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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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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琳又问:“你当真不要看梅萧的信?”

冷知秋托起腮帮子,瞅着桌上那张摊开的信纸。

“看不看都无所谓。据我观察,梅萧这个人十分任性,又有心机城府,我有些怕他。”

徐子琳听她这么说,便去取了信纸看,只看了两行,脸上的笑意慢慢消褪,渐渐蹙起眉尖。

“也许你说的对,但他可为你做了不少事呢。”

“嗯?”

冷知秋怔了怔,忍不住坐到她身旁,抬眸去看。

除了开场白几段酸溜溜的诗词,后面居然写道:

“……造化使吾错失卿于交臂,吾心不甘!

尊父亲大人相谈时,萧百般奉承,明知其与成王有过从,亦多有规劝,可惜尊父亲大人坚持己见,不能动摇。然萧已知,当今皇帝决意立文王继位,绝无更改。日后尊父亲大人若因此惹下祸事,卿无需过虑担忧,萧虽不才,亦有良策保你全家无虞。

萧本姓梅,令国公之子。吾父母求孙心切,恨吾不孝、不服管教,私下替萧娶好了妻妾数人,令吾速归。

吾已决意回去,遵从父母安排,涉足仕途。为官从政虽然非吾所愿,但可以此为条件,遣散家中妻妾,不怕父母不肯。

宝贵兄弟为人豪爽,相貌奇俊,有大英雄之气概,但目不识丁,更常有令人不安之举,萧亦不甚了解此人。你嫁给他,萧十分不放心,更不甘心,这原是一场误会交错,你原本应该嫁的人是我梅萧!

不论如何,萧已为你做好万全准备,只为等你,多久亦不在乎……”

这一厢情愿又自信的文字,让冷知秋看得一阵烦躁,起身宽衣,钻进被窝里就睡。

“知秋,我觉得梅萧和你的缘分,不那么好了结,他在外面游荡多年,为了你却肯回京做最不愿意做的官,这份情意只怕很深了。”徐子琳也有些替好友担心。

“真正是……情不知所起。但愿这次去京城,千万不要碰见这个人。”冷知秋把头埋在被卷里,咕哝着。

“怕他缠着你吗?”徐子琳问。

“他若忘了最好。子琳,我婆婆央我带小姑回苏州,到时候,你帮我跑一趟国公府吧?帮我把小姑带回来,我就不去了。”冷知秋未雨绸缪的打算着。

她原本还没那么忌讳,可看了梅萧的信后,心底有一丝害怕。世上有的感情让人期待,有的感情却让人一阵阵恐惧。

徐子琳无所谓的点点头。

——

次日,冷知秋辞了父母,又去项家辞公婆,问婆婆借了盘缠,顺便吩咐沈天赐和惠敏一些琐事,这才和徐子琳一起雇了马车上路。

晓行夜宿,路上小心翼翼,又有徐子琳打发一些宵小之辈,倒也算平安无事的到了京城。

这两人在京城都住了十几年,对这个繁华都城没什么喜爱留恋的地方。冷知秋惦记着香囊的事,怕空浪费了园子里那些花草的花期,首先就直奔木子虚说的地址,去寻玉仙儿。徐子琳说她顺道打探一下大哥的消息,戴着斗笠遮面,悄悄走了,并不与她同行。

寻到目的地,是个叫“宁府别苑”的园子,不算很大,但门庭十分严谨肃穆,门口站了两个骑射服的侍卫,腰间带刀,目光冷峻。

这不是个寻常人家!

冷知秋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她不想去关心。因为她不知道所谓“玉姐姐”的姓名,便请那侍卫去找主人出来相见。

侍卫见她谈吐不俗,仪态大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大门去传讯。

不一会儿,又折转出来,恭恭敬敬请冷知秋进去。

刚转过照壁,玉仙儿便迎了出来,脸上漾着甜美的笑容,像春日里的杜鹃花一般灿烂娟秀。

“知秋妹妹,你怎么来了京城?这可真是缘分,我也才刚住下没两天呢。”

说着就亲昵地挽起冷知秋的手臂,向她介绍这个园子。

“这里的主人带着一家子全去了燕京,他这会儿怕是在关外了,偌大园子没人打理,怕年深日久就不能住了,所以才叫我来。”

“嗯。”冷知秋心不在焉的应和。

目光触及一座四方的弓箭校场,除了两架巨型铁弩堆放在一边外,竟然还有一尊冲天炮,乌压压的甚是恐怖。

她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的只管闷头走路。

终于到了一间水榭,玉仙儿带她进去坐下,对侍立的丫鬟吩咐茶水。

冷知秋等茶送上,谢过款待,礼数周全后,便直截了当把来意说了。

“原来就为这事呀,哈哈,知秋妹妹你也真是,只要香囊好卖,你就做了去卖便是,何必跑这大老远来问我?我哪有不答应的?”玉仙儿真是情真意切,视她为知己姐妹,毫不见外。

然而,冷知秋却总觉得过于“交浅言深”。她是对方的仇人之妻,就算玉仙儿非要将她和项宝贵分开来看,就算她替玉仙儿跑过一趟腿,那又算什么了不起的情义?她不了解玉仙儿,玉仙儿难道就很了解她?为何突然就这么亲密无间、不分彼此了?

她按捺怀疑,淡淡笑笑,“玉姐姐,知秋所做所为,都是分内应当,真心实意,绝非客套而已。既然玉姐姐海涵雅量,答应了这桩买卖,知秋在此先谢过。这香囊配方原是玉姐姐的,知秋希望,以后收成就留五分给您,不知玉姐姐意下如何?”

原材料、所有经营都是冷知秋出力出钱,其他配方钻研出来,也和玉仙儿无关,但仍然给玉仙儿凭空拿五成利润,这是非常有良心的方案,甚至可以说是变相送钱给玉仙儿。

玉仙儿脸上变色,知道冷知秋这是在还人情,并没有将她当“知己好友、不分彼此”。

她先佯怒道:“知秋你还认我叫‘玉姐姐’么?你当我缺银子使么?”

冷知秋忙摆手:“不敢不敢,玉姐姐自然不缺银子,知秋只是尽一片心意,玉姐姐不要误会。”

玉仙儿便又笑道:“哪个要你尽什么心意了?我这些年孤寂度日,唯一渴求的,就是一个说得上话的好姐妹,好朋友。知秋妹妹,你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我见你第一面时便很喜欢,所以才会放心央你去找木子虚。我明知你是项宝贵的妻子,却对你全盘真心,也是因为相信你分得清忠奸好坏。”

冷知秋摇头,想说自己分不清忠奸好坏,也不想分清。

不等她说出拒绝的话,玉仙儿便自顾接下去说。

“这个分成的事,知秋妹妹休得再提。不过,那个香囊的配方嘛,其实并不是我钻研出来的,有一本西域流传过来的奇书,上面记载了上百种配方,我不过是看了其中一条,回去试着做来玩的。知秋妹妹你若是感兴趣,赶明儿我带你去拜访一个人,求他把书借给你,这岂不是更好?”

“有这样妙的书 ?'fsktxt'”冷知秋不由得心动。

“嗯,那人藏书博杂,不仅仅是记载香料一种,许多千奇百怪的杂学,应有尽有。我和知秋妹妹一样,也很喜欢看书,不如,索性一起去多借几本,回去也好慢慢看着,岂不快意?”

玉仙儿说得神气活现,语气充满了诱惑,甜甜润润的吐字,每一句都说得人心痒痒。

冷知秋当然也不例外,书是她平生一大爱,听着这种提议,只能用心情雀跃来形容。“好,但不知姐姐说的那人喜欢什么?我们也好备些薄礼去见。”

玉仙儿深看了一眼冷知秋,才道:“他喜欢弹琴,你若能与他和上一曲,他必定欢喜至极,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你的。”

“嘻嘻,倒也有趣。”冷知秋忍不住莞尔,“不过,玉姐姐你的琴也弹得很好,你去与他(她)和一曲,就足够了。知秋其实不太擅长乐器。”

“不要谦虚。”玉仙儿戳了戳她的鼻尖,甚是亲密。

冷知秋一把捂住鼻子,想着某个人喜欢刮她鼻子,就觉得别人是不能碰的。

玉仙儿不知她的念头,还以为这样能够拉近距离,兴冲冲又道:“对了,你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吧?不如就住在这里,反正这个园子空的慌,目下也由我做主了,可不许再客气见外。”

——

当晚,冷知秋便只好住在这“宁府别苑”,她被玉仙儿拉着“亲近”,闲扯到了二更时分,直打哈欠,这才进了暂住的客房歇下。

次日一早,二人坐着软轿,出了“宁府别苑”往北,却听号角争鸣,鼓声隆隆,刚拐上直街,就被水泄不通的人群给堵住了去路。

夹道御林军撑开一条丈余宽的大道,有太监急急忙忙的洒水扫地,清理干净后,便快跑着直奔洪武门请旨。

玉仙儿叫停了轿子,问侍卫怎么回事。

“禀娘子,今日听说皇上让太子临了早朝,当庭发诏书,宣琉国王妃、附宾、国相一同进宫面圣。”侍卫禀报。

玉仙儿锁眉不悦。“小小琉国,为何如此礼遇?这群居心叵测之徒,当得起这阵仗吗?”

冷知秋默默垂眸,不关心玉仙儿嘴里的“礼遇”、“阵仗”。

却听外面声浪嗡嗡,百姓交头接耳的议论不时飘进轿内。

“听说琉国王妃很美?”

“我也听说了,有人在京城外运河上远远瞧过她站在船头,以为看到了仙子,看得着迷,一不留神掉进运河,差点就淹死了。”

“啧啧……”

“听说琉国国相也是风华当世无双?”

“这个真不清楚。难道那国相还能比得过咱们新上任的紫衣侯?”

“紫衣侯的确是儒雅无双,当朝太子风采盖世,谁人能比?就连离京的成王殿下,也是神龙凤姿。区区一个琉国国相,说什么风华当世无双?”

众人一片怀疑、讥诮。

玉仙儿见冷知秋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嘴角挂着冷笑,随即又柔和了脸色,伸手握住她的手,眉眼温柔如蜜的悠悠道:“知秋,你还记得我说过,项宝贵通敌卖国吗?”

冷知秋颤了颤眸子,别开脸问:“怎么了?”

“今日正好,你就可以看到他的真面目——”

什么意思?

冷知秋一阵心紧,难道项宝贵在京城?就在附近?

玉仙儿吩咐侍卫,将轿子挤到临街的博雅楼,便拉冷知秋一起下轿进去,上到了二楼,重金买了个向街开窗的雅间,要了壶安吉白茶泡着。

大家都在饶有兴致的观看直街上渐渐走近的一对琉国鼓手,因而没注意到这两个绝色女子的突兀出现。

玉仙儿一边为冷知秋倒茶,一边叫她去窗口看着,“待会儿,那个所谓的琉国国相出现时,你可看仔细了。”

冷知秋犹豫的站在窗口,心儿砰砰直跳。

她知道,玉仙儿说的国相,十有八九就是“通敌卖国”的项宝贵,这感受真是复杂难言。

她这边窗口静静观望着,下面行进的鼓手白褂上绑着红绳,头缠银白的布帽,帽侧插着红色的羽缨,翻腾敲鼓的身姿矫捷如猿。鼓声节奏奇特,清新快巧,显然不是汉族人常用的那些技法。

随后是一座大车,五彩琉璃珠帘,隐约可见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端坐着,虽然不知其面貌,光凭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便觉得是幻境中盛开了一朵幽幽的雪莲花,又仿佛是玉观音就要拨开祥云降临凡间——冷知秋也看得震撼,喃喃感叹:“世上竟有这样美如仙的女子!”

大车之后,一个鹰目深邃的男子骑着马跟在后面,目光凌厉的扫过四周,便不再看,昂首直视北面次第开启的宫门。

再后面,则是长长的仆从队伍,手里捧着一只只宝箱,也有马车拉的贡品。

“看到那个国相了吗?”玉仙儿笑吟吟捧起茶喝。

“没。”冷知秋不知是舒了口气,还是失落。

正要离开窗边,不再看了,却听马蹄声急,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和抽气声,风驰电掣般卷向北面,闯进洪武门。

冷知秋的心漏跳了一拍,扶着窗台,望着那马上的熟悉背影,呆若木鸡。

那曼长飞舞的青丝,流畅的腰线,狂放的策马速度,还有突然一回眸投来的目光——

老天!他看到她了吗?

“知秋妹妹?”玉仙儿轻推了一下冷知秋,唤醒她。“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项宝贵?他就是琉国国相呀。”

冷知秋茫然转头,皱眉自语:“若他通敌卖国,岂能如此直入皇宫?皇帝和太子为何如此厚礼相待?”

玉仙儿被说得满脑子雾水。“咦?他进宫了吗?怎么队伍里没有他?皇上真是病糊涂了,怎么可以如此接待这帮狼子野心的贼寇?!”

------题外话------

不好意思,急匆匆,待修,待修……

087 别走

看着玉仙儿不淡定的样子,冷知秋莫名其妙有点乐,就像出了口恶气。夹答列晓

让玉仙儿总是说项宝贵坏话!

这下可好,“通敌卖国”的成了皇宫座上贵宾,事实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冷知秋这个“卖国贼”之妻忍不住都有点“与有荣焉”了。

她才不去管这其中是什么缘故,反正一看项宝贵跃马宫门、仪态万千的样子,之前埋在心底的疑惑便一扫而空。做人妻子,对丈夫要信任敬仰,这是娘亲冷刘氏一直教导她的。

眼看下面琉国纳贡的使团渐渐走远,项宝贵更是早就影踪全无,冷知秋和玉仙儿各怀心思的坐回桌旁喝茶。

“玉姐姐,我不爱看热闹,咱们快去借书吧?”冷知秋心情松快的提议。

她一向不关心时政,也懒得挖空心思去研究什么权谋机巧,心里对玉仙儿有一种不太认同的直觉。

木子虚说“玉姐姐”是隐世避居的“奇女子”,然而,据冷知秋观察,玉仙儿千娇百媚、柔善可亲的背后,却常常露出卖弄的陋习,喜欢故弄玄虚,而且对时政的兴趣之大,超乎寻常——如果这也叫隐世避居,那她冷知秋的淡泊人生态度,就真的可以去修仙了!

玉仙儿原以为冷知秋得知项宝贵是琉国国相的身份,会大受打击,从此和她站在一个阵营,与项宝贵为敌。没想到冷知秋非但没有受打击,还一副“天气好好、心情好好”的样子,结果大受打击的人——是她自己,玉仙儿。

“你夫君给他国效力,你一点儿也不在乎?”玉仙儿不死心。

“我嫁的是我夫君这个人,又不是他的事业。”冷知秋捧着白茶喝,这安吉白茶,取的是嫩尖儿带着白色绒毛的茶叶,茶色极清淡,回味生甘。“这茶真好。”

赞完了茶,冷知秋便起身,再催促玉仙儿去借书。

突然,雅间的门被推开,张六拎着两个昏迷的侍卫闪身进来,一瘸一拐走到冷知秋面前,苦着脸低声道:“夫人,您赶紧和卑职回苏州吧。”

冷知秋吃了一惊,“你怎么瘸了?”

“那个,少主踢了小人的屁股一脚……”张六的脸涨红了,羞愤难当。

“嗯?”冷知秋不明所以。

“夫人您别问了,您就不该来京城,还是快回苏州吧?”张六揉着屁股哀求。

玉仙儿冷冷哼了一声:“知秋妹妹,项宝贵他在监视你,知道你来了京城,怕你发觉他的秘密……”

“你丫闭嘴!”张六一下子瞪圆了他那圆溜溜的眼睛。

“休得无礼。”冷知秋呵斥张六。再怎么说,她还欠着玉仙儿一份人情,更何况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说话?太粗鲁蛮横了。

冷知秋知道项宝贵刚才一定是看到她了。真难为他,千万人的人海,她隐在这楼上,只不过匆匆一瞥,这样也能瞧见……不过,他不为异地相逢而高兴,却立刻脚踹张六,传讯叫她滚回老家,这一点让冷知秋很不高兴。

“我又不去扰他,来京城,我自有我的事情要办,凭什么要立刻回苏州?”冷知秋不悦的忽略张六,转向玉仙儿。“玉姐姐,我们走吧。”

玉仙儿生怕张六叫出她的真名,如果冷知秋知道她就是望月楼的花魁,那还不瞧扁了她?

“好好,我们走。”她走得比冷知秋还快,一阵风般下了楼,钻进轿子中。

——

紫衣侯府。

这是个新建造的府邸,到处还张挂着新居的红披和灯笼。

有一群女人率先搬进来住,她们是当朝紫衣侯梅萧的夫人、小妾、侍妾、丫鬟……莺莺燕燕,错落点缀在偌大的园子中,每天互相勾勾心,斗斗角,小日子过得倒也热闹。

梅萧的住所设在北面正中的集星馆,大门紧锁,大概从新府邸落成以来,就没住过人。

这日,梅夫人带着姬妾们在园子里赏花,顺便互相踩两脚纾解寂寞的胸怀。

就听角门外一个老嬷嬷急匆匆赶过来禀报:“夫人、姨娘们,那个疯丫头又来闹了。”

梅夫人柳眉一皱,春面含威,“今儿就把她放进来吧,让大家伙瞧瞧,那乡下丫头到底能怎么闹!”

众美人顿时捂嘴窃笑,有好戏看咯。

这些人平日里互相斗,已经斗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她们的夫君梅萧连个人影也没有,光她们自己斗,有什么意思?

来个乡下丫头,大家合伙欺负一下,也算是个新调剂。

老嬷嬷得了吩咐,兴奋的去了,不一会儿就把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女领进园子。

那姑娘虽然是新换了衣裳,头发还带着沐浴后未干透的痕迹,却掩不去长途跋涉留下的风尘疲倦,不知是人生地不熟导致的怯意,还是就要见到日夜思念的人而紧张,两只漂亮的杏仁眼滴溜溜四顾,带着丝彷徨。

几个姬妾们已经在交头接耳。

“瞧她穿的,真土。”

“紫衫子怎么能挑这么艳的?还配了条绿腰带,真是花花绿绿乡下人。”

“嘻嘻……”

不用猜,这众人眼里的“乡下丫头”,自然就是项宝贝。

梅夫人讥诮的抽了抽嘴角,抬抬手。姬妾们闭上嘴,看老大发话。

“姑娘,你这是来投哪个亲戚?我们紫衣侯府招的奴婢可全是应天府的本地人,知根知底,好像没有别的地方的亲戚呀。”

这叫分门别类下马威,先把项宝贝归为连“本地奴婢”都不如的远亲,要投奔也是来投奔奴婢的下等人。

可惜,项宝贝没理解这绕弯子的嘲讽,老老实实答道:“我才不是来投奔你们府的奴婢,我来找萧哥哥。”

“萧哥哥?”梅夫人脸上的肉都扭曲了。

她们这些女人整天争来斗去,却谁也没胆子叫什么萧哥哥。

嫉妒,勃然而发。

所有的女人都红了眼。“真是太没规矩了!怎么能这么喊侯爷?该当掌嘴!”

梅夫人冷笑着。

项宝贝见眼前这一群女人很不友善,她也不客气,叉腰喊道:“就叫萧哥哥!我天天这么喊他的!”

说着,她四顾看看,没见到梅萧的人影,便拢起双掌,放在嘴边喊:“萧哥哥,你在家吗?你快出来,我从苏州来找你啦!”

“噢——哈,哈哈……”梅夫人和姬妾们面面相觑,除了表示惊诧好笑,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丫头脑子有病吧?不然也太没教养了,有这样跑人家家里乱喊的吗?

“姐姐,您还在等什么?这么没规矩的野丫头,有辱侯爷的威严,至少该掌嘴二十。”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妾提议。

她的脸色之所以苍白,是因为昨儿刚被哪个姐妹下了药,拉了一宿的肚子。

“好哇。”梅夫人这会儿是又好气又好笑了,既恨项宝贝乱用“萧哥哥”这么不可仰望的词语,又觉得这丫头的行为好笑。

她冲那带人进来的老嬷嬷使个眼色,“掌嘴。”

随着这淡淡透着威严的命令,老嬷嬷立刻摩拳擦掌的扑向项宝贝,瞪眼咬唇,老脸兴奋的抽抽着,扭过她的胳膊,扬起手就抽过去。

项宝贝一皱眉,一撅嘴,横过胳膊就将那老嬷嬷搡退开三步。她身体好的很,力气也不小,还有点三脚猫功夫,区区一个老嬷嬷,也想打她?

“岂有此理。”这下子,梅夫人动了真怒,挥手叫来守在远处的侍卫,“把这野丫头给我绑了!”

项宝贝一看不好,四处乱跑,躲避抓捕,一边还没忘记喊:“萧哥哥,救命啊!我是宝贝呀,你快出来啦!”

那时候,紫衣侯府大门处,的确有一辆马车恰好停下,的确下来一个身穿靛蓝朝服、天然儒雅的男子,也的确依稀听到了什么。2

他脸色一变,刚跨进大门的脚立刻缩回,转身又上了马车。

“快走,回令国公府。”

马车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远处,两个隐藏在树上的人互相看看,额角同时挂下数根黑线。

——

而在令国公府西门处,那天也迎了两位客人,正是玉仙儿和冷知秋。

西门没有匾额,冷知秋并不知道这就是令国公府,玉仙儿拿出一块令牌给守门的看了,两人便被让进了一处叫“灵犀台”的地方用茶等候。

一个模样乖巧的婢女躬身道:“玉姑娘和这位姑娘,我家少主人还没下朝,你们要多等一会儿。需要奴婢去禀报夫人吗?”

令国公府的梅老夫人,自然就是当年的紫衣公主,梅萧继承的侯爵位,用的就是她当年的封号,老皇帝以此来表示对梅萧的喜爱器重。

玉仙儿心想,自己在梅老夫人眼里无足轻重,禀不禀报人家都不会特地来见,所以甜甜一笑道:“不必麻烦了,我们就等你家少主人回来,借几本书就走。”

婢女躬身退下。

冷知秋忍不住问:“这里是谁家?”

浩大富贵的亭台楼阁,深幽的林子,远处池塘碧波荡漾……如此显赫的门第,她有些狐疑不安。

玉仙儿故意道:“你不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吗?咱们是来借书,又不是来借人。”

她这是记恨刚才在博雅楼,冷知秋一句“我嫁的是我夫君这个人,又不是他的事业”。

冷知秋却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管他是谁家,左右就是个大官罢了,只要不是梅萧家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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