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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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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葵傻眼。

冷知秋怒道:“谁人告诉你,我要等他?”

这时,惠敏的声音响起:“夫人,都打发走了,快来吃饭吧,都凉了!”

“舅母勿急躁,正好大家都在,知秋有个规矩要说。”冷知秋沉吟着道,“这几日主子们事忙,只有表舅母一人,管不过来这偌大园子,我琢磨着,自今日此刻始,将你们分作甲乙丙三组,各有婆子领着,互相监督,甲若有人做错事,我便问乙负责,乙组若有人不守规矩,我便问丙组全部人等的责任,丙组的过错则由甲组承担。”

这是什么规矩?下人们听得目瞪口呆。

只听冷知秋道:“你们各自监督好,若见到不对,先好言相劝,劝之不听,立刻报给惠敏表舅母与天赐表舅知晓,由他们决断处罚。早报者,罚清者,负责监督的那组人便不用担责任。若姑息不报,则甲罪乙罚,乙罪丙罚,丙罪甲罚。可听清楚了?”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感到人人自危,站得恭敬,鸦雀无声。

沈天赐与惠敏也觉得肩上责任重大,细想想,如此立了规矩,他们夫妇俩就算没经验没能耐,似乎也能管好园子。

当下,冷知秋便就着名册分了下人们的组,又嘱咐了几句,便和沈天赐、惠敏一起去吃午饭。

吃了午饭,冷知秋要回苏州城里,小葵劝道:“小姐,您昨晚睡得少,今天又累着,不如在这园子里先歇个午觉,那座一叶吉屋,您还没去住过呢。”

小葵动什么心思,冷知秋一清二楚。不过,一叶吉屋倒是触动了她,那是准备给她和项宝贵共住的新居,自修缮落成以来,就没机会去看一眼。

心里动了念头,不知不觉便到了一叶吉屋小楼前。

初冬昏黄,芳草地落满叶子,阳光照在小楼的朱户碧窗,青石路两侧的藤架长廊斑驳陆离,蜿蜒延伸。

这里真不比城里,太安静了,仿佛另外一个世界,到了这里,就产生困倦的感觉,忍不住想要休憩。

……

冷知秋卧在底楼偏房一张小暖榻上小憩,小葵趴在一旁小几上打瞌睡,不时惊醒了,便探头往窗外看,看姑爷有没有回来。

谁知等到未时末,项宝贵不见回来,冷兔却急匆匆飞跑而来。

小葵要去门外拦着冷兔,却来不及拦,他已经冲了进来,直奔侧卧在暖榻上的冷知秋。

突然看到榻上美人起伏的睡姿,冷兔有些疑在梦中,这和平常所见那漫卷诗书、聪敏优雅的女子判若两人。平日,即便身高已经足够和她平视,但他仍然摆脱不了仰望的感觉。而此刻,他在俯视她,才发觉这就是一个娇小可欺的小女子,胸前衣襟随着微微呼吸而变化,充满了谜一样的魅惑,嘴角腮边,都似乎在诱人品尝……

他手里未及丢开的马鞭一松,滑落在地。

小葵推醒了冷知秋,催促冷兔:“小爷先去外面等吧?”

冷知秋睁开眼,午觉最是让人昏沉,一时半会儿有些起床气,便拧着眉怒道:“都出去!”

冷兔先是下意识后退,但想想事情急迫,只好大声道:“知秋姐姐,你醒醒!再不赶过去,你公公婆婆就要受苦了!”

冷知秋闭着双眸,让自己的脑子恢复清明,突然坐起身,诧然问:“你说什么?我公公婆婆怎么了?”

“是这样的……”冷兔急匆匆将事情始末简略说了一遍。

——

原来,冷兔按照冷景易的吩咐,去集市上买了些零嘴和玩物,便赶到苏州城知府衙门大牢。

牢头领着,在一个个笼子般的牢房间穿行,七弯八拐来来回回的,那牢头似乎是故意带着他绕路,不让他记住关押项家三口的牢房方位。这是牢里的规矩。

项文龙盘膝坐着闭目养神。

项沈氏在给女儿项宝贝梳头,一边碎碎念着什么。

项宝贝一见冷兔出现在牢门外,好看的杏仁眼顿时亮了:“是不是哥哥让你来的?是不是要放了我们?”

冷兔心想,你哥哥忙着争风吃醋、和知秋姐姐吵架,哪有心思管你们。

当下也不搭腔,摸摸下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四周,便对牢头道:“我父亲乃是学政大人冷景易,你可识得?”

“嘿嘿,那老爷鼎鼎大名,小人只听过,哪敢识得?”牢头听说过冷景易和胡知府的交情,也听说过紫衣侯对冷家颇照顾,因此,这会儿对冷兔是小心翼翼、谄媚讨好。

冷兔招招手,拉低牢头的脑袋,小声对他道:“这三位都是我家亲眷,老哥你得好好照顾着点,没准明儿就放了,今天好酒好饭伺候,多添两床新的棉褥子,对你没坏处,懂?”

“懂懂懂。”牢头点头如捣蒜,答应着便去置办饭菜棉褥。

冷兔这才半靠在牢门上,微微挑起眼角,看他的便宜假妻子蹦蹦跳跳冲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急问:“我哥哥呢?我嫂嫂呢?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府衙大牢又不是你哥开的,岂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冷兔嗤笑一声,“你想出去,还不如多求求我——嗯,怎么说我也是你相公,哈哈!”

项宝贝呸了一口,抬脚就踢冷兔,却踢在牢门上,砰的一声,“哎呀!”

“哈哈哈,笑死了!”

冷兔捧腹指着项宝贝,笑得眼角冒泪花。

项宝贝捂着痛脚,跌坐在地上呜呜抱怨:“老娘,您看这小兔崽子总欺负我!我要休夫,立刻马上!”

项沈氏大大的叹气,叹得整个大牢的人都能听见。

项文龙也是暗自摇头不已。

“喂,大妞儿,看看这个。”冷兔从背在肩后的包袱里找出一个大油纸包。

“啥玩意儿啊?”项宝贝不屑的扭头,不肯过去看。

“真不看?”

“不看!”

“真不想吃?”

“不吃!”

冷兔收起油纸包,不悦地转身。“那算了,我走了。”

项宝贝愕然看他真的要走,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站起身追到的牢门口,扶在木柱上,咬唇巴巴看他的背影。

冷兔径直走向大牢入口。那牢头就算带他再绕几个弯,他也不会晕头转向,不然就不是当年行走京城内外、来去自如的小兔崽子了。

就要出去时,却听胡一图的声音道:“侯爷这边请。”

冷兔心里一动,闪身躲在一根一人抱的顶柱后。

胡一图当先,将梅萧让进大牢,四个侍卫在两旁护持。

没一会儿,项文龙和项沈氏就被侍卫们扭推出大牢,随着梅萧等人走远。

冷兔一直躲着没现身,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才又转回关押项宝贝的牢房,只见项宝贝蹲在地上呜呜啜泣,这傻大妞,见一次梅萧,就必定哭一次。

“唉,又被小侯爷伤心了?”冷兔抱胸侧目挖苦。

“要你管!呜呜……你没走?”项宝贝抹了抹红通通的眼睛,这才起身走过去,有气无力的靠着牢门。“他把我爹娘带去什么大营密牢了,说要提审他们,问什么秘密。怎么办呀?紫衣侯他会不会打我爹娘?”

“怎么没把你也带过去?”冷兔问。

“……哼!呜呜呜……”项宝贝跺脚不肯说,又哭起来。

梅萧是嫌项宝贝纠缠不清,看见她就烦,才不要带上她的。这样的态度,把一个女子的自尊和信心真正践踏在脚底,项宝贝再粗的神经,也受不了,怎么说得出口?

冷兔将包袱递给项宝贝,“拿着,里头有很多好吃的,还有个泥娃娃给你解闷。”

待项宝贝接过包袱,他便急匆匆追出了大牢,绕到府衙外,整整衣冠,这才装作刚到府衙的样子,笑眯眯迎向走出大门的梅萧。

“小侯爷,快要吃午饭了,您的事儿忙完了吗?我义父想请您来一趟恩学府,有话想跟您说。”

梅萧脸上满是倦容,他一直没合眼休息过,这会儿把北城会猎的事安排了,又顺便处置项文龙夫妇,一时倒也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唯有一件头等大事,便是将冷知秋接走。

“如此,本侯便先去恩学府,胡大人,囚犯就劳你送到北营,李将军自会处置。”

梅萧招手让侍卫准备马车,和冷兔同车,一道儿回恩学府。

——

梅萧本拟在恩学府吃午饭,和冷景易说过话后,就将冷知秋接走。到了恩学府,却被冷景易直接迎到了前进书斋。

趁那空隙,冷兔便说去香料铺办事,赶到香料铺,就向倪萍儿求助,央她哥哥倪九九带人混进府衙大牢,护好项宝贝,又借了匹马,直奔西城外沈家庄项园。

——

话分两头。

再说梅萧进了恩学府书斋。

冷景易和梅萧分主宾落座。冷景易本该给梅萧上座以区分官阶,但梅萧自认晚辈,向来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小侯爷,想起初见时,你还是一介书生,某着实喜欢你的文采谈吐。”冷景易打量梅萧如今的焚金精绣织锦官袍,翼龙纱冠威严几许。

梅萧端坐着,微微一笑。

“悔不当初,早该留下吃饭,与知秋见上一面。兴许,您便是我梅萧的岳丈了。”

“呵呵。”冷景易干笑两声。“天下间疑难杂事,唯缘分二字最难解,如今知秋已经嫁作人妇,小侯爷还是早早放下的好。”

梅萧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看来冷大人今日是来劝梅萧放弃知秋?”

“哈哈,小侯爷勿要急躁。”冷景易摸摸胡子,起身从书案上捧起一卷画纸。“这是冷某刚刚画的,请小侯爷赐教一阅。”

133 疯了

赏画?

梅萧不明所以,接过来看,原来画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鹅黄满身,苗条娉婷,先不论神态气质,单单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就让他微微发愣。睍莼璩晓

这张脸画得酷似冷知秋,但又有些差别,眉要淡半分,脸型要圆一分,唇也厚上那么一丁半点。

冷知秋的样子,纤毫不差都记在他心底,别人也许会看错,他却笃定,这画中人不是冷知秋,除非冷景易画技拙劣,画走了形。

“小侯爷觉得,这画中人如何?”冷景易笑问。

梅萧将画放在一边,淡淡道:“和知秋有些相像——伯父有什么话,便直言相告罢。”

冷景易走过去,指着画中的女子,微笑道:“这是知秋的一个表妹史氏,闺名叫相宜。说来也巧,知秋与冷某夫妇也只有七八分相像,却和那相宜表妹长得像一对双生姐妹,小时候还没那么明显,这些年长大了,却越来越像。这孩子的娘是冷某亡妻的亲妹妹,新近丈夫病故了,在知秋外公家说不上话,住得不悦意,便来投奔冷某。昨日刚来的苏州,暂借宿在南城一家客栈,还没来得及住进来。”

“……”梅萧抬头看看冷景易,不知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冷景易沉吟了片刻,终于单刀直入,切到正题。

“小侯爷,冷某知道你喜爱知秋,单论女婿而言,冷某并不属意项宝贵,倒十分可惜小侯爷这样的人才。无奈,亡妻在天有灵,已经认定了项宝贵……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冷某觉得,这个相宜姑娘,或许可以弥补小侯爷这段没有结果的情缘。”

梅萧“腾”站了起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冷景易居然找了个长得像冷知秋的所谓表妹,来“弥补”自己。

“呵……”他笑得意义不明。

这反应,冷景易并不意外。

冷景易挑眉看了他两眼,不论他接不接受,这都是一个父亲能为女儿女婿做的最后一次尝试。三个人再这样纠缠不清的下去,又岂能安生?

“小侯爷,午饭已经备好,相宜与她娘已经在等我们入席,还请小侯爷赏脸……”

梅萧仰天想笑,却没笑出声音来,怔怔看着天花板上的叠翠云图,眼中一片酸涩。难道全天下的人都开始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在试图让他绝望吗?当初,冷景易那么反对项宝贵,死活不认女婿,梅萧心中是窃喜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了吗?

他为冷景易挡过一刀,为冷景易平息京城的弹劾,消弭朱鄯囚禁冷景易的打算,还帮助冷家应对冷刘氏逝世的灾厄,在冷景易面前,他始终既是恩人,又是一个举世无双的好青年。

然而,所做的一切努力,还不如荒谬的“在天有灵”!?也不知冷知秋怎么想出来的歪点子,竟然就将冷景易骗倒。又或许,冷景易是心甘情愿被骗,只因太过眷恋亡妻?

事到如今,无话可说,梅萧只剩下一条路。

——

到了用膳的大堂,只见一桌简单的饭菜,一对母女坐在一旁喝茶,还未入席。

史相宜转过脸来,眉梢嘴角还带着盈盈的笑。

真是和冷知秋有八分相像!乍然见到真人,梅萧也不由得一愣。

这母女见了梅萧和冷景易,急忙离座屈膝行礼。

梅萧直直盯着史相宜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就在史相宜母女的目光下入席落座。他给冷景易面子,但那不是主要的——

“知秋呢?不来用饭吗?”他问。

冷景易面色一滞,用眼神示意史相宜母女免礼,入席。四人同桌,史相宜坐在梅萧对面,也不敢多瞧,只顾低头摆弄碗筷。

“小侯爷,知秋她去沈家庄替夫家打理一下园子。她公公婆婆小姑全被桑柔那贱婢拖累,关进了大牢,据说家里乱的很……咳!来,小侯爷,冷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知秋的娘姨,这是知秋的表妹相宜。”

“见过小侯爷。”母女俩又急忙离席再次行礼。

梅萧的脸色瞬间黑成了墨炭,疲惫之外,燃着怒火腾腾。又去了项宝贵家!冷知秋,以后永远别想再见项宝贵!

霍一下,他站起身。

“小侯爷?”冷景易和史相宜母女均诧异的看他。

梅萧扶着腰间的短剑,冷冷扫一眼史相宜,将她看得一抖,忙低下头去。

“冷大人,本侯的事不劳操心。告辞!”

转身,甩袖,他的背影僵硬而杀气腾腾,那一抹锦袍官带,精巧繁复的刺绣,晃晕了甫来乍到的史相宜母女。

冷知秋的外公也曾是地方大员,可史相宜母女还真没见过紫衣侯这样的大官,大到可以嚣张得不将天地放在眼里,行动之间,轻易便让人心惊肉跳。

冷景易皱眉起身,目送梅萧离去,按须忧虑。

“姨父,那小侯爷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相宜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史相宜小心翼翼探问。

她刚才不过就是在行礼时,抬脸对梅萧微微笑了一下,他竟发那么大脾气?长这么大,头一回见识如此坏脾气的人,别人见她笑,都是心肝肉的爱惜她、夸她,这人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吃饭吧。”冷景易沉沉叹息。

史相宜和她母亲对视一眼,那和谁有关?知秋表姐?她们不吭声了。

——

再说冷知秋听了冷兔的报讯,顿时头大不已。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过个安生日子,竟比登天还难。正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回城的路上,张六在外面一边驾马车,一边愤愤道:“那梅萧太贱了!昨晚,少主就已经送了好礼给他,要他放人,他嘴上答应,不想竟然出尔反尔,私下偷偷的审讯逼供老爷和老夫人!少主夫人,一会儿少主要是杀了梅萧那贱胚,您可千万别拦着。”

冷知秋皱眉不语。梅萧这事办得太不地道,她也很意外。

“早知项爷在榕树街,我该先去找他的。我还以为他和你一起在沈家庄。”冷兔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马车才出了沈家庄,跑上官道,迎面便是一辆绿呢大篷弓顶大马车挡住去路,两旁各列着鲜衣怒马的侍卫,背着弓箭,手中宝刀出鞘,只等他们的到来。

张六急停了马车,二话不说就把腰间软剑拔出来。奶奶个熊,不打一架浑身发痒!

小葵惊呼一声。

冷知秋听到动静,一把掀开车帘子,怒道:“不准在我面前打打杀杀!”

她真是受够了这种事情。以前活了十五年都安安静静,只道自己这样的人,连吵架扯皮都沾不上边的,没想到自打嫁了人,风风雨雨就没停过,血光之灾就没断过。

对面,梅萧的侍卫武士愕然收手,看向绿呢大马车。

张六手痒难耐,不肯收剑。“夫人,您回车里不用看,六子去杀他几个,先出出鸟气。”

这话其实有些托大。梅萧身边的侍卫武士,都是玄武营里拔尖挑选的精英,功夫并不弱,单单一个张六,根本不可能是敌手。

绿呢马车的车门打开一扇,露出织锦精绣的银袍,却看不清那半张隐在黑暗里的面孔。

梅萧的声音冷冰冰传来:“知秋,你是自己走过来,还是要我‘接’你?”

“他娘的!”张六一声暴喝,挥剑直冲绿呢马车。

冷知秋板着一张小脸,穿上鞋,跳下马车,小葵拉了一把她的胳膊,却没拉住。

冷兔缩在车里不露面,他不想让梅萧知道,他有通风报信的嫌疑。

“六子,回来!”

随着冷知秋这一声喝斥,张六气急败坏的停下脚步,从一众侍卫的刀剑中翻身跳了回来。

“少主夫人,您千万别听那贱胚的,他不安好心。”

“你自去寻你的少主,无需替**心。”冷知秋横了他一眼,这个六子脑袋太直,傻傻分不清劣势。现在尽快让项宝贵知道状况才是当务之急。

梅萧注视着冷知秋一步步走近,星眸慢慢眯起,待她站在马车前的那一瞬,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

冷知秋倒抽一口凉气,跌滚上马车,腰撞得痛彻心扉,手腕也被掐出紫红的印子。

“夫人!”

“小姐!”

张六和小葵脱口惊呼。

绿呢马车偏转方向,沿着官道疾驰而去……

——

梅萧将冷知秋抵在车壁上,钳制住她的双手手腕,两人大眼瞪小眼,鼻尖相距仅一寸。

“松手。”冷知秋命令。

梅萧微微松下一点手劲,指上的伤口裂开,血丝蔓延。但身体却更加紧贴向她,感受到属于她的柔软起伏,属于她的温度和幽香。

可是就在迷醉的瞬间,同时却想起,就在昨晚,项宝贵可能将她剥光了压在身下……梅萧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猛的松开手,却扳过她的双肩往车底板的厚绒毯上摔。

“呃……”冷知秋摔得后背一阵闷痛。“够了,梅萧!”

她怒目瞪着梅萧,有些不认识眼前的人。曾经温文尔雅的一介书生,怎么变成了如此阴郁疯狂的模样?

梅萧坐回垫着厚锦褥的座位,抚平身上衣袍的褶皱,睥睨的盯着冷知秋。

“放心,吾非项宝贵那样的淫棍,随处发情。”

他嘲笑项宝贵,等于嘲笑冷知秋。

冷知秋却觉得他端着姿态,矫情可笑,刚才那一通扭摔,令她十分恼恨,坐起身反嘲:“小侯爷高风亮节、温文守礼,真是文人雅士的楷模,知秋这回可记下了。”

“刚才是你自找的!”梅萧绷紧下颌,平息心中不快。

冷知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想看他一眼。

两人沉默一路,梅萧握着拳头端坐着,恨她的背影都似乎写满“拒绝”,再细看,发现适才摔卧后,发髻上那枚珠钗有些松落了,一条天青色的束发发带缠在了钗嘴上,有些凌乱。

他俯身,伸手拨下那根发带。

冷知秋猛的回头,戒备的瞪他。“做什么,梅君子?”

梅萧顿时抿紧了唇,胸中似乎有恶魔要冲出胸腔。他猛的一扯她脑后垂落的长发,将她扯得仰起脸,“别这样对我,知秋,知秋……”

他浑身颤抖起来,几乎克制不住要低头去吻。

冷知秋吃痛的皱眉,红红的薄唇微微张开,倒抽凉气。这梅萧必定疯了!竟然如此虐待她!

“快松手!”她反手去掰揪住发丝的手指。

因这动作,领口扩开来,精致的锁骨和那一点朱砂落入梅萧眼里,是曾经熟悉的风景,只不过,那颀长细腻洁白的颈项上,多了一点点几乎不可见的红痕。

梅萧松开手指,突然就去掐她脖子。

“唔……”冷知秋惊愕的挣扎,双手扣着他的手腕掰扯。

“冷知秋,我恨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让项宝贵碰你?”梅萧失控的嘶吼。

冷知秋乱踢着腿,挣扎中侧歪倒下,梅萧干脆也跟着倒下,翻身覆住,这感觉梦寐以求,身下扭动挣扎的身躯传递的感觉越强烈,他就越疯狂难过,痛苦地收紧手上的力量,心想,就这样掐死她吧,也许自己从此就解脱了。

“知秋,有些事无法挽回,唯有一死,你若死了,也是我的妻子,等我做完几件事,就来陪你,与你同穴……”

“咳……”

冷知秋吃力的闭上眼睛,粉舌微微吐出,想咬舌激醒自己,却咬不动,手脚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终于慢慢失去意识。

梅萧松开手,迷茫地凝视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伸出秀骨清瘦的食指,在她的舌尖上点了点,那一点粉色的舌尖自动缩了回去,像含羞草的叶片,却留下湿润滑腻又温热的触感,电流般通过手指,钻进他心底。

“知秋!”他闷声哭,低哑的喊了一声,用力将柔若无骨的冷知秋扯进怀里,抱她在身上,仰躺在马车里,一任泪珠滚落眼角,濡湿发鬓。

……

绿呢马车带着侍卫武士疾驰进苏州城,却没有立刻去城北大营,而是先转到恩学府,接走了史相宜。

冷景易看梅萧脸色极难看,以为梅萧在女儿女婿那里碰了壁,想通了,愿意尝试接纳他的外甥女史相宜。因此,冷景易暗暗高兴,很爽快的将史相宜交给梅萧带走。

他压根儿没想到自个儿女儿正昏迷在马车里。

史相宜上了马车,突然见到多年不见的表姐冷知秋躺在车里,大吃一惊,正要探出头说话,却被随后上车的梅萧推得一个趔趄坐倒。

马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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