什么近卫军就要过来抓我,正在此时,又是一个声音冷冷的激起来,“住手!”
  众人打了寒战,还真是没人敢动弹。
  太子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充满了专制性的可怕魄力,“母后,承怡出宫的事情,儿臣都知道。是儿子给他的旨意让他走的,他没有矫旨,也没有谋逆,他只是想要回冉庄上坟。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文湛忽然站起来,不顾皇后的阻拦,几步到我面前,一把扯住我的手腕,“走。”
  “不是……我……”
  我差点被他扯了一个跟头。
  裴皇后怒叱,“太子!”
  杜贵妃就像一个小狐狸精一样,凑在她身边用清雅的声音说,“娘娘,太子被蒙蔽也未可知。毕竟整件事情是如此的匪夷所思,咱们,不也是被骗了二十年吗?”
  裴皇后在那里站了很久,似乎时间都凝固了。
  她让文湛离开这里,重新坐在麒麟殿的正堂,像一尊雕像。
  然后,裴皇后居然还像吃斋念佛的仁者一般,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前日之因,今日之果。……我本来不想把事情做绝,可是现在……”
  她轻声吩咐道,“让她进来吧。”
  大殿后堂,由两个宫女搀扶着,走出一个人。
  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她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她就像一段枯木。头发很长,花白纷乱,像鸟窝一样扣在脑子上,她的皮肤干瘪褶皱,就像大旱时候皲裂的土地。
  她全身似乎都泛着一层斑斑锈迹。
  她有多大年纪?
  八十,六十,五十?
  也许仅仅只有四十多岁,可是她已经全身枯槁,行将就木。
  裴皇后慢慢走过来,她并不嫌弃这个枯木人的肮脏,皇后伸出她那双被香膏泡软的手,拉起了陌生女人的手,她轻声安抚着她,“别怕。今天让你出冷宫,不是要害你,只为了让你认一个人。”
  然后,裴皇后把陌生女人慢慢牵到我娘跟前,柔声细语的说,“仔细看看她,认真的想想,你认识她吗?”
  那个女人死人一样呆滞麻木的眼睛上下看着我娘,她的眼睛会活动,只有那里才能表现出,她还是一个活人。
  周围死一样的静。
  良久,那个女人轻微的摇头,就好像深秋干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在寒风中颤抖。
  “不……不认……”
  她颤动嘴唇说了一声。
  那种声音极其难听,就像阴暗的墙角那些早已经干燥死去的苔藓。
  皇后抬手,命人捧过来一个银盆子,一个热布巾。盆子中有热水,泛着一股浓重的药汁味道。那边有个宫人拿着布巾戳到我娘面前,我娘接了过去,蘸着银盆中的热药汁擦洗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状况?
  如此的诡异,如此的莫名其妙,如此的接近噩梦。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我娘,末了,她擦干净自己的面颊,把布巾递给宫人,站起来,扭过脸,看着众人。
  ……
  妈的妈,我的姥姥啊!
  我娘脸上那个红色胎记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皮肤白皙,干净,眼睛明亮,眉青如黛,容颜中竟有几分崔碧城那种江南美人的风情。
  天啊!
  我死了吗?
  也许只有我死了,才能进入一个如此荒谬的世界。
  裴皇后并不惊讶,她又问了一声女人,“这样再看看,你知道她是谁吗?”
  ……
  那边,有玉瓶滴水的声音,一滴,两滴,三四滴,好像过了一辈子。枯槁一般的女人不说话。
  裴皇后又指着我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当朝的皇长子,……”
  “祈王承怡!”
  啊!!——
  女人陡然发出野兽一般的惨叫,那感觉就好像是冤魂地狱中的修罗狱,畜生道饱受暴虐折磨而释放的嚎吼。
  她的双手挥舞着,随便乱抓,皇后连忙放开她,她像吃人的怪物一样向我扑过来,她扯住了我的衣服,就那么死死的扯着,带着仇恨的扯住。
  她抬起头,我发现她的脸全变了。她似乎早已经死去,却在这一刻复活,也许只为了抓住我的脚。
  “不!不!——你不是承怡!我儿子承怡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他被活活的踩死了,他死了,他还那么小,他刚出生,他冲着我笑!”
  “……”
  “他在冲我笑。”
  “承怡!承怡!承怡!承怡!承怡!承怡!——”
  “你应该大郑的储君,万民的皇上!”
  我被吓得全身颤抖,眼前看到东西都开始扭曲,除了这个女人的声音,我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我的心撕撕裂裂的跳动着,一步一步的跳动着,越来越弱,像是快要死了。
  承怡!
  承怡!¬;——
  ……
  这样的声音似乎来自十八层地狱。
  我不明白。
  如果承怡是她的儿子,如果承怡早已经死去,如果……
  那么我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女人像厉鬼一样的大笑着,她指着我娘大叫着,“都是你这个阴毒的女人,你为了让自己在宫外偷情的孽种登上皇位,你杀了我的儿子。啊啊!”
  “我的儿子被踩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然后她又开始流口水,呆滞的自言自语,“承怡,哈哈,报应啊,报应啊。我见到了你的妻子,一个美丽的异族公主,她还怀着你的孩子,是我,……是我杀了她,我把她踩死了,她的孩子流了出来,全是脓血……哈哈……”
  我听着都要吐了。
  裴皇后冷笑着说,“崔氏,你狐媚惑主,秽/乱宫闱,以卑贱来历不明的孽子扰乱皇族血脉,你陷皇上于昏聩无能,破坏法度,愧对天地,愧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皇后!”我娘忽然跪下,她膝行,抱住皇后的双腿,仰头哭泣,“一切都是罪妾所为,与皇上无干。他什么都不知道,皇后你不能牵扯皇上。”
  “放肆!”裴皇后狠狠打了我娘一个耳光,“贱人!你竟敢攀扯皇上为自己脱罪,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即使诛灭九族也不能为你赎罪!”
  “来人!”
  此时,杜贵妃捧过来皇后的金策和黄金大印。
  裴皇后指着已经瘫软与地面上的我娘,厉声说,“收回她的印信,免去一起诶封号,打入死牢。还有……”
  裴皇后那双刀子一般的眼睛看着我,“皇长子承怡血统混乱,现废除他一切封号,交宗人府看管,以待查明再行处罚。”
  “母后!”
  文湛从宽大的御座上站起起来,他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裴皇后比他更快,她的面颊绯红,神情极其亢奋,像一个杀红了眼的刽子手。
  她走过去,伸出那双美丽的手搭在文湛的肩上,被胭脂水粉妆点的完美的脸上凝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她在文湛的耳边柔声说,“太子,娘知道的你的想法,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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