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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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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稀里糊涂,冷老爷也想得明白,眼前的“贤婿”恐怕根本不是婚书上写的“项宝贵”。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女儿该避嫌就得避嫌。
冷知秋退出房外时,正撞到项沈氏捧着热水进来,她往一边避让,项沈氏怪怪地瞅了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两人擦肩错过,项沈氏背对着冷知秋的背影道:“帮我看着点宝贝,别让她闯进来。”
“是。”
冷知秋也没回头,反手带上了房门。一抬眼,项宝贝正叉着腰、绷着脸、撅着嘴瞪她。
036 关心
冷知秋的目光温和地落在项宝贝的脸上,举步慢慢走向她。2
上回在裁缝铺碰到她时,压根儿没想到竟会是小姑,还闹了场三角恋的狗血戏码。这姑娘性子泼辣,有些自以为是的小性子,但和桑柔不同。桑柔表面性格温顺,暗中却不本分,更是有些阴险;项宝贝表面怎样,内里也是怎样,至少表里如一。
所以,这个小姑,虽没有多少好感,但绝对不讨厌。
“小姑。”
“哼!”
冷知秋自嘲地勾唇轻笑,抬眸看向冰雪消融的屋檐,元宵之后,春意渐渐降临,四季来得无痕,半点不由人,所谓情字,也是无形无踪,不知其所以生。
她没有必要去贴小姑的冷脸,但以后一个屋檐下住着,该说清楚的事情还得说清楚。
“宝贝,我和孔公子只有数面之缘,外面那些谣言,不是都澄清了吗?你别放在心上。”
项宝贝气呼呼一屁股坐在井沿上,拿脚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垂头闷声道:“你好看嘛,又文静,萧哥哥喜欢你,傻瓜都看得出来,根本不是谣言的问题。”
傻瓜都看得出来?冷知秋愣住,随即摇头。
“若是因为色相而喜欢,那不叫喜欢,叫好色。”
“……”项宝贝抬头瞪冷知秋,张口结舌。夹答列晓
嫂子把孔令萧一片喜爱之情愣说成了“好色”,项宝贝是既无语又嫉妒羡慕恨,如果萧哥哥愿意好她的“色”,她一定高兴得睡觉都能笑出来。由此可见,要么,这新嫂子是天生情感上不开窍,就跟父亲一样,大约这些读书识字的人,心都特别冷一些;要么,就是故意说这话气她,显摆自己的美貌。
冷知秋见项宝贝一脸不悦,气鼓鼓的,像个撒气的孩子一般,反倒惹得她勾唇笑起来,坐着大眼瞪小眼的,不如随便聊点什么。
“你的萧哥哥不管喜欢谁,那都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你怎么盯着嫂子生气呢?宝贝,你说我们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呢?再有那三妻四妾的人家,女人们过不得一天好日子,争风吃醋、虚度年华……仿佛我们的人生就是围绕着男子而转,你看那书上写的男子,一个比一个好色风流,托大自负,却还要诸般指责女子不守妇德。”
“哎呀!你别说了!跟念经似的。”项宝贝捂起耳朵跺脚。
女子当然要嫁人,项宝贝心想,我要是能嫁给萧哥哥,这辈子就会很幸福。
@www。fsktxt。com#冷知秋尴尬的挠了一下腮帮子,真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炫#项宝贝惦记孔令萧的伤势,忍不住又要往西厢房钻。
@书#冷知秋忙拉住她。“眼下孔公子的伤势要紧,宝贝,我们不要进去妨碍医治。”
@网#说话间,沈天赐已经带着陈老太医赶来,径直进屋去。
项宝贝伸长脖子,眼睁睁看着门阖上,急得嘴巴撅起老高,却被冷知秋死死拉住。
“喂,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萧哥哥?枉费他为你受那么重的伤,你个无情无义的坏女人!”
冷知秋被骂得颇无语。她怎么不关心了?关心就非要冲进去碍手碍脚吗?再说了,她要是也跟项宝贝那样“情深意切”,项宝贝还不得活活气死?真是关心不对,不关心也不对,关心多一点少一点都是不对。
“是,我无情无义,你想不想你的萧哥哥快点好起来?想的话就乖乖守在外面,别让人打搅太医治伤……”
事实证明,冷知秋简直是乌鸦嘴。
她话还没说完,就气势汹汹闯过来四个官差皂隶,抖着锁链大声喝问:“凶手在哪里?杀人的暴徒何在?”
看来,门外街坊的流言传播极快,简直比得上现代人打电话报警。
结果又是好一通混乱吵闹,最后,沈天赐就被锁拿去了府衙大牢。
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叮嘱冷知秋:“外甥媳妇儿,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不会忘。”
冷知秋点点头,目送他被带走的踉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
人生在世,不能总是一帆风顺。经历了父亲丢官,家被抄,她都平静以对,始终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没有过不去的坎。这回被媒婆骗了,嫁错项家,又摊上孔令萧平白一份恩情,她也认了。
至于答应沈天赐的话,那是情急吹牛,但就算是吹牛,也得去试试尽人事。只不过,此时此刻,她实在没有心思去想沈天赐的事情。
好不容易等到冷景易陪着太医出来,后面跟着项沈氏,项宝贝急忙冲过去问太医情况。
“未伤及腑脏,无性命之忧,姑娘放心。只不过刀子有锈毒,还要小心看护,千万不能受凉生怒,饮食暂缓缓,不要一味求补……”
这太医絮絮叨叨,说的话项宝贝也听不太懂,只知道孔令萧小命无虞,当即高高兴兴进去探望不提。
太医开了药方,拿了诊金,冷景易将他送走后,回过身来,脸色却变得像乌云一样阴沉。
该是算账的时候了!
“亲家母,我们去前堂说话,鄙人有些事不太明白——知秋,你也来。”
------题外话------
突然觉得知秋姑娘“唐僧”了……或者,难道是作者我唐僧附体?这一段情节,愣是还没交代完,愁死我了!
昨儿范爷说了句87话:就算是躺刀,也要姿势好看点。
萧同学这中刀的姿势看来是不够好看,都木有一个姑娘心疼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巴不得萧同学快点消失?
037 悔婚
事情其实不复杂,三下里一碰头说开,顿时清爽分明。2
“啪!”
冷景易老爷气得一把摔了手里的茶盏,白腻的瓷片散了一地。
这一声巨大清脆的碎响,把冷知秋吓得眼皮一跳,连项沈氏也不由得虎躯一震:啊!老娘的德化瓷!
冷景易才不在乎什么德化瓷。
他脸色铁青,三绺清须无风自飞,拍案而起,一把拽住女儿的手,怒道:“知秋,立刻跟爹回家!”
项沈氏也拍案而起,愤然道:“你什么意思?悔婚?可以。先把二百二十二两八钱的礼金还(huan)来!”
“你以为我冷家稀罕那几个贱商的臭钱么?骗得我冷景易好苦!竟然让我这么好的女儿嫁了个跑船的粗人,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冷景易磨着牙,如果此刻项宝贵在场,他说不定会扑上去咬死那所谓的“项秀才”。
“爹,您先冷静一下。”冷知秋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得烦躁,看来,要冷静的不仅父亲一人,她自己也要冷静一下。
项宝贵和孔令萧这对狐朋狗友干的真是好事!拿婚姻当儿戏,互相开玩笑,把人家女子的一生幸福也看得忒轻贱了!
她不知道,孔令萧儿戏婚姻是老毛病了。夹答列晓他就是因为叛逆父母之命的婚姻,才五湖四海、隐姓埋名、到处游荡,已经耽误了家里妻妾成群,却又无端祸害了冷知秋一桩婚事,还搅乱项宝贝一片春心。
“爹,悔婚容易,只怕律法不合,您若是被有心人告一状,难免吃官司。”
要知道,本朝开国皇帝是贫贱出身,在掌握天下之前,穷困潦倒、四面楚歌的日子数不胜数,是他的结发妻子不离不弃,支持他走下去,直到做了傲视天下的九五至尊。
太祖皇帝顾念皇后的恩情,极度厌恶那些因为贫富变迁而翻脸悔婚的势利小人,登基称帝后,就编制律法,严厉禁止悔婚行为,一旦一方擅自悔婚,就先问家长的罪,轻的坐牢,情节严重的,杀头也不罕见。
拜这霸道律法所赐,民间婚约倒是变得谨慎,“离婚率”也降得极低。
正是因为这个法律,冷家和项家当初完成下聘、交换婚书后,虽然慢慢开始发觉不合适,各自都有些后悔,却也只能将错就错。
冷景易皱眉闷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悔婚。“不行,与其女儿你在这里受苦,宁可为父去坐牢!”
“我说你们父女俩够了没?!”
项沈氏气得也操起桌上的茶盏,准备发狠摔一个解气,但举到半空,又舍不得那细白雕花的上等瓷盏,这一套茶具是项宝贵从德化窑带来的好东西,被冷景易摔一个,已经够心痛的了。
她放下茶盏,极度不爽。
“你们把我儿子嫌弃成什么了?我儿子有那么差吗?那个知秋你自己说,宝贵哪一点不好?哪一点配不上你这娇滴滴中看不中用的小姑娘!?”
冷知秋被她的话气得差点笑出来。好吧,她中看不中用,项宝贵也没什么不好,不就是小气贪财了一点么?不就是摔过她又半夜装贼吓她么?不就是看上去一肚子坏水的德性么?挺好!
想着父亲悔婚将会导致的恶果,她睁眼说违心的话:“是,夫君他挺好。爹,这其中也是误会一场,您消消气。”
她以前从来不说谎,今天竟然一而再的无奈撒谎,骗了沈天赐,现在又来哄父亲。可见天下间的原则,并不是那么好坚持的。
然而,尽管她已经违心撒谎,冷景易老爷仍然不答应。“不行,再好有什么用?不识字的船夫,连新婚奉茶都没见人影,嫁给这种人,就是守活寡。”
冷知秋幽幽叹息,垂眸道:“反正他也不在家,又不会少女儿一根汗毛。爹,别忘了我和姆妈有两年之约,不如就这样将错就错过两年也无妨,何必撕破脸闹官司?”
项沈氏被触动了心事,有些心虚的坐下,不敢看父女俩。
她娶儿媳妇可不是为了走过场闹着玩,是真心想要抱孙子。儿子都二十好几了,再不娶妻生子,项家就要断后,她就真要去上吊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作为项家的主母,如果连孙子都抱不上,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先人 ?'…fsktxt'宝贵虽然不常常在家,但逢年过节总还是有机会圆房的,知秋这妮子长这样水灵,连她这个婆婆看着都会忍不住心肝儿颤,她就不信儿子会不开窍、不动心。
冷知秋父女俩见婆婆不吭声了,争论没了对手,自然争不下去。
这新婚头一天的,闹起悔婚的事儿,就跟当初定亲一样显得仓促武断。冷景易静下心想想,火气也就慢慢平了些。
“无论如何,我要尽快见宝贵一面,我倒要看看,我冷某人的女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哼!”
不管是怎样的人,女儿也不能嫁给一个常年在外的船夫,这一点,冷景易心里是笃定的。如果非要遵守两年之约,他也是一口恶气难以下咽,好好的女儿被耽误两年是小事么?将来还怎么嫁人 ?'…fsktxt'
想到将来,他不由想起孔令萧。
038 煎药
冷景易将女儿拉出门外,小声道:“知秋,爹看那姓孔的后生似乎对你有些意思,虽然一样可恶轻狂,但总比项宝贵这船夫要好,不如,爹找个机会探问一下他家里的情况,试试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等你两年,到时候再明媒正娶,花轿来迎……?”
冷知秋尴尬地红了脸,又有些生气:“爹爹您怎么上赶着要嫁走知秋?难道,女儿就不能多陪爹娘几年么?再说,我又不喜欢孔公子,我和他真的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夹答列晓如今他有恩于父亲,知秋自然想着好好找机会报答,可若说嫁他,也太荒谬!已经嫁过一次,够了,何必一而再再而三,自找无趣。”
如果不是这桩急匆匆而来的婚事,她原本无忧无虑多快活。真不懂,为何世人不能容忍女子不出嫁?
“说的什么丧气话。”冷景易嘴里低斥,心里却颇心疼,女儿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都怨自己,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大意,导致如今这样恶劣的局面?
父女俩正嘀咕着,项沈氏一脚迈出来,横了他们一眼。“行了,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那个知秋说的对,我们两家将错就错过两年试试看吧。亲家公,今天我家乱,没好好招待你,这里给你说声对不住。”
听她这话有服软的意思,冷景易的脸色略缓了缓。
项沈氏又接着道:“但这新婚头一天,哪家不是鸡飞狗跳总有些意外的?你也不该今天上门,是不是?这不合礼数。什么事儿都得一件一件来,你先回去,我和我家老爷还要喝新妇一杯孝敬的茶呢。夹答列晓”
冷景易一股火气又蒸腾上来,怒道:“我要是不上门,还被蒙在鼓里呢!你们还想喝知秋孝敬的茶?有脸喝吗?女婿人呢?你要说礼数,有媳妇独自奉茶的礼数吗!?”
项沈氏抿起嘴无言,这是项家理亏,她再强嘴,也不能把歪的说成直的。宝贵这孩子也真是,说好了一早和蔡家兄弟一道儿走的,怎么突然又临时决定半夜三更出门?怎么说也有些亏待儿媳妇,新娘子守空房已经是作孽,连个道别都没有,奉茶也无人,一早儿又被天赐这混蛋惊吓,项家这下子亏欠儿媳妇大发了……
冷知秋看看父亲,再看看婆婆,也挺无言。
父亲一向自诩谦谦君子,从来不屑于和妇道人家斗嘴发脾气,对母亲更是礼让谦和,父母二人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嘴,如今,为了女儿,和婆婆置气斗嘴,实在有损形象,回去难免郁闷介怀。
为了转移重点,冷知秋便道:“爹,姆妈,还是先照顾孔公子要紧,再有,舅舅被衙役锁拿走了,也要孔公子伤愈,我们才好去官府通融。”
说到孔令萧,冷景易和项沈氏果然成功转移注意力。
一个道:“儿媳妇你不准见这姓孔的书生,你是我儿宝贵的娘子,要避嫌。”
另一个道:“知秋你要好好照顾他,报答他替为父挡刀的恩情。”
两人同时说完,不禁又怒目相向,互相瞪住。
冷知秋扶额幽幽吐了口气,这父亲和婆婆,都是要强的人,都是脾气硬得像铁,恐怕是针尖对麦芒,永远说不到一块儿去,永远看不顺眼了。
“爹,知秋会好好照顾恩公的;姆妈,知秋也会避嫌的,只给孔公子煎药烧水,聊表心意,绝不踏入他房间半步。”
可话说的容易,状况却总要百出,哪里是想撇干净就能撇干净的?
——
冷景易回家后,项家这边收拾门庭,张罗吃饭,又是一通忙乱……
孔令萧的药抓来了,分成每天早晚两煎,内服外敷都要人伺候,这体力活儿就扔给了有体力又细腻温柔的桑柔姑娘。三爷爷稀里糊涂只能守大门,项沈氏有家业要忙,为了婚事耽搁了好些日子,正筹备着去一趟乡下园子。至于项文龙老爷,也不知躲在哪里,反正不见人影。
煎药的事归冷知秋管。
这么简单的事,偏偏她弄得满院子烟熏火燎的,自己倒有空拿剪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修剪死了一半的牡丹残枝。
因为知道孔令萧的伤能治好,所以她也没什么好慌张担心的了,心思一旦恢复平静,就心心念念想着那株惨死的牡丹。伺弄花草是除了看书外,她的又一大痴迷爱好,做起这类活,就跟看书看入迷一样,聚精会神,恐怕药罐子煎干着火,她也不会察觉。
“娘,您看这嫂子!”项宝贝愁眉苦脸又生气的指着院子里煎药煎得三心二意的冷知秋。
项沈氏瞥了两眼,嘴角微微一抽,笑道:“她这样子,就说明真的对臭书生没什么情意,你不偷笑,还生什么气?”
其实,令她真正觉得愉快的,是冷知秋修剪牡丹的认真劲儿,这是个做事钻研的好苗子。
关于冷知秋对孔令萧没什么想法,项宝贝再少根筋也看得出来。
问题是,冷知秋现在煎的药多重要啊!不好好煎,萧哥哥怎么恢复身体?
“娘,这药还是我来煎吧,嫂子再这样乱弄,萧哥哥就该没药吃了!”
“这煎药的事儿,你别插手。孔令萧替你嫂子的爹挨了一刀,你嫂子总要知恩图报、表表心意,若不让她煎药,难道还让她进屋端茶送水?”项沈氏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这傻女儿,怎么傻傻分不清好坏?
项宝贝觉得自己要委屈死了。
“娘,你偏心眼。就许嫂子煎药,还让桑姐姐进屋做这个做那个,怎么偏偏就是不让我见萧哥哥?人家担心死了……他伤成那样,我却什么也不做,以后他该怪我没照顾他。”
项沈氏不客气的打击女儿:“你别去吵他休息,就是在照顾他。”
039 刁奴
到了晚间,冷知秋倒好今天第二煎的药,送到西厢房门外,腾出一只手轻轻敲门。夹答列晓谁知原本该守在房里照顾伤者的桑柔竟然不在,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
这个桑柔,明知该到吃药的时间,为什么不在房里等候?
冷知秋抿起唇,眉间微蹙,胸中生起一股怒气。
想起桑柔表现出来的敌意,冷知秋猜疑她是不是故意走开,好逼自己进屋送药,到时候若借题发挥、栽赃污蔑,自己又该吃哑巴亏了。
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冷知秋便转到前院大门耳房,将准备就寝的三爷爷给叫了出来。
“三爷爷,桑姐儿不知去了哪里,这药,要劳烦您老人家送到二进西厢房。”
三爷爷睡眼惺忪、稀里糊涂的嘟哝:“一碗药也要我老人家跑大老远去送,你自个儿就住隔壁,送一下会短一斤肉么……?”
冷知秋不和这个老态龙钟、脑子糊涂的老下人计较,随他嘟嘟囔囔去,直送到西厢房门外,将药碗交给他送进去,又等他颤巍巍拿着空药碗出来,这才放心。
一转身,正看到桑柔陪着项沈氏走过来。
桑柔见到三爷爷从西厢房出来,挑起的眉眼顿时失望的垂了下去。
冷知秋淡淡的冲项沈氏福了个礼。“姆妈,今日的药都伺候完了,天色不早,知秋回房歇息去了。”
转头又谢了三爷爷,便从项沈氏和桑柔身旁走过,始终看也不看桑柔一眼。
她恼这桑柔的品性,换做是她家的丫鬟,这样耍心眼的下人,必定立刻打发出去,毫不犹豫。夹答列晓但桑柔是项家的丫鬟,而项家只不过是冷知秋暂时客居的地方,她也就不好去多管了。但桑柔若想害她,却也没那么容易,她可不是傻乎乎任人宰割的羔羊。
——
回到新房里,点起红烛,映满室喜气洋洋、五彩缤纷,这居然是间大婚的喜房,真不知喜从何来?
冷知秋秉烛在屋里走了一圈,看看这里,摸摸那里,越看越觉得滑稽,俗不可耐。
打开母亲慎重交给她的那只红樟木箱子,翻到箱底,竟然发现二百多两银子纹丝不动藏在里面,用金色的细绢帕包着,散发着钱财独有的耀眼贵重气质。
那沈天赐偷走的包袱里,是谁的钱财?项宝贵的?
冷知秋走到一旁案几,疑惑地打开收缴回来的那只包袱,却见哗啦啦流泻出一小堆色彩斑斓的玛瑙石、琉璃珠串、翡翠玉石,那绚丽的颜色、莹润的光泽,让她惊诧地微微挑眉。
拿一串琉璃珠子,在烛光下照了照,依稀看到里面有变化多端的图案,换个角度,那浮图就跟着变化形态——这几样玩意儿,无论质地还是工艺,都是上乘,随便哪一样都是价值不菲。
为什么项宝贵会有如此财物?这不能不让冷知秋联想到半夜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若是要猜疑,可不知要猜到哪里去了……冷知秋不由摇了摇头,她不去猜!
又去看包袱里的其他东西,除了一些碎银铜钱,其余竟然都是男子的衣物。她拿指尖挑起最上面一件白绸布料的东西,定睛一看,宽大的裤子形状,短短的,似乎……是条男子的亵裤?
手一抖,她忙扔了它,指尖在身上擦拭了两下,脸不由得红起来。
那沈天赐真不要脸,竟然连外甥的亵裤也偷!一条亵裤能卖几个钱?
转念一想又不对,这包袱倒像是项宝贵自己事先打理好、准备出门的样子。想来沈天赐急急忙忙之间,也没来得及打开查看,拎了包袱就走,却让冷知秋误以为是偷了她压箱底的嫁妆。
看到这里,冷知秋已经没心情再去查看,那些抽屉、箱橱里,指不定有多少项宝贵的东西,私密的、陌生的男性物品,撞见了都是尴尬,若再发现什么钱财宝物,抑或项宝贵什么惊人的秘密,她恐怕从此睡不得安稳觉了。
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心安,这就叫“难得糊涂”。
“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去探究你,你也不要回来便是。”冷知秋轻声祈祷,将包袱系好,原封不动扔进了一只箱子。
——
她喜欢窗下画屏前那张美人榻,上床睡觉之前,先半靠在美人榻上看了会儿书。
项宝贵房里别说书,连一张纸、一支笔都没有,幸亏她的嫁妆里准备了满满一箱精心装裱过的书,她也可以拿来细读解乏,打发这睡前的无聊。
正读到一首“衩头凤”,暗自唏嘘,窗外有人磕了两下窗棂。
“娘子还没睡下吧?”
原来是桑柔。
冷知秋皱眉一阵厌恶,这丫鬟没完没了的,真是烦人,不知又搞什么名堂?
“何事?”
“喔,那个,娘子,是这样的,虽然不当说,但奴婢也是职责所在,不能不提醒一下。主子房里的美人榻,向来都是主子独自享用,从来不许其他人去碰的,就连老爷夫人也不能睡在上面。这是项家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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