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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御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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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西风吹过,使他衣衫尽湿的身躯,一阵悚悚抖粟。
此刻,南宫亮周身发冷,腹中又饥。想到自己在水中逐波一夜,坐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应该先设法赶往陇西,向外公诉说经过。
他心中想到这里,目光迅速向四下一扫,发觉自己坐处左边是一座山谷,河水下流百丈左右,弯入山谷不见。而前面远处,隐现一个村落,村落中,隐隐可见一座高耸的城堡。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往陇西应该怎么走,心想,何不起身进入村落去问一问,一面也可设法换套衣服,弄些食物果腹。
一念至此,他想挺身站起身躯。
倏然,左胁一阵疼痛,使他情不自禁地一声轻哼,敢情刚才一心想着母亲及遗失之物,忘了昨夜与蒙面人动手时,被对方一掌击成的伤势。
于是,他微微一叹,伸手摸摸腰囊,发觉还有几颗家传疗伤之药,立刻取出三颗,吞入腹中,就地盘坐运起功来。
南宫亮年纪虽幼,但凭着家学渊源,内功根基扎得颇厚,加以伤势并不甚重,一经运功,立刻血气正常循环,催动药力,走遍三十六穴。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忽闻一阵叮咚叮咚之声,传入耳际。
南宫亮因运功正值完成之际,不能分心,心中虽在奇怪这声音的来源,却不敢睁目一视。
那叮咚之声,仿佛是以锤击石的声音,渐渐响亮,似乎愈来愈近。
他这一受扰,再也无法推功运气,已觉伤势已近痊愈,只得散去功力,眼皮一睁,向前望去。
一望之下,心中一惊,霍然翻身立起。
原来眼前一丈之处,竟站着两人,一个是身躯雄伟的独脚老者,黑须垂胸,容貌威厉,两道目光,犹如寒电闪耀,慑人已极,分明是内功已臻化境的绝世高手。
左手支着一条卵蛋般粗的拐杖,乌光油油,显然是钢铁所铸。
南宫亮这时恍然大悟,刚才叮咚之声,敢情是这独脚老者走路,拐杖触地之声。
在独脚老者旁边,却是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长发披肩,天蓝罗裙,一双秀眸,射出一股智慧的光芒!
南宫亮目光刚与她相触,只觉得眼睛一亮,暗忖道:“世上竟有这般美丽的少女。。”
想着,心头如小鹿般乱撞。
他正在打量,倏见那独脚老者冷冷道:“小哥儿,看你这付样子,好像是刚从水中爬起来的,秋寒水冷,大清早,你在水中做什么?”
这番问话,不禁触动南宫亮的悲怀,想起自己本来幸福的家庭,莫明其妙的陡遭变故,不由悲从中来,但他一想到与对方素不相识,在陌生人前掉眼泪,怎好意思,忙强忍悲痛,躬身一礼道:“晚辈误入水中,被冲至此,万幸未被淹死,正想请问此处何处,以便赶路。”
独脚老者唉了一声,两道眼神,射出湛湛寒光,逼视着南宫亮,道:“听你口气,仿佛是洛阳人士,此地已出洛阳百里。。”
南宫亮听得心中大大一怔,他做梦也想不到,一夜之间,随波飘浮这么遥远,竟能不死,好像冥冥中有母亲幽魂回护。
只见独脚老者说到这里,脸上倏然露出一丝欣喜之色,与刚才的冷漠神态大为不同,侧首对身旁少女道:“慧儿,你看这小哥儿是什么出身?”
那天蓝衣裙的少女秀眸一张,笑道:“爸,你老人家又要考我啦!”
接着面向南宫亮抿嘴嫣然笑道:“这位朋友衣着虽然污秽,却是高贵质料,出身决非贫贱之家,尤其他刚才打坐运功之姿,深合武家练气要诀,来历自是不凡,只是神情狼狈,莫非经过了什么特殊不幸的遭遇。。”
她语声如黄莺百啭,迷人之极,渐渐咬牙沉思,变成询问口吻,秀眸直视着南宫亮,仿佛要看穿他内心一般!
南宫亮心中猛然一震,不自觉地微微点头,表示她的话并没有说错,但他心中却在想:对方年纪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竟具这般锐利的目力,超人的智慧,虽然神态不脱幼稚,但比起自己,实在强得太多,有其女必有其父,这两人自是大有来历,他转念至此,脑中灵光电转,把昔日父母告诉他的武林有名高手,一一思遍,却也想不到一个合于眼前两人形状的名号。
南宫亮平日虽甚少出门,但家学渊博,在父母日常口述之中,知道的武林人物,并不在少数,尤其河洛百里之内,成名的高手,都到过“夕阳别府”,他都有一面之识,却从未见过眼前这父女两人,不觉凝神怔思起来!
其实,他是白费心思,不要说以他的年纪阅历,不知道这独脚老者的来历,就是整个武林,能识得这一叟一女者也寥寥无几!
只见独脚老者听少女说完,见了南宫亮的表示,哈哈一笑,道:“慧儿,你智慧果然不差,观察入微,与为父见解如出一辙——”
他得意地称赞少女,倏然一转语锋,对南宫亮和蔼地道:“小哥儿,你贵姓,家中尚有何人?”
这几句话,正触及南宫亮的痛处,使他勾忆起自己凄惨的际遇,泪水顿即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蓝衣少女见状似觉不忍,转首娇声道:“爸,你看人家那么伤心,定有个悲痛的身世,我们又问必要触别人伤痛之处!”
独脚老者哈哈一笑,点点头,道:“女儿家果然比老夫细心,好好,那末,哥儿,老夫想说一句话,不知你要不要听!”
南宫亮此刻最怕提到自己姓名,闻言不由感激地向少女一瞥,立刻用手抹去泪水,恭敬地答道:“多谢前辈开怀,有甚训诲,自当恭聆。”
独脚老者微微颔首道:“应对不失礼仪,孺子可教,小哥儿,老夫一生,从不虚伪夸赞别人,但你确是老夫生平之中所见资质最佳的人,如能奉老夫为帅,将来必有非凡造就,使你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此言一出,南宫亮大感意外,他恍悟对方神态由冷漠变为和蔼,探听身世,原来是想收自己为徒,不由大大踌躇起来。
他想起母亲临终的吩咐,要自己到外祖处。。以母亲的智慧处事,必言中有因,何况,对方的言语举动,虽然迥异常人,却来历如谜,以南宫家门,岂能胡乱投师!
可是,人家却是一番好意啊!
这个问题,使南宫亮困惑万分,目光一瞥,见独脚老者正目光湛湛,等待自己回答,心中一急,忙欠身答道:“老丈好意,晚辈心感,但相谈至此,却未蒙赐示名号,敢请示知,也好称呼!”
独脚老者微微一笑,道:“如你肯答应,老夫自会告诉你,否则,却不便为外人谈起。”
南宫亮闻言,陡然感觉到对方身份太过神秘,迟疑半晌,摇摇头,道:
“这个。。”
倏见蓝衣少女,粉脸一凝,鼻中重重一哼,抢口说道:“你不要不识好人心,别人跪在地上求我爹,还不知他老人家肯不肯呢,这种机遇已千载难逢,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独脚老者忙喝道:“慧儿,对陌生的人,你怎可这般说话!”
他喝声虽大,语气中,却并没有责怪之意。
对她那种尖刻的言语,骄傲的神态,南宫亮不禁大起反感,他遭遇虽然凄惨,但幼小在辉煌的家世中,早养成一股刚傲之气,怎肯被人讥落,暗暗忖道:“小的骄而老的纵容,我南宫亮就是明知除了你们找不到更好的名师,也不愿有求于你们!”
心念至此,心中一横,朗声道:“贤父女好意,在下心中感激,但恪于家训,只有恕违方命了!”
独脚老者想不到对方竟会拒绝,脸色陡然一沉,目中寒光骤厉,冷哼一声道:“好不识抬举的小子。。”
语声到此,村中蓦地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之声。
蓝衣少女转首一望,倏然道:“十步之内,必有芳草,爹何必生这些闲气,家中尚有要事,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女儿不相信这世上资质好的人,就只有他一个。”
这番话,开头几句固是劝慰独脚老者,但最后一句却含有卑视不屑之意,听得南宫亮心中反感更甚,刚才对少女的一点钦佩感激之心,立刻化为乌有。
只见独脚老者鼻中重重一哼,脸上怒色盈然,倏然转身,向村落大步行去。
蓝衣少女秀眸向他一扫,也转身跟随而去,随着叮咚叮咚之声,两个谜样人物,渐渐远离。
南宫亮见独脚老者虽然残废,依拐而行,但行动之间,毫无不便之状,就是蓝衣少女脚下也如行云流水一般,目送对方,胸中忽然激起豪气,喃喃道:“我南宫亮是‘夕阳神剑’之后,陇西‘风雷圣手’崔天行的外孙,我就不信你这残废老头会比我的父亲与外祖还高明多少!”
不错,洛水南宫及陇西崔门,声名如日经中天,难怪南宫亮小小年纪,肚中也隐藏着一股傲气。
这时,远处村落中,又响起一阵急骤蹄声,南宫亮闻声一怔,凝神望去,只见村中黄尘如飞,滚滚而起。
一阵寒风吹过,使他从怔思中回到现实,只觉饥火中烧,身上凉意更盛,忙略为擦去裤上泥泞,向村落行去。
他想设法换套衣衫,先吃饱肚子,同时,到底年幼好奇,想看看为什么这僻静的村落中,健马匆匆来,令人感到气氛异常不调,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5
四
南宫亮心中想着,人已向村落走去。
河边离村落,距离并不算太远,盏茶时刻,已进了村庄,只见一条短短的街道,两旁茅屋参差,皆是贫苦的村农,尽头转过一个弯,就是刚才看到的那座城堡。
一条黄尘滚滚的驿道上,不时驰过两三匹健马,马蹄飞翻,马上的人,形色匆匆,仿佛有什么急事,而身旁也不时走过一批批慓悍大汉,俱都疾装劲服,背插兵器,皆向通往那城堡的方向走去。
南宫亮心中大感奇怪,但目光左右巡视,想先找个人家,说明情形,乞些食物。
但是,他出身膏梁之家,眼见道旁农户,皆衣着褴褛,哪里还开得出口,这样边看边走漫步而行,不知不觉已到转弯之处,转首一望,那雄伟的堡门竟已耸立眼前,四周碉楼箭垛,气势不凡,堡门入口之处,两名青衣大汉,昂然屹立,气派颇大,南宫亮一眼就猜到是武林人物居住之地。
这时,身后倏又响起一阵蹄声,南宫亮闪身而视,只见两匹健马擦身而过,马上竟是两个背插长剑的道士。
只见那两个道士到了堡门之前,翻身下马,向门口健汉打了一个问讯,低声说了几句话,只因距离尚有二十余丈,听不真切。
那守门两名健汉露出恭敬之色,弯腰回礼,其中一人,立刻牵马引路,让两名道士进入堡门之内。
南宫亮这时暗暗忖道:“以此情形看来,这堡中之人,在武林中必有名望,而且定是乐善好施之辈,我何不上前碰碰运气。”
他家学虽然渊博,但却毫无阅历,以为出家人进堡,必是请求布施。
于是,快步向堡门走去,一到门口,向屹立的另一大汉施礼道:“大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汉一见来的是个像乞丐般的小子,冷冷答道:“偃师郊外!”
南宫亮想乞讨一点食物,又觉实在难以启口,不由一阵嚅涩,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堡中倏然响起一声凄厉惨呼。
这声惨呼,不见可知,乃是人类临死之前,或受不住刑罚煎熬,所发出的。
南宫亮闻声心中一悚,刹那之间,竟忘了自己要说的话,侧首向堡门内窥去,隐隐可见人影匆匆行走如梭,却再也不闻丝毫声息。
他侧立门侧,无法窥得全貌,这一瞥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不由暗暗思忖道:“刚才那声惨呼,难道是那两个道士口中发出?如不是,那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事?如是,那两位道士刚才进堡之时,不像有敌对迹象,又怎会发生这种惨剧?”
他脑中闪电般想着,陡然觉得这座城堡,太已令人感到神秘可怖,正想抽身而退,已陡闻身旁大汉喝道:“小叫化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滚开!”
喝声中,一掌向南宫亮劈来。
嘭地一声,南宫亮跄踉退出七步,一跤摔在地上,胸口一阵疼痛。
其实,以南宫亮功力,绝不致被一个看门庄汉打倒,只不过他专心探察这充满神秘气氛的城堡,未防及此。
这一掌打得南宫亮怒火骤升,觉得对方太过横蛮,自己探视固然不对,但也不应该出手就打人。
他微一运气,觉得并未受伤,挺身一跃而起,正想出口责问,只见堡中倏然响起一阵步声,那刚才进去的两名道士,已牵马步行而出。
两名道士年皆五十余岁,清瘦的脸上,一片凝重之色似有无限心事。
南宫亮见状一怔,咽下欲待出口之言,呆呆扫视着这两名道士,发现对方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只见两名道士牵马走出堡门,左边一个倏然转身道:“姑娘请止步,贫道奉命而来,败兴而归,尚请转告堡主,为免武林杀伐,祈能再自三思。”
南宫亮俊目一瞥,心中又是一愕,见道士身后,出来二人,一个是刚才屹立门口的壮汉。另一个却正是在河边碰到的蓝衣少女。
只见她盈盈一福道:“家父素来言出必行,二位道长尽可回禀贵观观主,除此一途,再无他法可循,尚请二位见谅。”
两名道士重重一哼,同时飘身上马,一提缰绳,纵骑疾驰而去。
南宫亮见两位道士上马身法,倏然暗骂一声糊涂,心中道:“听她口吻,这两名道士分明是滇南‘清真观’来的,清真观威镇天南,父亲曾言,声名不在洛水南宫下,我当初怎会以为他们是乞求施布的游方道士。而他们口中所称的堡主也必是独脚老者,以少女刚才语气,这父女二人竟敢与威镇天南的‘清真观’作对,其来头谅必惊人。。”
他这正在呆想,鼻中倏闻一声香风,接着眼前人影一花,一声娇滴滴的话声已在耳边响起!
“啊!原来是你,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父亲轻易不看中一个人,有谁肯放弃这个造就绝艺的机会。”
南宫亮见蓝衣少女凝立眼前,对她那种充满自信的语气,不由大感恶心,心中飞快地忖道:“你自命不凡,但这次可看走了眼,我南宫亮有我自己的路,难道非进你的门不行么?”
他傲骨如铁,正想出口反驳,只见蓝衣少女嫣然一笑,抢口道:“看你的脸色,必是怪我刚才相见之时,最后几句话伤了你的心。。对吗?”
南宫亮鼻子微微一哼,心想:这话还算有自知之明,口中却冷冷道:“在下并无责怪姑娘之意,姑娘既能自知言不检点,就不应再自以为聪明,自以为是才对!”
蓝衣少女倏然咯咯一笑,道:“傻瓜,你还教训我,我刚才明若对你卑视,实在是救了你一条命啊!”
南宫亮闻言一怔,道:“在下不懂姑娘的意思?”
蓝衣少女轻声道:“我父亲出口之言,从不收回,尤其对想得到的东西,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你当时拒绝他老人家,试想是否危险?”
南宫亮见她语气沉重,不像说谎,情不自禁冒起一股寒意。
只见蓝衣少女又又微微一笑,娇声道:“不过,如今你能回心转意,我父亲必定高兴万分,他老人家生平未曾收徒,你独得绝艺,其福不浅。”
她说到这里,倏见南宫亮脸上有不耐之色,眼珠一转,啊了一声,道:
“你看,我光顾说话,却忘了你衣衫尚湿,眼珠深陷,脸色惨白,必是已经饥寒交煎,快随我进堡换洗一下,吃饱肚子再谈。”
话一说完,也不管南宫亮的反应如何,一伸玉腕,拉着南宫亮的右手,就向堡门内拖去。
这种不避男女之嫌的举动,使得幼受严训的南宫亮大吃一惊,正想摔手喝止,但是转念一想,口张又闭,任由她牵入堡中。
他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蓝衣少女最后的一句话,确具有极大的诱惑力,既有现成的地方吃饭,何乐不为?
还有一层,他心中好奇之念未泯,想趁此机会,看看这父女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这堡中又是怎么一个样子。
蓝衣少女拉着南宫亮一入堡门,立刻一缓脚步,庄重起来,南宫亮此刻只有跟着走,目光一扫,发现堡中房屋颇多,层层院落,深若无底,而此刻所经之处,正是前院走廊,院中花木扶疏,布置幽美已极,一过院落就是正厅,走廊九曲,房屋连栉,一派雄伟气势,范围竟比夕阳别府还要大。
尤其窗棂梁柱,油漆光彩耀目,仿佛新盖未久,但是静寂的气氛,却给人一种阴沉之感。就是穿梭来往的奴役,除了向蓝衣少女施礼外,口中从不说一句话,脚下也丝毫不敢出声,似乎唯恐惊动了别人一样。
这种寂然而异样的气氛,与粉刷鲜明的房屋太不调和,使南宫亮心中更加感到神秘莫测。
他跟着蓝衣少女身后,避过正厅,走上左侧回廊,一连三个转弯,来至一间房门口停下,少女笑着娇声道:“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爹此刻正忙着应酬一批客人,今天恐怕无法接见你,等下自有人来服侍你。我晚上再来!”
说着又嫣然一笑,笑容迷人而带一丝稚气。
南宫亮耳闻此言,正中下怀,心想既已来了,叨扰一餐,再婉谢而辞,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于是微微一笑,道:“姑娘请便,在下打扰贵府,先谢了!”
蓝衣少女微一颔首,转身而去,行未几步,倏又转身道:“在你未行拜师之礼以前,切勿乱走,免生误会,千万记得!”
南宫亮点点头,肚中暗笑,心想:我明天天一亮就走,拜什么师?
他目送蓝衣少女消失,立刻推门而入,只见房中布置幽雅,床桌俱全,缓缓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倏然想起彼此讲了半天,竟不知道对方姓名,这情形太已可笑。
正忖思间,房门被人推开,只见两名壮汉抬着一大桶水,放在墙角,后面还跟着一人,手中捧着一叠衣衫,放在桌上。
南宫亮正要起立称谢,只见两名壮汉目光连瞥都不瞥一眼,放好东西,就立刻出房而去,好像根本就没看到人一样。
眼见这般情形,心中大感奇怪,但继而一想,晚上再问少女不迟,于是坦然脱下污秽的衣衫,浸身泡入桶中,洗清满身污秽,换上衣衫,觉得尚称合身。并将盛装母亲鲜血的磁瓶,揣入怀中。
这时,刚才两名壮汉又推门而入,一个手中捧着一盘菜饭,一个收拾房中,挟了污秽的衣衫退出。
南宫亮一天未进饮食,待壮汉出门,立刻踞案大嚼,吃得碗底朝天。
肚子一饱,精神大振,他想起蓝衣少女吩咐,只有推开沿廊窗户,向外张望,良久并无什么发现,不由感到无聊已极,心想:我自身责任重大,应该及早离去。但继而一想,既然叨扰了人家,岂能不告而别,转念至此,只得倒在床上,怔思未来,慢慢地,竟迷迷糊糊睡去。
等他一觉睡醒,睁眼一看,不由心中一愕,一跃起床,原来窗外新月高挂,满天星辰,已近初更。
他想不到自己睡得这么死,目光一扫,见桌上残肴已收,另放着一桌佳肴,一大碗白饭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南宫亮走近抽出一看,上面寥寥几字,竟是蓝衣少女所留。
“见你好睡,不便打扰,明晨拜师时再见。”
南宫亮顺手一放,心中一阵苦笑,默默吃完饭,推椅而起,觉得这堡中一切皆如谜一样,无法打破,心中烦恼又升。
他倚在窗边,迎着夜风,仰望星月,一时万感俱集,正觉索然之际,眼角忽然瞥见一条黑影,由堡外掠入,横空而过,落向第二进院落之中,隐没不见。
这般快速的身法,恍若电光石火一般,显然那人功力不比俗流,南宫亮心中微微一惊。
他不知这夜行人是堡中的人,抑是堡中之敌,正想跃出窗户,跟踪一探,倏然想起蓝衣少女吩咐之言,不由强自抑制好奇之心,侧耳静听。
良久,四周仍无什么警兆,南宫亮心中,泛起阵阵思潮,一个个的谜,从他脑中接连升起。
南宫亮再也忍耐不住,脚下一垫,身形向窗外窜去。
翻出回廊,他身形一长,猛扑正厅屋脊,上了屋顶,方觉那阵叱喝之声,起自第三进院落,第二进院中一片漆黑,丝毫没有人影。
南宫亮微一扫视,正想跃身而起,倏闻一声沉喝:“什么人,胆敢偷窥本堡,还不下去!”
喝声中,一道掌风,如雷奔电闪般袭向自己左侧。
南宫亮闻声一惊,移宫换步,目光一瞥,只见一名大汉,已经扑至,忙喝道:“这位大哥,快请住手。。”
语声未落,已见一条黑影从三进院中冲天而起,电掣般向自己停身方向窜来。
紧接着,又有三条黑影,跟踪而起,半空中响起一阵厉叱:“何方朋友,竟敢私入本堡窃盗,还不留下!”
这情形,南宫亮瞥见之下,知道第一条人影,必是刚才在房中所见,入堡的江湖人物,想起吃过人家三餐饭,倏生报答之心,乃一瞥刚才向自己出手的大汉,喝道:“我是帮你们的,还不一同截住那偷盗之人?”
语声中,身形一晃,向急掠而至的人影截去。那大汉也神色一怔,迎着那条人影,大喝一声:“贼子,还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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