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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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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冷知秋想起文王朱鄯说的“秘密”,皇帝当年对付项家,根本目的是为了找人家的“根基”,也不知是什么宝贝,总归是有所图而为之。

因此,她忍不住开口辩解:“安知朱家皇帝是为了张世峰而灭项家一族?算了,这种事,知秋作为项家后人的媳妇尚且不管,玉姐姐你又何必多管?”

玉仙儿被她抢白得失语,喝了口茶,才又道:“不是姐姐我爱管闲事,项宝贵其人实在当诛。”

当诛?

冷知秋有些忍无可忍,沉着脸不悦道:“项宝贵是我夫君。”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和你说出实情,知秋妹妹你是个很好的姑娘,我真不希望你被项宝贵那厮给骗了。”玉仙儿神色严肃,伸手按住冷知秋,不让她站起身离座。

玉仙儿看着娇媚动人,但按着冷知秋的肩,冷知秋便丝毫动弹不得。

“你说便是,我听着。”冷知秋挪了挪屁股,微微转过身不看玉仙儿,不明白她好好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为何非要看项宝贵夫妻反目方罢休的架势。

“知秋妹妹——”玉仙儿一声语重心长的叹息,“项宝贵他要报仇,这个可以理解,但是他的手段实在是令人不齿之极。你知道吗?他暗中收买势力,不择手段,勾结亡命之徒,最可恨的是,他通敌卖国!”

“通敌卖国?”冷知秋喃喃重复,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

“哼,为了通敌卖国讨好夷寇,项宝贵不仅偷运我大明国物资财宝,劫持与朝廷为敌的死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还发觉他在做一件更加危险、不可告人的大事……”

玉仙儿注意看冷知秋的反应,却见她垂头把玩一绺长长的青丝,绕在指上,一会儿紧缠,一会儿又松开,完全不知她心中所想。

“知秋妹妹?”

“嗯?”冷知秋茫然抬起头,转眸看她。

“你有没有在听?”玉仙儿有些吃不准了。

冷知秋揉着额头,勉强笑笑道:“我一过二更天,就犯瞌睡,一犯瞌睡,就忍不住头疼得厉害。我弟弟现在还病情危急,那灵芝……玉姐姐能先给知秋吗?改日,知秋再来拜谢,聆听指教。”

一方面是冷自予病情不能耽搁,另一方面,她是真不想再听项宝贵这些事,听得她头疼欲裂,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才好。

玉仙儿见实在勉强不了,也不想逼得太急,反而容易让对方反感,以后想做“知己朋友”就难了。于是温柔的握住冷知秋的手,款款的笑,盈盈的抚慰呵问:“对不住知秋妹妹,是我粗心了,你若是头疼的厉害,姐姐这里送个香囊给你带在路上,最是宁神散郁的。”

说着便去取了灵芝和香囊。

百年灵芝放在一只檀木匣子里,香囊更是精致,白缎上绣着十几种花,均是栩栩如生,错落有致,并不显得杂乱,却又分外繁华。

“这香囊里头就是这十几种花,混在一起,有一种奇效,知秋妹妹是内行的,可以研究一番,姐姐还想听听你的意见呢。”玉仙儿特别关照说明。

她知道冷知秋兴趣所在,这也算投其所好。

果然,转移话题,冷知秋的精神便好了些,拿上香囊多看了两眼,躬身拜谢。

——

辞了玉仙儿,冷知秋找到三爷爷便急忙下山上车准备回苏州城。

一路无话,就要进城时,三爷爷突然问:“宝贵媳妇儿,你脸色不太好,被人欺负了?”

冷知秋正昏昏欲睡,闻言睁开眸子愣了愣,茫然不知所对,好一会儿才反问:“三爷爷,我夫君现在在哪儿?”

此时已快天亮时分,城门还没开。耳听得宵禁后城角门几个守卫士兵正在盘问入城的人,三爷爷吆喝着马儿慢行,一边嘟嘟囔囔语焉不详的道:“宝贵不是说要去燕京一阵子么?这会儿快要春旱了,水路不好走。”

那到底是去了燕京,还是没呢?

冷知秋无语。

马车停下,前面那人还没被守卫士兵放行。

“咄你这厮到底进城做什么?”士兵吆喝起来,似乎生气了。

一个声音很懒、很不情愿的回道:“随便。”

“再说随便,就别怪爷爷们不客气!”士兵们拔出兵刃,发出被挑战威严的恐吓。

冷知秋皱眉抱起灵芝匣,对三爷爷道:“我们去求个情,先让他们放行进城吧。”她这还等着回娘家给弟弟送药呢。

三爷爷应了,下车去说。

士兵们懒得理一个老头,也不管你是不是着急,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全在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冷得能把人冻成冰块的剑客身上。

这剑客长发束成马尾,一袭白袍,黑裤黑靴,腰间一把细细的长剑,身材颀长瘦削,整个人就像一把剑,轻盈而飘逸,清凌凌孤绝。

“好吧,我找个人。”剑客不想动手,终于淡淡说了个理由。

士兵们互相看看,喝问:“找谁?”

剑客随意指了指三爷爷:“找他。”

“……?”士兵们傻眼。

三爷爷也傻眼,这是谁啊?“年轻人,你找老头子我?”

剑客淡淡“嗯”了一声,便懒得再说话,往三爷爷身旁一站,是把一切过关任务推给三爷爷的意思。

士兵们不得不转向三爷爷,盘问哪里人,进城做什么,等等。三爷爷据实说了,报的是冷景易的名头。

盘问下来,自然只能放人进城。

剑客听到冷景易的名字,多看了三爷爷几眼。

三爷爷回到马车上驾马拉着车就走,那剑客也是漠然走自己的路,任马车轻驰而过,突然一个跃身,就跳上了马车车顶。

三爷爷回头看了看她,马鞭打了个旋,倒抽向马车顶。

只见人影如弹簧发射,咻一声往前直冲,拦在了马车前面,马儿惊嘶一声站住。

“我要见冷知秋。”剑客说的简单干脆。

昏睡中的冷知秋迷迷糊糊听到自己的名字,揉着眼睛问:“三爷爷,谁在喊我?”

“!”剑客表情惊讶,惊讶过后,抱起胸勾着嘴角笑,幽幽的道:“知秋,我的声音也听不出吗?”

冷知秋脑子里一个激灵,那感觉如此美妙,就像失群的孤雁突然找到了雁群,喜极而泣。

“子琳!子琳!是你吗?”

她急忙掀开车帘子,一边喊着,一边激动得眼泪就下来了……

她跳下马车,直奔向剑客,那剑客白袍飘飘,长发飞舞,微微晨曦下含着笑伸开双臂迎接。

三爷爷看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这分明是一对久别情侣?!

他喊道:“哎!宝贵媳妇儿!你可是有夫之妇!”

然而,久别的二人根本没听见他喊什么,只是激动的抱在一起。

“知秋。”

“子琳。”

冷知秋仰起头,望着那张清秀淡漠的脸孔,挂着泪珠就笑出来:“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苏州?”

原来,这位装扮得和男人几乎没有差别的剑客,正是冷知秋多年的深闺好友,汝阳侯最小的女儿,徐子琳。

徐子琳松开冷知秋,拉住她的手淡淡一笑道:“我四处走走,走到哪里是哪里,没有什么目的地,却碰见了一个迷糊的傻丫头,她说你是她嫂子……呵呵,多会子没见,你居然就嫁人了?”

冷知秋在她肩上蹭了两下,拭去一点激动的泪水,莞尔笑道:“我原也不想嫁人,天知道怎么回事。子琳,咱们车上说话,我还赶着回去给弟弟送药。”

弟弟?哪儿冒出来的?徐子琳按着疑问,随她上车,却被三爷爷拿马鞭子一把拦住。

“你不能上车,这是俺们项家的车,不欢迎陌生人。”

三爷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老大不高兴。这世道太不像话了,连他稀里糊涂过日子的老人家都看不下去,主子刚娶的妻子居然当着家奴的面、就和旧相好搂搂抱抱,他老人家岂能坐视不管?

冷知秋不悦地去推三爷爷的马鞭子,“三爷爷,这是我多年的好友,您让开些。”

徐子琳却根本不睬三爷爷,也不知她的剑是如何出鞘,又是如何收回的,咻咻两声,挡在她面前的马鞭子已经断成了三截,一截在三爷爷手里,一截在冷知秋手里,还有一截飞了……

三爷爷白眉挑起,“咦”了一声,老眼中闪过一道冷厉的光芒。

冷知秋傻愣愣看着手里的皮鞭断截,怔怔自语:“子琳,原来你的功夫这么好……?”

以前只知道她是徐侯爷的小千金,徐侯爷是当世名将,身手自然不在话下。冷知秋和徐子琳相交,大多是在闺阁里说话玩耍,自然没机会看到徐子琳显露剑术。

冷知秋暗忖:不知道是她厉害,还是项宝贵厉害?

徐子琳跳上马车,抓住冷知秋的肩往里一带,不客气的放下帘子,两个钟灵毓秀的俊美身影消失在帘子后,三爷爷干瞪了好一会儿眼,沉吟片刻,想想还是张小野的性命要紧,只好扬起手掌,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驾——!”

马车里,冷知秋和徐子琳相对坐着,有说不完的话,徐子琳不喜欢说自己的事,但她喜欢听冷知秋的故事,且只听,很少发表意见。

直到快到冷宅,徐子琳才幽幽道:“你的夫君未必是什么通敌卖国的坏人。这天下原本是老百姓的,谁当皇帝,都不过是个‘窃权者’,窃取了黎民苍生的性命与财富。既然有人窃,就不能怪有人抢。”

她没有说,她的父亲汝阳侯徐茂一生帮助皇帝“窃取”江山,到头来却在新春过年之际,被皇帝用手段害死,随后安上谋反的罪名,差一点就要抄家——什么正义、忠奸、对错?说到底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切利益至上!如果不是她生性疏淡,如果不是她胸无大志,也许,她也会走上项宝贵的道路。

冷知秋听她说得很有主张,不禁叹道:“我是井底之蛙,自甘闭目塞听,哪里会去想这些道理?这辈子呀,我大约也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下去了,如果有了孩子,就更脱不了身。真羡慕你,闲云野鹤,无拘无碍。”

两人说着,马车停下,听到声响,冷景易夫妇、项文龙夫妇全都出来,迎在门口,翘首以盼。

谁知,先下车的竟是个剑客,那人熟稔的伸手,将冷知秋搀下车,又拉着手走过来,一对璧人影成双,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看得项沈氏倒抽凉气,把眼白都瞪出来了,指着她们嘴皮直抖:“她、她……”

项文龙也是惊诧,再信任儿媳妇有什么用?抵不过眼见为实,这是当着面和其他“男子”手拉手啊!

085 逼上京的节奏

冷知秋拉着徐子琳给公婆介绍:“这是知秋在京城里最好的朋友,叫子琳,她是徐侯爷……”

没等她介绍完,徐子琳便惜字如金的叫了两声:“伯父,伯母。夹答列晓”随即拉着冷知秋进屋。

徐子琳的父亲被皇帝赐死并挂上谋反罪名,这件事只在京城中传闻,并没有放出消息来,徐茂长子至今还扣押在东宫,名为顾惜开国元老的功勋,特赦其为太子伴读,实则就是软禁。这些事情,皇帝要瞒着天下人,那徐子琳就准备烂在肚子里,说出去对谁都不好。

二人走进冷知秋出阁前居住的西厢房,洗漱风尘,便懒洋洋歪躺在床榻上,一边说着话,一边要补个睡眠。

项文龙夫妇惊呆了,儿媳妇不仅和旧“情人”手拉手,居然还要同床共枕?!

他们指着西厢房怒问冷景易夫妇要说法。

冷刘氏好半天才闹明白其中误会,笑道:“子琳这孩子真是,扮得跟个男孩子似的,还真是一眼看不出来。两位亲家息怒吧,她呀,是知秋的闺中好友,是女孩子。”

“啊?”项文龙夫妇并三爷爷全都傻眼了。

冷景易心想,徐子琳来得正好,可以向她打听京城动静。

他还是关心成王的动向,毕竟老皇帝将死,他的仕途抱负以及身家安全有没有光明希望,就全靠成王了。当初据理力谏,请求成王出兵北巡,原是无心插柳,但后来成王登门拜访,赠送礼物,就已经把彼此拴在了一起。

成王朱桉即位称帝,他冷景易必定官复原职,前途光明。

文王朱鄯即位……他冷景易和成王过从甚密,那还不是死定了?

项沈氏和冷刘氏去操办煎药,照顾冷自予。

冷景易心烦,忍不住便和项文龙攀谈起来,不料项文龙对于那些朝政大事一点心思也没有,反倒说起女儿离家出走的烦恼,反过来问冷景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你说你女儿去京师找孔令萧?”冷景易挑眉惊诧。他才不关心项家女儿做什么事,只是听到去了京城找孔令萧,不免心里一动。

“是啊,小女实在是不听话,唉。”项文龙本来就清癯的面容更加愁倦,神色凝滞,透着沉重的无力感。

可怜天下父母心。

一边是冷自予病入膏肓,一边是女儿离家出走,还有个儿子常年风风雨雨不在家,也难怪他脸上没有欢颜。

冷景易十分同情这个男人,若说命运不济,项文龙比他冷景易要惨多了。

“依在下看,孔令萧这个后生与你家宝贵私交甚笃,不会难为令千金的,项兄还是宽宽心。只要令千金撞了南墙,自己就会回来了。”冷景易安慰道。

他是铁了心不承认项宝贵这个女婿,也不肯再叫亲家。项文龙自然是感觉到了,但这会儿也无心计较。

“但愿宝贝受点挫折,真的能够幡然醒悟。”

——

西厢房内,冷知秋靠在徐子琳身上,两人披散了长发依偎着,说长说短,又绕到冷知秋的婚事上。

“知秋,你那夫婿总不在身边,这点很不好,万一他死在外面,你就成了寡妇。”徐子琳不客气的道。

“呸你这臭嘴。”冷知秋笑骂了一句,困顿中揉揉眼睛,又突然觉得眼酸心酸,“我嫁给他后,日子过得颠三倒四,他不回来也就罢了,一回来,我这心里就乱糟糟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很不高兴。他呀……”

想起项宝贵的样子,想起一些事情,她说不下去了,侧背过身去咬手指,满头青丝流泻,像上好的黑缎,看着那身形,实在是娇小的可怜,又分外动人。

徐子琳眯起眼瞧了她一会儿,也躺平了望着罗帐细密的花纹。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呀?”徐子琳问。

冷知秋怔怔然出了会神,反问:“你呢?你有没有心上人 ?'…fsktxt'想不想嫁人了?”

徐子琳笑起来。“谁敢娶我?我喝饱了酒,一剑砍了他也说不定。”

“噗嗤……”

冷知秋被逗笑了,翻过身去挠她胳肢窝。“就数你厉害,不如你喝饱了酒,把我夫君也砍了,省得我烦恼,咱们两个一起做老姑婆,一生一世不分开,嘻嘻。”

徐子琳闪躲两下,还是被挠得破开冰冷的面孔,笑涨红了脸。“我可不敢砍我‘妹夫’,听着就不是善类,别到时候反被他割断脖子,从此我就喝不了酒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便渐渐睡过去。

——

等到晚间,冷景易将徐子琳叫到书房,探问京城里的情况。

徐子琳不关心时政,也不想多说皇帝那些阴险的手段,只把父亲获罪的死讯告诉了冷景易。

冷景易暗暗吃惊,连徐茂这样的开国元勋都死了,自己仅仅是丢官,果然算万幸。

又问:“贤侄女可听得京师里有什么人物,叫孔令萧的?”

徐子琳莫名其妙摇头。

冷景易思忖,孔令萧被接回家的排场不小,没道理在京城默默无名,莫非用的是化名?

于是又把冷知秋叫进来问,一问之下便知果然如此。

令国公有个独子叫梅萧,生性落拓不羁,不服管教、流荡在外,这事冷景易原本是知道的。只怪他当初太过欣赏孔令萧,愣是没把孔令萧往“不服管教”的国公府世子身上想。

徐子琳道:“原来说的是梅萧。他是令国公之子,新近袭了紫衣侯的爵位,应该快要领兵去镇守淮安了。夹答列晓”

“啊呀,坏了!”冷景易忍不住拍了一下膝盖,脸色凝重起来。

“怎么了,爹?”冷知秋被他吓了一跳。

冷景易捻着清须,皱眉道:“我估计,是文王得势了,唉!文王有此令国公父子相助,等于兵权在握,自然是登基在望。你爹我其实暗中和成王颇有情分,文王若即位,怎能放任才德皆比他好的成王活在世上?到时候,新帝削藩,诸王相斗,为父怕是要受牵连。我受牵连不打紧,可别连累了你和你娘……”

闻言,冷知秋想起那个“龙腿有毛”、喜怒无常的人,他自称就要做皇帝,这事她没和父亲说过,是怕父亲担心自己惹祸。如今看来,这即将登基做皇帝的文王,不仅是自己招惹了他,父亲原来也招惹了他。真是……是祸躲不过呀。

她与徐子琳都是性情闲散、不喜欢出风头的人,谁也不想与朝政有任何关系,然而,时政却无孔不入,由远而近的总是会影响她们的生活。

徐子琳已经家破人亡,冷知秋似乎也要面对这个可能性。

徐子琳道:“冷叔叔,我听说成王殿下被老皇帝派去燕京守关了,这阵子鞑靼闹得凶。文王就算即位,也没那么快腾得出手去对付远在千里之外的成王。所以,您别太担心。”

冷景易听了,沉吟不语,挥手让她们出去。

——

接下来的几天,冷知秋很忙。

弟弟冷自予在服药,渐渐有了起色,能吃进去一些稀粥热汤。

她和徐子琳一起住在娘家,每天都要由三爷爷接回项家汇报弟弟的情况,顺便处理花花草草。惠敏表舅母已经接进了项家做绣娘,实际上,就是和沈天赐一起,帮她打理园子进进出出的事情。

她除了项家、冷家两头跑之外,偶尔还要跟着婆婆项沈氏去见一些老主顾,交代以后有什么买卖来往,就和儿媳妇说。

那些富贵人家的太太、奶奶们很是惊讶,虽说冷知秋在花王赛上风采照人,花王当之无愧,但也没想到项沈氏这么快就放手把一个家的营生都交给如此年轻稚嫩的儿媳妇。

除了惊诧之外,她们还不太乐意。

以前项沈氏来家里替她们打理园子,她们很放心,既不用嫉妒其美貌,又不用担心自己男人会动歪心。

如今换做冷知秋来家里,她们立刻像被针扎了一般,差点没跳起来。这家里要是经常来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她们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看着眼红嫉妒不说,还得时刻提防家里的男人会不会蠢蠢欲动。

因此,表面上,她们还是给项沈氏面子,笑呵呵拉着冷知秋的手问长问短,很是亲热,但此后,所有园子的活都找了别人家,再也没联系项家来人。

冷知秋接管这花草生意后,反倒一下子丢了所有大主顾,无需理由无需原因……

她只能靠“花王”的权利,在花鸟集市布置摊位,批发了沈家庄的花草给那些商贩去卖,那种集市面向的客户,大多数是寻常百姓人家,稍微贵一些的品种,都是富贵人家订的,集市上哪里卖得动?这样一来,利润是很稀薄的。

一来二去,账面上就几乎持平,再无盈余。

最可惜的是园子里许多难得一见的好品种,如今却变得孤芳自赏,无人问津。

项沈氏得了儿子送的一袋明珠,那可是价值千金,她根本不用愁钱,加上惦记女儿的事情,所以对冷知秋管理沈家庄园子和花草营生的问题,丝毫不关心,还以为儿媳妇忙忙碌碌赚了不少银子,连小葵的月例钱都没出,等着冷知秋自己解决。

沈家庄园子里。

冷知秋捧着账簿,对着来玩耍的徐子琳苦笑不已。

她压箱底的嫁妆给了项宝贝当路费,去寻找“真爱”;如今园子里的买卖也做得十分尴尬,没有盈余,这手头就十分吃紧,还欠着小葵的月例钱没给。

徐子琳问她:“你怎么不问你婆婆要钱?那泼妇浑身上下都是金饰,前儿我在酒肆里喝酒,还看到她向人打听,要买沈家庄一处大宅子,说是回乡下养老——依我看,你婆家很有钱,你又何必把自己过得这么拧巴、苦哈哈的?”

冷知秋愣住,喃喃道:“在沈家庄买宅子吗?他家的钱,原是和我两不相干的,如今把这买卖交给我打理,我也没打理好,哪里有脸面去伸手要钱?”

“两不相干?”徐子琳挑起细长的剑眉,“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明明喜欢那个项宝贵——啊呸,你夫君的名字太难听了——这会儿你又要和他划清界限,你们在搞什么鬼?”

冷知秋莞尔笑道:“他那名字是难听,我都不爱叫他名字。”

“那你叫他什么?”徐子琳问。

“我叫他……夫君。”冷知秋突然发觉,这个称呼也不行。项宝贵叫她“娘子”,就像闹着玩似的,反而每次叫她“知秋”时,那目光就分外动人,带着某种撩拨和蛊惑,让人心慌。她何尝不是这样,嘴里叫着“夫君”,又几曾何时真的拿他当夫君呢?

一声叹息。

冷知秋放下账簿,带徐子琳去秋千上玩耍。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把自己当作项家的人,原以为这阵子相处,有了些感情,但仔细想想,却又不尽然,总觉得,我终究是外人——子琳,我一个外人和他家的钱财,不是两不相干,是什么?”

她坐在秋千上,让徐子琳推着她。上上下下的飘荡,听风暖花开、鸟语虫鸣,又看到园子外起伏的早稻碧波汹涌,纵横阡陌,陌上只有农民,却不见那个牵着马、持着伞的飘然身影。

徐子琳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道:“能自食其力也是好的。我经常穷得没钱买酒,你猜我怎么办?”

冷知秋笑答:“不会是拦路抢劫吧?”

“去你的!”徐子琳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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