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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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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深夜,月黑风高,气温寒冷,苏州府衙大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犯人因为睡得不安稳或者病痛,在梦中哼哼唧唧。

一间不起眼的大牢房里,就关着孔令萧。

这算是个集体铺类型的大牢房,除了孔令萧,还关着一伙七八个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们很“喜欢”牢房里多出一个面嫩肤白的书生,没两天工夫,孔令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成了条状,帽子也没了,披头散发,远远的缩在角落里,这会儿还独自难眠。

想想离家出走以来,真没少遭难。生病、遇上劫匪,喜欢一个姑娘却连个名字都问不到……这会儿又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没有权势荫庇,走一步路都难啊。但想起父母不经他同意就替他纳了七个妾、还逼着他娶妻——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回家的。

说来关进大牢也好几天了,今天应该是宝贵兄弟的大婚之日?

那姑娘难道没听说他被关进牢里的事吗?

宝贵难道也没听说?

为何至今没有一个人来探望他?

“是不是在骂兄弟我啊?你别不承认哦。”一个声音幽幽的从黑暗中传来。

不知底细的,会以为见鬼了。

孔令萧激动得跳了起来,急忙冲到牢门处。2

“是你吗?宝贵?”

“嘘!”

一道黑影靠在牢门上,双臂抱着胸,懒洋洋的。

“我还以为你抱着新娘子、睡着热炕头,早把朋友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还算你小子有点义气!”孔令萧的拳头穿过柱旁缝隙,捶了项宝贵一下。

“我当然有义气,哪像你,为了勾搭女人,把自己弄进牢里,连兄弟的新婚喜酒都不来喝。”

项宝贵偏头瞅了瞅孔令萧,目光怪异。

又说:“喂,想不想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是谁?”

孔令萧眼睛顿时亮了,像黑夜里最亮的两颗星星,惊喜的追问:“谁?是谁?好家伙,你找到她了?”

“不是我找的,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

“嗯?”

项宝贵伸出胳膊,揽住孔令萧的脖子,体贴的提醒:“兄弟,看你这样子,贞洁还在么?要是待会儿受不了打击,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会儿。”

孔令萧恼羞成怒地推开他。

“别瞎说!”

等出去了,他会回头好好收拾这八个江洋大盗的“狱友”。

“咳。”项宝贵先清了清嗓子,确定孔令萧的内心在盘算怎么报仇,说明他心脏足够强壮,所以,那么,就告诉他吧。“萧兄,和你遇见过几次,颇有缘分的那个姑娘——”

“嗯?”

“她名叫冷知秋。”

“冷……”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孔令萧皱眉。

“她就是兄弟今天刚刚娶进门的妻子。”

“!”孔令萧傻眼,又摸了摸耳朵,“什么?!”

项宝贵不说话了。

这时候,沉默是金,让孔令萧自个儿好好消化消化吧。

过了很久很久……

就在项宝贵靠在牢门上、差点睡着的时候,孔令萧长长的叹了口气,把他叹醒了。

“天意弄人,阴差阳错……哎!嗟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腐儒就是这样,酸倒牙。

项宝贵站直身子,揉着惺忪睡眼道:“你若实在喜欢,也不是没机会了。知秋姑娘不过是在我那里暂住个两年,等了(liǎo)了这桩姻缘,你还可以再去找她的嘛。”

“什么意思?”孔令萧狐疑地盯住项宝贵。

项宝贵难得严肃认真的道:“你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家,又是个目不识丁的粗汉子,她嫁给我,就像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我可消受不起啊,怕以后出门跑船的时候遭天谴、被雷劈。”

“嗯,必须雷劈。”孔令萧点头赞同。

项宝贵幽怨地瞟一眼没良心的好兄弟。

孔令萧的心思死灰复燃起来,试探的问:“难不成,你打算这两年都不碰她?到时候完璧归赵,把她让回给我?”

“什么完璧归赵?”项宝贵装傻。

他不是不懂“完璧归赵”的意思,是觉得,这完全两码事。冷知秋,她本来就不属于孔令萧,人家心里觉得算得上“怎么样”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

是谁呢?项宝贵微微垂下眸子。

孔令萧懒得解释成语,他现在很开心,但也有点不放心。

“项宝贵,你真的对知秋姑娘一点也不动心?你不会后悔吧?还有,万一她喜欢上你,怎么办?”

“我会不会后悔不知道,她是肯定不会喜欢我的。”项宝贵淡淡应道。“我大概就是她生平最厌恶的那种人吧。”

孔令萧偏头想了想,也有道理。项宝贵除了外貌可圈可点,其他真是随便拉一条出来,都和冷知秋十分不协调。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冷知秋写的那首小诗还放在里面,幸亏没被江洋大盗们撕毁了。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孔令萧突然问。

项宝贵不吭声。

“不会吧,铁公鸡也愿意拔毛?你这朋友,真够意思!”孔令萧自以为猜到了答案。他以为项宝贵是对牢头使了银子,按照这么长时间没人打搅的状况,应该是使了一大笔银子。

项宝贵摸摸鼻子,嘿嘿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会花银子才怪。

看守的狱卒们,此刻应该都躺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昏迷不醒。

时机成熟,他把今晚的正事提上来:“萧兄,我怎么帮你弄出去?”

孔令萧沉吟不语,良久,解下破破烂烂的腰带,拆开一个地方的线,从里面抽出一卷金色的丝帛,细细的,大约就跟现在的香烟差不多长短粗细。

“这是……”

026 世子

项宝贵接过丝帛金卷,展开来扫了一眼。2“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拿反了。”孔令萧扶额无语。

项宝贵挑眉将卷帛翻了180度。

孔令萧不客气的嘲笑他:“翻过来你也看不懂。你只管把它交给苏州知府胡一图大人,他自会放了我。”

项宝贵点点头,将卷帛收起来,却从后腰腰带里摸出一把斜插的匕首,三下五除二,就把牢门的铁链给割断了。

孔令萧大吃一惊:“宝贵你这是作甚?”

拿着丝帛就可以让胡一图放人,他干嘛还劫牢?而且,劫得出去么?

还有,他这把匕首真是个宝贝呀,削铁如泥呢!

项宝贵笑道:“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我准备做件好事,给自己积点德。”

“什么好事?”孔令萧莫名其妙。

却见项宝贵点起火折子,走到那几个鼾声如雷的江洋大盗身旁,一个个踢过去:“喂喂,起来了!”

“嗯?哪个王八蛋踢老子……?”江洋大盗们半睡半醒爬起来。

“爷爷救你们出去!快走快走,动作快点!”项宝贵催促。

孔令萧又惊又怒的拦着项宝贵:“你疯了?!他们是江洋大盗,都是该死的混蛋!”

他还准备出去后,就叫胡一图好好给这几个江洋大盗上点苦头吃吃,项宝贵居然把他们给放了?!

项宝贵轻轻一推,将他推得坐倒在地。夹答列晓

“萧兄你让我伤心了。平常你总念叨,说我见死不救,一毛不拔,一辈子没施舍过一文钱给乞丐,这些是不是你说的?如今我难得大发善心,你却拦着兄弟,你让我好为难,真的!”

当然,项宝贵不是真的善心泛滥,他只是要伪造盗贼同党劫狱,来掩盖自己的行踪,顺便再从这些江洋大盗身上捞点好处。

孔令萧眼睁睁看着项宝贵带了八个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大摇大摆闯出府衙大牢,消失不见。

他自然不会从洞开的牢门逃出去,逃出去就成了通缉犯,划不来。要走,也得光明正大的走。

——

夜更深了,或者说,已经是正月十六的凌晨。

寒鸦的鸣叫声也止歇了。

这一片黑暗静寂中,苏州知府胡一图大人位于府衙旁、绵延整条街的大园子突然次第点起灯笼。园子大门外,一阵阵急促的拍门声。

“来了,来了,哪个作死的不想活了?!”看门的家丁操着丈把长、手臂粗的棍子就冲了出来。

大门外,项宝贵蒙着脸昂然而立,一臂举高手里的金色丝帛,那丝帛随风飘荡,金光闪闪。

“吾乃令国公麾下淮安守备,叫胡一图大人出来见我。”

家丁们吃了一惊,将信将疑,但也不敢怠慢,忙去请胡一图。

很快,胡一图就匆匆忙忙赶了出来,身上的衣裳都没穿戴整齐,披头散发的。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蒙面人。“阁下有何见教?”

项宝贵将金色丝帛递给胡一图,胡一图瞪大眼睛反复看了两遍,立刻神色恭谨起来,垂着两手谦卑地道:“大人请到园内用茶?”

“不用了。”项宝贵一抬手,断然拒绝。“令国公命本官追踪盗匪,适才恰好碰到有一伙江洋大盗逃出府衙大牢。”

“什么?!”胡一图吓了一跳,忙对身后的下属吩咐:“快快,快把兵卒都叫起来,追逃犯!”

项宝贵在一旁冷冷道:“别瞎折腾,本官已经追踪确实,那伙贼寇此刻正躲在城北土地庙,你们悄悄过去围捕便可。”

“噢,好,好。”胡一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守备大人果然高明。”

项宝贵哼了一声,用一种气愤呵斥的语调道:“本官担心府衙大牢是不是还有其他逃犯,特地下去巡查了一番,狱卒都被匪寇打晕不提,为何令国公的世子也被你关在大牢里?!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么?”

“啊?”令国公的世子?胡一图好一阵糊涂。

项宝贵一把抽回金丝帛,揣进怀里,转过身去,负手道:“不必废话,速速去放了世子萧,他就关在那伙江洋大盗同一间牢房。世子萧清高自傲,他的身份,你们谁也不准声张,谁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哼!令国公可不会放过你们。”

“是是,守备大人您是否同去?”胡一图忐忑的应着。

“世子见到本官,必定羞愤,因此,别告诉他我来找过你。”

“是是是。”

“本官还有其他事,告辞!”

“是是是。”

胡一图看着蒙面人离去的矫捷身姿,良久才回过神来,额滴娘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把令国公给招惹了?

令国公是当年的紫衣公主驸马,现如今可是权势滔天,太祖皇帝谁也信不过,唯一信任的就数令国公了。

——

大牢里,孔令萧正盘膝坐着打瞌睡,就见全副武装的士兵押着那八个逃走的江洋大盗,又回来了……

孔令萧哼了一声,暗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紧接着,苏州知府胡一图大人穿着官袍,小心恭谨地赶到他面前,跪下直磕头:“下官不知世子在此,多有怠慢,该死该死。”

一面又把那办案的小吏叫来,左右开弓打了他好几个耳光,这才谄笑着道:“这狗奴才错判了世子,下官也很生气,现在,但凭世子发落。”

孔令萧沉着脸。

“一,速取衣物于我。二,你这里有什么酷刑,让这几个江洋大盗全部尝一遍,打到死为止!三,我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

“是是……”胡一图冷汗淋漓。

——

那一晚,项宝贵跑得老腰都快断了,伤势复发,他摇摇晃晃挨到家里,这才想起,心爱舒适的老巢给一个身份是“娘子”的小姑娘占了……

试着推了推门,里头栓死了。又去推了推窗,也关死了。

他靠在窗边,托腮沉吟了片刻,便拔出削铁如泥的匕首……

027 吓你玩

项宝贵走过穿廊,踱到了西侧边门,拿着匕首就准备割断门闩,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唰啦,那是形态,不是声音,一条白色的绢帕抖落下来,正落在他的手背。2

幽幽暗香浮动,冰凌凌如雪莲花般令人心神一激。

半夜三更,从天而降,落下这样一条白绢帕,胆小的会以为见鬼了。

项宝贵拿一根修长的指,撩起那条绢帕,秀挺的眉微蹙。

他点火折照了照,绢帕上写了两行细瘦的小楷,一眼便能分辨这些字样:“闻子大婚”、“愧疚万分”、“事急无奈”、“盼速来”。

他懒得摊开来细读,就把绢帕点燃了,烧成灰烬,任它在指间随风飘散。

眸光流转,门缝里有一丝微弱的烛光透出,不知是夜灯,还是冷知秋并未睡着?

“唉……”

项宝贵把玩着匕首,迟疑。

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本来他就过得不轻松,老娘又非塞进来这么个麻烦女人,光明正大地占了他的卧室,还要劳累他为她打点安排,这哪是媳妇儿上门?分明是来讨债的!

说到讨债,他又想起他那二百二十两银子,现在想着倒是没有肉痛的感觉了,脑子里浮现冷知秋的样子,还有那些听起来像黄莺鸟叫般的话语,此时此刻,他居然还有心情莞尔一笑。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破门而入”。2

本来是想进去拿点行李和盘缠,但这会儿破门容易,回头把里面那位娇滴滴的美人给吓坏了,他可不知道该怎么赔她。

正要转身离去,门却在他面前突然打开了。

他目瞪口呆。

里面的冷知秋也是目瞪口呆,目光落在项宝贵倒握手中的匕首。

她一袭藕荷色便服勾勒纤柔身姿,满头青丝随意披散,手里举着一支红烛,烛光映一脸迷茫和幽幽,颜色是最柔和温暖又淡雅。

他一身黑衣短打,蒙面的黑巾犹遮了左半边脸颊,手拿匕首,目露“凶光”。

她是睡不安稳,听到似乎有人叹息,就壮着胆子开门看看,开门就见持刀匪徒一枚!

他是万没想到小美人竟然如此胆大无畏,一开门,如同精灵仙子现身,惊得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项宝贵在冷知秋开口喊“抓贼!”之前,先一步闪身,伸臂环住她的脖子,手捂着她的嘴,将一切响动消弭于无声无息。

气息随着身体的靠近而缠绕鼻尖,冷知秋镇定了一下心神。是项宝贵!

好吧,她早就不信所谓夫君是什么“项秀才”,但,难道是个江湖大盗!?他这是要干嘛?自己家也偷?还是正准备进来对她意图不轨、谋财害命?

房间里有嫁妆不假,可她家穷,嫁妆不值几个钱呀。最值钱的恐怕就是母亲给的那对玉镯子,他要是敢抢,她就跟他拼命!

冷知秋在那里想得不着边际,同一时间,项宝贵也在思维发散……

她好香,不是什么雪莲花香,也不是脂粉薰香,就是最自然不过的体香,幽幽的,暖暖的,闻着会醉人的。

她还好小,个头才到他胸口,不知过两年会不会长高些?

她好嫩,脸颊的肉嫩得像豆腐,那已经是极致了,可掌心微湿的唇却仿佛更嫩,嫩得让人心痒难挠……

过了好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低沉,硬挤出几分玩世不恭:“嘿嘿,我吓你玩来着,一看你就是个胆小鬼。”

冷知秋挑眉:吓我玩?

到底是谁吓到了谁?

项宝贵估计她不会尖叫了,便松开手,闪身退出了门外,飞快的把匕首和蒙面黑巾全收了起来。他始终垂着眼皮,再也不肯看她一眼。

“娘子你真是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啊,下次听到外面有声音,千万别开门。我不陪你玩了,快去睡觉吧。”

说着,他就主动把门关上了。

从头到尾,冷知秋都没说一个字。

他转身,低头看看掌心,脸沉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冷知秋定定的伫立在门口,看着关在眼前的门扉,默默无语。

胆小鬼?吓着玩?说她没有警觉性?

难道他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太平世道休战多年,她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要有警觉性?

可是,事实告诉她,老话也有说错的时候。

她没招谁惹谁,却有人散播流言;她好端端嫁个人家,却摆明了上当受骗;她这边想要偏安一隅、与他井水不犯河水,那不知是贼是匪的夫君却意图执刀闯门——吓她玩?她会相信吗?

看来,以后是应该留心防着鬼敲门。这项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若说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但都已经进了人家的门,做了人家的媳妇,怕有什么用?还是那句话,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仅此。

反正只要两年,两年后大家你情我愿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既符合律法,又无碍道德。

轻吐了口气,她便重新闩好门,回到床上睡觉。

被项宝贵这么半路杀一回“惊梦游”的戏,她反倒定了心,再坏也不过如此,所以一觉睡到了天亮。

——

正月十六清晨,阴天,有风。

这是冷知秋嫁入项家的第一个清晨……

028 心情好

在这清晨之前,一切都是匆忙,没头没脑的匆忙,像树叶儿被风吹得身不由己。2

醒来,眼前的景物都是陌生,将要面对的人和事也是陌生。

佛曰,一花一木一世界。

在这全新的环境里,冷知秋有条不紊的起床梳洗,收拾居室。

西墙花架下的梳妆台显然是刚刚打造了没几天的,有股淡淡的漆味。明镜镶在菱花台上,一旁的妆奁盒子打开着,仍然是送到冷家挑选过的那些黄金首饰。

她暗暗摇头,将那盒子阖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不来,她可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

从花架上掐了一朵新剪的梅花,戴在发髻上,其余仍然用昨日的白玉簪,她又从嫁妆箱笼里挑了一条浅红色缎面的抹额,换一身梅红滚金边直缀袍子,腰上系一圈玄玉带。

清雅简单得像这早晨的空气,容光焕发又如迎风待放的花苞。作为一个新嫁娘,这一身打扮是合适不过的。

一切收拾妥当,打开门——这“新婚开门”的事,原本应该是新郎官的工作,如今项宝贵也不知睡在哪里——她心里有一丝愧疚,说是和夫君商量分室而居,结果哪里是商量?分明就是他让了她一回,到头来,她连他昨晚去了哪儿、干了什么都毫不知情。

想起昨晚他那样子,看着就不像是干好事……平心而论,她真的、还是有一点点被吓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罢了,顺其自然吧,管也管不着人家。

问题是,现在要去给公婆奉茶,项宝贵人呢?别说项宝贵,其他人也不见踪影。2

她走出门,伫立在院中四顾一看,就被廊下一盆花吸引了注意力。

昨天晚上看不清,没想到这小小庭院中,竟然种了这样一株奇花——冬牡丹!

牡丹一般在四月开放,这个时节开花简直是奇迹,一是品种奇特,二是栽培讲究,非温泉暖水小心呵护才能奏效。

冷知秋走近了看,只见雪白的花瓣在寒风中已经有些萎靡,叶子也蔫搭搭的。真可惜,既然已经种出来了,怎么能不懂维护?再这样摆在风口廊下,恐怕两天后就会彻底死了。

她正思忖着,一个女子声音带着笑道:“娘子起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前厅等着娘子奉茶呢。”

那是桑柔。

她在远处瞅了一眼冷知秋,就被那抹濯而不妖的身影刺痛了眼睛。嫉妒,是因“在乎”而生的毒药,因为害怕失去守望着的人,所以恨老天不公,所以恨不得那个俯身看花的女子立马从世上消失。

冷知秋抱起那盆冬牡丹,准备找项沈氏说一下养护的问题。她直起腰迎向桑柔。

“我的夫君呢?”

“主子已经离开苏州了。”

桑柔虽然仍笑着,声音却是冰冷。

我的夫君?哼!叫得这么亲昵,这项家上下谁不知道,项宝贵压根儿没和新娘子圆房,连夜就离开了。这一离开,指不定又是一年半载,你这项家的新媳妇等于就是挂个空名头!

“离开苏州了?”冷知秋愕然站定。

“是,主子原该今早奉了茶再走,昨晚因为事急,就连夜走了。”

所以新婚夫妻非常重要的奉茶仪式,要新娘子独自完成——这算是又一个难堪吧?

桑柔暗暗冷笑。

冷知秋忍不住问:“桑姐儿,我相公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肯定不是秀才,也不是陪着婆婆种花的花匠,若说是盗匪……有些荒谬。那到底是干嘛的?

桑柔故作惊讶状:“咦?娘子怎么什么也不知道?主子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吗?”

她的话里满满都是优越感。

你不就是好看一些么?再好看也有人老珠黄的一天,更何况主子根本不是在意长相的人。我烧得一手好菜,为人贤惠细心,体贴至微,主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么?你肯定不知道,但我却一清二楚!我这些年守在项家,一心一意,任劳任怨。你呢?还没进门就先给宝贵戴绿帽子!谁是好女子,谁又是坏女子?夫人和主子心里肯定明镜似的。

冷知秋不知道桑柔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女婢说话好没规矩,不分上下,不知高低。

她自幼所受的教育,就是上下分明。所谓富贵长久人家,至仁德的也不过是落个“善待下人”,但绝不允许下人蹬鼻子上脸。她不去责骂呵斥桑柔,但规矩还是要明确的。

“桑姐儿,以后我亦是这个家的主子,我问你话,你就好好回我便是。”淡淡的语气自有一股威严。

“是。”桑柔悻悻然咬牙,回禀:“主子常年在外跑船,有时运河上,有时海里,南北运输,只在逢年过节回家住一阵。倒是要委屈娘子了。”

岂止是委屈,说穿了,就是冷知秋从新婚第一天开始就要守活寡。桑柔放肚子里冷笑。

就算冷知秋早有心理准备,惊讶还是难免的。原来是做这种营生的,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虽然没想到,但这营生也不算稀奇,江湖之间鱼龙混杂,项宝贵学点武艺在身也就解释的通了。但他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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